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你有沒有愛一個人愛得很深?

那時候你不在乎你自己發生了什麽,你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如果他看着你,你的心跳停止了。

如果你的皮膚感到了他的呼吸,你會感到疼痛。

你曾經非常的渴望過某個人以至于你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我有!

可我不能告訴他。

至少現在還不能。

原因不是因為他有了婚配的女友。

他的小女友,只是個單純的女孩,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只消動動小拇指,女孩就乖乖地什麽都聽我的。

他和女孩在一起時,他的表情總是若有所思、眼神總是迷離地尋找,尋找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我怎麽能比得過他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呢?

所以,我恨她,那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女人。她讓我連競争的機會都沒有。

終于,我在曹淵的博客好友中找到了她。

我一遍一遍念着她的名字,才悟出,他那西子湖畔的會所不正是取自于她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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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個人思念另一個人之極,會不知不覺,嵌入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細節,天荒地老、盤桓糾纏。

我每天都等着她更新博客,暗暗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看着她的感情依舊空白,我莫名地心揪。

曹淵,要結婚了,他要回國。

我也想回去。

我打電話給老陳。在百腦彙時,我們一起學習戲劇,沒想到這幾年他竟混成了中國知名導演。他說好呀,你回來,我這兒有部電影,正好幫我客串一個角色。

我爽快地答應了。

回國的途中很糟糕,因助理的傲慢,我被下江海關被查關了一天,這事還上了報,幸好老陳托關系才擺平。

疲倦地被老陳送到了凱旋大廈外門口,隔着茶色的玻璃,我看見了她。

老陳接到了個電話,整個人臉色大變。問他,才知道,他的醋壇子老婆要來“捉奸”。

他假裝滿不在乎地撇撇嘴,可額頭上的汗霧卻出賣了他。我哈哈大笑,倒是覺得有趣得很。

打開車門前,我指着她跟老陳說,我要在這大廈的最頂層應聘Ellen國際頂級雜志的封面模特,而那女孩是我的競争對手,幫我絆住她,明天我請你吃大餐。

他說,好,我義不容辭。

下車,走過她的身邊,唏噓不已,卻裝作毫不認識她。

老陳搭讪成功,她傻乎乎地落入了我的圈套。

我撥了個電話給就在這附近的老陳的老婆,她果真如狂風般旋到了這裏。

尖刺的女聲,劃過長空。

“你這個賤人……”

“就憑你,還學人家當小三,你不掂量下自己的分量和我搶?既然你活膩了……”

我看見一輛集裝箱卡車正快速駛來,我連忙上前勸架。

然後,高跟鞋一滑,我的手用力一推,“你去死吧。”

她就倒在路的當中。

我笑了,我想我笑得一定很陰森。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可誰知,那胖女人瘋了似地,見人就打,就在我得意的那一霎那,她也将我推到了馬路的中央。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在洛杉矶的家裏,這時父親的生意剛失敗,我們舉家正要從洛杉矶回到了父親的故鄉下江市。

我很清楚地認識到,我重生了!

我又一次遇見年少的他。人海茫茫中,我靜靜地凝望着他,耳邊響起張愛玲的名句: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想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我感謝上蒼,在我最美好的時光裏能再遇見了他。

可上蒼的好人只做了一半,這世裏,她竟然也在一中。

不過,沒關系,這樣正好,她不再是遙不可及。近在咫尺的東西往往都是廉價的,不讓人珍惜的,最易錯過的。

我很容易地接近了他,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如前世一樣,他對愛慕他的女生很是忌諱,而我卻百般讨厭那些圍着我的蒼蠅。我們倆很有默契地達成了統一戰線。

前世裏,他說過,他曾在她的數學中上寫過詩,我偏偏要了過來。然後再制造聲勢,讓衆人誤以為是寫給我的。

接近她的好朋友,讓她孤立。

想當學生會主席,想更配得上他。

日子在我緊鑼密鼓的籌措中逝去。那日,去陪媽媽去日晷山燒香,裏面的一個老和尚告誡我,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我偏不信命,幸福是靠自己追求而來的。

欲望是一個可怕的生物,我精心飼養它,它也越長越大,直到最後它大到能讓埋藏欲望的人變質和發臭。

我知道曹淵喜歡我,我利用這點讓全世界的人都誤會她、摸黑她、打壓她。

他起了疑心,我先他一步在保安部拿到了監控帶。他查未果,很失望。

他很失望,我希望他能對她失望,走出初戀情結。

可終究逃不過宿命,命運的年輪驚人的相似。

滑雪時,她說他們在一起了。

一剎那間,只覺得腦子中一陣刺痛,然後剩下來的是一片空白。我覺得我的五髒全被撕裂了,竭力想裝得滿不在乎,胸口像火燒一樣。

沒有人會懂我的感受,可我不想相信,老天爺安排我重生,就不該讓我再走一次同樣的路。

《牛虻》中有一句話曾說:要一個人忘記一樁事情是很困難的。……還魂的鬼是醜惡的。

我這只醜惡的鬼,在他們出國之前,跑到了他家,跟他表白,我說我一直,一直都喜歡他,暗暗都不記回報地喜歡,又說我會祝福他們的。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一個他的吻留作永世的紀念。

他不同意。

瞥見在窗外偷看的她,我怎麽能容他不答應。我故意突然獻吻,怔住了他,震跑了她。

按我的計劃,和他雙宿雙飛地回了美國。

我為了他,準備再在MIT附件找所戲劇學院讀書,他卻斷然拒絕了我,讓我打消這個念頭。

他在美國過着苦行僧的日子,他拼命學習。

與他志同道合的同學很多,他們一起追究自己的夢想,他忙得來不及主動和我聯系。

媽媽說,我脾氣拗。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我說,只怕,到了黃河,我仍不死心,撞了南牆,我仍不回頭。

他回國了,我跟着他一起回國。

在飛機上,我碰見了她,她和以前不一樣了,成了女飛行員,那股從容不迫和淡定的氣質,讓我第一次有了贏不了她的感覺。

下了飛機,還是被海關以莫須有的罪名扣了下來。可這次我有了十足的準備,借此機會,一炮而紅,成了一線演員。

我出席了感動中國的節目錄制。

這屆感動中國俨然變成了日晷火災的表彰大會。

就在那裏,時光轉角處,我看見了她和曹淵。她成了救火英雄。

剪裁精致細膩,質料考究上乘的飛行員制服,穿在她身上盡顯王者風範,比在場任何一位女星都要耀眼。

她從市長手上接過水晶做的獎杯,道了聲謝謝,退到臺下,開始對曹淵和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打趣。

宴會落幕,曹淵提議老同學一起聚聚,我和她皆同聲拒絕。

坐回加長禮車,随手翻開報紙,看到了關于他的最新消息。

我的星路一帆風順,而他的仕途卻一塌糊塗。他失去了自己的公司、爺爺和他的狗,他從雲端落進了泥裏,幾乎一無所有。就這樣,我趁他心靈空虛之時走進了他的生命。

他開始放蕩不羁、不思進取、自我放逐。我每天要照顧他,還要外出拍戲。我累了,我倦了,我煩了,我哭了。

我開始動搖了,這麽多年來,我到底愛他什麽?

老陳一語道破說,我對他的愛是一種崇拜,而崇拜不足以支撐瑣碎的日常生活。走下神壇的他也要去大便。所有的美感、光輝都沒了,只剩下世俗的厭惡和無知的後悔。像我這般注定是上流社會的女子怎能和個落魄浪子一起一輩子呢?

我愛他,千真萬确,千絲萬縷,愛了雙生雙世,但我不會為他毀了我的生活。

寂寞的人生長街,我終于轉身。沒有半點猶豫地離開了他,走上自己事業的巅峰。

五年後的某天,我指着環球金融中心上他大幅英俊的肖像,對身邊的女伴笑嗔,這個男人,我曾經擁有過,可惜,得到後又覺得太無趣,便馬上抽身離開。語氣似棄他如敝履,極盡嘲笑之能事。

已經死去的還是死去吧!

他只是我漫漫人生路中的一篇小小番外,關于他的故事已經落幕,而我的故事正在華麗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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