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禍起

禍起

站在人群中帶着面紗的正是江淩瑤的侍女柳枝,突然被尚子憫指到,只覺得自己百口莫辯:“這位公子含血噴人,我……我今日一日都在五姑娘院子裏,什麽時候見過你?”

“我還能認錯了你不成?”尚子憫正在氣頭上,聽她這麽說,不禁吼道,“你還給我解釋說你叫柳枝,一直跟着瑤姑娘的,近日花粉過敏才帶着面紗……在後院裏你偷偷給我說瑤姑娘在這兒等我,好啊,原來你們主仆二人打量好了,被人發現了就全推到我頭上?”

他說得一字不差,周圍的人回過神來,不免開始竊竊私語。

“說起來倒像是小姐偷偷和人私會,結果被發現了的戲碼……”

“我也聽說這尚公子近日常在外面跟人說這江五姑娘的好話呢……”

錢瑜聞言更是憤怒:“胡說八道,別往我瑤兒身上潑髒水,你二人何時結識?我瑤兒已有婚約,怎會和你這無恥淫賊厮混?”

尚子憫爬了起來,直起身子,理直氣壯地說:“護國公夫人荷宴之上,我二人在後院相識,有了些小誤會。瑤姑娘跟我解釋,這才有了書信往來,諸位若是不信,我便把那些書信拿出來讓諸位看看!”

他說着,胡亂地在自己衣襟當中摸着,恰好摸到了一封最近的書信。雖然信中叮囑他把信都燒掉,但尚子憫常憑這些書信四處海吹,怎麽舍得燒。

“恰好,恰好我這裏有一封,你們瞧瞧是不是瑤姑娘的筆跡!”

錢瑜劈手把信奪了過來,只掃了一眼,卻發現那的确是江淩瑤的筆跡。江淩瑤幼習簪花小楷,又請了名師教導,是江家其餘姑娘都學不來的。

離錢瑜近的幾個夫人已經瞄到了幾句話,隐約是“早已心悅公子”“盼見面暢快一敘”,或者是“望公子念我名譽,閱後即焚”之類的話,不禁駭然。而錢瑜草草地把那信掃了一遍,想要再吼幾句,但激怒交織,心頭一陣郁結,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衆人七手八腳地扶了錢瑜下樓,江延面色不善地說了幾句好話驅散了衆人,又叫人将江淩瑤帶回房去。尚平見了這一幕,雖是愕然,但畢竟丢人,只匆匆道了幾句“定會負責”,便把尚子憫帶了回去。

江釋月站在人群最末,心裏只覺得暢快。

前世她和南郁也是一般場景,只是那時衆人皆咬定了說是她勾引南郁,畢竟國公府家二公子一向以潔身自好聞名,又不近女色,怎麽想,都是小庶女為了巴上這棵樹,心甘情願地自薦枕席。

錢瑜還拿出了所謂二人“早有勾連”的證據,是以她的筆跡寫下的信,心中濃郁情意,直到了淫|亂的地步。她還愕然怎麽會有這樣的信,後來才想清楚,早有人一心要算計她,仿出她的字跡來,也不算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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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釋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了自己在南府中苦練簪花小楷的日子。當時江淩瑤為她寫信來,南郁瞥了一眼,只以為是她的字,淡淡稱贊了一句“你這一手簪花小楷倒是習得不錯”。她不肯認輸,苦練了許久,直至後來,一手簪花小楷比江淩瑤寫得還要好。

可惜當初為了他所做的一切,全是、都是不值的。

“阿月?”安芷陵見她出身,低低喚了一句,“你嫡姐做出這等事來,的确有辱門楣。不過你在信京當中頗有清名,牽連不到自己的。我聽花荻與雙雨道這個嫡母和嫡姐都對你不怎麽樣,你也不要為她們傷心了。”

安大姑娘是個極誠懇的人,當日便贊了她的琴曲,今日下棋難解難分,恐怕此刻已經把她引為了知己。江釋月低笑着回過頭去,道:“我沒事。”

想了想又說道:“方才那盤棋沒下完,芷陵同我繼續下吧。”

尚平一臉陰郁地帶着尚子憫回了府,父子二人剛剛關上房門,尚子憫便憤怒地重重拍了拍桌子:“父親,今日之事分明是他們故意陷害我……”

尚平在官場浸淫多年,早活成了人精:“今日之事蹊跷,你先別急,聽我說——我今日同江府的大夫人本商量得好好的,想把他們家那個出名的小庶女弄到咱們家裏來……”

“父親是說那個江釋月?”尚子憫順手抓起手邊一碗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那個小庶女出身不高,品貌卻是真好,我跟她搭了好幾次話,竟連理都不理我。父親若是把她弄到咱們家裏來,那卻是好的……”

“蹊跷正在這裏,”尚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有江大夫人幫我,此事本該水到渠成,結果不知怎麽,江大人卻知道了這件事,硬是攔着我沒讓我去。而本該挨了算計的那個小庶女逃過一劫,卻換成了她姐姐,還順帶連你一起算計了進去,你想想,若非有人故意設局,怎麽會如此之巧?”

尚子憫仔細思索了一會,卻道:“父親是想說那個小庶女?不過那個小庶女無依無靠的,又是一個弱女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好算計?”

尚平嘆了口氣:“我也只是猜測罷了……”

他還沒有說完,堂前卻傳來一個侍女的聲音:“老爺,青姨娘說想見您……”

尚平正是煩躁,當即便胡亂地揮了揮手,怒道:“去去去,老子正忙着呢,哪有空見她,別給老子添堵。”

那侍女卻在門口不肯走:“老爺,青姨娘說一定要見您,她說……她有身子了!”

此言一出,卻是尚平和尚子憫一同站了起來,驚呼道:“什麽?”

尚子憫大步邁向那個侍女,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那侍女見尚平和尚子憫并無她想象中高興,反而十分驚異的樣子,不禁也結巴了些:“青姨娘……青姨娘說她有身子了。”

尚平的目光移向尚子憫,尚子憫卻立刻舉起手來道:“我知道父親寵愛青姨娘,從沒碰過她。”

尚平咬了咬牙,揚手便把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掼在地上,罵了一聲:“賤人!”

早些年尚平也酷愛流連花街柳巷,尤其是在他的大夫人因生尚子憫難産而死之後,常常一待便是兩三日,也因如此,讓他染上了花柳病。

雖請大夫請得及時,但那大夫還是含蓄地表明,尚平不會再有子嗣了。

也是從那之後,他不再往秦樓楚館之地去,而是專門尋些清白人家的女兒亵玩,姨娘娶了一房又一房。這青姨娘是他前段日子的最愛,不過近日府中來了幾個清秀可人的小侍女,他也好久沒到青姨娘院裏去了。

尚子憫問道:“父親,此事……”

尚平答道:“此事先不要聲張,你将這侍女扣了,尋幾個人去盯着那青姨娘,若她出府去見那奸夫,務必把人扣住!”

想了想,他又說道:“今日之事雖然被算計,但也算不得壞事,你也該娶個正妻了。那江家嫡女也算是個美人,左右丢人的是她,你只消把她娶過來,就沒什麽事了。”

尚子憫咬着牙,恨恨地說:“是,但我只要想到被人算計了,就恨得牙癢癢。此事我派人去查,若查清楚了,定不會讓那個小庶女好過!”

江淩瑤清醒之後,對昏迷前的所有情形一概不知,只記得她在去往江釋月院中時被人一掌敲昏,随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她去院中本是因着錢瑜的囑托,又不敢聲張,因而連說都沒敢跟江延說清楚。

錢瑜看着自醒來後便呆滞地躺在床上的江淩瑤,心疼得直抽抽:“瑤兒……”

江淩瑤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尖叫一聲便抱起了頭:“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給那個纨绔……我是信京第一才女,我……算命的說我連王妃都做得,我不嫁,我不嫁!”

“瑤兒……”錢瑜顫聲喚她,随即又恨恨地說,“都是你那個狼心狗肺的妹妹把你害成這樣,母親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只是如今你……你父親前幾日已經把你的庚帖給尚家送去了……”

江淩瑤受了大刺激,她本眼高于頂,連方家都覺得不足,更何況是那個滿信京出名的纨绔子弟。只是女子在衆目睽睽之下丢了清白,除了嫁過去,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

錢瑜還在含淚勸她,一個江延身邊的小丫頭卻突然敲門進了來,跪下結結巴巴地說:“大夫人……老爺說,說五姑娘不必嫁到尚家去了……”

“什麽?”錢瑜抹了一把眼淚,驚詫道,“這是什麽意思?

“聽老爺說,尚家那個少爺今日殺……殺殺殺殺人了!”那丫頭被吓得口齒不清,含混不清地說道,“聽聞是……禮部王大人的公子看上的姑娘被尚大人強納了……尚大人知道了那姑娘和王公子的事,那姑娘便被……被那個少爺打死了。王公子今日拿了訴狀去了刑部,說要……要讓這罔顧性命的尚家付出代價……”

江淩瑤聽了,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母親,你聽見沒有,我不用嫁了,哈哈哈……尚家活該,全死了才好!”

錢瑜目瞪口呆地看着江淩瑤,心中卻悲喜交集,喜得是江淩瑤不必嫁到尚家去,受那纨绔的折辱,悲的是如今尚家倒了,還有誰家會要一個已經丢了清白的姑娘呢?

消息傳到的時候,江釋月正在屋中自己跟自己下棋。

熏香冉冉,江釋月落下最後一步,擡眼看着窗外的日光,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

江姐姐一看就是磕了藥,要不不會這麽沒有理智噠hhh

我覺得江姐姐不是腦殘女配,雖然還是挺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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