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過而已

不過而已

蘇棋單手将窗戶打開,握緊那把黑色的槍後,把右手伸了出去,對準了後面的那輛車。

“真的打不中,這個太難.......”

嗓子突然像被一雙手扼制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後面的車子無法保持平衡而産生的巨大摩擦聲,讓葉易遠坐在前面都可以聽見身後傳來的強烈動靜。

那車,被她直接一槍打爆。

甚至她的眼睛一直都在望着前方,完全沒有看向後方。

她這是怎麽打中的?

那車由于輪胎破了,被遠遠的甩在身後,距離越來越遠。

葉易遠呆滞的将目光轉移到眼前的柔弱的女孩子身上。

她現在正在鎮定自若的開着車,表情淡漠的注視着前方。

一般正常人第一次開完槍後,至少內心暫時無法保持平靜,畢竟這東西是違禁物品,有誰會随随便便碰過這種東西?

可她開槍的架勢,以及開槍完後的神色,是那麽的習以為常,仿佛已經練手過無數遍,要不然怎麽打的這麽準?

甚至都沒有回頭!

咽下口中的唾沫,葉易遠小心翼翼詢問道:“你是怎麽打中後面的車的?”

蘇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對方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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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子彈的速度大概在四百米每秒,再算好兩車之間的距離就可以了。”

她說起來随意而輕松,但真的做起來哪有那麽簡單。

葉易遠剛想問她是怎麽知道這子彈每秒的速度是多少,又突然想起剛剛自己似乎開了幾槍。

難道是剛剛自己在開槍時,她便已經在開始計算了嗎?

可她當時都沒有看向自己。

車窗大開,車外的冷風正在嗖嗖的吹進來,冷汗觸及到車窗外的冷空氣,葉易遠不由自主的抱住了手臂。

“那你是怎麽知道這車可能不懷好意?”

這件事,葉易遠想不通,不過正好一輛車要經過那裏,她怎麽就斷言這車上人的危險性。

“這是郊區,周圍都荒草。”

她說的言簡意赅,但葉易遠瞬間便反應過來了。

對啊,這是郊區,附近都是荒草,大晚上來這裏幹嘛?

自己當時差點就跳上了車。

想到這裏,略有羞愧的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而蘇棋也不是那種會有話找話的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突然尴尬起來。

外面漸漸開始喧鬧起來,可以看見街道霓虹燈淡黃色的光彩直直的照射進來。

車子已經步入市中心,蘇棋将車開往附近的警局。

葉易遠一路呆楞的看着蘇棋的側臉發呆。

他從未見過這麽.......特別的女生。

這個女生從外表看起來是那麽的柔弱,可以激起男孩子深深的保護欲,行為處事卻莫名的帥氣。

讓葉易遠一時半會找不出任何形容詞來形容一下內心突然湧現的感受。

出租車停留在最近的警局門前後,蘇棋将安全帶松開,跳出了車,向着警局的反方向走去。

顯然,她是不打算留下來做口供一系列的後續。

葉易遠看着對方離去的身影融入了黑色中,突然想起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她。

比如:

“你怎麽會用槍的?”

“你是怎麽知道路線的?”

“你家住哪裏啊?”

還有,最重要的。

“你叫什麽名字?”

蘇棋在路上随便喊了一輛車回到了家。

還沒有進門,就可以感受到房子外周圍嚴肅的氛圍。

王姨在遠處看見了蘇棋,立刻憂心忡忡的跑了過來,擔心的語氣詢問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今晚正好夫人在家,已經等了小姐很久了。”

她說着,眉宇間早已深深蹙起,臉上泛起淺淺的皺褶。

蘇棋稍稍蹙起的眉頭,怎麽感覺接下來要有大事發生?

這周圍的氛圍,完全就是風雨欲來的感覺。

但還是淡定的推開了大門。

客廳的光線很是刺眼,巨大的吊燈懸挂半空中,由于剛剛從幽暗的屋外走進來,陡然遇見這麽刺眼的光,讓蘇棋不由自主的将眼睛稍稍眯起,打量起眼前的環境。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她斜坐在原木色的真皮沙發上,唇上塗着妖豔的大紅色口紅,墨色的頭發被高高的紮起,幹脆利落的模樣。

女人的旁邊還坐着一個少年,穿着墨綠色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他的皮膚很是蒼白,唇上沒有任何血色,看見走進來的蘇棋,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眼底流露出淺淺的厭煩。

而打破這份沉默的是安雪悅,她看見走進來的蘇棋,立刻迎上前去。

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露出一截瑩白色的小腿,卷曲的頭發披散開來,發尾處還調皮的翹起,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隐隐的光澤。

看起來和仙女一模一樣。

現在她握住了蘇棋的手,皺起眉頭,用關心的口吻詢問道:“棋棋,你去了哪裏?就算再怎麽喜歡林子然,你也不能這麽晚才回來吧?”

林子然是誰?

蘇棋淡漠的将手從她握緊自己的手中抽走,表現出一副我們不熟的架勢。

明顯可以看見安雪悅臉色微微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眸子裏泛起水盈盈的光澤,仿佛下一秒,她就會立刻哭出來。

她語氣裏帶着哭腔,楚楚可憐的用那雙剪水般的眼睛委屈的看着她,道:“棋棋,我真的很想替你隐瞞下去,可是,可是今晚阿姨回來了,我真的.......真的.......”

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豆大的淚珠順着潔白的臉龐滑落。

她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的模樣,瞧上去很是讓人心疼。

安雪悅說的是實話,最近原主的确回來的很晚,不過不是因為什麽所謂的林子然,是因為即使是在校外,原主也在遭受校園暴力,常常弄的很晚回家。

只是根據前面的話,再加上現在這句,會讓人産生誤解。

難道這麽晚回來是因為林子然?

聽這名字就知道是一個男孩子,現在正是學習的階段,這段時間原主的學習明顯可以看出在飛速下滑,難免容易讓別人聯想到是不是因為那個林子然導致的。

而原主平時也是一個懦弱的性格,肯定是不會反駁安雪悅的話,只會默默的站在原地,委屈的掉着淚。

不說話,就是承認。

安雪悅以為蘇棋這個時候肯定又是一臉委屈的在原地掉着淚。

偷偷擡起眼掃了她一下,卻發現對方正在以一種冷漠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剛剛說的和對方毫無關系。

安雪悅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僵硬,一時之間,豆大的淚珠落不下來。

在那個黑色風衣女人旁邊的少年突然開口說話了。

他的表情冷淡,唇角向上微微翹起,語氣略為嘲諷道:“雪悅,你就別為她說話了,我們上樓去。”

安雪悅愧疚了掃了眼蘇棋,跟着那個少年去了樓上。

眼睛早已經适應了這種刺眼的燈光。

蘇棋安之若素的直接坐在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女人旁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旁若無人的喝了起來。

搞不懂,這麽晚回來,沒有一個人擔心她遭遇了什麽,反而一回來就充滿了質問。

中間的那個女人說話了。

她說起話時透着深深的冷意,像是冬日裏的寒冰,是從由裏而外發出的寒冷,透着絲絲寒氣。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她說起這句話時,面上雖毫無波瀾,但卻可以聽出她語氣裏對蘇棋這麽晚回家的譴責。

若是平時的原主聽見這句話,肯定是眼淚嘩啦嘩啦的流出來,想解釋,卻又一句話說不出,只能呆在原地默默哭泣。

可蘇棋卻将手中剛剛提的袋子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裏面赫然放了好幾本複習資料。

“家裏資料不夠齊全,特意出去買了幾本資料,順便在路上吃了個飯。”

這麽晚回去,理論上肯定會被教訓,根據經驗,蘇棋特意買了兩本書,做好預防之策。

她想的很周到,卻沒想到女人看見這兩本書後,只是從口袋中的掏出了打火機,蒼白的手指夾了一支長長的女士香煙。

白色的煙霧從她的烈焰紅唇裏吐了出來,瞥了眼旁邊的蘇棋,冷笑道:“我是問,你今天是不是早退了?”

早退?

她是怎麽知道的?

班主任肯定是不會說的,他為了得到原主的身體,暫時不會對原主的母親說的。

那又會是誰呢?

安雪悅?

蘇棋腦海裏飛速的閃過這些念頭,想要辯解的話卻突然停止。

她有很多種理由辯解,但是她現在想知道,原主的母親,是否知道她的女兒,正在遭受校園暴力。

“我衣服被同學弄濕了,我.......”

女人低低的笑打斷了蘇棋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指間的煙霧在半空中緩慢的升騰。

“你的意思是你遭受到了校園暴力?”她嗤笑着,唇間微微向上揚,黑色的眼中卻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仿佛遭受這些的不是她的女兒,只是随意聽見一個普普通通的過路人随口的說出的可笑話。

“不過就是校園暴力而已。”

女人熄滅了手中的煙。

“你怎麽這麽沒用。”

蘇棋那一瞬間渾身感到冰冷。

她知道,知道她的女兒在遭受校園暴力,卻置身之外,毫不關心。

甚至可以一邊嗤笑的,一邊冷漠道:你真沒用。

不過是校園暴力,的确算不上什麽。

只是,被暴力的那個人。

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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