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凜冬
凜冬
宋家，宋大夫人在病愈後，便開始着手安排宋婉的婚事，連着好些日子頻繁出門。
宋婉看着這一幕并不着急，如今已經撕破臉了，大夫人想逼她嫁什麽她不願意的人，不能了。
又兩日後，宋大夫人叫了宋婉來正院。
大夫人也是用了十來天的時間，才勉強咽下那口氣，此刻瞧着宋婉中規中矩的行禮問安，她橫過一雙眼，冷冷的嗯了一聲，便道：“今日叫你來，是為你的婚事，這幾日我費心盡力，為你尋了一樁不錯的婚事，如你所願是做正室。”
宋婉靜坐一旁，并不多言，只等着她繼續說。
宋大夫人如今是多看宋婉一眼都嫌煩，見她不吭聲，皺眉繼續道：“是在禮部任職的鄭先明大人，他想在年後續弦進門掌管家事，人家不看嫡庶出身，只看品行是否賢淑，不知怎的打聽到你的頭上，便托了李夫人來問我。我覺得你甚是合适。”
宋婉知道大夫人說的這個人，當下便十分不喜的皺眉。
那鄭先明已四十多歲，早年發妻病故後，他便一直未再娶，對外說是怕娶了新婦委屈了與發妻所生的三個孩子，可一轉頭就忙不疊的納了兩個貌美小妾，此後十來年家中妾室更是納了七八房不止，庶子女生了一大堆，每年府中都會鬧出些不好聽的出來叫人議論取笑。如今要續弦，不過是找個人替他去管後院的那堆爛攤子罷了。
見着宋婉斂眉不語，宋大夫人擡手敲了敲桌面，道：“你不想做妾，我便為你尋了正經人家去做正室，你就給我識些好歹罷。”
宋婉看向大夫人，清凝的眉眼像是含着冷霜，緩聲道：“母親真是用心良苦了。”
“只是可惜了，我瞧不出這鄭家有什麽好的，母親還是回絕了吧。”
“宋婉，咱們小門小戶，你還是庶女，能有正經的官夫人給你做，你就偷着樂吧，竟還要拒了？”宋大夫人說着，冷笑一聲：“伯府你不去，官夫人你又不願意做，你以為你是什麽金枝玉葉？”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為你的嫡母，鄭家這門婚事我覺得是好極了，我這便為你做主應下了。你就給我少說兩句，乖乖回去等着嫁人吧！”
宋婉只是看着大夫人輕嘲一笑：“母親，怎麽經過了徐家那件事，您還是不明白，強逼我是沒用的？”
宋大夫人聞言，又想起那一夜的屈辱，頓時怒從中來，重重的一拍桌子，斥道：“宋婉！你別給臉不要臉！連這等人家你都不滿意，你也就配嫁個販夫走卒！”
宋婉毫不畏懼，只是冷笑：“不管嫁什麽人，我也還是宋家出去的女兒，不管将來如何，我的名聲都和宋家，和兩個妹妹是掰不開的。”
“我若過得好，兩個妹妹自然臉上也好看，我若過的不好，那自然也是叫兩個妹妹丢人不是麽？”
“所以還是奉勸母親，別再我的婚事上動這些龌龊腦筋了，說出去總是不好聽的。眼看着兩個妹妹也要說親嫁人的，您好好安排我的婚事，博個賢母良名，兩個妹妹自然也才能嫁的更好啊。”
“你給我住嘴！”
宋大夫人被這那龌龊二字氣的擡手就想抓了茶盞砸過去，一旁的曉姑卻立即按住她的動作。
宋婉見曉姑這般，淡淡笑了下，道：“總之這婚事我不應，還望母親慎重想想吧，這便不打擾母親了。”
宋大夫人被氣的頭疼，恨恨看着宋婉走後，轉頭冷眼看着曉姑：“她頂撞我，我還不能罰了？”
曉姑嘆道：“夫人何必呢，氣壞了自個兒不是更不好麽？二姑娘現在說話句句都帶着咱們三姑娘和四姑娘，可見她是盤算着，但有不好就要拉咱們三姑娘和四姑娘下水的，所以您明面上還是忍耐些吧。”
“這個小賤人，居然開始處處威脅我了，真是氣死我了！”
宋大夫人斥罵着，擡手閉眼扶額喘着氣，心想着，看來明着想将宋婉嫁個不好的是不行了，可要暗着來，又該如何呢？
宋婉這邊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去後不是在屋中安靜做針線看書，就是在姨娘的屋裏說話，偶爾見到宋清宋雅被言語擠兌也懶得理會。
原以為這件事就此罷了，誰知道翌日上午，鄭家那邊居然大張旗鼓的遣了媒人，送來了幾大箱子禮物來提親了！
宋婉有那麽片刻極其憤怒，想着定是大夫人私下應承了鄭家，便一路去了主院。
誰知剛一到，大夫人便橫眉對她哼道：“前日我便同李夫人拒了此事，你若不信自可去問李夫人，我還不至于說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敢叫她去查證，那就說明鄭家來提親，不是大夫人授意……
那鄭家這一出為何？
宋婉緊鎖眉頭，片刻後看着大夫人道：“那還勞母親去打發了媒人。”
宋大夫人冷冷瞥過眼，帶着曉姑往前院去了。
宋婉在後遠遠跟着，待到中廳後躲在了隔間，看着大夫人假笑着客氣着叫媒人坐下。
那媒人坐下便一通舌燦蓮花的誇一通宋大夫人，再誇一通宋婉，半天後才道正事，說：“鄭大人托我來，便是向夫人和二姑娘深表誠意的！鄭大人說，他知二姑娘品行高潔，淑雅端方，十分誠心的想求娶二姑娘，還望夫人和姑娘看在他一片心誠的份上兒，細細考慮才是。”
媒人說着，還将懷裏的幾張紙拿了出來遞給了宋大夫人。
宋大夫人低頭一看，手微微一抖，唇角的假笑也笑不出來了。
這竟是一處莊子，還有二百多畝田地……
媒人見她看了，趁機又笑着說：“大人說了，這都是薄禮，回頭若真結了親，自然還有更好的要送與夫人呢，畢竟夫人養女不易，自是要多多貼補才是呢。”
宋大夫人恨恨的咬牙，沒想到鄭家出手倒是闊綽，心中暗恨着宋婉這個賤人就是生的一張好臉，不但叫徐五郎念念不忘，如今連着半只腳都快緊了棺材的鄭大人也惦記上了！真是狐媚子！
隔間的宋婉聽着這些，厭惡的冷了眼。
鄭家拿好處來收買大夫人，若是以前，她怕是直接就要被大夫人給再賣一次。
好在如今，不同往日了。
宋大夫人氣的牙根疼，好處誰不想要，可硬逼宋婉的結果她可不敢賭，于是只得将那些東西塞回媒人手裏，擺手道：“鄭大人看重，自是我家婉婉的福氣，可這孩子啊脾氣倔，主意大，我雖是嫡母卻也難做她的主，便只能對不住鄭大人這一番心意了。”
媒人自然聽得出她話外音，不是她這個嫡母不肯，是宋婉不肯，但想着鄭大人的交代，還是将那田莊地契擱在了桌上，道：“瞧夫人說的話，這婚姻之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不如您回頭和二姑娘細細商量商量……”
然而，媒人話還沒說完，宋婉便從隔間走了出來，一身芽綠襖裙，好看的面容帶着一層冷霜，道：“這事沒什麽好商量的，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母親自然不會逼迫我。這位媒人，還是帶着鄭家的東西回去吧。”
媒人臉上的笑意僵硬了下，瞬間又恢複了笑臉道：“哎，姑娘回答這般快，想來是沒有細細考慮過，我這便回去，讓姑娘好好考慮幾日罷！”說完，竟是直接轉身，帶着一群人走了。
宋婉見此，細眉輕凝着，同大夫人道：“母親，鄭家送過來這些東西，您還是快些着人送回去的好，以免拖了時辰叫人誤會咱們有結親的意思就不好了。”
事到如今，鄭家為何大張旗鼓的突然上門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過是用手段來逼迫宋家罷了，這樣好叫人知道，瞧瞧我鄭家對一個小小庶女多麽看重，她宋家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不給面子。
宋大夫人自然也明白這個，氣的扭頭瞪着宋婉，“這下搞不好又要得罪了鄭家，鄭家再不濟也是個侍郎府，真要牽怒到你大哥頭上，你賠得起嗎！”
宋婉氣笑了，眼神沉冷道：“母親這話好笑，這回怎麽沾上的鄭家，您心裏清楚的很！”
宋大夫人氣結無言。
的确是她同李夫人說，托她給宋婉找個婆家，不需要多麽年輕俊俏出人頭地富貴有餘的，只要是個正室就行。
李夫人那邊又和鄭家沾着親，随後便去鄭家提了，鄭大人正愁沒個正經人來管後院，一聽當即便點了頭，畢竟宋婉又年輕又貌美身份又低，進了門自是好擺弄。誰知宋家這邊拒絕了，鄭先明被駁了面子自是又氣又不甘心，便來了這麽一招。
想着能逼着宋家改口倒好，就算不能叫宋家改口，那也得叫旁人知道，宋家的胃口多大呢，一個庶女，連他侍郎府都看不上，多清高呢。待回頭再有人想去宋家提親也得想想，自家有沒有那個硬腰板，敢不敢來打他侍郎府的臉。
當日午時，宋大夫人便将鄭家送來的一應東西給送還了，還親自跑了一趟李府，擺脫李夫人從中說和，不要鄭家惱了宋家才好。
李夫人這一回也被惡心的不行，心想你說的，給你那庶女找個正室就行，結果給你找了你又嫌不好，不願意，這不是耍人玩呢？當即也沒給宋大夫人好臉色，回頭自然是也沒去鄭家，反正鄭家是不是惱了宋家，關她李家什麽事呢？
這事鬧的沸揚，陳夫人自然得知，思慮過後囑咐孫姑姑說：“明日，你親自跑一趟，接了婉婉來家裏，就說我想她了，叫她來說說話。”
“還有，明日早早的盯着朔兒，別叫他出門去了。”
這一回，誰的心思是如何，她要細細瞧個清楚。
每到周六日格外忙，明天沒有哈，周日我看能不能寫一章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