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清晨的風帶着微微涼意,湛藍的天空中浮着絲絲雲朵。
笑笑穿上剛發下來的校服,在全身鏡前臭美。莊青色的貼身小西裝,搭配格子百褶裙。果真是青春洋溢到不行吖。
前輩子的她不要說穿了,連摸一摸做夢都會笑吧。
加油,笑笑!她給自己打氣鼓勁,掄起書包,挂着可愛的加菲貓一搖一晃地朝着美好的新的一天前進。
喧嚣的操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個忙碌而又熟悉的身影。
“為了大家的權利!”
女孩邊發傳單,邊高呼着口號。
同學們有些置之不理,有些拿過來看了一眼又揉成紙頭丢入垃圾桶內。
笑笑從她的身後走來,接過一份她手中的傳單,笑着問道:“怎麽,小瓶子,你家要開派對嗎?”
成萍沒有看她,只當她是透明人。她繼續對着過往的人群大聲呼喊着:“我們需要團結起來做鬥争!”
鬥争?
笑笑低頭看了眼傳單,上面寫着:“不要法西斯統治”。
“我們來推翻周一到周五全天穿制服的愚蠢的規定吧。這個關乎我們的自由!”
成萍繼續宣傳着,呼得真振振有辭,掃操場的清潔工陳伯不太高興地跑過來,“小姑娘,回家鬧去,你看你為我制造了多少垃圾!”
成萍讪讪地停下來,轉頭又無奈又疲倦地對笑笑說:“我覺得這些家夥好像不太在乎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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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幫我發發傳單嗎?”她問笑笑。
笑笑搖頭,“嗯,不了。”
“好吧,你去忙你的吧。看來,我只有孤身奮鬥了。”
她可愛的密友成了憤世嫉俗的青年,這也不奇怪,繼承了具有無比正義感的成爸的優良基因,對任何事物都有獨特見解的她,前世就是位好記者,社會陋習的無情披露者。那年她深入黑窯虎穴的驚險報道讓她得了普利策獎。
笑笑嘆了口氣,她從成萍手中抽出一刀,邊離開邊說道:“好吧,我會把這些放在桌子上,但是我可不會親自發。”
身後揚起成萍略帶氣憤的話語:“你根本一點也不介意我們失去了我們在學校的權利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感覺肯定挺爽吧!”
成萍的話讓她有點火大,她折了回去,不顧她的反抗,将她拉到無人的角落。
“你這樣做有意思嗎?又不是說你能改變現狀。”
“芷萱說在美國即使高中裏最不起眼的學生也會走到街頭為正義疾呼。所以我覺得我也可以試試!”
“芷萱說?”
“對,她現在是學生會成員,全校只有她理解我,幫助我!”
“我總覺得這事懸,你就不能找個更高層的去說說?”
“你以為我沒有嘛?我找過校長,她說這是教育局頒布的紅頭文件,她也無法撤了這該死的規定。”
“可你用的方法太激進、太極端,我有種預感,這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
“你不想幫我,就一邊去,不要打擊我滿腔的激情。”她不屑地推來笑笑。
笑笑的心陣陣冰冷,她最好的朋友把她的忠告當耳旁風,對她的行為如洪水猛獸。
是夜,萬家燈火。
從廚房傳來股股飯菜香味,笑笑靜靜窩在沙發上,望着為自己忙碌的爸媽,一份溫情湧上心頭,濃濃的,化不開。家裏的溫馨讓她暫時忘了學校裏的煩惱。
電視裏年輕的廣播員正播報着新聞:“沉寂10年的股市未見曙光,今日股市高開低走,以1361收盤,再創新低……”
笑笑手握遙控器盯着屏幕,狂喜!
她千等萬等的就是這個時機,如果趁此時大量入倉,明年這時的大盤會漲到2245點,雖然沒到2007年的6000點峰值,但漲幅幾乎達到了100%,足以賺的盆滿缽滿,為之後的發展打下堅定的基礎。
她站起來高呼“給我一根杠杆,我能撬動全世界!”
“這孩子,亂咋呼什麽?”爸爸用筷子敲了敲她的頭,“丫頭,吃飯了。”
“爸,”她揪着老爸的衣服,“我跟你商量件事。”
“啥事?”老爸被她煞有其事的神情震到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老爸,企圖說服他将一家一檔都拿出來投資。
可爸爸聽完後,大笑道:“你這孩子最近吃什麽了,口氣這麽大?好好讀你的書去!別整天做白日夢。”
“可是爸……”
又努力地說了幾次,始終沒有成功。
這也對,她才高一,說話沒有公信力,父母根本不相信她。
“你們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笑笑無比地挫敗。她第一次覺得這副年輕的皮囊也有缺點。
校服事件鬧得很兇,蓋過了前一陣沸沸揚揚的林夏戀的緋聞。校辯論隊就此議題還舉行了多場辯論。
校長要求成萍停止發傳單,否則就威脅要停她的課,給她記過。
成爸也被請了過去,他諄諄善誘:“丫頭,那會記到永久性檔案上去的。”
“我只是不想看着聰明的孩子向強權投降。”她還是據理力争。
“別這樣,丫頭,你一直想去日晷大學的新聞系的啊。”
“那他們一定會喜歡我的社會良知的!”
“不,不會,在中國,他們會把你歸位問題學生。你知道現在競争多激烈,他們會想盡辦法拒絕你。就像參軍的時候寫上,讓我想一下,比如:我是同性戀。”
“那我也堅決反對歧視他們!”
他們還好有點偏題,成爸一陣頭痛,開始覺得溝通有些難度了,“我只是告訴你,要識時務。你得為了你長遠着想,而不是犯傻。”
“犯傻,爸爸,你認為我在犯傻?”成萍快要哭出來了,她覺得這世界是唯一最可能了解她的爸爸倒戈了,變得陌生了。“聽着,你有一輩子征求世界呢,現在,不要因為鑽牛角尖而放棄自己的夢想!”
“這不公平!爸爸,我可以放棄發傳單這種方式,但我不會放棄讓學校廢除制服規定的。”
成爸嘆氣,這丫頭的牛脾氣不就遺傳于自己嗎?
“丫頭,讓我幫你,你的想法大家已經聽到了,快回教室去。”
“爸爸,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就該支持我!”成萍哭了出來,豆大的眼淚滴在校長室的木質地方上,竟能聽得到聲音。這似乎不是淚水的聲音,而是她內心最後的反抗。
“我當然是你的爸爸,正因為我是你的爸爸,是這世上最為你好的人,你就該聽我的。”
成爸命令道:“回教室去,知道嗎?”
成萍垂着頭,渾身軟綿綿的,像一推就要倒下去似的,她從嘴巴裏擠出:“知道了。”聲如蚊吶。
這段時間,成萍亦然成了一中新的風雲人物,走到哪都受到注目禮,100%的回頭率。
而且,笑笑注意到成萍總是在躲着她,即使在同個教室內,她也是能離她多遠就有多遠
她不再信任她了,不再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了。除此,笑笑得不出任何別的結論。
笑笑很想跟她談談,而且發傳單的當天,她就試過了。她最後一次和她說話是在昨天,可她的眼神是那麽的憤怨。即使笑笑一個勁地解釋,她依舊很生氣。說實話,在某些方面,笑笑就愛這樣的成萍,還生出了肅然的尊重感。
所以笑笑不打算失去她這個朋友。
“小瓶子!”她收起書本,想叫住正在往教室外走的成萍。
笑笑搶先跑到了教室門口,用鞋尖重重地敲了下門框邊角,手一松,書立刻全掉在地上。她在那裏站了一會兒,似乎在等待什麽。
一秒
兩秒
三秒
……
成萍仍舊大模大樣地從她的書上跨過。
……
好吧,就讓這些書躺在那裏得了。
笑笑有些洩氣,但還是彎腰準備将它們揀了起來。
不期然,有個人已經把書都碼成了一摞。
竟是林森!!
他倨傲地半跪着,那雙眼睛離她很近很近,黯黑得好像寒冬的淚水湖底,湖面結着一層冰,冰層仿佛那樣厚,又仿佛,只要她輕輕一敲就會碎裂。
他把書遞給她,一臉冷淡。
“謝謝你,”笑笑傻傻地說道。
他眯起了眼睛。
“不用客氣,”他回了她一句。然後迅速站起身,再一次轉過身子,大步朝籃球場走去,沒再回頭看一下。
“哈哈……”
“快走,我們去看林森和曹淵打籃球去。”歡快的說話聲和爽利的笑聲一起傳來。
然後她見看見成萍和夏芷萱手勾着手,就像她們曾經一樣,從她身邊走過。
以後的日子裏,成萍整天和夏芷萱厮混在一起,他們俨然成了最好的朋友。笑笑的心理很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有如此失落過,這種感覺真不好受。正如曹小胖所說,夏芷萱就像塊巨大的吸鐵石,吸走了她身邊所有的好友。
江南多雨,滿城皆綠。校園內的夾竹桃開得正旺。它們被裁成一長溜,成灌木狀,有一人多高,花兒也是布滿枝頭,形成一道花牆。川流不息的同學們,穿行于樹與花叢之間,更顯一番美景。
“成萍,你收手吧。”輕柔的聲音從花牆另一端傳來。
跟蹤他們至此的笑笑悄悄地走過去,撥開枝葉小心偷看。
有兩個女生面對面站着。從她的角度不難看出那個身材高挑的美女是夏芷萱,而另一個較勻稱的女孩是小憤青--成萍
只見小瓶子表情頗為激動,嘴巴快速地一張一閉似乎說了一大堆話。
“笑笑。”
有人喚她,低低的很小聲。
她被發現鳥?
她四處巡視,兩個女孩神情慌張地望着她。
幸好,不是夏芷萱和成萍。
這些人她認識,他們一個班的,為首的叫蘇麻,後面那個略瘦叫王麗娟。
“噓!”她們正要叫她的名字,被她噓制了,拼命向他們晃手。
“……聽證會……”
笑笑分心應付蘇麻和王麗娟,依稀只聽到了“聽證會”三字,想再想仔細聽,沒了動響,想必兩人已經散去。
蘇麻見笑笑不動,便上前道:“你和一班的曹淵關系不錯吧。”
氣氛很嚴肅,笑笑老實地點頭。這事怎麽跟曹淵又扯上關系了?
話音剛落,蘇麻将王麗娟推到了她的面前,“那,拜托你一件事……”
話說,最近拜托她的人還滿多的,前些日子,她還把自己未動過的,嶄新的數學書借過了夏大美女。
笑笑在游神,突然粉紅色的信封出現在她的眼底,上面還畫了愛心。
“将這封信轉交給他!”
這是……
情書?
給曹小胖的情書嗎?
低頭又見那王麗娟,面若桃花,雙目水盈盈的嬌羞樣。
笑笑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要談的是兩碼子事。手穿過王麗娟的頸脖,摸着她的前額,“娟,你最近學習壓力是不是比較大,腦筋有些前移式突出阻礙到你的視覺神經?”
蘇麻拉開王麗娟,嗔道:“你才腦筋有問題呢,你到底幫不幫她。”
笑笑腦袋上的燈泡突然亮起,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行呀,包在我身上!”重重的在胸口拍了兩次,保證道。
打了個電話說要去找曹淵,也不顧他在電話那頭叽裏呱啦說不行,挂了電話就直奔他家去了。
之前去過幾百回也沒覺得不對勁,如今揣着幾十個心眼的笑笑見這獨門獨棟的花園洋房,車庫裏停着的那兩輛奧迪A6,不由得感慨曹淵真是家世豐厚。
她來時,他不在家。
明明知道她來要的,還外出,笑笑老大不高興地坐在他們家客廳裏的沙發上。
曹媽穿着普通家居服,倒了杯斯裏蘭卡紅茶,挖了一小勺砂糖進去。坐到她的身旁。
“他最近很奇怪。”她邊說邊将茶放到笑笑的面前,示意她享用。
“誰?”
“還有誰,我那寶貝兒子咯。他前一陣子突然想減肥,早上晚上都要跑步,吃飯就像小姑娘似的只吃一丁點。”
笑笑端起瓷茶杯,淺啜一口,澀中味甜,苦中帶香,奇特的味道在味蕾上蕩漾。不由自主地贊道:“真香。”
曹媽媽見她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笑咪咪地說:“你不喜歡喝咖啡真是個損失!曹爸爸他從牙買加帶回了些麝香貓咖啡豆,當地人稱它為努瓦克,那才是奇香呢。”
笑笑知道這種咖啡豆,它們來自一種叫做麝貓的當地動物的糞便:成熟的咖啡漿果被這種動物吃下後,其中的咖啡豆不能消化而被排洩出來,當地人撿拾到後将其變成最昂貴的咖啡。
笑笑的腦袋又昂了起來,到底是動物的糞便,再香心裏也有陰影。
“光是聞焙好的咖啡豆就有一股強烈的,嗆鼻的味道……”
什麽奇特的味道,就是尿騷味!
“……喝來卻一點不像咖啡,輕輕沾一口,你知道嗎那香氣就将滿口包了起來,過了十幾分鐘口裏都還甜的,口水直湧不斷。這一杯咖啡夠你喝上一天,涼了以後咖啡像膏,醇度很足,也帶些似巧克力風味,又有些似酒,不善酒性的人喝了會暈暈的像醉酒……”
曹媽媽天生健談,丈夫重利輕離別,她時常感到孤單吧。
“……這是我喝過努瓦克的感覺。努瓦克喝過後,真藍山也不夠味了……小淵就很喜歡喝,沒回要複習得很晚,他都喝一杯……”
笑笑耐心地聽着,眼神裏露出16歲少女應有的驚嘆。
“你要不要試着來一點?”
曹媽媽仍試圖說服她。
笑笑額角上的青筋爆了下,随即又無限惋惜地說:“真可惜,我一喝咖啡就過敏,一周都睡不好覺。真是沒這個命呀!”
哎,曹媽媽跟着她一起嘆氣,摸摸她的頭,“喝紅茶吧,這茶也不錯的。”
笑笑用頭回蹭曹媽媽的頭,無限撒嬌的摸樣,“我好喜歡曹媽媽哦,作你的女兒真幸福吶。”
曹媽媽笑得更歡,“這好辦呀,你快快長大,做我兒媳婦吧。”
她的眼睛通亮,裏面有好多欣喜和期盼。
笑笑嘴角抽搐着底下頭,為了遮掩着尴尬,她拼命地喝茶,也想着怎麽才能不傷害曹媽媽的感情過了這關。
曹媽媽卻認為笑笑是在害羞,自顧自地繼續說着:
“我從小看着你和小淵長大,你的脾氣本性我都了解,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如果小淵在外面找一個我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女孩回來,萬一她要欺負我怎麽辦?”
噗……
剛喝到口中的茶噴了出來。
曹媽媽不會一個人在家待久了,得了臆想症了吧。
“媽,我回來了,笑笑是不是來了?”小胖一身臭汗從外面沖了回來。
謝天謝地,笑笑站了起來,也不顧他身上的異味,勾起他的胳膊,開心地說:“終于回來啦,走,我們去你房間,我有話和你說。”
曹媽媽笑呵呵地看着他們,在她的眼睛他們此時的動作是如此的親密和暧昧。
“去吧,去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笑笑,你在我房間等一下,我洗個澡就來。”小胖将她丢下,自己邊脫衣服邊往浴室跑。
“快去快回,你讓我等夠久了,今天。”
他的房間很大,還有個獨立的露天陽臺。笑笑盤腿席地而坐,托着腮幫子,盯着露臺上挂着的風鈴,無聊地等着他。
忽兒,一陣風,吹亂了風鈴,吹落了書桌上的紙片,她起身拾起,卻是一驚。
上面畫着副簡單的漫畫。
一顆籃球旁少年蜷腿坐着,癡癡地看着為他貼OK繃的可愛少女。
那OK繃上心形越畫越大,充斥着整張畫面。少年的臉埋在了羞澀的陰影下。
風鈴叮呤當啷,響得清脆。
空白處,還豎豎橫橫寫着幾句話:
岸芷汀蘭,萱香盈懷。
那個傻瓜一直讨厭詩詞歌賦,還記得初中時,最厭惡就是《岳陽樓記》。那個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都背不出的他,竟然反複默寫“岸芷汀蘭”這句。
她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胡亂地将稿紙壘成一堆,然後鎮定地轉身。
洗完澡的小胖清爽地出現她的面前。
他問笑笑“你找我什麽事?”
笑笑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嚴重的黑眼圈,未見消瘦反而浮腫的臉龐。
“你為什麽要減肥?”她不答反問。
曹淵的眼睛一直閃爍不明,心神明顯不寧起來。
“沒什麽,就為……為了……”
她凝視着這個說話結巴,吞吞吐吐的傻瓜,一切都明白了。
岸芷汀蘭,萱香盈懷。
是夏芷萱,他竟然暗戀夏芷萱!
她早該察覺到的,也許前世小胖就喜歡上她了,可他誰也沒告訴過,只是暗暗地,默默地,喜歡她。
他為了她節食,為了他減肥,為了他熬夜看書。他是不是想變成第二個林森?
何苦呢,小胖?
她該怎麽告訴他,林森和芷萱是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他們只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再努力也是飛蛾撲火。
她靜靜地看着他,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不想和她說,讓她能說些什麽呢?
她原本計劃以包裏那粉紅色的信箋向他“訛”些錢,投入股市的。現在……算了吧!
笑笑掏出王麗娟的情書,丢在他的床上。
又在離開之際停了,嘴角挂着虛笑,回頭對他說道:“喂,那貓大便少吃點。”
“什麽?”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你不會不知道努瓦克是貓拉出的糞便吧?”
望着他憋紅的臉欲嘔的表情。
他,果然不知道。
回到學校,王麗娟和蘇麻兩人不停地問她事情的進度。
她沒好意思說自己走得急,忘記問了。便胡口亂謅,“他說要考慮一下”。
卻聽見有人大叫道:“大新聞,禮堂正舉行聽證會,要解決校服事件。”
嗯哼,一切都聯系起來了,上次在花牆那聽到的“聽證會”原來是這麽回事。
笑笑好說歹說,暫時擺脫了這兩人,疾步來到了校禮堂。
排場真大,市教育局都來人了,還邀請了很多家長列席。
笑笑瞅見孔雀早已在那坐好,快步走了過去。
“看來,你還是很在意那呆呆女的。”孔雀似嘲笑。
笑笑臉一紅,望向另一邊,“才沒有呢。”
“沒有嗎?你不是為了她還收集了大量的資料嗎?為什麽不讓她知道?”
“你不是也來這了嗎?這證明你也是在乎她的咯?”
“我對那只呆呆女沒興趣,我只對夏芷萱有興趣。”孔雀高深莫測地對她笑笑了。
笑笑揣測不出她的笑意,此時成萍也走上臺去,她也沒再多想。
估計成萍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一上臺便侃侃而談:“謝謝在坐各位支持與不支持我的同學,我能站在這裏,是因為絕大多數的人都聽到了我的心聲,我們不是只有出了社會才該得到尊重和尊嚴。畢竟,我們不僅僅是白癡的青少年,我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而校服它限制了我們公民的自由權!”
堂下一片寂靜,顯然,成萍的慷慨陳詞并沒有打動同學和老師的心。
笑笑在最後一排不免為她擔憂。
可她卻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淡定地回到座位上。
然後那如仙女般的學生會幹事--夏芷萱上臺了。
身邊的孔靈突然問笑笑:“為什麽那個夏芷萱會幫這傻呆鵝?”
“不知道,也許是那身破校服,無法讓她走時尚路線了。”笑笑回道。
孔靈冷笑道:“你不覺得她太無懈可擊了嗎?”
她漂亮、聰明、對人親切。無與倫比的完美,完美的如這世界不該存在的人似的。
“你還是不喜歡她?”笑笑反問。
“花笑笑,別說我沒有教你。古人雲:‘人之無癖,不可交也’。”孔靈妩媚暗笑,繼續說:“像她那種人,我是萬不得交的。”
原來孔雀的境界比她高不止一個層面,她之所以不喜歡夏芷萱,不是因為嫉妒她的美貌和搶了她的風頭。笑笑之前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小胖多次撮合,笑笑也不願與夏美人深交。只當自己是因為她和林森的緋聞而心存芥蒂。沒想到孔雀如此一針見血,頭頭是道地說出來。是笑笑錯看她了。
夏芷萱對下面的各位微微一笑,酒窩無限擴大,勾住了不少人的魂魄。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傳統的擁護者,我堅信,男生需要為女生開門。我也覺得再也沒什麽能比我們校服更有範兒,我也堅信,每個人都有權利,有穿校服的權利!如果我們深愛一中的話,又怎麽不會愛它的校服呢?……”
笑笑臉色一變,這話越聽越不對勁,這不是在幫成萍,感覺是在唱反調。
“……校服将貧富階級摒棄在高貴的校堂之外。這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權利。我向你們保證,我會為了各位的穿校服的權利抗争到底,在此,我立下我的競選基石。我要競選一中高中部學生會主席。”
坐在主席臺上的校長開心地八字眉一飄一飄的。他首先站起來鼓掌,緊接着所有的老師和參會家長都站起來,然後是所有的同學……
中國畢竟是個尊師重道的國家,以老師的話馬首是瞻,古板守舊,怎麽能和美國比呢?
這場鬧劇如此收場,會議結束後,窗外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下去雨來,成萍的拳頭緊緊地握着,手指掐到了肉裏,嘴唇蒼白如紙。她此時的胃裏仿佛裝了只惡心的蒼蠅,翻絞着。
笑笑見她在門口攔住了夏芷萱。
“所以說,你幫我是為了讓計劃破産咯?”任誰都看得出來,成萍氣得快要爆炸了。
夏美女處之泰然,依舊微笑道:“沒這事兒,我曾經勸你收手的,誰料到你這麽極端。再說我們只是在玩政治嘛。你太嫩了,不适合一中。”
成萍好像還要說些什麽,卻被校長打斷了,他喚夏芷萱過去,幫她介紹幾個教育局的人。
成萍崩潰了,她想,如果現在她的手上有把刀,她會毫無猶豫地捅向夏芷萱的。
笑笑急忙過去,摟住僵硬的她,靜靜安慰道:“這世上,有人會阻止你成功,卻沒有人會阻止你成長。小瓶子,要記住,你可以不成功,但不能不成長!”
成萍頓時像被放了氣的洋泡泡,一股腦地撲到笑笑的懷裏痛哭起來,“笑笑,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呀。”哭泣聲幾乎讓她呼吸不上來,斷斷續續。
笑笑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發,輕輕地說:“小瓶子,別哭了,想不想扳回一城?”
她擡起頭,沾滿淚花,怔怔望着笑笑。
這場戰争還沒有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