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為保護安绾月的安全,趙太妃命劉管家指派了四名護衛護送安绾月到達陵州。
從洛川到陵州有半個月的路程。
自安绾月走後,趙柔柔每日也随趙太妃跪在神龛前祈禱。
怎知,好消息還未等到。
一日清晨,護送安绾月的其中一名護衛帶着一身血倒在了平陽王府後院的大門。
劉管家發現人後,立即把護衛帶回了屋子,請了大夫救治。
他的受傷和去而複返,讓每一個心裏都有了個不好的預感——安绾月一行人在路上出事了。
趙太妃更是悔恨不已,想着如果她當初攔着安绾月,興許就不會出這樣的意外。蕭熠之在陵州吉兇不明,安绾月若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如何能自處!
護衛第二日醒來後,把路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說是他們護送着安绾月在路上走了四五日,一直平安無事,到了和陽縣時,他們找了個客棧落腳,誰知吃了店小二端來的飯菜後,他們都開始手腳無力,然後便有一夥人趁機殺了進來,擄走了安绾月。他當時假死了過去,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醒過來時,發現客棧裏的店小二和掌櫃皆已被滅口,料是事情不妙,便撐着最後一口氣,逃回來報信。
趙太妃聽了護衛的話,只覺頭嗡嗡作響,腳下一個不穩,霎時暈了過去。
趙柔柔忙扶住了她,在丫鬟們的幫助下,把她送回了屋裏。
待她醒轉後,趙柔柔勸慰了好一番,趙太妃的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姑母,你放心,我會讓皇上好好調查這件事的,安姐姐只是被抓走了,如果那些人想殺她,當時就殺了,不會只是下藥把她抓走。”趙柔柔握住趙太妃的手,懂事地道,“如今表哥和安姐姐都在外邊,平陽王府就剩我跟姑母兩個人了,越是這種時候,我們越不可以氣餒,不然那些人只會更得意,更肆無忌憚。”
趙太妃點了下頭,默了半晌道:“柔柔,姑母覺得最近發生的事一準跟宮裏有關,你一定要讓皇上倍加小心,仔細提防。”
“姑母的意思是,抓走安姐姐的極有可能是太後……或者徐王?”
趙太妃凝重地點了點頭。
趙柔柔蹙眉咬唇道:“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皇上。”
紗幔輕挽,寬大的榉木攢海棠花榻上,一個身着白衫,面容清麗的姑娘正安靜地躺着。
一名男子伸出了纖長的手指,慢慢地輕敲在床沿。
安绾月自模糊中感覺到了敲擊聲,奮力地喚醒了自己。
長睫一顫,她睜開眼來,正見安承懷坐在床沿,穿着一身寬松的闊袖雲藍長袍,挑着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着她。
“醒了,來,喝口水。”安承懷拿起了床旁櫃子上的杯子,起身就要扶她。
安绾月下意識地想躲開,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連翻個身都成了問題。
軟筋散!這是蕭熠之曾中過的毒,如今她竟也中了。
安绾月一下子意識到事情不妙,有些驚恐地看着安承懷。
“不要這樣看着本王,本王是不會傷害你的。來,喝水,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再不喝水,身子會更加虛弱。”
安绾月被他這麽一說,也覺口渴得很,便喝了一杯水。
喝完水後,她又躺了回去,看着安承懷那張風輕雲淡的臉。她恨恨地質問:“是你給我下藥的,客棧的事也是你指使別人做的?”
“姑娘家家這麽兇做什麽?”安承懷舉起手指想去觸碰安绾月緊皺的眉。
安绾月厭惡地扭過了頭。
安承懷無奈地道:“難道你面對蕭熠之時也這麽不溫柔!”
“你如何能跟他比。”安绾月沒好氣地道。
安承懷也不惱,縮回了手道:“陵州如今很不安全,本王這麽做,只是不想眼睜睜看着你往火坑跳。”
“就算是火坑,我願意跳,與你何幹 !”安绾月道。
安承懷呵呵一笑,低聲問她:“你可知,陵州的疫情為什麽無法控制?連鄭大夫都素手無策?”
因為那是從前從未出現過的瘟疫,找到治療這種瘟疫的方法需要時間。這不是公認的事實嗎?
安承懷道:“因為那不是瘟疫,而是中毒。山上有一條礦脈,今年雨水多,被沖刷了出來,然後礦毒緩緩地滲入地下,污染了城中百姓的飲水,恰好又到這交季之時,許多百姓染上了風寒,礦毒随着時日的積累,也在這種時候發作,風寒合并中毒,所以看起來便極像是前所未有的新瘟疫。”
難怪,難怪沒有治愈的先例,用治時疫的方法去治礦物中毒,怎麽能治好。
安绾月道:“你竟然知道病因,為何不及時上報朝廷?要置陵州的百姓死活于不顧!”
安承懷搖頭笑道:“太早上報,怎麽能誘蕭熠之去陵州。只要他去了陵州,本王便讓他有去無回。等他死了,本王自會想個法子,像救世主一般降臨在陵州,解救陵州百姓的苦痛。到時天下人皆念着本王的好,至于皇上跟蕭熠之,在本王的襯托下,不過就是不頂事的草包,向來可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原來這才是他的陰謀!好個陰險毒辣的小人。
安绾月不屑地冷笑:“你以為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
“不,這不夠,本王也不急,畢竟太容易得來的東西也會很容易失去。但只要少了蕭熠之這個絆腳石,安承澤就會如同沒了翅膀的鳥,飛不了多久的。到那時,本王自會讓他把皇位乖乖地拱手相讓。不然,他的小皇後就得随她英年早逝的表哥去了。”
安绾月知道安承懷不是個東西,但沒想到他會這麽不是個東西。
“你別怪本王狠心,古來成大事者哪個不狠心。昔日宣王與寧王争皇位,可是你死我活,本王至少還顧念着手足之情,沒有要了安承澤的命。”安承懷自我開脫完,又嘆道:“父皇呀!他當時真的是老糊塗了,直接把皇位傳給本王不就好了,偏要傳給承澤那個草包,不然,哪有這麽多事。我若為帝,承澤為王,我定會讓我這個好弟弟安享一輩子榮華富貴。”
安绾月冷笑:“你不會。”
“你說的興許也沒錯,本王若稱帝,安承澤心裏也會不舒服,他若有謀反之心,本王又豈會放過他。所以,你看,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本王也不是非要做佞臣,只因我們生在帝王家。”
好一張會狡辯的嘴,安绾月瞪着他,冷冷地道:“你自認熠之的命已在你的手上,那你把我抓來是為了什麽?”
安承懷這個樣子不像是想拿她威脅蕭熠之的。如果安承懷想,他應該放她去陵州,而不是半路截住了她,把她帶到這來。
想到這,安绾月打量了一下她身處的房間,寬敞明亮,裝飾華麗,倒似精心布置過一樣。
安承懷迎着她不解的眼神道:“因為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可以長生不老的人,靜儀公主,本王說的對嗎?”
安绾月避開了他的眼神,只是沉默。
安承懷繼續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本王什麽時候确定了你的身份。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很确定,但綜合了三件事,便确定無疑了。”
“一是你的琴藝,那樣的琴根本不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彈得出的;二是那幅畫像,且不說你跟畫像上的人一樣,就說我把畫像送給你以後,你轉身就去了穆王的陵寝,還把畫像燒了,說是沒有貓膩,沒人信。”
原來,安承懷當時一直在跟蹤她,也怪她當時心緒混亂,完全沒意識到被人跟蹤了。
安承懷繼續道:“第三,你怕是想不到,是一片姬雲錦。”
“姬雲錦?”安绾月不明白安承懷怎麽會知道姬雲錦的事。
安承懷解釋道:“你曾經去過天.衣居,碰到了柴萱,柴萱劃破了你當時身上穿的裙子。你絕不會想到,那天.衣居的掌櫃是當年替你裁制姬雲錦裙的裁縫後代,因姬雲錦布料特殊,那裁縫私下留下了一小片研究,并且把裁制姬雲錦裙的整個過程都寫了下來,包括靜儀公主的年齡,相貌和穿衣尺寸……所以,第一個知道你的身份的人不是我,是天衣居的掌櫃。但他只對研制姬雲錦感興趣,對你不感興趣,若不是他的弟弟投奔了本王,無意中說出了這件事,本王也是不知道的。”
“就算我是靜儀公主又如何!這跟你争奪皇位有什麽關系?”
安承懷看着她半眯着眼笑道:“本王認識一個方士,說是取了公主身上的血,可以煉制出長生不老藥。待藥煉成,我為帝,便封你為後,到時你與我永生相伴,共享天下,你說這是不是人間最快意的事?”
“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歷史上,秦始皇追求長生不老,唐太宗連自己的弟媳都不放過,可都不妨礙他們成為千古一帝。”
“滾。”安绾月再也抑制不住心裏的憤恨與惡心,在安承懷向她伸出手時,怒吼道。
安承懷悻悻地縮回了手:“公主竟然累了,先好生歇息,本王明兒再來陪公主說話。”
安承懷說着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