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cene02.人形游樂場
Scene02.人形游樂場
《這個世界不配擁有我》
文/系田
舞臺之上,欲/望與邪惡的化身——麥克白夫人正逼近她人生的終點。
這意味着淵誘的戲份也接近尾聲。
她很焦躁,不敢相信東京終演就要這樣風平浪靜地結束。
【鬼】呢?
她精心布置的局面,可能還連累了無辜的生命。
但是一點兒【鬼】的影子都沒見着。
難道【鬼】居然是這種毫無尊嚴的生物,就算被盜用了身份,也能心安理得蟄伏于暗處?
不,她不甘心!
淵誘做出麥克白夫人的定格動作——精美的裸/足踩在地毯上,雙手絕望地舉向天空,無聲吶喊:
就讓地獄之火日複一日灼燒她的靈魂,使她永世不得安寧!
忽然,她的腳底一陣劇痛!
淵誘低頭,發現地毯上密密麻麻的冷光。
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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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針?
胸針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該死!一定是有一枚胸針紮進她腳底了!道具組是怎麽做事的?如果讓她知道是誰幹……
痛死了,痛死了!
讓這倒黴的演出趕緊結束吧!
可不等她細想,地板啪嗒一聲,裂出個巨大的口子。
無數慘白的手争先恐後地抓住她纖細的腳腕,使勁往下拽!
“啊——”
突如其來的失重,淵誘墜入了黑暗。
同一時刻,觀衆席前排,鬼舞辻無慘也陷入沉睡。
*
淵誘是被充滿童趣的歌謠吵醒的。
她睜眼環顧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皺了皺眉。
這裏是……游樂場?
她怎麽會在這兒?
她剛才不是還在表演《麥克白》呢嗎?
“媽媽,你發什麽愣吶!不要松開我的手噢,如果我走丢了怎麽辦呀!”
充滿稚氣的聲音傳入耳中。
誰,是誰在說話?
淵誘循聲望去,察覺自己的手被一個穿駝色背帶褲的小男孩緊緊握着。
小男孩長着一張極其平庸的臉。
塌塌的鼻梁,布滿雀斑的鼻翼,連嘴唇也單薄而蒼白。
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否遭受了虐/待。
但在他這張乏善可陳的臉上卻鑲嵌着一雙攝人心魂的豎瞳。瞳色是剔透又妖冶的梅紅。
由于眼睛生得過于出衆,而顯得格格不入。
“賣氣球喲,都來看看吶。“
不遠處的小販高聲吆喝。
男孩二話不說牽着淵誘的手跑過去。
“嘶——痛死了!“
淵誘想起來了,她的腳底還紮着根針呢!
“放開我,我不是你的媽媽!”她氣急敗壞地甩了甩男孩的手。
男孩紋絲不動,他定定地注視着淵誘,臉上籠罩一層陰翳,語氣低沉地說:
“媽媽,你糊塗了吧?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了。否則我就生氣了!”
話音剛落,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表情雨過天晴。
“不過,如果你給我買一只氣球的話,我就大度地原諒你噢!”
淵誘:“……”
一層細密的冷汗攀附上她的背脊。
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如果沒聽錯,剛才他的話裏分明藏着殺意!
而且,為什麽她用了那麽大的力氣也沒辦法掙脫這個小男孩?
他……真的是個孩子嗎?
淵誘做了個深呼吸,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好吧,只能買一個噢。”
演戲而已,當紅女演員淵誘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她倒要看看這個小鬼玩什麽把戲!
*
兩人走到小攤前,賣氣球的大叔熱情地招呼:
“兩位買氣球嗎?小人隆重推薦這一款噢!”
淵誘順着他的視線投去一瞥,不禁倒退一步。
這哪兒是什麽氣球?明明就是顆枯萎的人/頭!
那人頭上長着郁郁蔥蔥的栗色長發,原本眼睛的位置只剩兩個黑洞洞的窟窿。
她被細線牽着飄蕩在空中,嘴裏念念有詞:
“不好意思,請問您看到過我的胸針嗎?”
淵誘不自覺瞥了眼自己的腳。
噢是的,你的胸針可能正在我腳底插着呢!
“這只氣球呢,執念非常重噢!如果兩位買了她,她一定能陪伴你們很久噠!雖然有點吵,但忽略就好啦。怎麽樣?”
小販往淵誘面前湊了湊,俨然讨錢的架勢。
不不不,誰會要這種奇怪的東西啊!
淵誘轉身就走。
走了一段路突然發現手裏空落落的。
她回過頭看見男孩固執地站在原地,低着頭。
他不跟來,剛好讓淵誘徹底探索一下這個怪異的地方。
正當她要提步離開,男孩驀然擡頭,露出一雙充斥怨恨的眼睛。
他咬牙切齒:
“不是說了不準放開我的手嗎!”
“不是說了不準放開我的手嗎!”
“不是說了不準放開我的手嗎!”
強大的聲波震得淵誘耳膜發痛。
與此同時,男孩的臉如被燒化的臘緩緩滴落到地上,浮現出真容——他沒有鼻子,只有一只眼睛和無數森白的牙齒。
“啊啊啊——太生氣了太生氣了!我要吃了你!”
撲面而來的殺氣,淵誘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
無慘:[你難道不知道恐懼會讓肉質變差嗎!還是你故意倒我胃口?]
下級鬼:“不,我……我沒有。我只是想把她吓暈後再獻給您啊,無慘大人!”
無慘:[看來你不懂什麽叫“毫發無損”。如果不是要借助你的眼睛觀察這一切,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給我好好睜大你的狗眼,還沒有人來嗎!]
下級鬼:“是,是的,無慘大人!”
淵誘無力地垂着腦袋,保持“昏迷”的姿勢。
她看着男人痛哭流涕地對着空氣磕頭,訝異地挑了挑眉。
過了一會兒,男人連滾帶爬地靠近,兇神惡煞地大喊:
“你們!趕緊把她松開!如果晚一秒我就讓你們統統化為灰燼!”
話音剛落,那些束縛淵誘手腳的“鬼手”們受了驚一般快速縮回地下。
淵誘——一個“昏迷”的女人順勢從旋轉木馬上滾落。
“哎喲!”
下級鬼眼明手快地撲出去,拿自己的身體做了肉墊。
他可不敢讓無慘大人的食物再有任何閃失了!
沒等他喘一口氣,女人忽然清醒過來,甚至反客為主地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地質問:
“說,鬼王在哪兒!”
*
下級鬼驚愕地看着身上的女人。
她那慘白卻精致的五官,那包裹着她鋪天蓋地的殺氣。
美,實在是太美了!
好……好想就這樣被她殺掉。
如果被她所殺的話,一定能毫無怨恨地死去吧!
這個念頭在下級鬼的腦海不過一瞬,他渾身仿佛觸電般酥酥麻麻的。
一股他沒法承受的強大力量灌入體內。
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啊——是無慘大人來了。]
下級鬼的眼睛無神地望着天空,事不關己地想。
*
淵誘看着不停痙攣的男人,心頭掠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她飛身後退,卻出乎意料地撞上一堵牆。
牆?
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看不到的空氣。
難道……?
電光火石間,淵誘想起那枚胸針。
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她緊咬下唇,忍痛拔出那根深深嵌入腳底的針。
撲哧——
鮮血噴濺成一朵朵赤色的花。
“痛死了!”淵誘怒吼。
她用力投擲出胸針,只見那枚針有了意識般在淵誘周圍橫沖直撞。
咚咚咚咚——
然後……
淵誘的四周緩緩浮現出透明的四方盒子。
她果然被困住了!
面前的男人慢吞吞地站起來,撩了把礙事的劉海露出那妖冶的豎瞳,用淵誘從未聽過的,充滿威嚴的聲音說:
“無知的人類,見到了鬼王還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