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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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印象中，他是個身材高大又敦厚的男人，跟人交流的時候總愛咧嘴笑着，看着老實巴交的樣子。
作為徐諾的同事，在執行監察任務的時候我偶爾也會與他有些許交集——雖然大多都只是一些場面話，不過總算也是保持着比較良好的關系。
而現在，他就這麽躺在我面前。
頭部分裂成了好幾塊，連發出基本的聲音都十分艱難。
身體已經異化成走屍的樣子了——骨骼肌肉膨脹凸起，青筋外凸，皮膚是駭人的紫紅色，似乎下一秒就快要爆炸一般。
聲明的跡象看起來正在快速地從他身體中抽離，只有胸膛還在微弱地上下起伏着。在靠近他心髒的方向，已經被一刀淩厲的刀痕将身體劈成了兩半。
“原來你是走屍啊。”我蹲下身去，注視着他。
“殺了……我……”
他似乎已經沒有神志來足以回答我的提問，只聲音沙啞地不斷地重複着同一句話。頭部的口器散落交織在一起，微微地上下起伏着。
看起來很悲慘。
“所以，特調組的人都是嗎？”我問：“包括徐諾在內？”
沒有人回答。
然而忽然間——
一旁癱軟墜落的口器似乎并未死心，仍舊努力挪動着爬至我身後，似乎想要向我發出最後一擊。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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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手撿起一旁掉落在地面的武器，将它攔腰斬斷。
不得不說，動作還挺流暢的。和最開始相比，感覺這些日子我作戰的水平确實提高了不少。
【刺啦——！！】
看見我反擊的動作，上一秒還奄奄一息，似乎已經瀕臨死亡的“李元豐”立刻兇相畢露，張牙舞爪地揮舞起頭部的口器，從地面上掙紮着起身，試圖想要撲向我。
竟然是裝的嗎？
假裝快要死亡，然後将我吸引到這裏來，然後趁我不注意順勢發動攻擊……
智商看起來并不低的樣子。
我沉默了片刻，捏緊了手中的武器，瞄準對方的要害，正準備發起反擊。
然而下一秒，便聽見轟隆一聲響。
伴随着一陣猛烈的槍擊聲響起，一陣青煙袅袅從走屍“李元豐”的胸口升起——不知道對方使用的究竟是什麽武器，殺傷力居然這樣巨大，只一槍便将面前這個走屍的身體給轟成了兩半。
“抱歉，讓您受驚了。”
【叮咚——叮咚——】
警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四周的聲音逐漸變得喧鬧嘈雜起來。我緩緩轉過頭，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向我靠近。
一群穿着軍裝，手持武器的軍隊匆匆趕來。他們一邊前行着，一邊将周圍殘存的走屍通通擊倒，若還留有生命跡象的，便立刻在它胸口補上兩刀。
“偉大的神秘超能力者。”在趕到我面前過後，一群人齊刷刷地向我舉手行禮，動作整齊劃一。
而我就像個狀況外的無知吃瓜群衆一般，一時也不知道究竟該作何表情。
“抱歉經過了這麽久的時間，我們才終于知道了您真正的身份。”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他的嘴角雖然挂着尊敬的笑意，然而面色看起來卻似乎有些沉重：
“這次若不是您出手，恐怕整個S市都要毀于一旦。”
“沒人能想到，除了寄身于血肉之軀外，走屍竟然能将建築物也異化成怪物呢。”
“如果沒有您，恐怕整個人類的未來都将岌岌可危……”
“等等。”對方滔滔不絕地說着，我卻感覺腦子有點混亂：“你離我遠點，向後退十米，對，就是那個位置。”
對方似乎對我提出的要求感到有些無法理解，但是注意到我強烈的語氣，最後也只好聳了聳肩，後退了幾步。
“軍隊？”我上下打量着對方的穿着和外貌：“特調組？超能力者？”
“特調組2隊隊長，陳奇。”那中年男子簡單地進行了一下自我介紹。
“麻煩說一下這是怎麽回事。”我指了一下身後地面上，已經被轟成了兩半的李元豐屍體。盡管已經作為走屍被殺死，然而他的身上卻依舊明晃晃地穿着特調組的制服：“他們居然是走屍！——你們究竟在搞什麽鬼？”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群走屍執掌大權的恐怖畫面。我越說越覺得這話題內容的荒唐可笑。然而事實就這麽擺在面前，根本沒有任何辯駁的餘地。
“ZF一直在努力隐藏這個消息。”陳奇低下了頭，發出一聲嘆息：“其實在超能力者誕生的過程中隐藏着某些隐患，部分人身體中隐藏着一個屍核，就好像定時炸彈一般，一旦被引爆，就會産生某種意料不到的後果，而在群衆之間也會造成巨大的恐慌……”
“這不利于社會的穩定，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包括特調組在內的任何超能力者都是。”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熟悉聲音突然響起，我轉過頭，正好對上了徐諾琥珀色的眸子。
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時候趕來，又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不是走屍。”他的語氣溫和而篤定，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地走向了我：“他們……只是受到了那只巨型走屍的影響，體內的屍核受到了異化。”徐諾說罷，轉過頭，靜靜地看了地面上李元豐的屍體一眼，一瞬間，他的眸色仿佛暗了暗。
“并不是所有超能力者都會受到影響。如果你還有記憶的話，應該能回想得到當時那陣光線是否有給你的身體帶來變化。”
當時？光線？
特麽的到底發生了什麽，能不能來個人把前因後果來跟我講一講？
我很想說我不知道，但是在這麽多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我不能這麽輕易而居的暴露這個如此重要的信息。
我沉默了一陣，然後對上了徐諾的目光，示意他繼續往下講。
“這次走屍的群體出動，背後是有人在謀劃的。他們的行為，目标都十分明确，并且還掌握了讓人害怕的手段……”
“不得不說，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恐怕有不少超能力者，都會害怕與走屍作戰了。”徐諾的語氣有些沉重。
“什麽意思。”
“它們能夠将超能力者變成走屍，不斷地擴大自己的隊伍。”徐諾輕嘆了一口氣，随後向我伸出手來：“人類生存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它們不斷進化，更疊出新的形态，學習到更多的技能——敵人已經越來越強大，我們不得不向你尋求幫助……”
“我們需要強者。這不是拉攏，這是在向你求助。”
或許我應該點頭。
這原本應當是個充滿希望的，皆大歡喜的結局。
然而在那一刻，我的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許多的疑惑。
既然走屍與超能力者只有一線之隔，那麽作為一名正常的超能力者，應當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是個問題。
況且，他們又應該如何篤定相信，我作為一名強大的神秘超能力者，背後真正的身份，不是一名隐藏得近乎完美的走屍，而是一名真正的英雄呢？
“我沒有選擇。”忽然間，我記起了睡意襲來前，蔡嘉禾在我耳邊留下的那句話。
無法讓人理解，我至今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究竟是何動機。
不過如果一個人，明知在面對十分強大的力量，幾乎沒有勝算卻依舊選擇出手，背後應該是有着什麽不可抗拒的原因吧。
更不用說這幾個月來他步步為營，步下了這樣多的陷阱。
他們齊刷刷地注視着我，目光熱切而誠懇。
徐諾站在離我三四米遠的位置，陳奇站在一旁，目光不時地在我二人間轉動。
身後，廣袤的廢墟之中，依舊不斷有警車鳴笛聲響起。陸陸續續有新的救援隊趕到，天空之中盤旋飛來了好幾架飛機，并試圖着在四周尋找降落的地點。
原本荒涼血腥，只剩下一片死氣的廣場，終于又重新漸漸熱鬧了起來。
“這只巨型走屍的屍體實在是沒辦法搬走。”一隊科研人員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不過我們可以直接申請将實驗室搬過來建在這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建築類走屍的誕生實在是聞所未聞，它們的生命力究竟是從何而來，如果找到原因的話，會是一場了不得的研究……”
“對我們會很有幫助……”
“看起來這幾天應該有的忙咯……”
腳步聲與談話聲逐漸清晰，又逐漸漸行漸遠。
我看了一眼右手。
手中的短刀，是剛才與李元豐作戰的時候撿到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武器，刀身上至今還殘留着暗紅色的鮮血，刀刃十分鋒利，看起來應當是用十分罕見的金屬材料打造而成，在空氣中晃動着甚至可以聽見刀刃劃破空氣的回響。
不遠處，徐諾及特調組的衆人依舊在靜靜地注視着我，目光真誠又迫切，似乎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可是，我沒辦法相信你的話。”我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