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扭頭就走,遠遠看見了裴恕提着燈籠走來。

縮了身體蹲在了帳篷側面,待他進了營帳,她再開溜。

宋舒魚瞄着他,他是不是真的有點毛病,大半夜不睡覺當幽靈?

裴恕走進了帳篷,目光落在帳篷一隅:“把人帶進來。”

宋舒魚???

帶誰?

帶她?

被發現了?

跑?還是不跑?跑又跑不掉。

就在她緊張的要死的時候,侍衛捆着三個人帶進了主營,宋舒魚大舒一口氣,原來鬧了個烏龍。

害,這個角落怎麽看得到,想太多。

拔腿想走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一聲尖叫,宋舒魚僵在了原地,她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偷偷往裏瞄。

就見着裴恕坐在那張榻上,狐裘與燈光,拼成了一副王者之氣。

他的腳邊,跪着三個被捆得紮紮實實的士兵。

一個士兵倒在地上,身上不見任何血,但他渾身痙攣抽搐,如同受了極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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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裴恕聲音铿锵有力。

“将軍,真的不是我。”地上的人痛苦呻.吟。

裴恕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撫着袖口的玉石:“李楓,機會我給過你了。”

長劍自他手中飛出,徑直插在了那人的手背上,只聽見又一聲慘叫,李楓的手直直的插在了地上,宋舒魚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裴恕站起來,走到李楓面前,蹲下,像看一條狗:“怎麽?想死?”

順着刀的方向,看見李楓手掌裏赫然握着鋼絲的一角,而他只要拉動鋼絲,就會割破手腕。

李楓擡起頭,眼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憤怒。

“要殺就殺,我不怕你!”李楓咬牙切齒,一口血氣噴在了裴恕的軍靴上。

裴恕表情異常難看,他蹙眉,嫌惡的往後退了退:“殺了?你以為我會讓你死的那麽容易?”

李楓赫然擡頭,他當然知道裴恕的手段:“裴恕,你不得好死,齊王一定不會放過你,你現在等于和天下為敵,聖上和齊王會把你五馬分屍,你将會是歷史千古的罪人。”

裴恕手一揮,那人閉上了嘴,宋舒魚看見一根鋼針紮在了他的舌頭上,只聽得到“嗚嗚嗚”的慘叫。

秘制鋼針,加以內力使出,針針不見血,針針盡落在脈絡,将軍常使的是劍,沒想到針亦如此。

不見血遠比見血疼上數百倍,李楓慘叫不出,唯有身體蜷縮成一團,渾身冷汗直冒。

裴恕目光清冷,越過疊疊的文件對上了帳外角落那雙眼睛,淩厲與警告,宋舒魚跌坐在地上,昨夜她就是枕着這個人睡了一夜,她就在這個魔鬼身邊睡熟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如果昨夜他想,那根鋼針就是紮在她的舌頭上。

“将軍,我說,我說,我是齊王的人,我是被逼的,齊王抓了我的老母親。”另一個人看着李楓的慘狀吓得立馬磕頭饒命。

裴恕拂袖,俯視着那個跪着吓尿的人。

帳外進來兩個侍從,裴恕轉身:“別讓人死了,尤其是李楓,讓薛校尉留着一口氣。”

侍從将地上茍延殘喘的人拖了出去,李楓全身沒有力氣,像被拖着的一條狗,兩條腿在地上留下一條水漬,裴恕斷了他兩條自.殺的後路,手廢了,舌頭也廢了,他已能預想到自己的下場。

待三人被拖走後,裴恕走出了營帳。

那角落赫然躺着一個小身影,他長腿邁開,走到她跟前。

宋舒魚已經不省人事,她直愣愣的倒在地上,手還維持着捂着嘴的狀态,小身體蜷在一起,裴恕蹲下身,看着她昏過去的樣子。

這麽不禁吓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你,把她擡給薛校尉。”裴恕站起身,指着最近的侍衛。

侍衛走上前,蹲下身體,将宋舒魚從地上抱了起來,裴恕本欲去練兵場,但瞧見了宋舒魚垂着的雙腿,腳踝白皙,如兩根細白藕斷。

腦子裏不由得浮現了一個女孩光着腿坐在小池塘邊的場景,小腿懸空,輕輕擺動,腳尖勾着水花,随着腿的擺動,水珠在陽光下散發出五彩的光芒。

那年,楊朝還沒覆滅,他初登朝堂,随父親進宮面聖,路過禦花園時瞧見了這番光景,

宋舒魚那時才四五歲吧,紮着兩丸子頭,非要下水去池塘裏捉魚,惹得丫鬟們跪了一地,宋舒魚不聽,吵吵着要自己捉魚給爹爹炖魚湯,其實不過自己想捉魚玩。

裴恕收回了視線,要不是今天見着這雙腿,他大概也忘了她曾經是那樣的嬌橫。

今非昔比,曾經萬萬人手心的公主如今衣衫褴褛,差點在紅怡院那種地方遇到了不測。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回來。”裴恕聲音冷得出奇。

侍衛停下腳步,轉身走回來:“将軍有何吩咐。”

裴恕嫌惡的看了眼宋舒魚,眉眼還是那年的稚氣,她也不過是這亂世的可憐人,他把宋舒魚接到了自己懷裏。

侍衛低下頭,不敢多言語,不知道将軍又想做什麽。

裴恕交代:“你去找薛校尉來。”

“是,屬下這就去。”

侍衛舒了一口氣,将軍看上了那個小女娃?

還記得她大半夜要吃什麽清蒸排骨、紅燒肘子、吊燒雞、紅燒獅子,就這麽個吃貨能吸引咱将軍?

而且她才多大,小屁孩,好看是挺好看的,前所未有的好看,但咱将軍又不是變态,不可能喜歡一個黃毛丫頭。

怕不是将軍要把她養肥再殺。

裴恕握着宋舒魚的腰肢,将她抱穩,她的頭蹭了蹭裴恕的臂彎,一股撲鼻的沉香味,宋舒魚忍不住砸了咂嘴,睡夢中小手抱着裴恕精壯的腰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往裏鑽了鑽。

裴恕……她根本不像暈倒像睡死了。

裴恕大步走進了營帳,把宋舒魚扔在了榻上,她朝裏滾了一圈,沒有醒的跡象,甚至還抱着他的狐裘毯子。

裴恕坐在她身邊,眉頭蹙成了小山峰,目光落在宋舒魚那截腳踝上,白玉一般的腳踝,外踝的骨頭微微凸出,驟然想起五彩的水珠和那雙玲珑小腳,好似耳邊有泠泠水聲。

他的手握住了宋舒魚纖細的腿,剝掉了她的布鞋,露出了白瓷般的小腳,還沒有他的手大,腳踝上系着一根紅繩,裴恕望着那白裏透紅的腳,松開了手,宋舒魚滾進了床裏側,繼續她的春秋大夢。

薛景筠從帳外走進:“魚兒怎麽了?”

裴恕方才想起來昨日薛景筠同他置氣,冷了臉,不說話。

薛景筠擱下藥箱:“裴恕,你又把魚兒怎麽了?”

“薛校尉,以下犯上什麽罪?”裴恕站起身,負手而立,“是薛少傅沒有教過你見了将軍要行禮?”

薛景筠渾身一怔,裴恕拿身份壓他?

擺明了就是故意的,奈何他忌憚裴恕,便忍了氣,往後退了一步,畢恭畢敬的朝裴恕行了一個大禮。

裴恕看他低下去的頭顱,冷哼一聲,表情也不是很爽。

薛景筠走上前,坐在了宋舒魚跟前,手撫上了她的脈象,裴恕立在身側,高大的身影擋了一半的燭光。

過了半晌,薛景筠起身:“無礙。”

兩個字沒了。

薛景筠拎了自己的藥箱:“将軍若無其他事,屬下就告退了。”

裴恕感覺自己被人打了一拳,可具體是啥也說不上來。

“滾回來。”聲音低沉。

薛景筠定在原地:“将軍還有什麽吩咐。”

“薛校尉就兩個字打發了我?”裴恕語氣裏竟是譏諷。

“不然呢。”薛景筠淡淡的語氣,他一向好脾氣,縱使現在也沒有任何的憤怒之色,“将軍是拿一個睡着的人玩我嗎?”

他診了宋舒魚的脈象,并沒有任何的問題,甚至感覺到她的體質在好轉,之前落的疤痕這兩天也減淡了很多。

裴恕……宋舒魚這厮是睡着了?

“将軍無事,屬下退下了。”

裴恕忿忿吐了個“滾”字,待薛景筠走出後,他在塌前來回踱了兩步。

不知死活的宋舒魚砸了咂嘴,空氣中只聽到她細微的聲音,裴恕伸手就把她拽起來了。

宋舒魚被人吵醒,特別不開心,睜開眼,剛準備罵罵咧咧就看到了裴恕那張放大的變态臉,慫了。

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在帳篷外的,怎麽又爬到了他榻上,真的是要死了。

她的表情奇奇怪怪。

裝死賣萌第一位。

“裴恕哥哥…”聲音剛出。

裴恕表情難看:“閉嘴。”

宋舒魚大氣不敢出,看來賣萌撒嬌這套失效了。

好死不死,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宋舒魚感到了裴恕死亡般的目光,慌忙閉上了張大的嘴,困意來襲,一個呵欠結束又來一個。

宋舒魚抿着唇,不敢張大嘴打呵欠,五官因為打了個悶呵欠皺在了一起,模樣甚是滑稽。

“明天你要跟薛校尉去城裏?”裴恕問她。

宋舒魚打完呵欠,開口,又來了一個呵欠,張大的嘴對着裴恕,看到他嫌惡的撇過臉去。

她低下頭:“嗯,是的。”

“知道了。”他聲音淡淡的。

宋舒魚一臉問號,這是哪一出?

“将軍要帶什麽?我讓景筠哥哥帶給你。”宋舒魚讨好的說道,說起“景筠哥哥”的時候聲音格外甜。

裴恕俊眉緊擰,原來她管誰都叫哥哥,流裏流氣的街痞子,油腔滑調,油頭滑腦。

看來楊朝覆滅後,宋舒魚這等王侯貴族過得是真凄慘,什麽街頭惡習都染了。

“你倒是自來熟。”

他說的是她和薛景筠,聽在宋舒魚耳朵裏以為是說她跟他見過兩面就帶東西很熟。

“我只是敬畏将軍,正好有機會進城,自然事事想到日理萬機的将軍大人,這不是熟,是對将軍的敬重。”宋舒魚發揮了舔狗的終極大招,舔就完事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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