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出陽關有故人7

西出陽關有故人7

“屬下無能,請大人責罰。”容瑄端跪在地,正堂案前的陰影裏隐匿着一個人,看不清楚面容。

容瑄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陶竹盯着容瑄,忽然笑了起來,末了才緩緩開口:“大人不必緊張,主上并無責罰之意。”

“怪只怪那人奸詐狡猾,與大人無尤。”陶竹眯着眼睛撐在桌案上,指尖敲擊着桌面,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随後話頭一轉,“不過……容大人如今倒是越發心軟了。”

容瑄微微僵硬了一瞬。

“這個太女郎倒是有點兒本事,可惜不能為我所用。”陶竹邊嘆惋邊咬牙切齒:“若不是君家那小子,那人早就死了。”

“要是這個君三不識好歹,再壞主上大事,幹脆殺了,斬草除根!”

容瑄低着頭,陶竹看不清容瑄表情。

“怎麽,容大人不肯?”

“屬下不敢。”容瑄兀自起身,“謹遵大人之命,屬下告退。”

陶竹盯着容瑄的身影,冷哼一聲,容瑄不過是主上的一介走狗,在她面前還敢如此放肆,莫讓她抓到把柄,否則……!

容瑄出了府,再過兩日就是七月半了。

……

經過五日奔波,烏棠一行人終于到了雲中府。君染被烏棠安置在雲中城的一座府邸內,烏棠又給君染配置了兩個貼身內侍,護衛他安全。

“奴雲初,奴雲雨,見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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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

君染看着兩個和自己年歲相仿的男子,心中還有些許親近之意,忍不住向他們打聽烏棠的情況。

“公子,此處是雲府,乃是主人私宅。”

雲初又遞上一沓賬冊,“公子,主人說您若是閑來無事,便将賬冊都認全,此後再将雲中的産業交予您打理。”

君染:“……”口氣倒是不小!這是明晃晃地在歧視他!

君染接過賬冊,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少家産,還敢嚣張至此!

君染剛翻了兩頁,就覺得瞌睡,為什麽每家每戶的賬冊賬簿記錄方式都不一樣啊?君家,慕容家的他還能勉強認得,怎麽烏棠的這個這麽難認?她莫不是在故意刁難他吧?

君染重新振作精神,算了,自己先研究研究,要是實在不行,再請教烏棠好了。

這些日子烏棠依舊早出晚歸,神神秘秘的,很忙的樣子。同時他也能感受到雲府的守衛又增加了許多。從前白日裏雲府的護衛還只隐匿在暗處,可是現在都已經明目張膽出現在明處了。局勢危急,也不知道烏棠到底如何了。

……

申時,有仆侍傳來消息,說烏棠今日不歸。

酋時,又有仆侍回禀,說烏棠叫君染收拾一番去天鶴樓用膳。

君染詫異,先前不是說不歸麽,怎麽又叫他出去赴宴了?況且烏棠三令五申不準君染随意出府,怎麽可能叫他這麽晚還出去用膳?此中定然有詐。

君染叫人将那傳信的仆侍捉來,本欲細細地審問一番。怕是府中混入了些個小魚小蝦,怨不得他要替烏棠清理一番了。

那仆侍面容倒是十分普通,顫顫地跪在地上,還未等君染發問,突然露出匕首刺向君染,說時遲那時快,雲初一個擡腳就踢向仆侍執刃的手臂,仆侍兩三下就被雲初制服。

君染:“……”英雄竟無用武之地?!他情何以堪。

不過這麽小兒科的刺殺手段,也太弱智了吧?還是他在他們心中就如此不堪?

“說罷,你受何人指使诓騙行刺于我?”

仆侍也沒有想到,這人還挺聰明的,居然一下子就識破了她的詭計。若是他能如信中所言,乖乖出府,那她們行事就方便多了。

仆侍老實回答:“公子,小人并非是要行刺,而是救您于水火之中啊。”

君染一頭霧水:“何出此言?”

“公子,都說您為賊人所擄,囚禁于此。有人花了大價錢委托天機閣救您于危難啊!”

君染:“……”這種借口去騙騙小孩子也就罷了,還來诓騙他?!他和烏棠活着的消息按說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啊,怎麽說得好像世人皆知了一般。

何況,他怎麽就被賊人所擄了?還囚禁于此?!賊人,說的是烏棠嗎?還有那個花大價錢買他性命的人,又是誰?買人性命都是取項上人頭,這人居然要救他,實在荒謬。

再說,這麽重要的消息,此人不打自招,倒像是一早就打好的腹稿,當不得真。

“一派胡言!天機閣乃是殺人越貨之輩藏污納垢之地,怎麽還講起江湖道義,怎麽,金盆洗手了?”

“這銀貨兩訖,我們也是做買賣的,自然要講信用!”

“荒唐!靠銀錢多寡就可以取人性命,虛僞至極,還敢妄稱道義!”

買人性命這種勾當真真是惡心至極,誰的命不是命,憑什麽說殺就殺?一個殺人組織憑着買家的一紙錢銀就能随意取人性命,世界還不亂了套,還說什麽道義,狗屁!這種組織就應該死絕了才是!

“……”

“将此人看壓起來,回頭發落。”

“是,公子。”

“欸——我說你這小子,怎麽不識好歹,我真是來救你的——!”

聽着仆侍的大吼大叫,君染更是覺得心梗,究竟是誰這麽苦心孤詣大費周折?

去年黃河水患烏棠失蹤,究竟發生了何事?如果她并未失蹤,此刻應當被關押在大理寺聽候發落。但現在烏棠出現在雲中府,那就說明失蹤一事是假,逃匿責罰是真,烏棠所為就是藐視皇命,意圖謀反。

可是這些人不肯放出烏棠在世的消息,反而稱其為綁架太女郎的賊人,究竟意欲何為?若是想對付烏棠,光憑皇帝就能給烏棠扣上謀逆的罪名,只要坐實了烏棠亂臣賊子的身份,還不是任人拿捏?

還是說烏棠手上握着什麽秘密,讓這些人忌憚?如果烏棠身上的秘密曝光,就會牽連到那些人,而且這個秘密同樣被皇帝忌憚,那麽那些人就會想除掉烏棠,守住秘密……這樣的話,就合理多了。可是,為什麽要救他呢?

他不過只是個小小的官宦之子,根本無足輕重。想救他的人要麽是慕容宣,或者是九皇女。九皇女不可能和江湖人有來往,還那麽大張旗鼓,她只會以權壓人。那就只能是慕容宣……慕容家富可敵國,倒是有可能買通殺手組織救他性命。只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唉,如此看來回京也并不容易,此時回京恐怕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烏棠一連七日都不曾回府,君染也沒有機會問她。只是時間長了,他也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每日仆侍都會傳訊,可君染還是覺得不安。非常之時,他也不敢擅自出府,萬一被人捉住威脅烏棠就不妙了。

等到第十天,烏棠終于回府了。

“烏棠!”君染看到烏棠,那顆懸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你終于回來了。”

君染狠狠地抱着烏棠,他這些日子心驚膽戰的,什麽也做不了,十分惶恐。一旁的仆侍都低着頭,不敢亂瞟。

“阿染。”烏棠牽着君染的手,往內室走。

烏棠也聽聞了府中行刺一事,反而叫人好吃好喝待着那仆侍,讓君染不解。君染還想多問烏棠幾句,可是被烏棠強制拉着去休息了,他只能先忍着疑惑。

梳洗過一番後,烏棠拉着君染躺在床上休息。

現在雲府守備森嚴,看着就像個鐵桶,少說也有百來號人,都在這兒日夜守着他,他不傻,他知道自己現在成為了烏棠的軟肋,他也不敢妄圖說能幫上她什麽,只要不被人當成人質威脅烏棠恐怕就是大大的助力了。

“阿棠。”君染摟着烏棠,吻了吻她的額頭,懷裏的人睡的很沉,應該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君染再一次感嘆人生不易,死了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活着,卻要費盡心機。

等次日君染醒來時,床上早已經沒了烏棠的身影。君染忍不住笑起來,原來這就是獨守空房的滋味,可是笑着笑着他又不禁想起了慕容宣。

慕容宣很喜歡君幽,可是這麽多年,他一個人守着家,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過了兩天安逸日子,君染忽然發現守衛在門口的護衛換了個人,雖然每日護衛都會輪換,但是這個新侍衛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莫名熟悉。

不過他認真觀察了兩日,卻并無不妥。但他還是留了個心眼。

容瑄注意到君染探究的視線,驚嘆于他敏銳的洞察力,複又若無其事地乖乖站崗,不敢叫人發現端倪。

經過七日輪崗,她已經摸清楚了雲府防衛布局,現下烏棠不在,正是動手的好機會。雖說府中護衛甚多,但是只要挾持住君染,想必這些人也不敢擅動。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正待容瑄準備動手時,雲府來客了。

慕容宣出現在雲府的那一刻,君染喜不自禁,可是,慕容宣是怎麽知道雲府的?還通行無阻?

慕容宣立在君染面前,目光平靜地盯着面前人。

君染長得高高大大的,比慕容宣個頭還稍微高了一些,但此時在慕容宣面前,君染大氣不敢出,一言不發,乖巧極了。這就是家長不怒自威吧?

“爹?”君染怯怯地叫了一聲。他知道慕容宣很生氣。因為一個人生氣到極致不是大吵大鬧,而是冷靜到癫狂。

“你還認我這個爹?你跑到雲中的時候,想過我這個爹嗎?你跳崖的時候,心裏有我這個爹嗎?”

君染肩膀一抖,不敢回答,他現在回答什麽都是錯的,多說多錯。君染跪在慕容宣面前,輕輕抱住慕容宣的腰,“爹,您別生氣了。”

慕容宣一巴掌楞在空中,就是下不去手。一閉眼,淚水就不自覺地湧了出來,怎麽都止不住。

啪——

一掌落在君染背上,聲音大,卻一點都不痛。

君染承認,當時他确實沒考慮那麽多,也沒有想到慕容宣。當時情況複雜,那一刻他顧不得許多……只是他獨獨沒想到慕容宣居然不遠萬裏追到了雲中來。

“爹,兒子……”君染應該說自己錯了的,可是他不後悔。“兒子不孝,您打我吧。”

啪——啪——啪——

看着君染死不悔改,慕容宣就是把他打一萬遍,也無濟于事。他只是想讓君染跟着太女好好過日子,沒有讓他生死相随。他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是個癡情種子,氣死他了!

慕容宣結結實實把君染打了一頓,打完又抱着君染哭得昏天黑地,君染此時半點不敢忤逆慕容宣,只要他氣過了,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君染扶着慕容宣去偏房休息,一直守在他身邊,沒有注意到身後那一抹沉重的目光。

烏棠中間回來過幾次。有烏棠在,慕容宣難得的給了君染好臉色。君染心裏委屈,為什麽慕容宣只教訓他,卻不訓斥烏棠?就是因為烏棠是是皇家人麽?哼,區別對待!

“烏棠。”君染在慕容宣那兒受了委屈,連帶着也不給烏棠好臉色,不過烏棠又難得回來,他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受着,憋在心裏。

時間過得特別快,一下就到了八月份,中秋佳節,賞月圓。這天烏棠難得在家,陪着君染在院子裏溜達了一會兒。

雲初和雲雨就立在不遠處,低着頭,沒敢亂瞟。

君染靜靜地摟着烏棠,月光就灑在他們身上,他忽然就體會到了歲月靜好的滋味,很美妙。前些日子那些積累的委屈忽然就煙消雲散了一般。

君染:“烏棠,今晚的月色很美。”他喜歡叫烏棠的名字,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敢跟他一樣,這麽肆意大膽又正大光明地叫烏棠的名字,只有他可以。這是他的獨屬。

烏棠:“嗯。”

“你看都沒看就回答,太敷衍了吧?!”君染生氣,覺得她在搪塞他,真不懂情調!哼!

烏棠從君染懷裏起身,盯着君染:“我看見了。”

“哪裏看見了?你連頭都沒擡。”

“你眼睛裏。”

君染撇過頭,不肯看她。這算什麽回答嘛~ 她這是犯規。

“低頭。”烏棠摟着君染的脖子往下壓,“親我。”君染俯身吻住烏棠。長得高又怎麽樣,還不是要低頭吻她。

君染忽然一把抱住烏棠往身上一提,讓烏棠和他平視。烏棠勾起唇,環着君染的脖子,一口咬在他唇上。他很甜。

……

慕容宣陪着君染在雲府住了半個月,氣總算稍微消了一點了。

可是不消氣還能怎麽辦呢?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是君染死不悔改,吃了秤砣鐵了心,一顆心落在烏棠那兒,決絕得很。

現在兒子好好的,和烏棠感情又和睦,他還能說啥?君染又是個主意大的,要是逼急了,指不定做出什麽不可挽回之事來。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現在君染安安生生的,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爹,您是怎麽來雲中的?”

“怎麽,怕爹攪了你的好事?”

君染狗腿一樣,黏着慕容宣,非要刨根問底問個明白。

慕容宣當初聽到慕容雪傳回君染墜崖而亡的消息,吓暈了過去,接着就生了一場大病,一病就是兩個月。他當時是真的存了死志,妻子沒了,兒子也沒了,他也想随他們去算了……

可是後來京中突然傳了消息,說是太女郎在雲中被賊人所擄,他這才強撐着一口氣追到雲中。

跋山涉水一個多月,他剛進雲州,還沒到雲中府,就被一夥人盯上了,那些人看起來是要活捉他,幸好烏棠派了人救下他,這才一路護送他到雲府見君染。

“爹,孩兒錯了。”君染聽罷沒有再多問,他屬實不孝,慕容宣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又被他勾起了往事。

慕容宣看起來應該是和慕容家鬧翻了,否則慕容家不可能不安排人護送他。

慕容宣摸了摸君染的頭:“好了,都過去了,我兒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君染還想說些什麽,就被慕容宣的動作給驚的咽回了肚子裏。慕容宣撩開君染的左臂,看到臂彎處的守宮砂還在,心裏稍微定了一些,烏棠還算知道分寸,沒有辱沒君染。

君染害羞地抽回了手,他當然知道慕容宣心裏在想什麽,可是,可是……唉。

“兒,你老實告訴爹,你們的婚事,殿下是如何說的?”

“爹~”君染真的要社死了,這,他哪知道啊。再說,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爹面前倒知道羞了,昨天大庭廣衆下摟摟抱抱怎麽不嫌羞?”

“……”君染嘟起個嘴,那是,那是烏棠——都怪她!“阿棠說盡早成婚……”

之前在鹿城,烏棠就說想和他早些成婚了,但是現在看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算早。

慕容宣看着君染那副扭捏的模樣,心裏也高興,看起來烏棠對他還算真心。“兒,我知殿下寵愛你,可是你莫失了分寸……你們現在同住一屋,就不合規矩。”

君染知道慕容宣是為他好,這裏男子名聲大如天,雖然他和烏棠有婚約在身,但是未大婚就同床而寝,要是傳出去确實會被人說三道四。

可是,太女郎被賊人所擄,囚禁府中的消息都傳遍京城了,在那些人眼裏,恐怕他早就被……哼,他管那些作甚。

“爹,我不管那些。”烏棠喜歡他,他也喜歡烏棠,他才不要和她分開。

嘴長在別人身上,別人愛咋說咋說。就算那些人嘴上不說,心裏還不定怎麽想呢,他又何必為了那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毀了自己的心情和幸福。

慕容宣嘆了一口氣,罷了。

……

八月末,京城忽然亂起來了。烏棠也忙個不停,已經十來天沒有回過府了。

消息傳到雲中,君染還愣了一下,昭王謀反?昭王可是當今的胞妹,而且關系也一直不錯,怎麽忽然就謀反了?

君染知道這其中肯定有烏棠在裏面搗鬼,但是無風不起浪,現在他們就坐山觀虎鬥好了。

因着京城暴動,上頭下了死命令,容瑄蟄伏了一個月,也開始行動了。

這夜雲府柴房忽然着了火,衆人忙着救火,不想這時候又來了一隊人沖進府中燒殺搶掠,目的還是君染。

君染能看出那隊人訓練有素,不像是尋常馬匪強盜。君染吩咐好生保護着慕容宣,他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軟公子哥,烏棠給他留了劍,雖然他不敢殺人,但是重傷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郎君,您小心些。”雲初雲雨一人一邊守在慕容宣身側,倒是把人護得嚴嚴實實的。

那群人看出慕容宣才是他們真正的軟肋,都圍着慕容宣襲擊,雲初和雲雨寡不敵衆,那群人趁亂帶走了慕容宣。

“兒——”慕容宣是真的身嬌體軟,這些人的目标是他,那也再好不過,他們想拿他威脅君染和烏棠,他斷不會叫他們如意。

“爹——”君染被一群人攔着,眼睜睜地看着慕容宣被捉走,一劍割了一人的喉。“他們還沒走遠,立刻追——”

“是!”

慕容宣被人推搡着撤離雲府,他瞅準時機,意圖一頭撞死在門柱上,卻被容瑄攔住了。

“放開,別碰我——”慕容宣認得容瑄,知道他也是雲府中的護衛之一,沒想到卻是個細作。

容瑄不為所動,死死攥着慕容宣的手腕,拖曳着他退離雲府。

容瑄帶着慕容宣共乘一騎,十幾個人斷後,等君染追出來只聽到一陣馬蹄響。

“速速備馬,追——”

“是!”

為了防止慕容宣逃跑尋死,容瑄摁着慕容宣面坐在身前,一手環着他的腰背,一手攥着缰繩,在路上疾馳。慕容宣不肯就範,使勁地反抗,被容瑄一掌拍暈,靠在她懷裏。

君染等人緊追不舍,步步緊逼。行至一半,容瑄示意他們兵分兩路,引開追兵。可是一連走了一夜,追兵反而越來越多了。

一人去打探消息,才知雲中府臺接到報案,說是一夥賊人趁亂擄掠了君家二房主君,那可是聖上親封的三品诰命,府臺大人立刻派府兵搜尋慕容宣的下落,如遇賊人,非常時刻,可就地斬殺。

容瑄一聽這消息就知道雲中府臺反水了,現在雲中勢力恐怕也盡歸烏棠掌控,他們一行人反倒成了亡命之徒了。

容瑄打定主意,一行六人喬裝打扮,帶着慕容宣往京城趕。

夜間,他們行至一破廟,恰逢大雨,便到廟中避雨。慕容宣卻一反常态,安靜了下來,不哭不鬧不折騰,眼神渙散,雙目無神,怕是心存了死志。

“吃。”容瑄遞給慕容宣一塊餅,慕容宣撇過頭,不接。容瑄褪了□□,換回了之前的裝束,戴着銀面具,周身一股兇煞之氣。

容瑄撕了一塊餅,掰開慕容宣的嘴,強硬地把餅塞到他嘴裏,因為她動作粗魯,慕容宣嘴角被摁出一片紅,像是被欺淩了一般。容瑄別過臉,沒再逼着他吃東西了。

“喲~ 這貨色不錯呀?”其中有一人色心大發,看着慕容宣鮮紅的唇角,癡呆呆地感嘆。

“就是,頭兒,您看這水靈靈的皮膚,一摸啊舒服的魂兒都要沒了。”

另一個人附和,說着還動氣手來,“郎君,今兒你要是讓姐幾個舒……”

噗嗤——

容瑄抽出劍,劍尖還滴着血,方才那人就這麽瞪大眼睛僵硬倒地,死不瞑目。

“啊——”外頭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劃過,照亮那人的面容,十分可怖。

慕容宣被吓壞了,另外三個人也是。

“容瑄,你什麽意思!”那個被稱之為‘頭兒’的人勃然大怒:“我看你早就對這男的有意思了吧,要是你也想玩兒,姐幾個可以先讓你爽爽——”

“你這副模樣,怕是沒有哪個男人敢伺候吧?”

容瑄一劍劃過她的喉嚨。慕容宣愣住了,這些人似乎都不是這個叫容瑄的人的對手,剩下兩個被容瑄的這一頓操作吓得大氣不敢出,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慕容宣愣愣地看着容瑄,這人……剛剛是在幫他?

慕容宣面前躺着兩具屍體,他有些害怕,慢慢轉過身子,不去看他們。容瑄吩咐另外兩人把屍體搬走了。

次日雨停,四人接着趕路,因為容瑄昨日的下馬威,剩下三個人倒是都很安分。

過了七八日,四人終于一路奔波到了鹿城。容瑄沒有想到,陶竹居然在官道上等着他們。她本想解決了那兩人,再将慕容宣送到麻池村的……看來計劃有變了。

“容大人,你做得很不錯,只是你拿錯了人。”

“殺了吧!”陶竹騎在大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慕容宣,暗道一聲可惜,“快些動手,随我去京都!”

容瑄一動不動,慕容宣站在容瑄身後,聽到陶竹的話,反而覺得慶幸。

“容大人——為何不動手?”

容瑄擡起頭,陶竹一行莫約有二十來人,若是殺了陶竹,勝算還有些小。陶竹使了個手勢,下令放箭。

唰——咻——

容瑄一劍砍斷了射向慕容宣的箭。

“容瑄,你想反麽——”

容瑄吹了一聲哨,馬群突然騷動起來,陶竹被這一變故驚吓險些掉下馬來,其中一匹馬突然沖了出來,一路向西狂奔,容瑄攬着慕容宣使了輕功上馬,一路往西逃去。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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