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痕跡清淺
痕跡清淺
假期結束，校園裏恢複了喧鬧。
宿舍裏程武燕、劉文婷國慶假期待在學校宿舍之外，剩下兩人都不在。
韓小娟的家雖然是另外一個省，坐長途車所用的時間，其實也就比段楠星回老屋所用時間多一個多小時而已。于是長假期間就也會回家去過節了。
段楠星将一些去青皮的核桃分給大家，教她們怎麽吃。可最可能是因為核桃已經失去水分，和市面上普通核桃一樣。
幾個人就天南地北聊起來。
劉文婷：“我們老家産柚子、橘子，估計現在也能下樹吃。”
程武燕聽了之後也跟着說：“我們老家我不知道産什麽，糧食大省。”
韓小娟：“我們那兒和星兒家一樣，什麽核桃、葡萄，蘋果這會兒都能吃了。”
劉文婷和程武燕合起來表示假期學校人都少了很多，她們倆除了吃、睡就盼着另外倆人回來，才顯得比較熱鬧。
十月末，氣溫帶上些許寒意。
所有人需要加毛衣來抵禦嚴寒。晚間的校園，随處都是梧桐落葉，踩上去走還“嘩啦啦”響着。
“叔，你怎麽來了X市？”說話的人是穿着白色女士夾克衫的段楠星。
身邊是黑色夾克衫的謝天。好巧不巧，兩個人的服裝像極了情侶款。
謝天：“今天正好被單位派遣來處理事情，順道來看看你。”
段楠星略微有些興奮：“你第一次來我們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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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抱歉，這麽久了第一次來看你。”
段楠星：“我們一起走走？”
“我們先吃東西！你平時都在哪吃？”
結果段楠星就帶她去學校食堂吃快餐，點了糖醋排骨。
夾了一塊放到謝天嘴裏，道：“像不像你做的糖醋魚的味道？”
謝天差點一口噴出來，喝可樂壓了壓，說：“你還記得那味道？都啥時候的事了！”
“記得！”段楠星肯定道，“那時候吃不到任何有滋味的東西，那魚的味道真是能記一輩子。”
說罷二人都笑起來。
謝天又接着吃了一口糖醋排骨，道：“現在都好起來了，何必記住那個！”
“你知道我爸爸他這輩子最愛吃什麽嗎？”
“什麽？”也不知道段楠星此話何意。
“他最愛吃我們老屋村口那大伯的豆腐腦。他沒事總和我們提起，而且至今都愛吃豆腐腦。雖然吃不到村口那家，但總是說：‘那味道無可替代，總是想念’。應該就是那種感覺。”
謝天揉了揉她腦袋，沒再說話。
這些深刻的記憶，都是人的執念。放不下都裝在內心深處，時刻跳出來攻擊你。
比如，夢裏的發絲，如浪潮。一直如此。謝天最能理解。
“這周回吧！”吃完飯兩個人繼續在校園裏走，謝天說。
“也可以……”段楠星牽強道，“是有什麽事麽？”
“我家門口那柿子樹過去十幾年，如今長高了。往年我們都不怎麽吃上面的柿子，基本爛在樹上。今年我特意留了一些，回去嘗嘗？”
“好！”段楠星倒是答應的很快，結果一想路途艱辛還是皺眉。
謝天看在眼裏，“後天一早我來接你，我們一起走。”
“真的？”段楠星連忙點頭。
“我明天還在留在這裏處理公司事情，明天就多等你一晚呗。”話到此，同時又聽見身後另外一聲男聲：“段楠星。”
有人叫她。二人轉頭看過去。可不就是張輝。
段楠星很友好與之打過招呼準備走。卻聽見對方又問：“周末我們年級組織了籃球比賽，正要去通知你們班，你能幫我帶個話麽，給你們班長，讓他晚上到籃球社來麽？”
出于禮貌，段楠星點頭答應。不過就是一個電話的事，連拒絕都沒必要。
“還有，邀請你來觀看比賽。”這句其實才是最終目的。
可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很适合。
段楠星還沒來得及出口拒絕就被謝天搶了過去：“她有事去不了。”說罷拉住段楠星的手就走。
剩下張輝原地目瞪口呆。
開玩笑！在他謝天眼皮子底下搶人？絕對沒可能。
校園裏确實挺好，這麽多洋溢着青春氣息的同伴，怎麽樣都是美好的風景。很令人羨慕。謝天自己也很喜歡這樣的氛圍，如果有機會他都願意多來這走兩圈，感受這種青春氣息。
不該過多幹預她的交際與生活，但，忍不住！眼皮子底下了，還怎麽忍！
“他誰啊？”拉着段楠星就邊走邊問。
段楠星還得加快一點步子：“工商管理專業的，和我們有幾節公共課，叫張輝。”
張輝是很運動風的男孩子，個子高，動畫裏流川楓似的發型。一看就是女孩子們都喜歡的類型。
“你離他遠一點！”謝天沒頭沒腦說了這句話，語氣看似兇神惡煞的，表面卻沒有一點兇的樣子。
段楠星看着他，噗嗤一笑：“你這醋吃得也太不專業了？”
謝天倒是真的痛處，吃醋是吃了，不想被發現而已。“怎麽着，我過去單挑一下？”
“哈哈……那倒是不必。”
段楠星小跑跟着他步子，“叔、叔……”地叫了他好幾聲沒聽到回應，最後使出了絕殺。
“你走慢點啦，人家快跟不上了啦。”
聲音如此之嬌羞酥軟，如此之裝腔作勢，如此之欠打。
謝天終于繃不住，放慢了腳步，裝作惡狠狠道：“你閉嘴！”
段楠星笑倒在他懷裏。謝天破功，整個攔着人走。倆人到了校外，這天都已經黑透了。
謝天還在強調：“天冷了，多穿衣服。”
段楠星點頭。
“你快回去，早點休息！”
段楠星點頭。
“明天見。”
段楠星點頭。
“你快走呀。”
段楠星點頭。
招來謝天一個不痛不癢的巴掌。“怎麽。又舍不得我走？”
段楠星點頭又搖頭。一輛的士靠了過來，謝天揉揉她的腦袋：“明天見！”
兩人才揮手告別。
“小夥子！這是來學校裏看女朋友啦？”司機師傅都感受到了那濃重的膩歪勁兒，和這位剛上車乘客搭話。
每天見過這樣的小情侶沒有十對也有□□，雖然是閑扯，卻不會走眼。
副駕的謝天看着倒車鏡裏的風景，腦海裏對司機的話形成概念的時候，車子都已經瘋狂穿進了車流。
“什麽？哦！”謝天并不想多解釋。含混一句過去。
這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關系，原本就是心頭刺，說出來痛，說不明白也是痛。不足為外人道！
第二天一早有一批廠裏的面粉要到這邊，最終轉銷省外的。看着卸貨将交接手續帶回去就可以。
忙完謝天往酒店去。酒店的前臺問清了來人，卻告知他：“我們一早接到您家人的來電，說您的母親生病住在縣醫院，請速回！”
頓時謝天如遭雷擊，來不及思考，轉身就奔出了酒店。到長途汽車站，搭上到縣上的班車就離開。一路上心急如焚，卻也無計可施。
母親一直就是哮喘，累不得、苦不得、輕不得、重不得，秋季最要注意。卻偏偏是這個時候。
晚上宿舍人都躺下了，段楠星還在下鋪課桌的昏暗燈光下傻坐着。
放學了就一直在等謝天到來，昨天說好了今天要等她下課見面。可她興沖沖到宿舍樓下，沒見着人。
沒吃飯等到了宿舍熄燈。
從最初的期盼到生氣，再到心灰意冷。最後心裏只剩下只要人沒事就好。
可她還是覺得沒有睡意。
完全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人就和要消失了似的。雖然知道對方是個成人，不至于出大事，可就這樣突然銷聲匿跡了般，也很不正常。
段楠星猶豫着，不然趁着周末，明天也回老家尋找答案？
翻來覆去的一晚過去，第二日大早宿舍的程武燕去串門沒影兒，韓小娟去約會了。宿舍就剩劉文婷和段楠星、
最後劉文婷猶豫着，問躺在床上的段楠星：“星兒，你醒了麽？”
“醒了。”
“你起來麽？”
“不想起。”
“我不想這麽躺着了。我們去吃早飯吧？”
段楠星答應了一句“嗯。”卻沒動身。
等到劉文婷都收拾好，段楠星還沒動靜。便問：“星兒，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段楠星才連忙起身：“好着呢，有點懶。”
劉文婷：“咱吃啥去？”
“想吃綠房子家的甜點。”說罷，段楠星終于感覺有些餓，昨晚到現在沒吃東西。
結果劉文婷一聽興奮起來：“好哎，我們去逛街！”
綠房子在市區，距離學校還有些距離。劉文婷主觀意識當然覺得段楠星是要逛街。
然而段楠星腦海才清醒過來似的，還感覺沒力氣，逛街很無趣……可又無法反駁，只能毫無聲跡“嗯”了一句。
兩個人下樓，往校外走，段楠星感覺頭暈目眩一陣無力，一屁股朝路邊的臺階坐了下去。
結果吓得劉文婷不知所措：“星兒，你怎麽了？不要吓我！”
段楠星喘氣道：“我餓。”
劉文婷跟着長舒一口氣：“看你怎麽昨晚開始就有氣無力的，是一直沒吃飯？等着。”
說罷便去離校門口最近的一家炸雞店裏買了一盒炸雞腿，跑回來，連忙遞到段楠星嘴邊一塊，說：“快吃！別說，我也有些餓了呢。”
坐在臺子上吃完了一盒雞翅，兩人就朝外走。
最後逛了一天，段楠星就差沒把綠房子的所有甜點見樣兒都打包一份，被劉文婷阻攔住：“你吃不了這麽多吧？”
段楠星才收手，兩個人回到宿舍。
別說心裏不太爽的時候，消費就真是最好的治療。一天下來，被食物和配備填滿的身體，就很平靜，暫時想不起什麽謝天。
甜點宿舍一人一份分了，段楠星自己還吃了兩個，剩了三個。
如果他在……就全部讓他吃……
結果，暫時就根本沒有了這個人的消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