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馮豐,你敢?!”

“馮豐,你敢?!”

裴安看着馮豐朝他步步逼近,他挪挪靠在牆上的身體,狠狠心将舌尖咬爛,拳頭攥緊,在馮豐豁然沖向他的時候狠狠一拳錘在馮豐鼻子上,馮豐慘叫一聲,閉着眼不管不顧的将裴安的頭摁住,膝蓋猝然頂向裴安腰腹處。

裴安猛然受到重擊,意識恍惚一瞬,緊接着劇痛竄出,克制不住地張開嘴,一口鮮血噴出,馮豐後退半步,膝蓋蓄力更加重的向裴安頂來,裴安昏昏沉沉,只感覺腹部悶痛,幾乎小死過去,意識陷入空茫,渾身無力的歪在馮豐馮豐摁着他的手上。

老人蹒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把将馮豐扯開,裴安脫了力,幾乎想癱軟在地,用盡最後的力氣将手撐在地上,才沒有在馮豐面前跪下去。

“你幹什麽打人家小同學?”老人握着馮豐胳膊一把拽開,質問道。

馮豐被驟然拉開,轉頭看到老人拉着他質問,心頭火起更甚,一甩胳膊将老人甩在牆上,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死老頭,多管什麽閑事,有你什麽事?”

馮豐算起來比顧淨還大了一歲,身高已然定型,因為打籃球,長得人高馬大,力氣又足,胳膊一甩老人就狠狠撞在牆壁上,老人痛呼一聲,撞到牆後又跌坐在地,沒了聲息。

馮豐回過身拎起意識模糊的裴安,舉起拳頭,就在這時,巷子口一聲怒喝:“馮豐,你敢!?”

馮豐回頭,看見顧淨目眦欲裂,手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自己;馮豐被唬了一跳,轉眼看見顧淨受傷的腳,一聲冷笑,轉頭将裴安的頭發扯起,将慘白的臉暴露在顧淨視線下,裴安此時氣若游絲,這麽重的動作下,眼睛都不曾睜開。

顧淨看着心痛如絞,不知道為什麽就打個電話的功夫,裴安就不見了,再次見到就是這副氣息奄奄的樣子;他攥緊拳頭,眼睛死死盯着馮豐拽着裴安頭發的手,幾乎要将其灼穿。

馮豐又轉頭看着顧淨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冷笑的沖他挑挑眉,雙手拎起裴安,在顧淨怒極的目光中,狠狠頂膝,在裴安已經遭受了數次重擊的腹部再次重頂,裴安無聲無息的受了這一擊,原本慘白的臉色更是面若金紙,嘴角洩出一絲血線。

顧淨瞳孔顯現血色,一時忽略了受傷的腳踝,大步沖上前,拽開馮豐鉗制着裴安的手,重若千鈞的拳頭打在馮豐臉上,馮豐慘叫一聲,嘴裏噴出鮮血,接住一看,血裏駭然露出兩顆牙。

顧淨的力氣可比裴安大多了,顧淨不給馮豐反抗的機會,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馮豐臉上,寂靜的巷子只聽到拳頭砸在□□上的沉悶響聲和慘叫。

馮豐被打的鼻青臉腫,已然沒有反抗的力氣,在顧淨放開他後像一灘爛泥癱在地上,顧淨尤覺不夠,在馮豐癱軟在地的時候,一腳狠狠踢向馮豐,馮豐連慘叫的力氣都發不出來,只能癱在地上吐出酸水。

顧淨陰鸷的目光鎖定在馮豐蜷縮着護着肚子的腿上,他攥住馮豐腳踝,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聲中,一點一點将馮豐膝蓋踩斷,馮豐腫脹的眼睛極力睜大,痛的發不出聲音,昏暗的視野中只看得見眼前顧淨帶着自己鮮血的、冰冷的臉。

一聲脆響,馮豐的腿以詭異的角度支着,全身痛到抽搐,在地上像被釣起的魚,徒勞的在地上彈動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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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淨冷眼看着馮豐在地上抽搐,身下甚至淌出腥臊的液體;直到感覺到褲腳被人扯了扯,被怒火裹挾的腦子才猝然清醒,猛然轉身看着蜷縮在地上的裴安,他顫抖着手将裴安扶起,看着裴安氣若游絲的模樣,只感覺心裏有把玻璃碴,在左攪右劃,鮮血淋漓。

裴安靠在顧淨懷裏,耳邊傳來顧淨激烈的心跳,他嘴角勉力的彎了彎,攢出一點力氣,輕輕地、顫抖地說:“顧哥,你的腳疼不疼啊?”

顧淨窒息了一瞬,心髒像漏了個洞,寒風呼嘯的在裏面刮,淌出的鮮血變成厲刺,一呼一吸都是痛不欲生;他撫着裴安冰涼的臉頰,顫抖着聲音回道:“不疼,不疼,安安乖,顧哥帶你看醫…”

話還沒說完,裴安突然湧出一口血,眸子也悄然閉上,顧淨哽咽着,顫抖着手摸出手機,手指抖得解不開鎖屏,他深深的、狠狠的吸了口冷氣,解開鎖屏撥打120,木然的擁着裴安,看着醫護人員呼啦呼啦拉來病床,将昏過去的裴安擡上病床,一瘸一拐的跟着病床沖向急診,直到醫護人員将他攔在手術室外,才猛然回神。

腳踝的痛此時才猛然襲來,他扶着牆,看見手術室紅燈亮起,才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手機已經被攥的發熱,他撥打了幾個電話,安排好後續處理後才頹然垂下頭,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緊緊盯着病房的紅燈,太陽穴被針紮一樣的疼,胸腔裏心髒劇烈跳動,像定時炸彈,只等着醫生宣布是否爆炸。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紅燈熄滅,顧淨扶着牆站起身,看着醫生走到自己面前說明情況:“病人生命體征平穩,胃部遭受重擊後有穿孔,出血量有點不正常,目前情況已經平穩,等待後續觀察,病人過去有什麽既往病史嗎?”

顧淨微微松了口氣,又被陡然提起,他強制自己冷靜,向醫生簡短的敘述了裴安的過往病史,和近一年的體檢報告。

醫生聽完點了點頭,身後手術室門打開,醫護人員們推着病床,将裴安送到病房,顧淨眼神緊緊跟着,從他身邊路過的時候,他看見裴安閉着眼躺在床上,蒼白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唇上沒有血色,呼吸很微弱,慘白的面色和床單差不多,顧淨心裏悶悶的痛。

醫生又囑咐了注意事項,就急匆匆走了,顧淨一一記住,等醫生走了,才慢慢扶着牆,挪進裴安病房。

他緩緩來到裴安病床前,裴安無知無覺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手背上吊着水,冰冷的液體一點一點流淌進裴安身體;顧淨伸手想摸摸裴安的手,又膽怯的停住,怕驚擾了裴安。

裴安手背上青筋蜿蜒,膚色青白;顧淨在病床旁坐下,緩緩的試探着,将裴安的冰涼的手握在掌心,用自己的溫度溫暖裴安,他小心将裴安手掌翻轉過來,看到裴安沒有血色的掌心凝固着血漬,他取出濕巾,小心擦拭着裴安掌心幹涸的血漬,直到掌心恢複幹淨。

顧淨小心握着裴安的手,裴安的手修長白皙,宛若象牙,裴安用這雙手寫書法、吹長笛,從來沒有幹過什麽粗活重活,掌心綿軟,指甲修剪整齊幹淨;現在,掌心附上自己的血,指關節還有挫傷,顧淨輕輕揉捏着裴安指腹,忽然,他深深埋進裴安手掌,滴滴水漬滴落在裴安掌心,病房傳出壓抑的哽咽。

顧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裴安十歲起就跟在他身邊,被他捧在手心長大,他從來沒有讓裴安受到一點傷,但凡是冒犯過裴安的,都被他暗地裏處理過,除了今天,偏偏是今天,裴安當着他的面被畜生打,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趕到,眼睜睜的看着裴安遭受重擊。

裴安還那麽小,離了他膽怯的像只兔子,連跟不熟悉的人說話都要自己在場才敢開口;他卻放他一個人去買東西,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擄走,被暴打,被欺負,這是他的無能,他當時為什麽要接電話,為什麽不看着裴安,為什麽要讓裴安脫離自己視線!

顧淨埋在裴安掌心,眼睛緊緊閉着,源源不斷的淚水順着緊閉的眼睫淌出,他咬着牙,自虐般的回憶馮豐拽着裴安頭發,發了狠般的打他,翻湧的憤怒和恨意将他的心浸泡的滾燙,顧淨擡起頭,看着病床上的裴安,狠聲說:“安安,是顧哥的錯,顧哥會親自改正這個錯誤,安安別怕,顧哥在。”

不知過了多久,暮色四合,病房外有人敲了敲門,裴安還沒有醒,無知無覺躺在病床上,顧淨動了動,将裴安的手溫柔的放進被子裏,撫了撫裴安額頭,悄然落下一個吻,站起轉身出門。

顧淨活動了一下腳踝,感受撕裂的痛楚,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他擰開門,邁着沉穩的步伐,看向病房外的人。

病房外站了一排穿着黑西裝的人,成年人的身軀比顧淨還高了個頭,肌肉虬結,緊緊束縛在規整的西裝中;就是這樣看着氣勢駭人的一群人,卻對着矮了一個頭的顧淨垂首。

為首的男人遞出一個文件夾,不敢擡頭看顧淨,垂着頭說:“少爺,這是您要的資料,全都在這了。”

顧淨接過,吩咐了一聲:“将裴安轉移到VIP病房,安排七個人二十四小時守着,誰來也不讓進。”

為首的男人應了,向身後的男人擺擺手,那男人接到命令,轉身去安排。

顧淨看着裴安被小心推出病房,送往位于頂層的VIP病房;他跟在後面,西裝男人也跟着一起前往。

顧淨來到病房的會客室,打開文件夾,裏面是調查到的馮豐一家的資料,顧淨緩緩看完,會客室落針可聞,氣氛不知不覺凝滞,西裝男人依舊不敢說話,垂首看着地面,只聽見紙頁翻動的聲音。

“馮豐現在在哪裏?”忽然,顧淨開口問。

西裝男人頭皮發緊,顧淨話音剛落,立即彙報:“馮豐在樓下的骨科病房,醫生說他的腿斷了,正在治療,預計一周後出院。”

顧淨手指點着桌面,在男人話音落下後,會客室又恢複了寂靜,只有顧淨指尖點在桌面上的聲音。

“呵。”男人聽見頭頂傳來冷笑,冷汗沁出,不敢擡頭擦,只能繼續死死盯着地面。

“啪”地一聲,文件夾被摔在桌面上,顧淨森冷的嗓音緩緩飄來:“盯着他,等他出院後帶過來。”

“是。”男人重重應聲,半晌才顫着聲音說:“那個和裴先生一起暈倒在巷子裏的老人也在這家醫院,需要通知對方家屬嗎?”

“通知家屬,老人的醫藥費我們一應負責。”

“是!”男人領命,餘光看着顧淨揮揮手,這才松了口氣,慢慢倒退着出門,輕輕将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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