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長平街上新開的成衣店叫天.衣居。面向的顧客大多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因此那門面裝飾得格外奢華漂亮，連那天.衣居的掌櫃，聽聞也頗有些來頭，祖上曾是宮中禦用裁縫之一。
安绾月和趙柔柔下了馬車，便有夥計殷勤地迎上來：“二位貴客快裏邊請。”
趙柔柔笑着拉着安绾月進入了天.衣居。
蕭熠之雖指了檀兒和苓兒伺候安绾月，但安绾月并不習慣把她們帶在身邊，因此跟着她們進入天.衣居的只有趙柔柔的貼身丫鬟夏兒和冬兒。
安绾月進門前，不覺往身後看了一眼。不遠處有兩人雖衣着普通，但神情機警，想必就是蕭熠之所說的暗衛。
“姑娘身上所穿的裙子真是不凡，我自五歲開始便随着家父學習裁剪，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的料子，這麽精致的做工。”
剛進天.衣居，一個看起來三十來歲，像是掌櫃模樣的人，發現了什麽寶貝一般，直直地把目光落在了安绾月的身上，嘴裏不住稱贊着。
安绾月被他這麽一說，心裏不由一動。
她身上所穿的，乃是二百多年前番邦小國特獻給她曾祖母趙太後的姬雲錦。她的曾祖母趙太後是開國皇後，享受了一輩子榮貴，而且歷經四代帝王，最後壽終正寝，人生也算圓滿。
她出生時，趙太後已快七十歲，見了她這嫡親的小曾孫女，異常歡喜，特給她賜名“绾月”，又賞了這姬雲錦給她，說是要給她當嫁妝的。
姬雲錦顏色潔白如雪，質地輕薄，看着與尋常的白紗綢無異。摸着卻如少女的肌膚般細膩光滑，穿在身上如若無物，冬暖夏涼，千年不化，百年如新。因為制作過程太過繁瑣，耗時，姬雲錦産量屈指可數，在那番邦小國亦是“國寶”一般的存在，只有皇室中位分極高的人才配享用。
她十五歲及笄那一年，她的皇後嬸嬸召了城中最好的能工巧匠，把姬雲錦裁制成了衣裙。她當年匆忙離開皇宮後，曾托她叔叔回宮收拾一些物品，姬雲錦裙便是其一。
那番邦小國在百年前已被滅，聽聞那小國國君殉國之前，特下令銷毀宮中所有的姬雲錦。自那後，絕世罕見的姬雲錦與姬雲錦的制作方法便也湮沒于世。
她如今身上所穿的姬雲錦裙，可能是世上最後一件姬雲錦裙。她自信現世中，除了她外，不會有人再認得出姬雲錦。這天.衣居的掌櫃雖沒道出姬雲錦的名號，卻能一眼看出這布料不凡，着實讓她吃驚。
“嘻嘻……你是這天.衣居的掌櫃嗎？這麽會誇人，難怪你店裏的生意這麽好。”趙柔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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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略略把目光從安绾月身上移開。
此時，一個夥計跑了過來，在那掌櫃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那掌櫃才收回了目光，對安绾月和趙柔柔道：“先失陪了，二位姑娘請便。”
安绾月見他走了，心裏舒坦了許多。
趙柔柔沒有感覺到安绾月适才的異常，拉着她挑起了衣服。
“安姐姐，好看嗎？” 挑了老半天後，她拿起了一件淡粉色的芙蓉綠邊襦裙，期待地看着安绾月道。
“好看。”安绾月點了點頭。這襦裙的顏色搭配得甚是清新淡雅，裙上的芙蓉花繡得也是栩栩如生，很适合年輕的少女。
趙柔柔高興地道：“那安姐姐快試一下吧。”
“我？”
趙柔柔趕緊點頭：“是呀！這是我給安姐姐挑的裙子。”
見安绾月有些不明所以，趙柔柔又湊近她，放低了說話的聲音道：“不瞞安姐姐，其實是表哥他想送安姐姐裙子的。但他一個大男人，對這些一竅不通。所以，我這個表妹只好幫他一把了。”
原來如此，難怪蕭熠之早上和她說她可以到外邊去逛逛，還提前布置好了暗衛。
“安姐姐，你還有沒有別的喜歡的，只要安姐姐喜歡，哪怕把這些都買下來也是沒問題的，反正表哥有的是錢。”
趙柔柔倒是一點都不心疼他表哥的錢。
“不必了，我并不需要添置什麽衣裳。你替我謝過蕭将軍的好意。”安绾月淡淡道。
趙柔柔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想了半晌，才弱聲問道：“姐姐是不喜歡這些衣裳，還是不喜歡我表哥？”
一般的女子，知道自己喜歡的男子煞費苦心送自己禮物總是十分高興的。拒收，便意味着拒絕。
安绾月看着她不解的樣子，想着有些話不便與蕭熠之說，能夠通過趙柔柔的口傳達也是好的。
“我與你表哥相識只是偶然，我們之間的關系并非同你們所想的那樣。我不過一介孤女，位低人輕，怎會對蕭将軍有非分之想。蕭将軍他人品貴重，理應娶個門當戶對的名門貴女。”
她起初不過是想客套客套，可說到“一介孤女”，想起自己這一百八十年來，确實一直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裏不免酸苦，眼裏竟微微泛起了淚。
趙柔柔想起她看的那些話本子，男女之間只要真心相愛，出身地位，貧窮富貴都不是問題，最終皆是能成眷屬的。況且，她表哥也不是那種會計較門第的人。
安绾月雖然一直沒有明說，但蕭府上下皆能感覺得出安绾月絕不是出自普通人家的姑娘。她故意這麽說，莫非全是瞧不上她表哥的托詞。
“安姐姐，我表哥他是國都中有名的美男子，能文能武，年少有為，有錢又有勢，這些年多少姑娘惦記他，卻是連我表哥的影子都摸不到，安姐姐，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你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嗎？”趙柔柔在心裏準備好了一大段說辭，正要和安绾月講。
一個人影忽從隔間閃了出來，指着安绾月道：“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