第9章 chapter9
chapter 9
第九章
流言被證實了。
原來向陽太一和山本葵真的在一起了。
大腦在太一承認的那一刻瞬間空白了一下，但很快緩了過來：“那恭喜你啊，太一。”
“唔，那我就先走啦？”向陽太一也不再表露什麽親密的動作，把之前對我做過的所有事情抛擲腦後。
是去找山本葵嗎？
我點了點頭，注視着他離去的身影。
“怎麽，很傷心嗎？”忽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少年挂着嘲諷的笑容，挑起了我的下巴：“那家夥一直都是這樣的，不過你倒是一次次地上當，愚蠢呀。”
“你不怕我把你的身份告訴太一嗎？”
“那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訴太一嗎？”六角慎司學着我的話，出口不屑道：“這麽多次輪回，你也該明白吧，無論結局如何，你都會喪命于我，但是如果站在我這邊，我就不會殺你。”
鬼王這是讓我投靠他嗎？
“那你還是把我殺掉吧。”拍開他的手，我抱着一疊作業往教室去，不再理會。
不過，讓我這樣毫無反擊之力的人加入他的陣營有什麽好處呢？
想不通。
六角慎司率先拉開教室門，然後當着大家的面，攬住了我的肩膀，笑眯眯道：“繼向陽太一宣布戀情之後，我也要和班長宣布交往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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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砸了。
這家夥……真不愧是不死不休折磨我的惡魔啊。
“嗷，那麽快就交往了嗎？”
“班長和六角慎司，虧我之前還以為……唉唉，向陽太一去哪裏了呀？”
“聽說是和山本同學在一起。”
他俯下身，在我耳邊止住我想辯解的心：“你可還是有把柄在我手裏的哦，好好聽話，班長。”
“……你可真是惡趣味。”
這樣強制讓我加入他陣營的操作，還真是和向陽太一別無二致。
——
有時我會懷疑，向陽太一是不是沒有感情。
那是發生在無數次輪回中微不足道的一次：他毫不猶豫地把山本葵獻祭召喚出了更強大的力量。
我就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這樣做。
與平時天差地別的氣質，渾身上下都在說“不要靠近我”，要是我上前一步，說不定會被他的殺意除掉。
那才是真正的向陽太一。
後來，我知道了，也許不是他沒有感情。而是虛拟的我們，不值得他投入感情。
我遵循着游戲設定愛他，不可避免地動過真心。
這次輪回是最特殊的，也是最難通關的一次。要不是怕暴露我有意識的秘密，我都想告訴太一，重新再來一次，鬼王已經識破了一切。
——
蜷縮在沙發上，把臉埋進抱枕裏，耳朵被灌滿電視機的聲音。
手臂忽然一涼。
我探出頭，發現是秋濑集在悄悄觸碰我，他慘白的手指穿過了我的身體。
少年指了指陽臺的位置。
我跟着他走了過去。
啊，集送給我的向日葵已經枯萎了……
就算被我精心呵護，但沒有了根的植物，又能存活多久呢。
秋濑集看起來很傷心，沮喪的表情，像大型犬放下了尾巴。
他在懷念生前的東西嗎。
那麽，這個也可以吧？
我從卧室裏找出一個沾滿了血跡的平安禦守，用打火機點燃了。聽說這樣可以給死去的人送去東西。
雖然我也是半信半疑。
秋濑集看着那團燃燒着的火焰，湊近了去，燈火也無法點亮他的瞳孔。
再擡頭看我的時候，脖子上赫然挂起了一個幹淨的平安禦守。
他有些吃驚，喜悅地摸了摸自己可以觸碰到的禦守，軟乎乎地笑了笑。
我被少年的快樂感染了，不由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發。就算是虛空地撫摸，秋濑集也配合我，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我喜愛的陽光餘晖就在此時落了下來。
——
“啧，真是煩躁！”少年擡腳便踹倒了講臺，發出震耳欲聾的倒塌聲。
“還是冷靜一下吧，太一。”少女坐在課桌上，溫柔地笑道：“不要心急，說不定淺川橘只是被強迫的呀。”
“為什麽找不到鬼王？你的能力已經沒用了嗎？”向陽太一和她還留在這裏，就是為了除鬼。
被向陽太一冰冷的瞳孔震懾，她低下頭：“看不到……鬼王好像變得更強了……”
“沒用的東西。”少年冷冷地吐出這句話，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今天就這樣吧。我還有事。”
“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嗎，太一？”山本葵稍微想一下，便知道他想去幹什麽。是打算去找那個六角慎司算賬吧？畢竟現在太一最上心的玩具被這家夥觸碰了。
“啊。”少年忽然頓住了腳步，偏頭興奮地注視她，笑了起來：“去勾引那個六角慎司吧？”
“嗯……？”
淺色瞳孔倒映着少年金短發絲。
那如太陽一般的顏色，灼傷了她的瞳孔。
“這樣他就不會打橘的主意了吧，順便還能讓別人看看他出軌的醜态。哈啊，想一想就覺得好笑。那時，我就能對橘說‘看吶看吶，只有我不會背叛你’。”
“……好，我答應你。”
——
山本葵在鏡前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白皙的皮膚，深紅色的唇瓣，微卷的黑發。
從哪一點出發，都不輸給淺川橘。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吧。」
冥冥之中，她一直覺得，不該是這樣的。淺川橘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威脅到自己。
性格有些懦弱，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內向害羞的人。成績也是平平無奇。
要說哪裏能勝得過自己……
她還真想不到。
——
“這個很好吃的。”
在挑選東西的六角慎司朝向自己搭話的人看去，感到有趣地說道：“哦？”向陽太一的女朋友？
“嗯，我買過一次。”山本葵把頭發撩到耳後，有些不好意思：“雖然現在因為減肥就沒再吃過了。”
“減肥？這個身材已經夠了吧。”六角慎司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被少年掃視了一圈的少女捂住了嘴巴輕笑：“我叫山本葵，是神山高中的學生。”
“我叫……”
“啊，我聽太一說過了，你是剛轉來的新生，慎司吧？真是個帥氣的名字呀。還想着什麽時候去見慎司一面的，沒想到那麽巧。”
居然那麽親熱的叫起了他的名。
“是啊，還挺巧。”少年挑了挑眉，勾起笑：“要不要來我家坐坐呢，葵？”
“很榮幸。”少女微笑着回應道。
——
把瓶子裏的廢水倒掉，枯萎的向日葵埋進土裏。
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控制不住地望向對面。
響應了我的思念似的，天臺那邊出現了我想見的人。沒想到向陽太一在那裏一直靜靜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想避開他走掉。
“等一等。”少年叫住了我，單手翻上了陽臺，縱身一躍，在半空中滑出一道軌跡，落在了我家的天臺上。
“很危險的啊。”這是第四層，摔下去的話，非死即傷。
“是他強迫你的吧？”
“你是說學校傳播出交往的事？”見他點頭，我輕笑一聲：“啊是，是這樣沒錯。六角慎司單方面這樣說的。”
“啊，我就知道。”向陽太一笑起來，抓了抓頭發扁了扁嘴道：“我好累啊，橘，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好不好？”
“但你和六角慎司沒什麽區別。”
一時間空氣都被凍結了。
我也知道自己只是為了逞一時口快。不過他當作一切都沒發生的樣子，讓我有些不解。難道他覺得我睡了一覺就忘記了我所遭受到的屈辱了嗎。
“那我先走了。”見他還是沉默着不出聲，我拿起瓶子和埋花的鏟子。
沒走幾步，肩膀倏地就被緊緊抓住了。
“那天的項鏈你沒拿回去。”少年松開了手，從襯衫口袋找出了那條在夜光下閃着光芒的鏈條。
現在無論怎麽看，都像一條鎖鏈。
“既然和山本同學交往了，那就不要和別人暧昧不清。如果我是葵，會很傷心的。”
“你不要的話，那它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向陽太一把它随手丢到地上，同時摘下了右手的戒指。
之前一直沒注意到，原來他的手指上還戴着一個款式和項鏈差不多的戒指。
我的心在這些東西掉在地上的時候微微一冷。
“好了，太一，你不用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明天我會乖乖回到原來的樣子。這樣你滿意了嗎？”
——
把所有的門和窗戶鎖得死死的。
我朝秋濑集招了招手，給他也倒了一杯茶，在沙發上蜷縮着身軀看起了電視。
半昏暗的空間裏，空蕩蕩的一切，只有化作了鬼魂的朋友陪伴着我。
閃現在腦海裏無數次輪回的記憶。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你剛搬來，我上門拜訪。
陽光正好，不會讓人覺得刺眼。你在門前的小花園，像一顆閃閃發光的向日葵。
“你好，我叫向陽太一。”
啊，連名字也帶有太陽的意味。一定是如假包換的、如神明般溫柔的人吧。
如果，如果我沒有意識的話……
就不會意識到這一切都只是他的表面了。
沉溺在虛假的幸福裏。
我閉上眼，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