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子劍1

天子劍1

烏棠處理完與吐蕃互市事宜,剛送走吐蕃使臣,就聽內衛回禀說費清要見她。此前費清也不止一次妄圖逃跑過,但均以失敗告終。四個月的幽靜生活,她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烏棠想借費清之手一舉殲滅天機閣殘餘勢力,可是費清的吸引力似乎只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的光景。

費清剛出大理寺的頭一個月,天機閣的殘黨似乎都格外熱衷于清理門戶,或許是費清的實力足夠強悍,也或許是天機閣殘黨識破了烏棠的把戲,總而言之,未來的三個月她們鮮少露面刺殺費清,仿佛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但是費清并沒有因為追殺的休止而感到安心,她如今進退兩難,既不能逃出烏棠設下的天羅地網重獲自由,也不能重回天機閣與愛人相聚,着使她痛苦萬分。

看着一身便裝的烏棠出現在自己眼前,費清掩住怨怼和憤恨,開門見山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烏棠自顧自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她并沒有回答費清的問題,反問道:“朕很好奇,是什麽讓你改了主意?”

當初在雲中時,烏棠不是沒有試圖将費清收為己用過,但是費清很堅決,寧死不屈。哪怕是後來在京畿刺殺她,費清也毫不心慈手軟。可惜的是,費清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殺手,她還留有一絲人的感情,并非心無雜念。

烏棠很欽佩費清,也很看好她。費清是一把鋒利的刀,若是能馴服已用,必定無往不利,所向披靡。世家如參天大樹,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只有利刃才能将其粉碎。只是刀劍無眼,易傷人傷己。

“這不重要。”

“不,這很重要。”烏棠手裏捏着一枚普通的木簪,木簪看起來十分光滑,看得出來主人定然是用心打理過的。費清看到烏棠手裏的木簪,瞬間暴怒起來,伸手試圖奪走,“他在哪兒?!”

“別沖動。你不妨告訴朕,他是誰?”烏棠堪堪一避,垂眼仔細看了看手裏的簪子,捏在手中把玩。“莫非……是這簪子的主人?”

費清克制住自己,不能自亂陣腳:“你到底想做什麽?”

“你應該知道,朕想要什麽。”烏棠擱着外衫摸了摸心口的舊傷,這是之前費清刺殺時留下的傷疤,“朕陪着你演了一場戲,你不該付些報酬麽?”

“你——!”費清氣極,“無恥之徒!”

“你心知肚明,憑你的本事想要混入平康坊确實不成問題,可你又是從何處得知朕出游平康坊的确切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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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做什麽直說便是,不必扯些有的沒的。”費清不會被烏棠的花言巧語所蠱惑,“我只會替你做一件事,事成之後你必須放我離開。”

“你有的選麽?”烏棠斜看了費清一眼,帶着不解,“祁鳳閣傳人居然如此不堪,竟淪落到殺人越貨的地步,也不知老前輩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費清一言未發,并未承認,也并未否認。

江北祁家是書香世家,卻不想在祁鳳閣這一代出了個武學癡兒,曾一度與江湖中人牽扯不清,差點招致滅門之禍,後來祁鳳閣索性脫離本家四處流浪,一心要成就武學大業,沒成想這一去竟是永別。

祁家因遭遇流寇之禍家破人亡,祁老太君撒手人寰之時将祁華托付給關中柳家,讓其尋求柳氏庇護。祁華之子柳莘按照輩分當喚祁鳳閣一聲姨祖母。

當年在雲中城若不是柳莘憑借佩刀認出費清身份,烏棠也不會留她性命,還試圖收為己用,可惜最終還是被她給逃了。

費清再笨這時候也明白烏棠的意思了,她根本就是早有預謀。“你要我如何?”

“你知道朕想要什麽。”烏棠把木簪遞到費清面前,“其實你大可放棄他,從此再不受任何人脅迫。”

“不勞費心。”費清一把奪過木簪,“他在哪兒?”

烏棠起身,理了理袍子:“急什麽?事成之後,你自然能見到他。”即便不能讓費清心甘情願為她賣命,至少也要徹底除掉天機閣殘黨。

烏琅花了三十年時間才堪堪培養出天機閣這等規模的殺手組織,不僅暗中與各大世家勾結左右朝政,還探聽朝廷各種機密為突厥所用,或者準确來說是借突厥之手反攻中原,報仇雪恨并重奪帝位。

自當年兵敗突厥後,烏棠便一直在暗中探查,幾經反轉查到兵部尚書陶姝身上線索卻突然斷了,涉案人員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根本無從查起。

正當烏棠一籌莫展時因緣際會得知君幽死裏逃生正在鹿城麻池村養傷,她便命君幽改名換姓卧底在陶竹身側,尋找當年敗兵案的幕後黑手。一經十來年的抽絲剝繭,所有的蛛絲馬跡卻都直指昭王和皇帝,以及當年的廢太女烏琅,甚至還牽扯出其背後的江湖勢力——殺手兼情報組織的天機閣。

當年敗兵一事距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北庭和河西的百姓還在等朝廷解救。烏棠閉了閉眼,随後看向費清,“朕給你三個月時間,你只需要将那賊首引出,朕自然有辦法除掉她。”

“一言為定!你可莫要反悔。”

“倘若你辦不到,十年之內,你須為我驅使。”

“我說到做到。”費清死死地盯着烏棠,警告道:“你最好也信守承諾,否則,我能殺得了你一次,也能殺你第二次。”

“那是自然。”烏棠掃了掃費清手上攥緊的木簪,“保險起見,朕再安排一人與你接應。”費清知道烏棠不會信任她,安排的這人不過是一雙眼睛罷了。

目送烏棠離去,費清收拾了一番也離開了小院。

……

君染自午休起來後就沒見到烏棠,紫宸殿內只有夙和侍奉,看來倬奚又跟着烏棠出去了。

十月正是吃螃蟹的季節,君染聽聞禦膳房送來了一批大閘蟹,但是元太醫說他本就宮寒,加上螃蟹性寒,建議他忌口。

因為懷孕,他連方糕、紫蘇膏、玫瑰酥餅、酥油鮑螺、栗子糕,甚至連消暑的冰酪和蜜浮酥柰花都很少吃了,更別提冰糕、涼漿、水木瓜和荔枝膏這些飲品。

因為鳳後胃口不佳,禦膳房特意做了酸甜口的糖醋茄子,還有君染喜歡的姜辣蘿蔔,姜辣魚羹和水晶脍。

直到申時烏棠還未歸,君染有些氣悶,突然又沒了胃口。“撤了吧,我現在還不餓。”

“怎麽又沒好好用飯?”烏棠剛一進門就聽聞君染要撤了膳食,“可是不合口味?”

“你怎麽才回來?”君染朝烏棠伸手,“我在等你一起吃飯呢。”

烏棠并沒有聽信君染的狡辯之詞,掃了掃桌上的菜式,“去換成之前的的菜式。”

“不要,我就愛吃這個。”從前禦膳房每日至少十樣菜式,被君染減了一半,他和烏棠一頓飯四五個菜已經足夠了,何必那麽浪費。況且那些菜翻來覆去也做不出什麽花樣,再精致的做法這些年他也吃膩了。

看着烏棠一連審視的模樣,君染幹巴巴地解釋了一句:“你知不知道飲食要葷素搭配,五谷雜糧都要均衡攝入。”

“你怎麽不吃?”君染拾起筷子,糖醋茄子和姜辣魚羹稍稍有點涼了,不過并不影響口感。

烏棠看着那道糖醋茄子,“我不餓。”

“挑食~”君染知道她挑剔,不喜甜,又叫禦膳房做了兩道簡單的家常菜送來。

“快些吃。”

君染磨磨蹭蹭,他就是胃口不佳嘛,不想吃東西。不過在烏棠的監督下,他還是多少用了點飯。

一頓飯他吃的七上八下的,飯畢烏棠去了內室沖洗了一番,君染看她這架勢是要早些休息,可是他才剛午休起來呢。

君染被烏棠摁着躺在床上,君染換了一套舒爽的寬大絲綢亵衣,靠在軟墊上半摟着烏棠,“你困了麽?那你早些睡,我替你納涼。”說着拿起一旁的蒲扇扇了扇。

烏棠半靠在君染身上,手覆在君染微微隆起的小腹處,大拇指一陣摩挲,“今日為何不乖乖用飯,莫不是平常也這般糊弄我?”

聽着烏棠現在興師問罪,君染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今日胃口不佳,再說我還能餓着自己不成?”

君染想到點什麽,忽然反客為主,“哼,我看你根本不是關心我,是怕我餓着你娃吧?”孩子都是從他身體裏獲取營養,就算他一頓不吃,也不見得會苛待它。

“今日是我不好,以後我都和你一同用飯。”烏棠手環在君染腰腹上,尋了個舒服的地兒,閉着眼睛假寐,“日後就算我不在,你也要乖乖吃飯,記住沒?”

“知道了知道了。”君染胡亂應付了一聲,“你趕緊睡吧。”

烏棠窩在君染臂彎裏,“染郎,我忽然有些餓了。”

君染癟癟嘴,“誰叫你挑食來着,那就餓着吧。”直到一只不規矩的手游走在他腰側,君染才察覺到烏棠的言外之意。君染仰頭望着頭頂的帷帳,半天沒有吭聲。

烏棠沒得到君染首肯,便歇了心思,換了個姿勢繼續貼着君染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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