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cene01.被詛咒的麥克白夫人

Scene01.被詛咒的麥克白夫人

《這個世界不配擁有我》

文/系田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莎翁名劇《麥克白》在淺草寺附近的劇院連演七日。

因為當紅女演員淵誘的加盟,演出票提前三個月就銷售一空。

演出的第一和第二天,街頭巷尾充斥着對劇目和淵誘本人的交/口稱贊。

但到了第三天,情勢急轉直下。

因為這天晚上,妙齡少女A在洗手間神秘失蹤!

她的友人在劇場內尋覓許久未果,終于慌裏慌張報了警。

警方的介入沒有力挽狂瀾,相反拉開了詛咒的序幕。

此後每一天都有固定一名觀衆無故神隐。

有時是二十代女性,有時是三十出頭的年輕妻子。

久而久之,傳聞不知從誰那裏冒了頭。

大家都說:“附近這一帶有【鬼】。”

如果事件停留在失蹤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倒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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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随着西洋文化的入/侵。女人們的離經叛道也是被允許的。

但今晚,《麥克白》東京公演的終場。

我們風靡一時的女主角淵誘注定會遇上些小小的麻煩。

*

後臺

淵誘正由着化妝師戶田美穗為她染上鮮紅的指甲油。

走廊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頭戴紫色禮帽,胖墩墩的劇場老板跑了進來。

“誘,你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警方發現……”

“發現新的失蹤者了對吧?”淵誘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指甲。“這些天總會發生的事,您至于那麽失态嗎?”

老板沒好氣地瞪了淵誘一眼,豆大的汗珠從堆滿肥肉的臉上流淌下來。

“不!是發現了一具屍體。昨天從我們劇場失蹤的道重绫子小姐,死在了城郊河畔。聽說後背的皮都沒了!噫——”

老板矮小的身體抖成了篩子,肥肉在衣服裏晃晃蕩蕩。

他一直奢望着能減輕點體重,但因為這種聳人聽聞的事被迫增加運動量也太……

不值得了!

“什麽!”

淵誘砰地起身,椅子劃拉出刺耳的噪音。

她滿面寒霜地奪過老板手裏的報紙,快速翻閱。

碩大的标題映入眼簾:

[被詛咒的麥克白夫人出現首位獻/祭者,道重绫子 22歲,于今天下午5點被發現棄/屍城郊河畔。詳情參見A5版今日頭條!]

标題下附着一張受害人生前的照片。

淵誘:“……”

她的嘴唇顫抖,握着報紙的骨節微微泛白。

“啊,是……是鬼啊!”

一直默不作聲的化妝師美穗發出尖利的叫聲,後背撞上梳妝臺,口罩順勢脫落,露出臉上的一塊塊斑白。

她是個白癜風患者。

“閉嘴!”

淵誘惡狠狠地睨了美穗一眼,胸口幾個起伏,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劇場老板:“欸,你去哪兒啊?”

淵誘:“買煙!”

劇場老板:“但……但是記者估計快來了。”

他唉聲嘆氣:“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我的劇場?”

胖男人望向一旁的戶田美穗尋求安慰,後者一聲不吭地戴上口罩,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眼眶裏還殘存着被驚吓後的淚水。

*

淵誘買完煙往回走,迷失在狂風驟雨般的思緒裏。

這場女性的接連失蹤是她精心策劃的。

目的是引出傳說中的【鬼】。

來到這裏之初,有人對她說:

[只有殺了鬼王,你才能回到原本屬于自己的世界。]

為了拯救自己那因為愛人去世而瘋癫的姐姐。

為了報複自己那為了統治純血作惡多端的未婚夫。

她必須回去!

淵誘制定了周密的計劃。

首先,在她的支持者來後臺送花的時候,慫恿她們玩“失蹤”。她的支持者都是些被西方“獨立自主”思想深刻影響的年輕人,要說服她們易如反掌。

其次,她放出了有關【鬼】的謠言。

這謠言一傳十,十傳百,眼見就成了衆人口中的【虎】。

如果計劃順利,聽到風聲的【鬼】們早就蠢蠢欲動了。

但淵誘發誓,她身為吸血鬼,卻從沒想過為了達到目的傷害什麽無關的人。

那群神隐的女人們這會兒應該在她竹林的別墅裏高談闊論呢!

所以,報紙上那個被剝/皮的女人是怎麽回事?

淵誘确信這姑娘不是來後臺探視的一員。

因為自己從沒見過她!

淵誘預感事情正朝她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香煙很快燃盡,火星灼傷了她蔥白的手指。

“哎呀——”她痛呼。

四面忽然出現許多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扛着長/槍短/炮,明晃晃的燈光刺激得淵誘睜不開眼。

“淵誘小姐,請問您對道重小姐的死有什麽看法?”

“聽說她馬上就要結婚了,您感到愧疚嗎?您承認會給他人帶來不幸嗎?”

“今晚的演出會取消嗎?”

連珠炮般的提問讓淵誘應接不暇。

男人們趁機把肮髒的手伸向她豐/滿的胸,富有彈性的臀,甚至長裙下筆直的腿也成為被襲擊的目标。

耳畔掠過他們油膩的笑聲。

忽然,一陣劇痛!

淵誘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見腹上插着一把利刃。

冰冷的刀完全沒/入她的身體,只有漆黑的刀柄還留在外面。

她擡頭,眼前一個戴黑帽的男人邪惡地勾了勾唇角,露出浸滿恨意的眼。

“去死吧,淵誘!我的绫子在下面等你呢!”

萬籁俱寂。

淵誘仰面朝天倒下去。

她要死了嗎?

不,她可是純血種,這種普通的兇/器根本殺不了她。

只要把刀拔/出來,她的傷口很快就能愈合。

可她現在的僞裝身份是個普通人類,萬一被人發現了……

啊……好麻煩。

“殺人啦!”

不知是誰先發出的慘叫,周圍的記者一哄而散。

她的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頭暈目眩。

“呵。”

這些男人平時對她垂涎欲滴,到了關鍵時刻居然放任她去死。

男人果然都是不靠譜的,就像她的那位未婚夫。

淵誘直愣愣地望着遠挂天際的那一輪白月。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驀地,耳邊響起了焦急的呼喚。

一張和聲音同樣溫柔的臉出現在她的視野。

“你是誰?”她輕聲輕氣地問。

“我叫月彥,是一名醫生。你不要害怕,我會幫你把刀拔/出來,然後止血。保證你不會有生命危險。”

啊,被人救了。

如果他發現我的傷口好得很快怎麽辦?

難道要把他殺了?

她可不想殺個無辜的好心人。還是試試能不能消除他的記憶好了。

雖然她很久沒做過了。

“謝……謝。你真是個……好人。”淵誘故意斷斷續續地說。

這個叫月彥的男人目光微動,定定地凝視了她一眼,嘴唇微抿似笑非笑。

“我要拔了,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嗯。”

撲哧——

當刀從她的身體裏被抽出,帶走一部分溫度的同時,在耳邊奏響華美的樂章。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

屬于純血種的珍貴血液,多麽誘人的味道!

淵誘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她餓了。

恍惚間,那位好心醫生的雙眸變成了泛着妖冶紅光的豎瞳,轉瞬又回到平靜無波的樣子。

淵誘皺了皺細眉,她果然是太餓了。

“還好傷口不是很深,避開了要害。”月彥一邊說一邊如釋重負地吐出口濁氣,“我已經幫你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但還是要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他扶着淵誘站起來。

“謝謝你,醫生。”

淵誘攙扶着月彥的手臂,弓着背。

“能麻煩您把我送到劇場裏嗎?”

月彥隐忍地握緊她的手臂:“你可能糊塗了,現在該去醫院才對。”

淵誘臉色慘白,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但我的演出快開始了,你聽——觀衆們都在等我呢!”

她閉目,微微仰頭,微風吹起她烏黑的發絲,沁人心脾的香味在兩人周圍浮動。

月彥:“……”

*

無慘坐在劇場前排,細碎的議論聲灌入他耳內。

“欸,你聽說道重绫子的事兒了嗎?太吓人了!”

“當然!要不是我實在不想錯過誘大人的演出……這張票還是我父親托關系才拿到的呢。哎……希望能平安回去啊。”

“呵。”

鬼舞辻無慘嗤之以鼻。

愚蠢的人類,以為回到家就萬無一失了嗎?

只要他想,上天入地都會把獵物捏在手心裏!

無慘低頭瞥了眼劇目宣傳冊。

扉頁的女人穿一襲純白長裙。

雙眸細長而眼尾上挑,鼻梁是不似東亞人的高挺,嘴唇飽滿不朱而紅,就是臉色蒼白了點。

這個女人倒是長了副符合他審美的皮囊,可惜腦子不太好使。

最主要的是,居然敢忤逆他的意志!

無慘想起剛才那浸潤在鼻腔,香甜的血腥氣。

這個女人的身體裏無疑流淌着“稀血”。

無慘的喉頭滾動着,狠狠地捏皺手裏的宣傳冊。

真想捏/爆那個女人的頭,盡情飲她的血,食她的肉!

一陣穿堂風吹起了舞臺側的幕布,那裏隐約透出個抱刀的人影。

無慘的眼眸微斂,透出危險的光芒。

這個氣息是……

他端起虛僞的“月彥式”假笑,走出大堂。

*

洗手間內

無慘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打量匍匐腳底的低級鬼。

看到他瑟瑟發抖的模樣輕蔑地哼了一聲。

“現在,劇場裏有讨厭的氣息讓我無法安心看劇。你說該怎麽辦?嗯?”

下級鬼吓得連連磕頭。

“只要是無慘大人的願望,吾輩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無慘膝蓋微曲,用食指輕挑起他的下颌,向他展示一張皺巴巴的宣傳紙,咬牙切齒地命令:

“這個女人,我要你毫發無損地帶來給我享/用。你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下級鬼瞥了眼宣傳單上翩翩起舞的女人,飛快地收回目光。

咚咚咚——

無慘甚至能聽到他雜亂的心跳聲。

“很好。看在你這麽忠心的份上,我再分一點血給你。但是……”他一字一頓:“如果你承受不住,可能會死。”

“謝……謝謝大人。吾輩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片刻後,痛徹心扉的慘叫聲響徹洗手間。

無慘置若罔聞地走出去,紅色的豎瞳泛着妖冶的光,他不屑地冷哼:

“期待?我從來不對廢物抱有期待。我不過是想知道那位’柱’的實力,找個送死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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