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暴君

暴君

宋舒魚看到何柳臉上的擔憂,不像是演出來的,雖然她說了裴恕的壞話,可宋舒魚始終無法讨厭何柳,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太過好看了。

待兩人回去,裴恕與承王已聊完,承王臉色很難看,裴恕則是一臉輕松,他招了招手,宋舒魚就跑到了他跟前。

何柳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四人回到殿中,殿中更是熱鬧,公主妃嫔們陸續進場,宋舒魚可第一次瞧見這後宮佳麗三千,個個模樣嬌俏,萬分可人,不由得啧啧嘴。

裴恕低頭看她花癡的臉:“怎麽?”

宋舒魚努了努嘴:“陛下真是豔福不淺,個個都是絕色。”

裴恕輕笑:“是——啊。”

“真不公平。”宋舒魚翹着嘴,“憑什麽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必須一心一意服侍丈夫,這可真不公平。”

裴恕聞言,俊朗的眉輕挑:“小小年紀滿腦子都是什麽。”

“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應當可以三夫四郎。”宋舒魚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從古籍書上看到曾經有個朝代的男女是平等的,男子有錢可以娶很多妻子,女子有錢也可以招很多夫婿。”

“你想三夫四郎?”裴恕語氣有些冷。

“等我有錢再說吧,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宋舒魚道。

她這話聲音倒不大,叫承王聽了去,眉頭輕揚,這丫頭真是童言無忌,這也敢想,若是她娘親有她一半的開明,怕是他也不至于如此苦。

裴恕掐了一把她的手心,宋舒魚嗷叫了一聲。

“那不是裴将軍嗎?聽說他好幾年沒回來過初一了,今年怎麽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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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越長越俊了,這白衣飄飄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哪路神仙了。”

“他身邊的是那個對詩拿了第一的姑娘吧?真是名不虛傳,長得水靈還有才氣,氣質果然非凡。”

“我怎麽覺得她跟承王妃有點像?”

“你別說,還真是,這姑娘眼珠子好像不是黑色的,有點兒泛綠,你看是麽?”

七嘴八舌的小聲議論,有幾句落進了宋舒魚的耳朵。

她像承王妃?

雲郡主是承王妃的女兒,那麽她也像雲郡主。

這讓她的心情更糟糕。

大殿門口傳來了一陣唏噓,裴恕小聲道:“是太子,你別惹他就行了。”

宋舒魚點頭,看見了太子一行人,太子比裴恕年長,但看着比裴恕要大很多,大腹便便從門口走來。裴恒也在其中,只是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宋舒魚沒忍住,伸手朝裴恒招了招。

裴恒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頭上是青玉簪子,英姿飒爽,頗有年少将軍的風範,宋舒魚想起了夢裏裴恒手握長.槍,以一敵百,不由得生出一絲心疼。

裴恒看了她一眼,眼睛輕眨以算回應,宋舒魚朝他做了個鬼臉,她看見裴恒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憋笑。

太子裴士昭徑直朝裴恕走來,圓潤的臉上五官擠在一起:“回來了這麽久,怎麽都不去太子府見見為兄。”

說話間,刻意強調了“太子府”三字,好讓裴恕認清楚他的身份。

裴恕倒是不大在意,雲淡風輕:“府中事務繁忙,待處理完自然會去太子府中與兄長喝酒飲茶。”

裴士昭老謀深算的眼睛看向了宋舒魚:“我聽恒兒說你在邊疆救回來一個孤女,就是她麽?”

“嗯。”

“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幾年,恒兒長大些,我看咱倆倒是可以親上再親。”裴士昭随口一說。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裴恕這話說的極為巧妙,說是以後,誰知道有沒有以後,起碼他不會讓裴士昭有以後。

“你啊,還是這麽心思繁重。”

“還不是兄長逼的。”裴恕不想跟他客氣,也不怕撕破臉,明面上的客氣他都懶得裝。

裴士昭眼睛眯起來:“今兒好——好——吃,我知你從小吃苦,沒吃過什麽好的,邊疆又條件艱苦,難得回京就多吃一些,讓兄長盡一盡地主之誼。”

說罷,裴士昭便離開了。

裴恒走過,宋舒魚又做了個鬼臉,逗得他噗嗤一聲。

承王府在将軍府左側,都在前排,陸續有女賓過來拜訪,借此機會與将軍套個近乎,宋舒魚坐在一邊自顧自的吃,宴席還沒開始,她就已經吃飽了。

何柳與承王換了個位置,與宋舒魚更近了些,看她吃的津津有味。

“柳兒,以後時間還很多,我總會幫你把舒兒讨回來的。”承王心疼的握着何柳的手。

何柳擡起頭,看着承王:“王爺,是我對不起你,我真的麻煩你太多了,你閑雲野鶴慣了,是我把你硬生生的逼入朝堂,若不是我,你今日又怎麽會與裴恕結盟。”

承王的手将她耳鬓的碎發捋順:“與他結盟是早晚的事,與你無關,他與齊王本就水火不容,如今齊王成了太子,日後必要繼承大典,那時就是他的死期,他不可能坐以待斃,而相比較齊王那個蠢貨,我倒更看好他。”

“殺兄弑父呢?不會真的應了吧?”何柳道。

承王:“道人的話,聽聽便是。”

“舒兒會有危險嗎?”

“他養着舒兒怕也是想通過舒兒牽制你,從而讓我與他結盟,只要承王府一日對他有用,那舒兒便不會有危險。”

何柳捂着心口:“真卑鄙,他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舒兒還是個孩子。”

承王擡頭看見了宋舒魚枕着裴恕的膝蓋,好像睡着了,裴恕伸手問宮人要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動作細心而溫柔,與裴恕這個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舒兒有她自己的命數。”承王嘆息。

宮宴在三聲爆竹後正式開始了,皇帝在前面發言,底下端坐一團,宋舒魚醒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皇帝看向了裴恕:“今年過年,朕倍感欣慰,是因為朕的鎮北大将軍回朝了,朕的恕兒回來了。“

表裏不一的皇帝,嘴上說着欣慰,內心裏其實盤算着怎麽通過這次宮宴徹底奪回裴恕手裏的兵權。

裴恕站起身,朝皇帝拱手:“父皇言重了。”

衆臣也知道皇帝偏愛太子忌憚裴恕,不然不會趁着他在邊疆冊立太子,但誰也不敢多說,雖然他們也知道裴士昭無才無德,但畢竟他是長子,長幼有序,這事也真不好說,二皇子的脾性大家有目共睹,只希望這位二皇子今天別鬧事。

皇帝又發表了一通感言,說完開席,宮廷樂隊上場,穿着豔麗的歌姬們在大殿中起舞,舞女們穿着輕薄的紗裙,赤腳踩着柔軟的地毯,揮動的衣擺如漫天的雪花,古琴聲中,舞女躍起,步步生蓮,而正中間的竟然是雲郡主,她穿着一身粉白的水袖衫,腰間別着一朵白色的蓮花,随着她的動作,那朵蓮花好似活了一般。

一曲終了,底下掌聲雷動,紛紛對雲郡主的舞姿贊不絕口。

雲郡主給皇帝行了個大禮:“雲兒給皇叔拜年了,祝皇叔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皇上聽得心情大好:“雲兒起來吧,承王可真是會教,這舞跳的太好了,朕心大悅。”

雲郡主看向了一旁的宋舒魚,看見她正在那吃的開心,嘴角微勾:“皇叔,雲兒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雲兒前幾日在三觀樓裏看過這位宋姑娘彈琴演奏,分外動聽,所以想請宋姑娘上臺與雲兒一同演奏那日的曲子。”雲郡主說道。

她沒有要求宋舒魚另外演奏,而是演奏那天的曲目,就不存在為難之說,讓人覺得她是真的對宋舒魚無比喜歡,才想讓她與自己一同演奏。

“準了,雲兒下去準備,等準備好,再一同演奏。”皇上道。

根本沒有征求宋舒魚的同意,甚至連裴恕的意見都沒有征求,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宋舒魚不過是個媒介,承載了皇帝與裴恕的較量。

“父皇,宋舒魚那日在三觀樓獻醜是兒臣管教不得當,兒臣不願她讓衆人見笑。”裴恕站起身,皇上要宋舒魚表演,他偏不要。

衆臣唏噓一片,不過就是演奏,出不出醜都是個幌子,擺明了就是二皇子和皇上較勁。

皇上臉色瞬間就變了,但礙于衆臣面前,不好表現得過于激烈:“過節本就是開心,不必如此拘謹,若是出醜,朕也不會降罪。”

“不表演就不會開心了?”裴恕怼了一句,“難道衆臣的開心是讓一個小姑娘上臺表演?”

大臣們被cue,心理萬般不樂意,可誰敢說話,站皇上,得罪二皇子,站二皇子,得罪皇上。

皇上被氣的不行:“恕兒你什麽态度,這是你對父皇該有的态度?”

宋舒魚看将軍和皇上吵得厲害,将軍為了自己竟然和皇上作對,他待自己這麽好,自己不能讓将軍落得忤逆不孝的位置。

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将軍的手:“我去便是了,将軍不要生氣。”

聲音小小的,卻在此時讓裴恕心口一軟。

她這句話給了裴恕和皇上各自一個臺階,裴恕不下,那麽這場宴席立馬就崩了,皇上不下,那麽她夢裏的場景就會實現,将軍會死在這裏。

宋舒魚手心出汗,怎麽都要扭轉這個局面。

“恕兒,她既然想上就讓她上吧,你說對不對?”皇上率先松了口。

裴恕冷哼一聲坐了下來。

宋舒魚随着雲郡主到了宮殿後臺,一離開主殿,雲郡主臉就冷了下來,她問宮廷樂隊要了一身小碼的舞服,遞給宋舒魚。

“特意要的你的碼數。”雲郡主把那身衣服遞給她。

宋舒魚接過來,她不知道雲郡主為什麽要讓她一起上臺,難不成真的想讓她在皇上面前秀一把?還是想把她比下去?

雲郡主和尹如玉不一樣,尹如玉所有的動作都在明面上,而雲郡主讓她看不透,或許是她想多了。

宋舒魚穿上舞服,雲郡主遞給她一雙粉色的靴子:“這一套的。”

宋舒魚換下了自己的鞋,伸腳踩進了那雙靴子,剛一站起來,感到了腳底一陣尖銳的刺疼,她忍不住跌在了椅子上,額頭冒出細汗,這雙鞋的鞋底被人放了針。

雲郡主伸手摁着她的肩膀:“這場舞你不跳,裴恕與皇上會立馬鬧掰,到時誰也落不着好,所以我勸你最好跳完。”

宋舒魚眼睛赤紅:“你怎麽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

雲郡主挑眉:“因為我是郡主,而你不過是個替代品,你若是對別人說了,那便是和承王府作對,裴恕若是為你得罪了承王府,他日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宋舒魚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打蛇打七寸,雲郡主捏住了她的七寸,她賭裴恕是宋舒魚的七寸,所以字裏行間都是以裴恕作為代價,在看到宋舒魚疼出眼淚不敢吭聲的時候,雲郡主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裴恕只能是自己的。

宋舒魚咬着後槽牙,腳底鑽心的疼,她眼淚中帶着笑,她笑裴恕是個煞筆,竟然會喜歡雲郡主這麽心思歹毒的女人,笑自己煞筆,竟然覺得自己是這個蛇蠍女人的替代品,也看到了自己的卑微,在權力面前,自己別無選擇。

“你笑什麽?”雲郡主揪着她的頭發。

宋舒魚沒了對尹如玉的底氣,可是多了一分打心眼裏的鄙夷。

“我以前一直以為将軍喜歡你,我現在知道,将軍從未喜歡過你。”宋舒魚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雲郡主失魂落魄,瘋了一樣:“你瞎說什麽?他喜歡我,只喜歡我。”

宋舒魚忍着疼:“我有沒有瞎說你自己清楚。”

裴恕是對是非那樣清楚的一個人,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心思如此歹毒的女人,他那麽精,不可能不知道雲郡主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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