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暴君

暴君

“今天的詩是你作的?”

宋舒魚看着他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點頭又搖頭:“我不知道。”

這詩是夢裏的她作的,那個她也是她,但到底是不是她,宋舒魚也懵了。

“前幾天做夢,夢見了要作詩,然後夢裏的我就作了詩,今天正好遇到對詩,本來死活想不起來,看見将軍又想起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這詩是不是我作的,按理來說是我,可我又覺得不是我。”說的極為坦誠。

裴恕聽她說的神神叨叨的,而且這個原因是在太扯了,一個笨蛋夢裏還能變成天才不成?

可這又是千真萬确的實話,百香醉下沒有謊言,何況是宋舒魚這樣連功夫都沒有的,不可能對百香醉有任何的抵抗力。

他陷入了沉默,随後看向宋舒魚,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精明:“你還夢見過什麽成了真的事嗎?”

宋舒魚撇了撇嘴,毫不保留的說:“夢見過那日在紅怡院的後院,有一雙帶疤的手救了我,後來發現原來是将軍,将軍的手上也有疤。”

宋舒魚像是想起了什麽,腦子裏混亂一片,有夢有現實,她腦子裏閃過另一雙帶疤的手,那雙手明顯要比裴恕的秀氣一些,裴恕是練武之人,手并不細膩,而那雙帶疤的手要細膩很多,她陷入了腦子裏的循環。

裴恕打斷了她的思緒:“還有什麽?”

宋舒魚回過神來:”還夢見過将軍初初見我時想殺了我,可吓人了。”

說話間她還瞪了一眼裴恕:“後來将軍真的想殺我,還給我吓暈了。”

裴恕聽着她的話,心微微一恸,那日他确實是想掐死宋舒魚的,但後來止住了手,又與她的夢對上了。

宋舒魚好像說餓了,手從桌上拿梅香糕,吃了兩口:“還夢見将軍帶我在荒原上騎馬,夢裏天上又盤旋的老鷹,後來将軍想送我走,騎着馬送我回梅香城,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可牛逼了,竟然能提前預知到未來的事情。”

裴恕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想起了那日宋舒魚問他“是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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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件事,那可能是巧合,可是她夢到過這麽多的事都一一實現,這完全證明了她可能真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如果不是今天這一壺酒,他永遠都不知道宋舒魚這厮還有這個作用。

宋舒魚吃了一塊又一塊,小嘴塞得鼓鼓的,裴恕伸手拿過了她手裏剩下的梅香糕。

“晚上吃太多不消化。”裴恕道。

宋舒魚不肯,要去搶那盤梅香糕,裴恕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她因為喝醉泛紅的眼睛,像是一只急了眼的兔子,分外可愛。

窗外夜色正濃,屋內酒香氤氲,叫人有些迷醉。

“将軍,再吃一塊,就一塊。”

她撒嬌耍潑要了一塊,吃的滿口留香。

不知怎麽又想起了梅香城的日子,忽然就紅了鼻子,莫名其妙的哭了,裴恕沒想到她會突然哭起來,慌了手腳。

宋舒魚一邊咬着梅香糕,一邊哭。

“你幹什麽?”裴恕抿唇,不知道她想做什麽。

宋舒魚眨巴着大眼睛,嘤嘤哭出了聲。

裴恕???

他從來沒想過宋舒魚喝醉了會是這樣,剛剛還挺正常的,現在就大哭了。

裴恕站起身,感到有點煩:“你冷靜一會。”

看他要走,宋舒魚抱着他的腿:“将軍不要丢下我。”

裴恕???

“我出去透透氣。”

宋舒魚就像橡皮糖粘着他的腿:“我也要去透透氣。”

裴恕???

“你別哭了。”他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欺負了她,雖然他沒少欺負她,可今天絕對沒。

宋舒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蹭在他的衣服上,看得裴恕有點想打她,實在太惡心了。

“忍不住。”宋舒魚抽泣着,“吃到這麽好吃的梅香糕,忽然就想起了我爹我娘。”

裴恕身形一頓,她想起來了?這段時間宋舒魚一直表現的只有兩年的記憶,她記起了她娘是容妃?她爹是前朝皇帝?她是前朝公主這件事?

如果宋舒魚記起來了,那麽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沉默這麽久?

難道她在盤算其他的事情?

裴恕轉身蹲在地上,看着宋舒魚一臉淚水:“你想起你爹娘了?”

宋舒魚搖頭,哇啦哇啦大哭:“想不起來,可是我好想他們啊,魚兒也好想有爹爹和娘親的保護,不想一個人在街上流浪,不想挨餓受凍,不想孤苦伶仃,我好想我爹我娘,他們到底在哪裏?”

說着又嗚嗚嗚大哭起來。

裴恕這幾個月沒有見過宋舒魚這般樣子,她多數時候是調皮搗蛋,沒心沒肺的,好多次偷東西寄到梅香城給她的小夥伴,可是他從來沒有聽她說想過父母。

宋舒魚伸手揪着他的華服:“将軍,你幫我找找我爹我娘,好不好?”

“将軍,求求你了。”宋舒魚聲音帶着哽咽。

裴恕看她淚眼朦胧,心裏有些微妙的難受,她的娘親在前朝覆滅之前就已經被燒死在容景閣了,

她的爹爹是他親眼看着在乾城宮自缢的。

裴恕想起了那時領兵沖入京城,他并未想過殺掉宋帝,可惜宋帝不屈,寧死也不願意作為階下囚,他給過宋帝機會,在乾城宮外守了整整七天,結果換來了宋帝自缢。

世間都傳聞容妃已經不甘受辱,一把火燒了容景閣,追随宋帝的腳底,可是事實并非如此,裴恕攻下京城,在他還未進入皇宮容景閣就已經燒毀有段時間了,但不知道為何這個消息被宋帝壓了下來,直至後來也沒有人知道。

裴恕看着眼前與容妃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宋舒魚,她求着他,楚楚可憐,惹人生愛。

他伸手把她抱了起來,宋舒魚還打着哭嗝。

“宋舒魚,我可以幫你找你爹娘。”他道。

宋舒魚止住了哭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真的?”

他把她抱進了後院那口泛着熱氣的溫泉,衣衫未退,便已入池中,溫熱的水包裹着她的全身,裴恕抱着她走到了溫泉最深處,騰騰的熱氣熏着她的臉,分外紅豔。

月色下,她緊緊攀着他的肩膀,不讓自己滑下去。

宋舒魚的酒醒了兩分:“将軍,這池子不是不許別人進嗎?”

裴恕貼着她的耳朵:“你與我不是別人。”

宋舒魚聽得有些迷糊:“那我與将軍是什麽?”

裴恕心情大好,手穿過她的腰肢:“你長大些便知道了。”

宋舒魚滑了一下,臀間感到一個硬物,她不解,伸手去抓卻被他擒住了手腕,壓在了邊邊上的鵝卵石上,手背貼着鵝卵石,她睜大了眼。

裴恕低頭,目光深沉,暗暗的月光照着他英俊而絕美的容顏。

“宋舒魚,你乖乖的,我便讓你一生無憂。”他看着她潮.濕的眼,聲音輕得像是一片羽毛,刮過她的心房。

宋舒魚被蠱了心神,不由自主的點頭。

那時裴恕是真的想把她圈在他給她的一方天地中,讓她一生無憂,讓她不必被這世間的污穢所沾染。

宋舒魚三觀樓對詩一下子名滿京城,那首詩成了大街小巷傳唱的經典,人人都知這将軍府來了個才女,天生綠眸,傾國傾城,還有一腔好文化,将軍府的門檻這幾日都被外邊求見的踏平了,獨獨裴恕不高興了,見了兩個客,一個是承王府的大公子,他說昨天也在三觀樓,見到了宋姑娘,想提前定個親,等到宋舒魚年滿十五便納她為妾。

承王府在京城的勢力不容小觑,尤其是這大公子,文韬武略,年方十六,府裏已經有一位正室,七八位妾室,宋舒魚作為一個孤女,能嫁給大公子做妾也是幾世修來的福,大公子一方面看上了宋舒魚另一方面想與裴恕交好。

交好裴恕收了,至于納妾,裴恕只說了一句:“大公子以為本将軍為什麽會養一個孤女呢?”

大公子也是聰明人,君子不奪人所好:“世人都說将軍只愛一個雲郡主。”

裴恕淺笑着送客:“那是世人愚鈍。”

那之後,裴恕便讓老管家一一拒了訪客。

據不完全統計,将軍府本次一共收到了33封信件求婚,133封信件表達對宋姑娘的仰慕,233封想與宋姑娘交好……

裴恕看着厚厚一疊的來信,比他的公文還多。

“扔了,礙眼。”他道。

老管家:“宋姑娘的信件,這不大好吧?”

裴恕:“那些動一個小姑娘的心思的人,真是大逆不道。”

老管家看了一眼自家将軍,悻悻閉了嘴。

宋舒魚三觀樓作的這首詩,不知怎麽就傳到宮裏去了,正巧還有兩天元旦,初一文武百官要進宮給皇上拜年,裴恕得了旨意初一帶宋舒魚一起到宮裏吃個早茶。

宋舒魚受寵若驚,她哪裏進過宮,第一次進宮緊張的要死,前一天就乖乖跟着裴恕去錦繡閣買衣服,這回不敢扔了,買了一身粉色的衣裳,試穿的時候,她認出了那個說裴恕喜歡雲郡主的丫鬟。

宋舒魚小聲的問:“我跟雲郡主很像嗎?”

那丫鬟不敢說,說多錯多,宋姑娘上次可拿簪子紮了尹如玉,自己這種身份說錯了話,肯定會被宋舒魚弄死的,而且她現在風頭正盛,自己可不想撞在刀口上。

“我,我不知道。”丫鬟道。

宋舒魚看他局促緊張:“你別怕,我就問問,你回答便是。”

那丫鬟還是不敢:“姑娘別為難奴婢了。”

“哎?別啊,你不是奴婢,你別怕我,我就想知道自己跟雲郡主哪裏像,這樣我好改掉。”宋舒魚說的一本正經,聽得丫鬟當場暈厥,雲郡主怎麽說也是京城最好看的女子,像她才是萬人羨慕的,怎麽還有人要改。

丫鬟擡頭看了一眼宋舒魚:“姑娘,你與雲郡主不像,初初看,你倆都是與衆人不同的好看,可是細細看,你倆千差萬別。”

宋舒魚一聽這話 ,樂了,這丫鬟嘴巴真甜。

“還有一事,我們将軍真的很喜歡雲郡主嗎?”宋舒魚瞟了一眼外面,确認裴恕看不見裏面。

丫鬟點頭:“是啊,将軍當年讨伐蠻子,從蠻子那邊搶了一顆夜明珠,親手送給了雲郡主,這與錢財買的珠子不一樣,是帶着将軍生命的珠子。”

宋舒魚想起了那日雲郡主主動攀附裴恕,按理說你都拒絕別人了,還怎麽這麽主動的跟別人套關系,還當着大庭廣衆的面念将軍的詩,看起來是兩情相悅,為什麽會拒絕将軍呢?

“那雲郡主為什麽拒絕他啊?”宋舒魚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哪是我們能知道的,我們又不扒在将軍府的門縫裏聽牆角。”

宋舒魚垂頭喪氣,忽然想起了白流香,那厮好像是扒在別人門縫裏聽牆角的人,如果能再看到白流香就好了,肯定問個清清楚楚。

宋舒魚試穿了一件衣服,走出來,裴恕正坐在門口,瞧見她出來,一身粉黛色的衣服襯得她過于白嫩,他道:“就它吧。”

說完付了錢。

來看衣服的女人們無不羨慕,自古以來都是男尊女卑,沒有幾個男人願意陪女人出來買衣服看胭脂香粉,放到以前,她們根本不敢相信裴将軍願意纡尊來女人逛得成衣鋪子買衣服,如今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這個宋姑娘小小年紀,真是厲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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