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節目錄
末世第二十年
齊繁擲地有聲的邀請與詢問長久未能得到阮芽的回答,他覺得不合理,因為像阮芽這樣善良的姑娘,不會允許殺戮長存。阮芽不說話,只有一個可能。
“芽芽,如果賀缺對你說過什麽話,那是在騙你。”齊繁輕聲,又略帶急切的對阮芽說道:“他是個很擅長撒謊的人,他從小就是滿口謊言。”
“賀缺沒有騙過我。”
阮芽和賀缺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剛開始撿到賀缺的時候,他就曾親口告訴過她,他是壞人。
“那你……”
阮芽擡眸,看向齊繁,毫不猶豫的說道:“你先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想好了,來城邦找我。”
阮芽沒說話,唯有冬至洞悉主人的想法,晃着尾巴上前,用嘴去推搡齊繁。在阮芽面前,齊繁總不可能反過來去踹冬至,他被冬至推了兩步,看向阮芽,阮芽毫無反應,他這才慢慢的離開。
出山谷的路同樣曲折環繞,冬至極有靈性的加快腳步,在齊繁的面上帶路。
一直到走出阮芽的視線範圍之內,齊繁忽然頓住了腳步。他微微俯下身,輕輕的拍了拍冬至毛茸茸的大腦袋。
冬至立刻轉過頭去要咬齊繁,被齊繁避開,齊繁看着冬至那雙極具威嚴的綠色豎瞳,微笑着說:“這裏的路,我記住了。冬至,回去找芽芽吧。”
冬至盯着齊繁,齊繁面色如常,越過它,朝着前面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冬至眼中。冬至煩躁的用爪子刨了刨土,回過頭朝着阮芽跑去。
阮芽在将鍋碗瓢盆洗幹淨之後,便去了後山。她需要靜一靜。
後山主要由樹林組成,高大的樹木不懼太陽的炎熱,伸展着枝葉創造出一片涼爽的蔭蔽。阮芽便倚靠着一株樹木,安靜的閉上眼睛。
這片樹林中的大樹存在于末世之前,它們的根深藏于大地,土壤給予它們養分,它們護衛着土壤,多年如初。沉穩的大樹,永遠是她最忠實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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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和賀缺相處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但賀缺在她心中早已不是聆聽她的花朵,而是沉穩可靠的大樹。
阮芽并不想從齊繁口中那帶有偏見的話語去了解以前的賀缺。從前的賀缺如何,其實與她無關,因為如今和她相處的是現在的賀缺。
現在的賀缺承諾過她,要做一個好人。
賀缺真的很好,會做飯,會洗碗,會照料她的藥田與田地,會救她出深坑,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帶她看病,會不顧炎熱陪她一同走在廢土之上……
阮芽細數這段時間來賀缺的好,驚覺她和賀缺之間竟然有了這麽多的回憶,她和他認識了一個多月,比從前她救過的人認識的時間都要長。
怪不得……怪不得賀缺離開之後,她會這麽不習慣。
阮芽苦惱的想,她會不習慣,不知道賀缺會不會不習慣?如果會不習慣的話,他又怎麽會不告而別。
阮芽胡亂的猜測着,然後輕哼了一聲。
半晌,她低聲對自己說:“賀缺才離開一天,或許他會回來。如果傍晚之前他沒有回來的話,我就去城邦找他吧。”
阮芽想,如果賀缺需要幫助,她會幫助他。阮芽一直都知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如果他最終還是要離開,她就認真的和他道別,祝他前路順遂。
因為他們曾相處了将近兩個月的時間,因為賀缺對她很好。
将一切捋清楚之後,阮芽心中便如撥雲見月,豁然開朗。她正欲離開後山,忽的發現周圍的枝葉在輕輕顫動,似是有什麽東西在上蹿下跳。
阮芽早已習慣,因為這兒的樹多,常有動物自後方的廢土而來。她對着顫動的枝葉伸出雙手,輕聲說:“小家夥,到我這兒來。”
一陣微風吹過,帶下碧綠的葉子旋轉飄落,阮芽的手臂間挂了一只毛茸茸。
是一只金絲猴,它長長金色毛發如絲,經由陽光一照,熠熠生輝。阮芽的身上有青草與鮮花的香氣,那是自然的味道,她很招動物喜歡。這只可愛的金絲猴也不例外。
小家夥看起來餓極了,挂在阮芽的手臂上叫個不停,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惹人憐愛。
阮芽一時也不再去想其他,她帶着這位特殊的客人離開了後山,準備給它一些填飽肚子的食物。
城邦。
正如賀缺所料,對這座城邦有所圖的段野鳴不會放過城邦裏唯一有藥品資源的李曼,他在第二天早上便約見了李曼,想要與她“合作”。
段野鳴身居高位太久,而李曼性格暴躁容不得自己受一丁點的委屈,所以兩個人的談話并不怎麽愉快。
段野鳴剛到城邦,一時不會拿李曼怎麽樣,兩人在談崩了之後,李曼便離開了,但她沒有回到小診所,而是去了謝彥的賭場。
二樓的包廂中,謝彥不知所蹤,只有賀缺倚在窗邊,漫不經心的盯着樓下的擂臺看,他的目光雖落在正在搏鬥的人類與喪屍身上,但卻沒有聚焦——他在走神。
李曼坐到了賀缺對面,使勁兒敲了敲桌子。賀缺被打亂了思緒,皺眉朝着她看了過來,冷冰冰的一眼,暗紅的眼眸似乎都染上了樓下擂臺上的鮮血,令人戰栗。
李曼雖然不怕他,但忽然被這樣的眼神一盯,還是有點遭不住。她幹咳一聲掩飾尴尬,問:“謝彥人呢?”
“跟你一樣。”
段野鳴想要收服城邦,自然需得了解這座城邦中各處的勢力,謝彥作為數一數二的地頭蛇,段野鳴當然會請他喝茶。
“哦。”李曼盯了賀缺一眼,好奇的問:“你剛才在想什麽?”
“阮芽。”賀缺将目光重新投向樓下的擂臺,語氣裏似乎帶了點無奈:“我在想這兩天她會不會還在廢土撿人。”
李曼寬慰道:“你放心吧,一定會的。”
賀缺頭疼不已,他說:“幸存者基地的人來了城邦,這段時間在廢土上受傷的人,都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李曼心想賀缺竟然還有臉說這話,明你自己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別怪她以偏概全,這麽快就和謝彥這種地頭蛇攪和在一起的,能是什麽好東西?
賀缺似乎洞悉了李曼的想法,嗤笑了一聲。
“你笑個屁,我和謝彥這玩意兒好歹是在城邦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了,對這兒都有感情了,幸存者基地随便來一個什麽人就想把這兒占了?段那個誰在想屁吃。”
有道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李曼話音剛落,就見賀缺興趣盎然的挑了挑眉,朝着樓下望了過去。李曼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就見她口中的謝彥和段野鳴來了。
這兩人竟然真的摻和到一起了?
賀缺也很不解,按理說段野鳴心高氣傲,謝彥魯莽無畏,他們兩談崩了的可能性和李曼不相上下,是什麽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不過賀缺很快就知道了,因為這兩個人在樓下席位的第一排坐了下來,那是距離擂臺最近的位置,甚至還有可能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到。
“他們兩……這是賭起來了?”
賀缺說:“這位段少主最愛這種博弈。”
所以他能夠與謝彥一拍即合。
擂臺上,上一輪的人類與喪屍被拖了下去,鮮血滴滴答答,蜿蜒出一條長長的血線,染紅了腳下不知是不是本就是紅色的柔軟地毯。
下一輪博弈即将開始。
“下一輪的人和喪屍都是我從廢土撿來的,都是傷兵,我給照顧到現在,但沒有讓他們傷口痊愈。強壯的人和喪屍打鬥我已經看膩了,搞點新花樣。”謝彥咧開嘴,笑得開心:“本來是打算留到月底的壓軸,今天我提前給兄弟你放出來!”
段野鳴在幸存者基地見過的花樣很多,他最喜歡的就是“新花樣”了。他看着擂臺入口踏入的兩條影子,漫不經心的說:“喪屍哪怕是受傷,體能也不是人類可比的,我賭喪屍贏。”
“那可不一定,我賭人贏。”
待到人類與喪屍上了擂臺,燈光照亮了他們的面容。被推上擂臺的男人被打扮得幹幹淨淨,穿着也很是得體;對面的喪屍則是衣衫褴褛,狼狽肮髒。他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咦?”段野鳴挑了挑眉,說:“熟人啊。”
“那男人是兄弟你認識的?”謝彥一想,他挺想交這個朋友的,于是說:“要我給你個面子不?”
段野鳴笑得燦爛:“不必,我就喜歡看這個。熟人才更有意思,不是嗎?”
謝彥忽然覺得有點冷,他想既然段野鳴都說沒事了,他也沒必要砸招牌。
那男人偏過頭來,看見了坐在最前面的段野鳴,他瞳孔微縮,裏面充滿了震驚。他下意識的想要撲過來求救,但當看見段野鳴唇角的笑容時,他頓住了。
下一刻,喪屍朝着他撲了過來。
樓上包間內。
賀缺和段野鳴一樣,在看清那男人的面容後,“咦”了一聲。那張臉,不是失蹤多日的許翼又是誰?
賀缺不用想都知道,受傷的許翼和簡越溪在廢土上轉悠的時候被謝彥給敲回去了,也怪不得,齊繁他們一直找不到這兩個人,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許翼和簡越溪會被困在賭場。
現在許翼在擂臺上,不知道簡越溪是還被關着還是死了?賀缺并不關心。
賀缺只知道,謝彥是不能用了。
這一場場博弈毫無例外都是血腥而殘忍的,最後兩人兩敗俱傷,打了個平手,被擡了下去。
工作人員來詢問謝彥怎麽處理他們,這場打的激烈,如果還留着的話勢必會浪費更多的資源,得不償失。
謝彥毫不在意的說:“丢出去喂狗。”
在段野鳴離開之前,賀缺便先一步離開了賭場,因為謝彥毫不可信。李曼在權衡利弊過後,也稍稍的跟随賀缺離開。
他們走的是後門,巧的是工作人員同樣是将許翼與喪屍從後門丢出。後門是在一條巷子裏,這條巷子很狹小,鮮有人至,堆滿了腐爛發臭的屍體。
賀缺注意到剛被丢進屍體堆的不知道是許翼還是喪屍,還在微微的顫抖——還沒有死去。
賀缺又不免想到了阮芽,如果她在這裏,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助他們。當然,那個善良的小笨蛋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但莫名其妙的,他怎麽樣都能想到她,這小姑娘仿佛無處不在一般。
賀缺承認,雖然才過去兩天,但他依舊有點兒想她,甚至還出現了幻聽。
“賀缺!”小姑娘溫柔的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邊響起一般。
賀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