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時光校園

時光校園

段楠星得到的答案是:“你奶奶我老喽,沒事給自己找點活兒罷了,最多縫五雙,你算算多少錢?”

段楠星接道:“40!”

“差不多吧!咱平時的錢也都夠花,不靠這個。”老人家還解釋了一句。

段楠星欣慰了不少。最終一老一少睡了過去,不知外面什麽時候又下起了雨。

結果這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周。

段楠星一直待在院裏沒出去。沒事了搬個陳舊的太師椅窩在院子裏聽雨聲。院子裏的雨聲和住在樓裏聽到的不一樣。

越聽越上瘾。

院子裏的雨聲,離得耳畔近,聲音是純粹的“嘩啦啦”,城市裏樓上聽到的雨聲帶着嗚咽的,不仔細聽多半是聽不真切,“嗚啦啦”的,滿世界都在下。

而老屋的雨,似乎只下在了院子裏,不出門就不知道別家也是在下雨。

雨水多了,在農村也并非完全是好事。聽奶奶說,地窖裏的水要淹了院子,段楠星也開始祈禱這雨不能再下。

八月底,天氣正熱。雨後氣候有些蒸騰。雨終于不再下。

又等了五六天,外界的路面大約幹透了,人們動起來下地幹活去了。段楠星準備出發離開。

整個人都待疲沓了,失去動力。

竟然想着就這樣待下去也很好,結果段永興說要回來。真實現了段楠星不離開這裏的“夢想”。

段楠星嘆息一聲,就暫時又停在了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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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天氣又立馬熱了起來,人也變得懶怠的很,段楠星好不容易從躺着,變作了起身坐着。被段鵬濤喊了幾次才下了地。

騙小孩子說:“你先回去等着,我一會兒買個大西瓜回來吃。”

結果小孩子真的信了,轉身跑回了自己家去。段楠星就更惆悵了,西瓜,還不知去哪裏買。

問了問奶奶,說:“咱上村口等着路過的賣瓜販子。”

段楠星恨不得咬斷舌頭,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大熱天跑去村口,會招來一大隊人馬逗留閑聊不說。天氣很熱,站在那裏就很“閑散”的感覺。

真的是“閑散”,站在那裏的人都閑,而且也“散”!甚至是路過的陌生人,也有可能停下來加入“閑散”大軍。

待在這個顯眼的地方,同這些人聊天,是一種生活方式,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而且聊天閑話,一天除了能知道一些本村周邊八卦,周邊的周邊八卦……甚至還有可能知天下事!

奶奶一天回來都能聊上兩句國家主席的工作內容。

可能那群“閑散”人都以此為榮,感覺人多了熱鬧有趣,沒想到過關乎什麽顏面,但段楠星覺得自己得要臉。

往那人堆裏一站就跟個“活靶子”似的,來回走動的人看上兩眼,覺得她這位新“閑散”壯大了隊伍,很有些年輕化趨勢。

但段楠星主要就是排斥這樣的集體活動。

想着還是不去了,奶奶又說:“那你待着,我買個西瓜就回來。”

這位老人可是為了孫女。她那瘦弱無力的身子,怎麽也不能忍心讓她提着西瓜回來。與是段楠星厚着臉皮跟上去。

到了村口,踟蹰着同所有人打了一遍招呼,開始戰略性拿出手機。

也不知道這個電話撥給誰,謝天吧?

他可能在忙……

不管了,就謝天!段楠星就是懶得再去聯想別人,直接就把電話撥給了謝天。

通了,就聽到對面的聲音:“小星!”

“我還欠你一頓‘小酌’呢,你是不是都忘了?”

果然謝天在那邊恍然大悟似的:“哦……對!怎麽你今天要來兌現?”

段楠星只能回:“兌現不了,我爸說這幾天來老屋,我得等着。”

謝天也詫異:“啊?你爸?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麽?”

大概幹建築行業都知道,這個季節都是趕工期的好時候,天氣好,混凝土就更容易凝固成型,省時間。于是才這樣問。

但段楠星其實也詫異,但是沒問段永興,反正這裏是他老家,想來就來。就說:“我也不知道。”

“難道是來接你回去的?”謝天如此疑問。

段楠星就從來不這麽想。接自己?老爸哪有這個時間!但卻委婉說:“應該不是的。”

說罷就覺得要冷場,又緊接着提了個話題:“你猜我在幹嘛?”

如此問來,謝天似乎也頓覺疑惑。這小女子今天沒有喊他“叔”,任何稱呼都沒有。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便一副關切的口吻:“你在幹嘛?”

“我在村口的人堆裏。”段楠星直接解釋。

謝天大概是粗略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也笑道:“你都無聊到這個程度了?”

段楠星本來是要否認,最後發現還真否認不出口,自己就是“無聊”的,思忖了一遭說:“嗯……你覺得我是不是該去找個工作?”

“你想不想上班?”謝天很快回複,語調比炎熱天氣下的段楠星還倦怠。

聽不出什麽情緒,只是段楠星想也沒想就回了:“不……想……”

那邊謝天估計在看圖紙,發出了笑聲,聲音沉悶,接着話筒裏傳出來一些稀碎的走動的聲音,還有,應該是筆敲打桌面的聲音。

段楠星舉着手機等待了一會兒才聽到謝天說:“那你先等着你爸爸,看看他帶不帶你走,如果你不走,這個問題我們再考慮。”

段楠星聽了心裏美,答應着:“嗯,好。”卻又為自己不務正業感到不齒。

“我等過幾天,回去看你!”聽着是謝天将筆在桌子上重重磕了一下,然後扔了出去,發出“啪”的一聲。

段楠星知道他可能得去忙,便也簡單應了一聲:“好。”

謝天好像又不着急挂斷電話,說:“你去別的地方轉轉,別站在村口人堆裏了,我見了都得躲着走。”

段楠星輕嗤一聲,說:“我是等着來買西瓜的,走了擔心奶奶提不動。”

謝天問:“想吃西瓜?”

段楠星:“也不是很想,就是哄那個‘小破孩’,不要纏着我,結果就是如此……”

段楠星是真的對自己對付小孩的手段感到枯竭。不管是躲那個孩子,還是陪着那個孩子,都是“受傷”的那個永遠都是自己。

謝天也聽說了那個滿臉鼻涕的小孩,整天要粘着段楠星,頓時也立刻表清立場:“那小子,确實不是什麽好孩子,離他遠點!”

段楠星莫名又覺得喜感,解釋了一句:“據說我們村裏沒有同齡人和他玩……”

段楠星沒發現自己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有主人翁意識,就仿佛她真是這個村子裏的土著,對這裏的一切了如指掌。

謝天則嗤笑:“所以你就被‘小破孩’劃分到了‘同齡人’?”

段楠星想打人。知道被調侃了,又不甘心:“你!去工作掙‘老婆本’!”

謝天接道:“遵命!”

此時,老遠一個喇叭喊着:“西瓜,賣西瓜,當地現摘新鮮西瓜……”

段楠星顧不得對面人說了什麽,仔細聽了一遍。聲音順着聽筒又到了電話那頭。

謝天用提醒段楠星的口吻:“賣瓜的來了!”

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段楠星不屑:“我看見了!”

謝天又輕笑,假裝幽怨道:“我就這麽輕易地被一個瓜代替……”

段楠星也感覺到了這個人怪“閑”,還能這麽打趣自己,好賴也得露一手。

輕咳一聲,裝作調整聲線,捏着嗓子就來:“哎呦,讨厭死啦,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麽說話多傷人心,你知道的,在我心裏你是最最最重要,怎麽能跟個西瓜相提并論呢……”

語調扭捏、抽泣、千轉百回的。謝天及時打斷了:“你夠了!快去買西瓜!多吃點!”

段楠星得逞的挂了電話。

可能是因為天氣熱,正是賣西瓜的好時候。剛挂斷電話,段楠星就看見一群人已經圍在裝着西瓜的“三蹦子”車上打聽價格了。

段楠星走過去挨着奶奶,一斤只要四毛錢的西瓜,挑了大的,付了錢就拎着和老人家往回走了。

臨走,奶奶還和周圍人客氣這:“都來吃啊!”

還沒走到家門口,段鵬濤就已經奔至眼前了。真是個機靈的小孩子。

段楠星吃了一牙西瓜就和老人家打了聲招呼,說出去走走。實則是為了躲避段鵬濤繼續跟着她。

這會兒這個“小破孩”正吃瓜吃得起勁,段楠星還能逃脫得開,等過會兒一定會被纏着不放的。

段楠星一個閃身先溜出去,決定躲一會兒再回來。

出門朝北邊走。她經常走這個方向,是在此最熟悉的路線。

以前送謝天“一段路”的時候不少走。

這次在半道兒,段楠星陡然發現身邊會走過去小學生,連着看見好幾撥,便靈機一動,跟在其中幾個孩子後面走。

大約二十分鐘後才看到一所學校。

三層的教學樓,灰土的操場,紅旗杆子直愣愣戳在樓前正中間。教學樓門樓上鑲嵌着大大的紅五角星,掉了些色,顯得不那麽新鮮。

農村的孩子都有“芒假”,收麥子季節放的假。所以學生此刻都還在上學,并沒有放暑假。

而這所學校裏只有小學生,零星的孩子其實還挺多的,顯得略微一點熱鬧。

只不過所見的學生穿着樸素陳舊,仿佛融入了灰撲撲的大地色裏,樸實無華,和這個三層的小樓似的。

立在這靜僻的地方,幾乎了無生息。唯獨這些灰色調的孩子們的到來增添了色彩,如那顆門樓上的紅五星。

踟蹰了一會兒,段楠星跨進了校門。這裏連個門衛都沒有,但似乎除了她一個閑雜人等,并沒有別的除學生之外的人進出。

所以并沒有人攔着她。

操場是土操場,中間走路的位置都鋪了磚塊,這些磚塊也被磨得圓潤。

除此,其餘地方都是堂土,這個季節走上去,踩出一腳灰。

有孩子不顧這些,追逐着跑過去,揚起塵土将人影埋沒,留下一串笑聲。

段楠星跟着揚起嘴角,招來許多孩子的矚目。

段楠星便很快走了一遭。學校就只有一棟三層的教學樓,可能能容納五六百個學生。但可能實際上并沒有那麽多學生。

操場很直觀的只有眼前的一片,并沒有延伸到教學樓後面。

沒走多久,段楠星便只身離開。

對眼前這所校園,感到一點震撼。她如今都已經是社會閑雜人等,雖然剛脫離校園,但不久前她也是學生,校園裏有鮮亮的塑膠操場。

段楠星回憶起自己小學的時候,是八零年代初。

那個時候一切都也還落後不發達,讀小學時候的校園,教學樓是六層的,校園裏的路是水泥地,雖然操場也不似現在的塑膠,也常年有人養護,周圍種滿了植被。

那時起,時光都從她身上走過了十五六年,可今天又找到了十五六年前的光景。

好像時光并沒有變,在這裏停留在了那個年代,她又回去了自己的幼年時候,在操場上行走的小身影,一學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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