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在別人的小說中,打破的花瓶可以複原;融化的水重新還原成雪人;破碎的心靈找回愛情;河川歡快地流向高處;婚姻回駛崎岖的路途,最終回到當初充滿青澀的約會。
她問自己,我呢?為了什麽重新再來一次?
是為了阻止那件事發生嗎?
她想起老爸為那個女人,義無反顧,毅然決然的神情,就冒火,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如果沒有碰見那女的,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她要讓那個女人在父親的腦海裏消失掉,即使兩人相見也不相識。
不過時間尚早,她年紀也尚小,這事得要從長計議。
時間之箭頭掉頭往後,過去發生的一切再次重現。笑笑再一次經歷這樣的生活,大人們不再信任她。他們總對她碎碎念。
“起床,起床,你睡得夠晚了!”
“吃飯時不要看電視!別挑食,多吃點你不愛吃的東西。”
“一吃飽就去睡覺?你不是剛醒嗎?”
“難倒暑假裏就不用看書了嗎?你看人家整天泡在圖書館。開學你就初二了,初二過後就是重要的初三,你要進市重點的高中才能考上好大學。有好的大學才能有好的工作,有好的前途……”
“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得聽我的!”
“你竟敢回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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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自己關在房間內,列出了一份很長很長的生命清單:
第一步:變美女。
從現在開始,注意飲食,每天堅持喝4到6杯水,遠離碳水化合物;不吃辛辣生冷之物,拒絕甜食,尤其是巧克力。注意保養,早晚用洗面奶潔面,輕拍些含水楊酸的爽膚水再塗薰衣草面霜;每周一次自制香蕉蜂蜜面膜;晚上睡覺時用木夾子夾住鼻梁,拔苗只求助長!
第二步:作神童
當個沒腦子的美人,被男人蹉跎了年華只會是歷史的負債。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是王道!廣泛的閱讀可以讓她睿智豐盈,思想開闊,沒準可以讀常春藤改變自己的一生呢。最好以後成為中國第一位女宇航員,那多光宗耀祖呀!
第三步:抄股票
上常春藤這種私立名校是要有錢的支撐的。從中國股市的最低谷大量抄底,等到大盤到6000點高峰的時候再抛掉。她就發達啦!
第四步:買房産
炒股有危險,買房産是實打實的穩賺不賠。向銀行貸款,買個十套八套的房子,哈哈哈,仰天長笑。
第五步:去流浪
宇航員退役下來後,她就開始歐洲十國志的游歷,然後是美洲、非洲、南極、北極再回到中國。她走走玩玩,玩玩學學。哪好、哪漂亮就在哪住下來,想住多久就是多久,就這樣潇灑過一輩子。
最後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找個好男人來愛。
開闊的視野可以讓她活力四射。男人的愛更可以讓她紅顏不老。找個小正太玩個養成游戲,還是談場禁忌的戀情?得好好策劃一下。
炎熱的午後,地面上冒着熱騰騰的氣旋,嚴重YY的笑笑開始有些頭暈。還是回床上再睡一會兒吧。
穿越後上學的第一天:晴。
薄薄的雲層洩露了湛藍的天空。太陽很刺眼,不得不讓笑笑的視線從空中移至校門兩門的值日生上。他們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站得筆直。突然一個穿着運動服的男老師叫住了笑笑:“你的紅領巾呢?”
紅巾軍,靠,忘了,她現在還是紅旗的一角。
這男老師笑笑記得,是當年的教務主任,為人苛刻嚴厲,同學們都很怕他。絕望的笑笑等待着懲罰。
“初二5班花笑笑,你給我過來。”門衛張伯伯喝聲:“你都忘了你把你的紅領巾存放在我這裏啦。”
幸好,笑笑她自有貴人相助!
張伯伯摸着正無比感激地望着他的笑笑的頭,在給她戴紅領巾時耳語道:“我正要謝謝你,在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幫我照料黑皮呢。”
無功受祿,笑笑很囧。
可令她更囧的是到了教室門口的笑笑,只記得自己座位的緯度,卻忘記了經度。
門廊外躊躇許久,笑笑仍不敢進去,只是探頭探腦地不知尋找什麽。驟感身後有股強大的小宇宙,讷讷轉頭,一個清瘦、幹淨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原來是穿着校服的林森,他書包松散地挂在後肩,雙手環胸,身體以右腳為支點微微傾斜地倚着牆壁,淡淡地看着她。
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如果他像上次一樣裝作不認識豈不是更尴尬?就在反複揣測之間人家突然開口說話了:“喂。”聲音冷冷的,細長的食指點着她。
“吖?什麽?”一臉急切地回應,小帥哥是要和她說些重要的事嗎?
“好狗不擋道。”懶懶的音調,嘴角勾出了輕蔑的笑。
靠之!
笑笑立刻側身讓他過去。
小林森與她擦身而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沒有立即坐下,他甩了甩頭,用嘴努了努身後。
“哦!”笑笑拍了記腦袋,這才想起他是她前面一排的。
讪讪走到自己老位置,熟悉而陌生的課桌上還清晰地可以看見她一年級時用白雪修正液塗鴉的字跡:“宇宙第一大天才”想來當初還一度以模仿櫻木花道而傲。
所以的思緒一下子湧上了心頭,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笑笑也識別不出那個多一些。激動地望了眼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同桌。捏了下他已經開始曲線救國的肚子,親昵而熱情地呼道:“小胖,你可想死我了!”然後拍了下前排小林森的肩膀,感謝道:“謝謝啦。”
小林森眼一沉,卻将頭別了過去。
他的不領情着實讓有狹小胸懷的笑笑尴尬了下。可此時的小胖卻沒了倦意,異常興奮地戳了下她的手肘,用手擋着嘴,低聲問道:
“你什麽時候和我們班級的怪人這麽熟絡?”仿佛這個發現比哥倫布的冒險更神奇。
林森總喜歡端着好學生的架子,大夥都覺得他自視清高,很少跟他交際。
“他這人其實心地挺好的。”心裏加了句就是嘴巴毒了點。
曹淵笑道:“原來,他這個學校裏的獨行俠、怪人在你眼裏也有這麽可親的一面呀。幹脆你們倆交往好了。”
“交往?”笑笑挑眉,恨恨地掰着他的拇指,痛的他哇哇叫,并不忌諱地大聲說道:“姐我可是要當中國第一女航天員的,哪有北極時間交往!”
與此同時,前排話題男主角額角上的青筋跳了跳。
接下來的時間,倒黴的上學第一天,令人壓抑,荒誕怪異,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碰到了麻煩:
“這個龍頭裏的水不是用來洗手的,同學。”
“那是做什麽用的,觀賞嗎?”
“是用來喝的!”
“花笑笑同學,你要去哪?”
“哦,王老師,我去趟廁所。”
“你應該得到許可。”
“可這節是自習課呀。那 ,那好吧,王老師,我可以去上廁所嗎?”
“不錯的嘗試,先回自己位置上去,等下課再去。另外我姓應,不姓王。”
“笑笑,你怎麽了?整個人都不在狀态上。”成萍關心地跑過來問。
“是不是和那個怪人一起時間長了,也變得不正常了。”小胖晃着筆不斷地嘲笑道。
笑笑用書恨砸了他的頭,一副無所謂的笑容,“昨天整晚沒睡,我連玩了11個小時的‘超級瑪麗’。”
“哦,是嗎?”小胖一臉奸笑,“那麽,笑笑,如果你玩了一整晚的游戲,我想你不擔心下午第一節課的物理摸底考試了吧?”
“什麽摸底考試?”她向成萍求證,“老師有說過嗎?”
“上學期末說的,你不會忘了吧!”
靠,13年前的事,怎麽可能記得!
叮鈴鈴(預備鈴)
“笑笑,我該走了,中午一起吃飯。”成萍臨走前為她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聽老師說,這次影響到中考物理試驗分組”小胖邊整理書,邊強調說:“非常重要。”
“我死定了!”笑笑怏怏地趴在桌子上哀嚎。
小胖憨憨地笑道:“我也差不多,笑笑,咱兩一組,沒啥大不了。”
如果是語數外或是生物、地理、歷史等都好說,考個及格沒什麽大礙。可偏偏是物理,偏偏又是下午就考,沒有一點溫故而知新的時間。
午餐時間,笑笑在食堂打完飯。一手端着飯盤子,一手拿着本物理書廢寝忘食地看着,很是努力。
曹小胖他們都已經圍坐在一起,成萍揮了揮手讓她過去。她皺了下眉,嫌吵。想找個角落,快速地吃完飯,溫習去。
環顧四周,不久她就發現距離她最遠的地方。一張只坐了一個人的四人桌。她飛快地坐了過去,那人面前的黑色方形飯盒裏的飯菜動也沒動過。
“嗨,林森”她禮貌性招呼并解釋道:“那裏沒位置了,我吃得很快,不會打擾你太久的。”
對方只是微微擡眸,面無表情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密長的睫毛又覆了下去。
笑笑不以為然地狼吞虎咽,中學食堂的一客飯實在是經濟實惠呀。糖醋小排、麻辣豆腐、清炒海帶外加一碗番茄湯才4元。
她繼續大快朵頤地吃着,直到一個鑲着銀邊的羹勺伸進她的盤子裏內穵一勺豆腐。
“為什麽看你的,就比較好吃的樣子?”男孩含着勺子,偏着腦袋弱弱地問。
切!別人的總是香的。瞧他飯盒裏的,炸得金燦燦的鳳尾蝦,意大利面上撒着些香芹末,就連旁邊的小黃瓜也雕成了朵花,鮮香四溢,精致得不像是用來吃的。笑笑覺得那才叫真正的料理!
她不甘心挾了一筷子他的面條,嗖嗖地咻着,抹了抹順着嘴角流了下來的番茄汁,吮吸起指尖,露出滿足的神情。太美味了,再吃一點,他不會介意吧?迅速又挾了些進嘴,偷偷看他的表情。
她瞅見少年并沒有不開心,倒是也挑起幾根面條入嘴慢慢地咀嚼。
果真還是個孩子,搶着吃最香。笑笑還在想着,他已經三下五除二地将面條處理完了。然後優雅地擦了擦嘴,瞥了眼她的物理書,“哼,臨時抱佛腳?”
語氣很是輕蔑,笑笑鼓着腮幫子,“臨陣磨槍不磨也亮,沒聽說過?”
他淡淡地笑着,從身後變出了本黑色牛皮的筆記本,“給!”
“什麽?”笑笑好奇地接了過來,翻了幾頁,裏面記載所有的公式,重點都劃了出來,說這是“葵花寶典”一點也不為過。
“林森,過來,讓姐姐親親你。”笑笑激動地想擁抱他,輕吻他的腳趾頭。
他揪着小臉,退後了些,生怕她真得親下去毀了他的清白。
笑笑收斂了玩笑,胡亂扒拉了幾口飯,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個攻略秘籍上,不再關顧其他。
叮鈴鈴(上課鈴)
笑笑幻想這不是上課的鈴聲而是警鈴,她開始祈禱:□□、海嘯、地震啦都快來吧,或幹脆就2012好了。直到彪悍的監考老師入場,打破她所有的奢望。
“不許翻書,不許看筆記,不許左顧右盼,把姓名寫在左上角,檢查下有沒有缺頁”
老師便雷厲風行地發起考卷:“開始!”
一拿到考卷,笑笑狂喜,這和小林森給她的筆記上的幾道例題同出一轍,換湯不換藥嘛。她拿起筆唰唰地寫着,心裏一直不盡贊嘆到好學生天生的第六感無與倫比。他們能第一時間嗅出一般同學所嗅不出的重點,一節課45分鐘,而他們只要聽上10分鐘左右就事半功倍。一般同學卻要昏昏欲睡努力全部聽完,未見得可以消化。他們有自己的學習方式,自成一派,看書從來就毫不費力,一點即通。而一般同學卻要長篇通讀,題庫百做,是很不公平,可誰叫人家天賦異禀呢!
以前她對這類好學生很是嗤之以鼻,可現在對他的敬仰之心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這小子猜題水平一流,以後就跟着他混了。
物理成績下來了,笑笑得了82分。之後的分組更讓她樂得合不攏嘴。因為她和小天才林森一組。
下課後,她看見幾個好友聚首一起,神秘地讨論着什麽。
她上前拍了阿大的肩膀問道:“你們在幹嘛?”
阿大彈開了她的手,頭也沒回地答道:“小胖在坐莊,我們在賭你到底能堅持多久?”
“堅持什麽?”
衆人擡頭,異口同聲地說道:“和林森一組!”
其實,關于分組這件事,除了笑笑異常興奮之外,她的一衆好友都為她捏了把冷汗。林同學在班級裏是出了名的龜毛。每次有什麽分組活動,他的組員大多都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哭着跑去向老師告狀。
大家一聲喟嘆,有了那麽多的前車之鑒,笑笑還是一頭栽了進去,哀哉,哀哉。
半個學期過去了,林森對她總是愛理不睬的,沒有任何要折磨她的跡象,“哪有你們說得那麽誇張啦。”笑笑開始對好友們那番尖酸刻薄的說辭懷疑起來。
下午的英文課上,突然,有人将一張小紙條丢在她的桌子上。在手機沒有普遍的時代,上課傳小紙條只是唯一的溝通方式。她機靈地瞄了眼老師,沒有任何動靜。那種冒着天下之大不為,做着忤逆、叛逆的事的心态再次湧上了心頭。怯生生地打開看:
“下課後不許走,我有事跟你說。”
呃……有什麽話要說?是要對我表白嗎?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出色,出色得不自覺地吸引了某些小男生的注意。
笑笑扶着雙頰,浮想聯翩。
會是誰呢?
這紙條是從前面傳來的,沒有署名。字跡蒼勁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氣度不凡人之手。笑笑環顧四周,希望能察出是誰傳給她的。
可惜除了身邊睡得像頭死豬的小胖之外,人人都正襟危坐,看不出端倪。
時間又過去了會,就當笑笑以為是某人的惡作劇之時,前方又傳來了一張紙頭:
“記得将實驗資料帶着。”
呃,笑笑的頭上冒着黑煙。她本來就是個懶人,跟着林森混,也是圖個省力。這下可好,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哼!她将紙條撕撕掉随手丢進桌洞內。大不了,一拍兩瞪眼,大家魚死網破!他要求他的,她玩她的,他受不了找老師換了便是,她才不在乎呢。她笑笑可不是他以前的那些組員。不情願,還和他合作,這不是找虐嗎。
興許小天才洞悉了她的心态。紙條再一次丢了過來。笑笑翻着白眼打開它:
“除非你不想再見到黑皮了。”
黑皮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麽說這話。
竟然心裏如此想,一下課,笑笑還是飛奔到張伯伯那問個究竟。
伯伯撓着頭憨憨地笑道:“是呀,我的兒媳婦給我生個白胖孫子,我呢,要回鄉下幫他們帶孩子去了。這些天呀,小森總是來看黑皮,我看,黑皮跟他很合得來,他爺爺也不反對他養狗。就拜托他幫我永遠照顧黑皮。”
放學後,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連寒蟬的低鳴也消失了。就像笑笑此時的心情,她懷着十萬分的委屈走走進實驗室。
林森早已在裏面整理實驗用具。笑笑氣鼓鼓地走到他面前,用厭恨和極其敵視的眼光注視着他。他依舊靜靜地坐着,靜得好像他根本沒有呼吸似的,這更讓她生氣,書包重重甩在他的身旁的黑漆實驗桌上。他才擡眸,盯了她一眼,與她的眼神接觸到的時候,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仿佛是大大地松口氣。笑笑迅速将目光移開,心裏有些不解。幹脆直接問他:“喂,你叫我來,卻不理我,你到底想怎樣?”
她又一次注意到他有雙漂亮的眼睛,如碳岩一般黑。
林森放下試劑,輕嘆一聲,“我在等你氣消了。”
笑笑臉一熱,有些羞愧,她這快30歲的人竟然和個孩子生氣。
“我哪裏來那麽多氣生,快告訴我現在要做什麽。”
他将滑輪測力器實驗套裝推到她的面前,示意要做“小孔成像”實驗。然後細心地點燃了酒精燈。
笑笑在一旁偷偷地觀察着他,白色的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的皮膚白皙光澤,卻沒想象中那麽瘦弱。
“大約2400年前中國就作了世界上第一個小孔成像實驗。”一個輕輕地,悅耳的聲音說道。
笑笑吓了一跳,他那張臉友好而又單純正朝向她,雙唇上挂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笑笑有點頭昏,他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平時都是這樣的嗎?他果然不像大家而說的那樣,對組員過分苛刻。此刻他說了這些調節氣氛的話,是不是她也要說些什麽呢?
“那麽早呀。”她硬着頭皮接過他的話:“那時候的西方還是原始社會吧。”
林森将毛玻璃屏放在另一端,輕笑着說:“可是照相機卻是法國人發明的。就像火藥最早也是中國人控制的技術,可瑞典人卻發明了炸藥。因為我們的祖先太優秀、太偉大,我們一直被他們的光芒照耀着。就像這根酒精燈,在太陽底下永遠散發着渺小的光芒。不過這一切總要有人打破,我們的未來要靠我們自己去争取,總有一天,我會颠覆這個定律,我要讓全世界以中國人為榮,我要當太陽而不是微小酒精燈。”
他認真的側臉被夕陽鍍成了金黃色,仿若教堂禮拜時在牆上看到的天使的臉。如此精益求精,力求完美的他,注定會閃閃發亮的吧。笑笑不由地感慨:可那時的你還能和我一般親近嗎?
一切準備就緒。
“搭檔,你優先?”他問,笑笑擡頭見他一臉壞笑,可笑得很好看。
“要不我先來,如果你同意的話。”笑意逐漸消失了,他明顯是試探她的“水”有多深。
“不,”她板着臉說道:“我先來。”
笑笑早就做過這個試驗了,雖然時隔13年,但仍記得該怎麽做,應該很容易。她伸手調節起小孔屏,快速地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将它離酒精燈很遠,距毛玻璃屏很近。
笑笑對自己很有信心,“成像小而清晰”
“可以讓我看看嗎?”她準備再次調節小孔屏時,他說了一句。說話時,他往她這邊靠了一點。
他的身上有淡淡矢車菊的香味,這味道很好聞。
“對不起。”他發現笑笑的恍惚,喃喃道。不過,他還是繼續去夠那塊小孔屏。他調整的時間比她的還要短。笑笑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跳得很快。
“現在是大而模糊”他得出了結論,并在他的黑皮筆記本上工整的記下來。
“酒精燈距小孔越近或毛玻璃屏距小孔越遠,得到的像越大。反之越小。”他迅速地記錄下來,寫得很認真,這讓笑笑無事可做了,唯一可做的就是努力不去看他,但……還是沒忍住。她悄悄瞥了他一眼,而他正盯着她看,閃過一絲羞澀,随即垂下頭去。
“你戴了美瞳?”她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
“什麽叫美瞳?”
對了,這個時候還沒有這種美化眼睛的隐形眼鏡。
“哦,”她咕哝着:“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聳了聳肩,望到一邊去了。紅暈悄悄地爬上他的耳根,染了脖頸,滲進了白色的衣領裏。
實驗室異常的安靜,靜得她仿佛得能聽到霪雨霏霏地滴在校園牆邊的纖草上的聲音;甚至能聽到窗邊盛開多時的栀子花凋落了下來,然後微風徐徐聚起池塘水面花瓣的聲音。
反複過了一個世紀,林森終于先打破了沉默,“你以前做過這個試驗”他問。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他的盤問弄得她有些緊張,她打算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算是吧。”
“哦”頓了下,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比我想象中要優秀,我想我們會是很好的實驗搭檔。”
幸好,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們不用總是留堂了?”她心情好多了,開玩笑地問。
“當然。”他回了她一個微笑,可眼睛卻透着濃濃的失望。
“那我能不能偶爾去看看黑皮,不會打擾你太多時間的。”她哀求着。
“當然。”他友好地回答,臉一下子燦爛起來。
“是當然可以,還是當然不可以?”她開始覺得作弄他是件很好玩的事。
“當然歡迎!”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