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榜題名2

金榜題名2

“擡起頭來。”烏棠記得趙雯。趙家三子雯,整日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在京中風評極差。

趙雯聽到皇帝的聲音,僵硬地擡起頭,卻并不敢直視皇帝。不知道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若是因為先前冒犯鳳後之事問責,何必又大張旗鼓宣她入宮觐見?

烏棠打量了趙雯一眼,淡淡道:“朕聞卿少時敏而好學,緣何如今泯然衆人?”

趙雯誠惶誠恐,“草民胸無點墨,平素……善于玩樂一事,當不得陛下謬贊。”

“起身吧。”

“謝陛下。”趙雯顫顫巍巍起身,低着頭立在殿中,頗有些不知所措。

“朕今日見秋闱武舉名冊上有卿名號,特意着卿問詢一二。”

趙雯聞言偷偷擡眼瞅了一眼皇帝。烏棠拿着一本折子,似是沒有注意到趙雯的目光。趙雯迅速低頭,暗中思忖,莫非家裏安排她去軍營歷練是真的,她還以為是母親吓唬她而已,怎麽如今連名都給她報上了?!

“草民對舞刀弄槍一事頗感興趣,便想着在秋闱上嶄露頭角,他日戰場之上好為陛下分憂。”

烏棠一頓,“卿果然是文武兼備,既如此,朕便靜待佳音。”

“是,草民定不辱使命。”

烏棠望着趙雯躬身離開的身影,勾了勾唇,執筆點朱在趙雯的名字上劃了一筆。

……

趙雯回到趙府,趙母趕緊拉着她問了皇帝召見一事,要她一字不差詳細道來。

“娘,陛下說秋闱要看我的名次,還說什麽文武兼備。我也沒搞懂,反正都胡亂搪塞過去了,接着皇帝也沒說啥,就放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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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母蹙眉,秋闱?文武兼備?這些和趙雯有什麽關系?

“下月便是秋闱,你要去文試?”

“娘,您說什麽呢,我哪能去呢?”趙雯耷拉着眼皮,別說文試,武試她也不想參加。

“你在禦前信口開河,如今又不去應考,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趙雯冤枉,“陛下說看到花名冊上有我的名字,是娘替我報的名麽?”

趙母一噎,她怎麽可能會自取其辱。難道皇帝這是在暗示什麽?是要趙雯參加科舉?可是趙雯文不成武不就,即便參加了又有什麽用呢?不還是落榜麽。

趙母并未回答趙雯的問題,只教她好好準備考試。趙母特意請了幾位武師給趙雯加訓,權當臨時抱佛腳。

趙雯簡單研究了一下武舉考試內容,覺得問題不大,她落榜是板上釘釘的事。她若能及第中舉,簡直天理不容。早知道武考這麽麻煩,她就不在皇帝面前誇下海口了。

一月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鄉試的日子。因鄉試多在秋季舉行,所以又稱“秋闱”。每闱三場,每場三晝夜。武舉也是一樣,考試內容總共分三次完成。武舉主要側重于舉重、騎射、步射、馬槍技術,在形體外貌上要求要“軀幹雄偉、可以為将帥者”。

皇帝元月下令開設武舉,因是初次實行,選拔各個方面的規範和标準都不甚嚴格,其考核內容較為單一,偏重武藝和膂力,不論韬略智謀。不過,民間習武者對武舉考試趨之若鹜,民間習武之風興盛一時。

經過小一月的考核和成績評選,京畿中舉的武舉人合計七十九名,趙雯排在七十二位。

趙雯一臉茫然不可置信,她怎麽覺得這其中有貓膩在呢?趙母趙父倒是十分高興,雖然趙雯名次偏低,但是好歹是武舉人了,老三這是改邪歸正了啊。明年春闱趙雯便可以參加會試,及第後便是貢士,待通過殿試,她們趙家也出了一位武進士了。

趙雯中舉的消息在世家中如烈火烹油一般炸裂開來,趙家一時間被其他世家排斥在外。不少人視趙家為向皇帝投誠的走狗,其攀扯在朝堂上展現的格外明顯。不過也有不少世家做了兩手準備,一面迎合皇帝新政,一面聯合其他世家繼續與皇帝暗中較勁,上下沆瀣一氣,致使政令不通,令行不止。

自趙雯中舉後,皇帝對其十分信賴,常常召入宮中伴駕,頗為寵信。皇帝越彰顯恩寵,趙雯心裏就越沒底,她只是一個纨绔啊。

趙雯如今成了京中炙手可熱又處于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弱冠之年就得皇帝如此賞識,前途不可限量。趙父也考慮到趙雯的年紀,本欲為她早早定下親事,但是卻被趙母制止了。

外人看他們趙家都說聖寵昭昭,實則是內外受敵,不單世家排擠,在朝中也無立足之地。趙家似乎只有依靠皇帝才能有一條出路了。可是天恩難測,誰知道這是不是皇帝的鴻門宴呢。

臘月,姜澈叫了趙雯去吃熱鍋子,依舊是二樓靠窗的位置,只是這次的菜品比上次更加豐富了。“喲,大忙人,如今我可是請不起你了。”

“得,別挖苦我了。”趙雯心裏苦,她也不知自己何處得了皇帝青眼,現在雖是聖寵加身但卻如履薄冰。“這頓,算我的。”趙雯也只能心裏暗自嘆息,便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其他一改不談。

趙雯這幾個月也是漲足了見識,姜澈恐怕也是來探她口風的,可她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給她們傳消息呢。

“阿雯。”姜澈斟了一杯酒,一口悶頭喝下。“你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勢不甚樂觀,怎地還……非要卷入其中呢?”

趙雯無奈地搖搖頭,“阿澈,如果今日換做是你,你當如何?”

明知道皇帝打壓世家,還意圖與皇帝作對,能有好下場嗎?現在皇帝遞給她一個臺階,她敢違逆嗎?

世家所謂的聯合,才真正是異想天開,如今的皇帝可不是軟柿子,京畿道的十二萬常備軍不是吃素的。朔方節度使柳莘和河西節度使祁晟都是皇帝的親信,兩地囤積的十四萬軍士可不容小觑,再加上皇帝在關內道興修水利,在當地威望頗高。現在皇帝又開設科舉文武并重,籠絡了天下寒門學子與世家抗衡……這等情況下,誰人敢反?

世家想反,他們敢嗎?雖然一個個表面上都相互撺掇着要與皇帝明鬥,可暗地裏誰不是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現在謀逆只會落得和昭王一個下場,輕則身死,重則誅滅九族。皇帝連先帝都敢手刃,又何況是區區氏族。

要說一句名不正言不順,當今什麽時候注重過名聲?光是弑母奪位便令人不齒,國喪之內又迅速冊立鳳後,又被天下诟病。可是區區一場科舉,就立刻扭轉了風頭,現在天下寒門誰人不向着皇帝?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要說風骨,皇族和世家皆是一丘之貉,何來風骨之談。

姜澈聞聲不置可否,“阿雯本是潇灑自在人物,緣何也被世俗拘泥?”

“我本塵世一俗子,何來人間驚鴻客。”趙雯不由嘆氣,樹欲靜而風不止,皆非她之所願。

姜澈猛灌了一口酒,“是我拘泥了。”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事。說到底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她又何必強人所難。

趙雯呆坐在座位上,一人默默飲酒。

三樓的獨立包間內,君染正拉着烏棠享受火鍋。這自然不同于現代的火鍋,不過能吃到熱鍋子,他也心滿意足了。

“怎麽樣,不錯吧?”當初君染要在京城開酒樓,烏棠還極力勸阻,現在這裏經營的有聲有色,君染覺得十分有成就感。

烏棠輕輕嗯了一聲,“不錯。”君染覺得烏棠十分敷衍,不過看在今日烏棠好不容易帶他出宮游玩的份上,他就不多苛責她了。

申時,君染吃飽喝足正待下樓回宮,不想再二樓瞥見了一人喝悶酒的趙雯。烏棠拉着君染徑直下樓,并未理會。

君染還詫異,這段時間烏棠不是很寵信趙雯麽?雖然趙雯之前對他有言語上的冒犯,額,也不算冒犯,就是打招呼吧,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過分之舉,他自然也沒有太當回事。不過烏棠的行為倒是挺奇怪的,怎麽無緣無故就捧殺起一個纨绔來。

政事上的事情,烏棠一向不叫他插手,美其名曰‘後宮不得幹政’,先前她那句‘奸細’他可還記到現在呢,哼。

君染坐在馬車裏,忽然想起明年的春闱。“對了,明年春闱,我能去看嘛?”

烏棠望了君染一眼,“無趣至極,不值一看。”

“你讓我漲漲見識呗,我就看一眼,又不做什麽。”

烏棠想說不合規矩,但是看了看君染,忽然又改了主意。“染郎如此求人辦事,心恐不誠。”

君染乜了她一眼,沒戳破她的心思。自從先前烏棠在他身上賣慘,他以為烏棠清心寡欲還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可是相處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個大冤種,她玩弄人的花樣可多着呢。

回了紫宸殿,烏棠便在前殿處理了會兒政務。等烏棠回後殿休息的時候,才看到了君染的滿滿誠意。

“妻主,我伺候的可好?”一番雲雨後,君染餍足地攬着烏棠貼在懷裏,享受事後的溫存。

烏棠閉着眼,悶悶地開口:“不好。”

“為何?你不滿意麽?”君染對自己的技巧很有自信,不可能不好。

“染郎,你究竟是喜歡與我行房,還是借此讨好求我允你觀摩春闱?”

“這沖突麽?”君染不解。他是烏棠夫君,夫妻敦倫乃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再說他喜歡烏棠,自然也喜歡和她一起共享人間極樂。

“若是他日你有求于人……”

“烏棠!你這話什麽意思?!”君染氣不打一處,強勢打斷她,“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不信任我,所以才處處懷疑,小題大做,簡直不可理喻。”

“除朕之外,你休想求任何人。”烏棠的指腹一寸一寸劃過君染的肌理,“你是我的,誰都不可以染指。”

“哼,你可別說大話!萬一哪天我真求人,失……嗚嗚嗚!”

烏棠堵住君染的嘴,狠狠的咬住他的唇,“失什麽?”

君染覺得十分荒唐,一把推開烏棠,徑直坐起身來,語氣冷冷:“你就不能相信我嗎?信我能好好保護自己就這麽難?你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讓我太失望了!”

“我相信你,可我更害怕失去你。”烏棠随着君染起身也坐起來,手環着君染的脖,額頭貼着額頭,“染郎,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要是沒有你,我會死。”

君染往前一送就堵住了烏棠的嘴,箍着她的腰,往懷裏一扯,語氣緩和了不少:“你聽聽你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一點邏輯都沒有。”

“我是想讨好你讓我去春闱,但是即便沒有春闱,我還是會讨好你的。另外,我這一輩子只認定你一人,便不會再對旁人心動。我喜歡你,自然會和你一起行房,我喜歡你給我的感覺。”君染感受到烏棠的漫不經心,“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染郎,你為什麽總是這般好。”

“不是我好,是因為你意志不堅定,整天想東想西,不知所雲。”

“染郎,我錯了。”烏棠推着君染躺下,伏在他身上,“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那你剛剛到底在別扭什麽?”

“這些日子染郎都冷待我,我以為……你厭棄我了。”

君染真想把她的腦袋掰開看看裏面究竟裝的什麽?漿糊嗎?再說他何時冷待過她,哪回不是有求必應,事事如她心意,她今日反倒倒打一耙,冤枉起他來了。

哼,他再也不要心軟了,對她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染郎。”烏棠趴在君染胸膛上,耳朵貼在他心口,咚咚咚咚,心跳十分有力。“你會離開我麽?”

“不會。”君染不懂,烏棠為什麽每回都要向他反複确認他是否離開的問題,他從沒想過要離開啊。

君染無奈嘆息了一陣,他真是拿她沒辦法。“為何總說我要離開?”

君染一個翻身就将烏棠壓在身下,“烏棠,我不是說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走,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染郎,你太壞了。”烏棠摸上君染的雙眼,似要把他裝進眼睛裏去。“你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奪走我的心呢。”

君染無語凝噎,摟着烏棠溫聲安慰了一會,複又開始攻城略池,這回他可不再縱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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