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濃
春濃
天微微亮時,宋婉迷迷糊糊的醒了。
是被箍醒的,腰上的那條手臂有點重,壓的她有些難受,再加上身邊多了個人,很不習慣,睡的到底不太安穩。
她還有些困頓,也沒急着睜眼,只輕輕的将攬在腰間的手臂挪開了,才呼出口氣側過身去,然而這一動,卻叫她身上難受的差點叫出聲來。
渾身就沒一處不酸痛的,骨頭更像是散了架,特別是……一時間,她真是有苦難言……
待适應了一會兒,她才緩緩的睜開眼,有心思去瞧了瞧身側的男人。
他還睡着,俊然好看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毫不設防又清俊溫和的模樣。
當她目光略過他唇,腦海裏忽然便躍出昨夜種種,他似乎很喜歡親她……她眼眸微微羞澀的顫了顫,浮起一些疑惑。
男人都這樣麽?
能夠一邊讨厭着一個女人,卻又能在床帏間與之歡好?
那日親耳聽到他說,願意娶她是他思慮後的結果,她回去後想了許久,怎麽都不相信,他不再讨厭她了。
她心裏始終都覺得,他會那麽說,無非是順着陳夫人的心意為之,娶她回來當個擺設罷了,最多也就是相敬如賓,各自做好責任湊合過日子,怎麽也不會同她有琴瑟和鳴的一日。
但昨夜……他雖強勢卻也不乏溫柔細膩,還會顧慮她的感受,那時他溫柔的目光,甚至讓她生出一種,被他視若珍寶的錯覺……
腦子裏迷亂亂的,宋婉揉了揉因沒睡好而有些酸澀的眼眶,決定還是再睡一會兒不再亂想了,她還記得以前偶然聽見廚房的有個大嬸說過,男人在床上的時候,不管說什麽都是不可信的,因為那時他們滿腦子裏只有那點事兒,就跟發晴的狗腦子差不多……
獨自一人縮在角落,沒多久宋婉就又混沌着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是被身邊人的動靜弄醒的。
陳朔睡醒後,一睜眼便見宋婉縮在一旁,側身向裏,只漏出半片白膩的脖頸。他曉得那處滋味有多好,忍不住勾起唇角,悄然靠近了些,輕吻了一下。
而這動作似乎驚擾到了睡着的人,她無意識的動了動脖子翻過了身,他這才瞧見她的睡顏,是乖巧又安然的模樣。
他靜靜看着她,克制着身體的知覺,直到發現竟不能如從前般自己平息後,才無奈的勾了下唇角,不再委屈自己,将身子貼了過去。
宋婉衣帶本就系不上,裏衣早在睡覺時就散亂開了,他毫無阻隔觸及到想要的,心中舒坦無法言說,正欲更親近些時,眸光瞥見她身上那些痕跡,劍眉便輕輕的蹙起了。
也是這時,宋婉醒了。
感覺他手擱的位置,宋婉一時無話,懵懵的看了他片刻,将衣衫無力的裹了下,以示拒絕。
身子骨已經酸疼的不是自己的了,再來她可能會死……
陳朔倒沒明白她這動作的意思,只是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将被子掀開了些,看着她身上那些點點痕痕,指腹上去揉了揉,眉頭微擰問她:“疼麽?”
宋婉順着他目光看過去,臉騰一下便熱了,擡手遮掩時搖搖頭:“不疼……”
這好像也不是他捏的,應該是他……
她輕咬下唇,忍着羞澀想要将衣裳裹好,陳朔卻忽然翻身上來,低頭在那兒又親了親後,低聲同她說:“下次我輕些。”
昨夜癫.狂,他初嘗情.事,幾乎難以克制,若不是瞧着她受不住的掉了眼淚,他怕是根本收不住。
便是此刻,雖是難受的很,可看着這些印跡,他也去了大半心思。
日久天長,他不急。
宋婉眼瞳顫顫,臉頰的紅暈藏不住,擡手推了推他肩:“該起了……”
“唔。”
陳朔嗯了一聲,又貼着她纏了一會兒才起身。
新婚頭一日,的确不好叫她起晚了。
見他去穿衣,宋婉松了口氣,攬着衣衫起身,下床時差點沒腿軟的摔了,只能木着一張臉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
陳朔卻差不多穿好了,回眸時瞧見她呆呆坐在床邊,便問她:“怎麽了?”
宋婉不太好意思說是哪裏不舒服,搖搖頭同他道:“你幫我叫喜詞進來吧。”
陳朔點點頭,整好衣衫後去開門,待手方才門上時,才忽然擰眉,好像哪裏不對勁?
待他站在那兒靜思了片刻,才恍然無奈一笑,總昨夜至今晨,宋婉都還未喚他一聲夫君呢。
但他也知道她是不習慣,一時便也沒有在意這個,開門喚了喜詞霜葉進來。
霜葉在一旁伺候着陳朔束發,喜詞在裏間伺候宋婉穿衣。
換衣裳時,宋婉避着喜詞,怕被她瞧見身上異樣,待她換好後出來,喜詞整理衣裳看見手裏那大紅的裏衣衣帶斷裂時,她愣了一下:“少夫人,這衣帶……”
宋婉臉立即燒起來,将那裏衣拿過來塞去了一旁,低着頭說不出話。
喜詞這才明白過來,捂着嘴悶聲笑了會兒,才在宋婉假意發怒的眼神中咳了聲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笑了。”
待宋婉梳洗時,陳朔已經收拾完畢,坐在窗邊一邊喝茶,一邊等她。
宋婉從這一日起就要梳婦人發髻了,為此喜詞還專門去找會梳頭的婦人們學了好幾日。
待發髻梳好,發飾戴好,淡妝上了面,宋婉親手戴好了耳墜後,起身走到了陳朔面前,看着他亦是一身紅袍神采奕奕的風華俊朗模樣,眸光清亮亮的:“我好了。”
不論日後他們之間夫妻關系能走到何種地步,但至少此刻,她看着眼前的陳朔,是心存感激和慶幸的。
畢竟這麽風采卓然,人品清貴的夫君,誰會不想要呢?
她該珍惜才是。
想着,她看着陳朔柔和的眼瞳,彎了眉眼:“我們去給母親請安吧。”
看她笑意自然,陳朔的眸光幽幽閃了下,心底一片柔軟,嗯了聲:“走吧。”
正廳上,陳夫人喜笑顏開的端坐在上頭,看着宋婉同陳朔相攜而來,無比般配的模樣,她心中的歡喜無法言說。
現下兒媳婦有了,圓房也圓了,以後就等着他們小夫妻為陳家添丁了。
廳堂裏坐了不少陳家的親眷,見着小兩口來了,一時間更是熱鬧。
兩人來到廳上,一同上前行禮問安。
宋婉今日打扮本就明豔好看,現下一見到陳夫人那笑意冉冉的眼睛,忽然就覺得害羞,臉也更紅了,這般模樣叫一旁的陳三嬸笑:“新娘子別害羞,都是自家人。”
這話叫一旁的陳朔聽見,他的目光便不受控的落在了宋婉臉上。
他瞧着宋婉害羞的樣子,唇角輕勾起,大掌握了下宋婉的手腕,低聲道:“你不用緊張。”
宋婉紅着臉看向他,見他笑意悠然,緊張的情緒舒緩了些,點點頭後,轉身向陳三嬸的方向福了一禮,而後便按着規矩向陳夫人敬茶。
她跪在軟墊上,捧起茶盞,眸光難掩羞澀的看着陳夫人,喚道:“母親,請喝茶。”
陳夫人高興的笑着接過茶盞,淺抿了一口後,立即擡手将宋婉虛扶了起來,柔聲道:“今日家裏熱鬧,你正好認認人。”說着,示意一旁的陳朔,帶着宋婉過去。
宋婉在陳家呆了一年,這其中好些是認識的,可也不乏新面孔,便随着陳朔過去,一個個的認了差不多後,一群人才一同去用早飯。
陳夫人不講那些讓媳婦站規矩的話,一路拉着宋婉的手坐下,席間帶着她同親戚們說笑,一頓飯用的輕松又熱鬧。
而後一整日,宋婉就是在陳家的親戚中坐着各種閑談,她說話聲音柔軟清晰,不多事不多話不做作,言談舉止得體從容也很是謙虛誠懇,一日下來倒叫陳家這些,本來不是很滿意這婚事的親戚們,有些改觀。
午飯後,親戚們都準備回去了,得出城的,陳朔親自去送了,住在城中的,陳夫人帶着宋婉親送到大門口。
直到黃昏時分,陳朔才回來,這時陳夫人已經帶着宋婉,将次日要回門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
晚飯時,便只有他們三人了。
熱鬧了好幾日的家裏,突然一下就空了,陳夫人看着滿院的紅燈籠,笑着搖頭嘆了口氣,同宋婉道:“前幾日忙的腳不沾地,我還覺得怪累,這會兒熱鬧勁兒一下過去了,倒又太清靜了些。”
宋婉聞言笑笑,為陳夫人盛了湯道:“母親正好歇歇,再過不久就過年,屆時就又熱鬧了,又有的您忙呢。”
陳夫人笑着搖搖頭,“今年有你了,待到時候我就坐這兒喝茶,看着你忙。”
陳朔在一旁,看着她們說笑,深眸控不住的總落在宋婉臉上,看着她笑,看着她說話,看着她和母親相處這般自然,心裏亦是滿足愉悅。
而宋婉也并非察覺不到他的目光,便在偶然與他目光相對時,給他夾了菜。
陳朔看着碗裏那片蘑菇,又看看宋婉,擡筷吃掉了。
宋婉見他吃了,還以為他愛吃這個,便又給他夾了兩次,陳朔也照單全收,還給她夾了兩道肉菜,見宋婉也吃了,心裏便也熨貼。
一旁的陳夫人看着這一幕,笑的一臉微妙,卻什麽也沒說。
兒子兒媳能處好,她求之不得呢。
原還怕婉婉心裏沒有兒子,嫁進來之後兩人相處時會不會費勁,如此看來,婉婉果然不愧是個聰慧的孩子。
夫妻相處嘛,不外乎就是妻子知冷知熱,丈夫體貼善良,如此這般方得恩愛長久。
她覺得照如今這般看,婉婉同兒子恩愛,應不遠了。
回新房的路上,不遠處便是一個燈籠。
陳家的每個院子每條路,宋婉都是熟悉的,可是今夜同陳朔一起走,卻給她一種特別的感覺。
好像……是踏實的感覺。
是了,那時每次一個人走在夜晚中,她想的大多都是迷茫的前路。但如今,她嫁為人妻,前路已定,婆母和善,夫君……也不錯,自然與之前心境大不同。
夜風寒冷,陳朔轉眸看着垂首不語的宋婉,溫聲問她:“冷麽?”
宋婉聽他話,擡頭望向他搖搖頭:“不冷的。”
說着,又想,若是抛開之前那些事,只看如今陳朔的一切言行舉止,好像的确瞧不出,有多讨厭自己的樣子……
就比如此刻,他完全不必管她問她冷不冷的,但他卻心細的問了,她心裏不免也騰起一些暖意。
她感覺得到,他是尊重她這個妻子的,他是想好好相處過日子的。
不過,言行如一,恪守承諾,這本就是他的性格。
“下回叫人給你備個手爐拿着。”
宋婉笑笑,輕嗯了聲,看着他長腿一跨便邁上臺階,輕呼了口氣,慢慢的跟上。
她難受一天了……走路的時候。
白日裏在人前,她極力忍着,此刻四處幽暗,身邊也沒旁人,她也有些遮掩不住了,走路格外慢。
陳朔看着她慢慢走,心裏還以為她是想在這夜風裏散散步,消消食,便也放慢腳步随着她。
宋婉察覺後,覺得他細心這點,怪難得的。
待兩人回到新房,宋婉瞧見那張床,眼皮便輕輕的跳了一下。
她這一天還怪疲憊的,很想立即洗洗睡下,舒舒服服的睡到天明,可想到晨起時他……便又覺得若是早早的洗了睡下,定是羊入虎口……
她坐在榻上看着床榻,內心苦惱的左右搖擺着,猶豫了會兒,她看着一旁燭下翻書的陳朔,柔聲道:“我有些累,想洗洗先躺下,你呢?”
陳朔聞言從書中擡眸看她,若不是瞧出她眉眼中洩露的一絲絲疲憊,他差點以為這是她的邀請……想着她今日的确是也不得閑,明日還要回門又是忙一天,他便善解人意的嗯了一聲:“你去吧,我再等會兒。”
宋婉這才放心去了,即說了自己累,那他一會兒應該就不會非要了吧……
夜間靜谧,陳朔向來沒有叫人守夜的習慣,于是喜詞她們将淨室收拾幹淨,又在爐子上溫好水後,便各自回去歇了。
宋婉一人在溫暖的床上已經昏昏欲睡,陳朔上來時她也只是睜眼看了一下,便又閉上了眼。
這一夜紅燭不必再燃到天亮,陳朔留了一盞微弱的油燈在窗邊後,便上了床。
他剛洗過許久,看宋婉睡的安然,怕身上的冷意侵染到她,便離得她有些遠,待覺得身上暖了以後,才悄悄的靠近了過去。
宋婉已經睡熟。
他看着她的睡顏,越看越喜歡,緩緩的擡手支着腦袋,唇貼近她的眼尾,輕吻了下。
片刻後,又覺不夠,又去吻她的唇,這一次貪戀許久,溫柔吮吻,卻又怕弄醒她,不敢太過肆意,難.耐卻又無法滿足。
至到許久,他呼吸都快着火,他才咬着牙翻過身,将雙手緊緊疊在身前,強迫自己入睡。
熬了不知多久,他才混沌着睡去。
再次醒來,天還未亮,宋婉去起夜回來,剛想輕手輕腳的上床,手臂卻被他一把攥住,人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唇便被強勢的堵住了。
天旋地轉間,裏衣已經被扯開,宋婉懵亂間,恍惚好像又聽見了衣帶斷裂的聲音,剛想推開他去看,卻被他一下咬住,激的她輕聲泣出,連連吸着氣。
直至天微微亮,她才被放開。
看着她淚光漣漣,委屈又可憐的眼神,陳朔自知理虧,将她摟進懷裏,低聲道着不是:“對不住,下回我定輕些……”
宋婉在他胸前蹭了蹭眼淚,悶悶道:“君子一言九鼎……”
若她沒記錯,這話他早上才說過。
陳朔聞言:“……”
那他這回是做不成君子了……
啊寫的好艱難,希望大家看的開心呀
明天肯定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