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子劍6

天子劍6

“喂,這下該怎麽辦?”魏昶瞥了一眼身旁的費清,心思百轉千回,“诶,我有個法子——不如你跟我說說,你究竟藏着什麽秘密,我好幫你參謀參謀?”

魏昶一路上也摸清了費清的脾氣,此人武功還算高強,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容易一根筋。

魏昶知道皇帝有心招募費清,說起話來自然也就多了一份坦誠,“我說,你可別總想着藏着掖着的,咱倆現在的任務是要除掉孟姡,得同舟共濟,齊心協力。”

“還有啊,要是咱能從孟姡身上順藤摸瓜揪出朝中一衆餘孽……那可是大功一件!”

魏昶好不容易才在鳳後面前出了頭,她亟需一個向皇帝證明自己的機會,而天機閣主孟姡和費清就是擺在眼前的捷徑。

“沒興趣。”費清并不想與魏昶有過多糾纏,她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查出孟姡的蹤跡,她不想再多生事端。何況當初她和烏棠已經約定好,只要設計捉住孟姡,她就任務就算完成了。現在距離約定的日期還剩下最後一個月,時間緊迫,她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嘿,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死腦筋……”費清打斷她,“別說話,有人來了。”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府衙偏門,一個披着大氅的蒙面人被迎進了府。

費清和魏昶身着夜行衣隐匿在府衙前的一棵大柳樹上,借着夜色堪堪隐匿了身形。現下正是亥時,一般來說這個時辰普通百姓都已然入睡,什麽人還會在此時入府衙?

魏昶看那蒙面人身形,估摸着就是孟姡,“喂,進去嗎?”

“別打草驚蛇。”現在只憑着她們兩個人要想在成都府活捉孟姡難度不小,況且宋世姸和趙詣還是未知的變數,雖說武苳等人在暗中待命,但是現在情況不甚明了,不宜輕舉妄動。

孟姡一下馬車,輕車熟路地進了府衙書房,書房的燈還亮着,宋世妍正在裏頭奮筆疾書,臨近冬日,地方官員都需要呈上奏章,向皇帝總結彙報各地政績情況。

孟姡取了帷帽,褪下大氅,看向埋頭在書案上的宋世妍:“宋大人,別來無恙。”

宋世妍坐在首位,聞言也未停筆,“孟閣主深夜來訪,有何指教?”

“宋大人吶!你我多年交情,怎還如此生分?”孟姡自顧自坐下,随口道來,“我如今是走投無路,這才投奔于你,萬望宋大人不計前嫌出手相救——”

宋世妍放下筆,拿起寫好的文書吹了吹,“孟閣主此言差矣,莫說本官見死不救,實在是……宋某也無能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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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閣主刺殺聖上一事引來滅門之禍,本官又怎麽敢趟這趟渾水吶?”宋世妍直言不諱,“沒準此時此刻府衙外就埋伏好了千百精兵,就等着你自投羅網呢。”

“不妨事。”孟姡陰恻恻地笑起來,“如今主子親自坐鎮突厥,六诏烏蠻也有韓大人暗中操持,宋大人又何必執迷不悟呢?”

宋世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孟閣主,你是不知本官苦楚,趙詣此人說好聽點叫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說難聽點就是剛愎自用,狂妄自大……如今她一手把持着劍南道軍政大事,本官是有心無力,無從插手啊。”

“哼!”孟姡冷哼一聲,這宋世妍和趙詣一樣都是千年的狐貍,連這搪塞之詞都一模一樣,推來拖去都在這跟她打太極呢,“宋大人,若是突厥與烏蠻南北夾擊,吐蕃也來插一腳的話,恐怕你與趙大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吧?”

“這……自有聖上裁奪,本官不敢妄加揣測。”

宋世妍忽然正眼看了看孟姡,“孟閣主難道就不怕本官将你捉拿歸案,呈于禦前?”

“宋大人怕不是在說笑吧?”孟姡能從武苳的三千精兵手中死裏逃生,又怎麽會是泛泛之輩,“主上待宋家舊部可是仁至義盡,宋家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馬不鞴雙鞍,一仆不侍二主。宋世妍喟嘆一聲,“孟閣主且回吧,容本官再想想。”

“孟某言盡于此,宋大人好自為之”孟姡深深看了宋世妍一眼,轉身離開。

“出來了!”魏昶看着蒙面人進了馬車,暗道這是個絕佳的機會。魏昶看費清一動不動地楞在原地,“你怎麽不追?”

費清看着馬車越行越遠,“當心中計!”孟姡能穩坐天機閣主之位二十餘年,可不是什麽心思純良之輩。

“咦,我看你一路上心切,怎麽這會兒反倒磨蹭起來了?”

費清瞥了魏昶一眼,“我只是不想魯莽行事打草驚蛇。”

孟姡此人心思敏感,城府極深,還頗為自負。先前費清刺殺失敗,她竟然還能調遣殘部清理門戶,此等睚眦必報之人後來停止追殺,定然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絆住了手腳,除掉費清一事也就只能暫且擱置了。

臨近夜半,二人一前一後進了一間其貌不揚的破舊小院。裏頭還住着十來個人,都是魏昶從京都帶來的,平常都隐于鬧市四處搜羅消息。

“頭兒——”

“嗯,今日可有什麽異常之處?”魏昶展開一副簡略地圖,兩三筆就勾勒出近半個月孟姡的藏匿點和關系網。

“沒有,一切如常。”

魏昶蹙眉,“算了,你們先去休息,有什麽進展及時來禀。”

“是。”

魏昶此時一個頭兩個大,費清和她們并不同心,她本意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最好能拔出蘿蔔帶出泥,将孟姡背後的勢力連根拔除,好在聖上面前邀功。可是費清顯然不這麽想,也并不想配合。

費清看着魏昶出神地盯着一副鬼畫符看,難得生了一絲好奇心撇過頭去瞅了一眼。

一眼過後,費清無聲地正了正身,權當無事發生。

魏昶無語地癟癟嘴,不就是嫌棄她們字醜麽?她們又不是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字醜點怎麽了?又不妨礙破案。“喂,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魏昶搖頭晃腦文绉绉地念了一句,随後又收了手裏的布帛,“你既然是聖上安插在天機閣的內應,難道不知道她們暗處還有多少勢力?”

“此番你我奉命圍剿殘黨餘孽,辦得好了可是大功一件!”魏昶循循善誘,“你武功如此高強,你我二人聯手,定然能調查清楚成都府的形勢,若是能捉住她們通敵的罪證……高官厚祿,位極人臣,指日可待!你難道就不動心?”

“沒興趣。”

“……”魏昶一噎,“我說你這個人就是死腦筋,怎麽還油鹽不進。”

魏昶改變策略,“那是這,我去升官發財,你助我一力如何?”

“沒工夫。”

魏昶無語凝噎,費清看起來也不是那等清風霁月之人,“那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麽?白白替聖上賣命?”

費清警告道:“別再多問,小心禍從口出!”

魏昶此人身上自帶一股江湖俠氣,平日大大咧咧,行事不拘小節,費清對她頗具好感,可是魏昶混跡官場多年,沾染了不少官場上的歪風邪氣,做事急功近利,倒少了一份純粹。

魏昶悻悻閉了嘴,暗戳戳瞅了費清一眼,也沒再多言,收了桌上的圖紙去了後堂休息。

費清目光在桌上停留了一瞬,熄了燈,也去了偏房歇腳。

……

另一頭金睿得了君染吩咐也帶着一隊人馬啓程去了江南東道,這一來一回就是四個月腳程,等到了蘇杭,最早也是新春二月了。

烏棠這陣子忙得很,開年又有許多事情急需處理。先是順王和紮勒王子大婚,接着就是春狩,最後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舉。

工部尚書徐文良在朔方呆了三年,一頭悶在黃河水利設施和農田灌渠工程上,明年也該回京述職了。

如果不是朝中無人可用,烏棠也不可能讓堂堂工部尚書在地方一呆就是三年。索性這幾年的付出頗有成效,朝廷投了那麽多白花花的銀子修築的大壩和溝渠相較以往更結實耐用,河套地區因為改進了灌溉水渠,這兩年的作物産量也明顯有所提高。

萬事開頭難,徐文良一衆骨幹在朔方水利修建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剩下的只要各州刺史依葫蘆畫瓢繼續修築即可。朔方有柳莘坐鎮,涼州有江岳和祁晟掌控大局,一時之間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楊雉在豐州五原縣政績出色,水利修築一事上出力頗多,行事雖然一板一眼,但踏實肯幹,頗得徐文良青眼。

臘月十五,徐文良啓程回京。腳程快的話,能趕在上元節回府一家團聚。

臨近年關,烏棠收到各地官吏呈上的述職奏章,其中交州安南都督府韓珹的奏章倒是耐人尋味。

吐蕃二王女達瑪雅頓逃亡烏蠻,劍南節度使趙詣的奏章在臘八才呈至禦案,安南都督的奏章也前後腳到了烏棠手裏,前後不過十來天。一說交州地處偏遠,即便是八百裏加急入京,也不該與處在成都府的趙詣的折子時間相差那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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