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君

暴君

裴恕任她胡鬧。

“将軍吃麽?”四個字,盡顯嬌态,綠色的眸子叫人挪不開眼。

裴恕看着盤裏剩下的兩塊,他本不喜歡這種甜膩膩的味,但見她吃的很香,便又嘗了一塊,還是又甜又膩。

宋舒魚淺淺笑,眼裏像是掬了一灣清水。

他解決了剩餘的兩塊,甜膩的糖糕讓他并不是很舒服。

他和衣躺下,宋舒魚在他身邊也躺下,聞着他身上清淺的沉香,她不自覺打了個呵欠。

孤男寡女同趟一塌本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宋舒魚也不傻,愣愣問他:“将軍,你的丫鬟都可以跟你睡一張床的嗎?”

裴恕閉着眼,耳邊是她嬌軟的聲兒,他自出了那間牢籠身邊從未有過一個丫鬟,整個将軍府也就只有幾個奴仆,一來不喜人太多,二來不想齊王的人渾水摸魚進來。

宋舒魚是第一個“丫鬟”,盡管他從未想過讓她當個“丫鬟”。

至于一張床,她也是第一個。

裴恕不回,宋舒魚又纏着他,喋喋不休:“将軍,你沒睡着,我看見你睫毛動了。”

不知為什麽挨了頓打,關系也親了,連宋舒魚也沒意識到,大概他見過她哭的最狼狽的時候,也那樣輕輕的哄過她。

裴恕睜開眼,胃裏的梅香糕堵的難受。

他的胃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毛病,多年前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未進食,導致了他的胃受到了極重的損害,那時大夫都已束手無策,幸而遇到了薛景筠的師傅,他才活了下來,那之後的兩年他只能靠喝藥湯維持生命力,再後來漸漸好轉,但也只能吃些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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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挨打了?”他語氣沉沉看向她。

宋舒魚縮了頭,聲掩在毯子裏:“可我又沒做錯什麽。”

裴恕唇角微微一動,胃裏翻腔蹈海,卻并未覺得難以忍受。

一夜到天明,宋舒魚醒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不知道是塌的原因還是帳裏香燭的原因,她最近沒有半點失眠,尤其是昨晚,睡得極其安穩,甚至還做了個夢。

夢見了裴恕同她一起策馬在無邊無垠的荒原上,他的手握着她的手,馬兒在風中疾馳,天地寂寥,偶有雄鷹從天上飛過。

宋舒魚看見裴恕已經坐定在桌前,他低着頭翻閱着手裏的竹簡,手中握着毛筆,在竹簡上圈圈點點,薄光映着他高挺如山的鼻梁,矜貴自持。

他聽見她起身,擡眉。

宋舒魚忍不住打了個呵欠,伸手朝他朝了朝:“将軍早。”

“昨天沒做的事,今天繼續。”并未追責她一個丫鬟睡得這麽晚。

可是這句話卻如同晴天霹靂直擊宋舒魚的腦門,昨天的事不是已經過了嗎?還要繼續?

“背不會,将軍還會打我嗎?”宋舒魚小心翼翼的問,她的手心現在還有點疼呢。

“會。”

宋舒魚面如死灰:“将軍就是想打我吧?”

裴恕合上了面前的竹簡,站起來:“你要這樣想,也沒有問題。”

果然是個變态。

他根本不是良心發現才哄她對她溫柔,他是要慢慢玩死她,就像貓和老鼠,貓從來不一下咬死老鼠,而是放她生路,慢慢的追逐玩弄,最後才将老鼠活活玩死。

“如果我背會了呢?”宋舒魚道。

裴恕眼睛彎了彎:“那你就獲得了一份知識。”

宋舒魚???

是人話?

橫來豎去只能他玩弄她呗。

“我背會了,請将軍讓我睡回我的帳。”

裴恕低頭看着她無畏的神情:“沒人可以和本将軍談條件。”

說完,營帳外有士兵求見,裴恕便出去了,留宋舒魚一人在帳中。

她咒罵了兩聲,什麽談條件,合着就是她只能乖乖被安排。

宋舒魚在帳篷裏踱步,跑是跑不掉,躲也躲不了,背書背不會肯定又要挨打,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沒用。

左思右想,好像也只能被安排。

宋舒魚乖乖坐在桌上翻動昨日的書,看了兩眼,困得要命,這回她不敢睡了,在他桌上翻了翻,每本看了兩眼,不感興趣的書怎麽都犯困,感興趣的書應該可以多看兩眼。

還好裴恕的主營裏什麽書都有,多的是兵法,那些宋舒魚沒啥太大興趣,在犄角旮旯看到了一個書皮破舊的書,裏頭講了藥膳,配圖加文字實在是和那些枯燥無聊的兵法書完全不同,怕不是薛景筠遺漏的。

宋舒魚一下就看進去了。

白菜——通利腸胃,消食下氣,利小便。

菠菜——養血止血,通利腸胃,止渴潤燥。

……

日上三竿,她已看完了一整本書。

她走出營帳,薄冷的光照着她清透的小臉。

她打了個呵欠,走到夥房,吃了一頓飽飯。

聽着幾個小夥道:“咱将軍可真牛批,昨兒個進城聽說招了五六十個新兵來,個個年紀輕輕,身強體壯,身手不凡。”

有一個小夥道:“其實昨兒個梅香閣的梅姑娘比武招親,四方八鄰的青壯年都來了,咱将軍倒好,把人家比武招親的舞臺當做了新兵選拔。”

宋舒魚啃着一塊大雞腿:“簡直不是人。”

“宋姑娘,你咋能這樣說。”

“你想想,人家本來都要跟梅姑娘成雙成對走上人生巅峰了,結果一把把人家的幸福奪走,你說慘不慘?”

“慘。”

“本來抱得美人歸,現在還得上戰場殺敵。”

“但也不能這麽說。”那小夥道,“男人就該像将軍那樣,馳騁沙場,叫邊境的蠻子們聞風喪膽,而不是流連于女人鄉,戰場才是男人的舞臺。”

宋舒魚一邊啃雞腿,一邊想裴恕明明就是那麽變态的将軍,怎麽軍營裏都是他的死忠粉!

“将軍不是陰晴不定,喜歡殺人嗎?”宋舒魚想起來裴恕的暴虐行徑。

“将軍殺的是該殺之人。”

宋舒魚不懂什麽是該殺之人,或許對于他們來講,與将軍為敵的便是該殺之人。

她又拿了個雞腿出去逛蕩,嘴裏嚼着雞腿就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她頭頂飛過,她咬着雞腿瞪大了眼睛,那黑色的身影落定在了前面一處少年兵練兵場。

前些時候薛景筠說過,軍營裏會來一隊少年隊,她看着這些年紀和她相仿的人,這應該就是薛景筠說的少年隊了。

黑影少年手持長.槍站在那校場之上,目光落在宋舒魚身上,他像是少年隊的統帥,其他人是灰色的盔甲,只有他是黑色的,倒是與裴恕有幾分相似。

順着他的目光,練兵場的少年們便朝宋舒魚看過來,軍營重地,一個女孩足以吸引人,況且宋舒魚又長得極為漂亮,一時間便引起了一小片的騷動。

“你是哪來的?”那少年問道。

“我閑逛你繼續。”宋舒魚并不想惹麻煩。

那少年攔住了她的去路:“軍營重地,你是打哪裏來的?”

宋舒魚被他為難了,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偏學裴恕的冷酷,可是她才不怕他,人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宋舒魚揚起臉,看着面前這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小小的臉上五官精致,頭發束成了簡單的發髻,只用一根黑玉簪子束着。

她淡淡道:“關你什麽事?”

少年便被她這不溫不火的語氣激怒了:“來人,将這個擅闖軍營的刺客拿下。”

宋舒魚???

連神經病都會遺傳嗎?

你才刺客,你全家都是刺客。

“我是裴恕的人。”宋舒魚緊張之餘,立馬搬出大靠山。

“将軍的名諱也是你能直接叫的,拿下。”那少年陰冷的聲音比着秋日冷風還冷。

宋舒魚捏着沒啃完的雞腿就溜之大吉,誰想那少年幾個翻身就落到了宋舒魚跟前,一手提着她的衣衫,一手把她扔給了其他幾個押着她的小孩。

“我跟你講,你現在可是惹了大麻煩了。”宋舒魚寧死不屈的看着那少年。

“哦?”那少年走近她,“練兵時間,在我營區外頭鬼鬼祟祟,我有理由懷疑你是來刺探軍情。”

宋舒魚覺得人生真是衰到了極點:“我刺探軍情?裴恕的軍營如果連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都能來刺探軍營,那你豈不是瞧不起裴将軍。”

“牙尖嘴利,不見棺材不掉淚。”少年對着她墨綠的眸子,眼中極為不耐。

“來人,給我綁起來。”少年說道。

宋舒魚被紮紮實實的捆了起來,嘴裏罵罵咧咧:“我是裴恕的人,你完蛋了。”

随後一方黑帕就塞進了她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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