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子劍4
天子劍4
“烏棠……”君染受不了烏棠這般挑撥,巨大的刺激後直接癱靠在軟榻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頗有些看破紅塵的滑稽感。小君染已經偃旗息鼓,烏棠迅速替君染系好衣帶,又給他披了一層薄毯欲蓋彌彰。
“阿棠,”君染攏了攏身上的薄毯,眯着眼睛望着烏棠的背影,有氣無力地喚她,“過來。”
烏棠含了濃茶正在漱口,事畢,取了帕子抹了抹唇。聽到君染懶洋洋地呼喚,烏棠轉身上榻,湊近君染仔細打量着他的神情,“染郎,喜歡麽?”
君染想起方才的一陣戰栗,小君染又有擡頭之勢,不由地攏緊雙腿,面上被紅暈取代,“烏棠……你變了。”
“那就是喜歡了?”烏棠含住君染的唇瓣,君染悶悶地嗯了一聲,舒坦地閉着眼仰頭供她肆意攫取,享受着事後的溫存。
……
馬車四平八穩地駛向宮門,待回到紫宸殿時已經是未時,烏棠陪着君染用過飯食又小憩了一番。申時烏棠去了前殿理政,尚衣局奉命來為君染量制冬衣。
“公子,奴聽陛下吩咐說要拿私庫的三匹蜀錦為您做冬裝呢。”青竹正為君染束發,言語中透着笑意,“那蜀錦可是稀罕物,陛下對您可是真真上了心的。”
君染徉怒:“好你個青竹,竟敢消遣起我來了。”今日因為烏棠荒唐行事,害得他下馬時在衆人面前出醜,如此行徑算哪門子的上心?
道貌岸然的罪魁禍首事後拿蜀錦作補償,倒給自己立了個好名聲。哼,別以為她拿禮物就能收買人心了。
“公子,青竹不敢了。”青竹給君染簪上玉,趕忙讨饒,“尚衣直長正在外頭候着呢。”
“叫他們進來吧。”君染瞥了一眼青竹,也沒計較他轉移話題。提到蜀錦,君染心裏有了一個想法。
錦是多彩織花的高級絲織物,其中蜀錦、雲錦最負盛名。
蜀錦多用染色的熟絲線起彩,經緯起花,彩條添花,結合圖樣與紋飾織成。紋飾多種多樣,其中數團花紋錦、赤獅鳳紋最為常見,除此之外還有龜甲、蓮花、對禽、對獸、鬥羊、翔鳳、游鱗等圖案。由此織成的蜀錦絢麗多彩、精美絕倫,又因其制作工藝繁瑣,故而量少質高,十分珍貴。
絲織品的主要原料源自蠶絲,蠶絲需求增大定然會帶動養蠶業興起。當植桑、養蠶和絲織品生産逐步實現規模化生産,并細化專業分工,形成一條完整的産業鏈時,其創造的商業價值和勞動崗位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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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染想到這也顧不得其他了,麻溜地讓人量了尺寸就急急去前殿尋烏棠。
“烏——”君染剛出了聲,意識到不妥趕緊改口,“陛下。”他平日在如何對烏棠大呼小叫,也不能當着朝臣的面直呼其名,否則又要被言官彈劾,扣上一個‘藐視君威’的大不敬之罪。
烏棠正與左羽林軍大将軍湯娪和左龍武衛大将軍曹笀在紫宸殿前殿議事,看到君染風風火火的身影,不禁皺了皺眉,“過來。”
曹笀曾在宮變時奉命保護君染安危,深知皇帝對鳳後的喜愛,當即恭敬問安,“拜見鳳後。”湯娪也緊随其後。
“曹将軍,湯将軍。”君染颔首示意,瞪了一眼烏棠,旋即坐在烏棠身側聽她們繼續議事。
湯娪和曹笀都是烏棠心腹,又有從龍之功,深得烏棠重用。曹笀從東宮衛率升為龍武衛大将軍,掌管着南衙十六衛中實力最為強悍的龍武衛;湯娪本是烏棠的私兵首領,後被擢升為左羽林軍大将軍,負責北衙六軍護衛皇帝安危的職責。二人被烏棠分別安置在南北衙禁軍中,牢牢把控着十二萬中央禁軍。
鑒于禁軍軍紀松弛、兵驕将惰、老弱混雜等弊端,這三年間,烏棠大力整頓禁軍,對中央禁軍進行了嚴厲的改革。首先嚴整軍紀,淘汰老弱病殘,之後又在全國挑選身強力壯、作戰勇猛的士兵補充中央禁軍,不斷加強軍事訓練,提高中央禁軍的戰鬥力。
在整頓軍衛的同時,還培養了一批指揮作戰的官兵,其中以新科武狀元霍昉為首的武進士如高兖、衛芸之流迅速崛起,但因其缺少實戰經驗,多是紙上談兵,與以君幽為首的實戰豐富的老官兵各成一派,矛盾日漸凸顯。今日湯娪與曹莽就是為此事而來。
君染坐在一側默默聽着三人的談話,禁軍改革諸事他也有所耳聞。
烏棠這麽大刀闊斧地剔除了禁軍中衆多世家子弟,從各州府挑選勇士補充空缺名額,又間接性地削弱世家在軍中的影響力。可打壓世家并非一日之功,自從烏棠登基,各世家都安安分分忙着明哲保身,烏棠捉不到他們把柄也無可奈何。
烏棠打壓氏族,連帶太君父族也受冷落。蕭臻乃當朝太傅,其子蕭衍卻并未入宮而是直接被蕭臻說和給高兖,還請烏棠賜婚,以此來表明蕭氏立場。就連君家,鳳後的父族,烏棠也并沒有過多優待。
君染望着禦案上的奏折發呆,烏棠三人的談話他半句也沒聽進去,甚至都沒注意到湯娪和曹笀悄然告退。直到烏棠湊過來吻他,君染才回過神來,“嗚——她們都走了?”
“想什麽呢?”烏棠看君染耷拉着眼皮,手撫上君染的眉眼,“可是累了?”
“不累,”君染搖頭,“我有件事要和你說。”君染起身,把桌上的折子整理了一番堆在禦案一側,取了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十分認真。烏棠望着專注做事的君染,眼睛溢出一絲笑來。
“烏棠,你過來看。”君染停了筆,轉過頭看着烏棠要笑不笑地望着自己,“你那是什麽表情?!”
烏棠起身,貼着君染立在一處,望向桌上的紙張,“這是何物?”紙上密密麻麻的圖文,盡是君染關于絲織業『養殖-加工-銷售』生産銷售一體化的粗略設想。
“我講給你聽。”君染換了一支朱筆,指着紙上的圖文一一給烏棠講解。
……
“烏棠,你覺得怎麽樣?”君染放下朱筆,看着自己描繪的藍圖,越看越覺得計劃可行。
“江南一帶的雨水充沛,更适宜養蠶種桑,不如咱們先在江南試試水?”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他其實也只是提供了一個點子和思路,具體要怎麽做,确實還得看實操。不過這些暫時沒法全面推動實施,不如先在地方上試驗一番,若是成果顯著,再逐步向全國推廣。
不管是種桑養蠶,還是缫絲織布,這些都需要大量的手工勞動,這不就創造了勞動崗位了麽,既解決了教管所衆人的謀生問題,還能推動絲織業和商品經濟的大力發展。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烏棠望着禦案上黑紅相見的紙張,震驚之餘又罕見地沉默下來。
“君染。”
“嗯?”君染側頭看了一眼烏棠,她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叫他的名字,這又是怎麽了?烏棠壓制住心底的異樣,悶聲道:“就按你說的做。”
“對了,咱們在京城裏也設一個布坊,讓教管所那些善于絲織之人謀生,怎麽樣?”君染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注意到烏棠的神色,“還有,我說要安排大夫給他們檢查治病的,你看……”
烏棠心底憋着一股氣,“阿染,你列個章程,吩咐下面人去做就行了。”
君染不由地腹诽,“你不覺得你現在越來越像個甩手掌櫃了麽?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管,就都讓我放手一搏啊。”
烏棠靜靜地看着君染,“阿染,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哼!你也不聽聽言官和民間是怎麽議論我的,說什麽禍國殃民,為禍蒼生……”烏棠剛要開口,君染就一把捂住她的嘴。
他忽然記起來之前他也給烏棠寄過這樣的書信,“不說這個,我之前給你寫信,就是做水泥的那個法子,你當時為什麽不給我回信?!”
“說話呀。”君染哼哼了一聲,“怎麽,無話可說了吧?”
烏棠:“……”
烏棠的呼吸噴灑在君染的大掌上,溫熱的氣息劃過手背,撓得君染有些意動。烏棠擡眼掃了掃君染,又垂眸看了眼覆在唇上的手。
君染抿着唇偏過頭,後知後覺松了手。
“阿染問心無愧,怎麽會在意他人構陷之言。”烏棠一手牽着君染的手,一手扭正君染的臉,“何況,有朕在,別人無權置喙。”
“那回信呢?你甚至都不肯對我道一聲謝!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在烏棠越漸明顯的笑意中,君染住了嘴。烏棠一向得寸進尺,這下還不知道要如何臊他。
君染逃離似的避開烏棠熾烈的視線,複又光明正大地與她對視,反正他沒錯,幹嘛怕她!
“原來染郎對朕早就情根深種。”烏棠貼着君染,輕輕環住他的腰,偏頭吻住君染的喉結,“染郎,大恩不言謝,朕以身相報如何?”
君染低頭回吻她,“那得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