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毫不誇張，向晚被他這聲姐姐叫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陳欣柔在前面嗆得要喘不過氣，被陳璟和叫下去買水喝緩解一下。
安靜的車內，只有空調發出轟轟聲。向晚皺了皺眉，“長話短說。”
陳璟和點頭，“我沒法跟你确認，所以只能自己瞎猜。如果是因為那兩只貓的事兒，完全是個誤會。”
向晚微訝，神色有了微小的變化。陳璟和敏銳地抓捕她的情緒，知道自己猜對了，連忙把事情給她說清楚了。
第一次不然她進房間看貓，是因為黑白無常正值發情期，情緒很不穩定，陳璟和進去都可能不小心挨兩爪子，更別說向晚這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
第二次，陳璟和甚至沒有機會問她介不介意貓一起住屋裏，向晚已經把他拉黑了。
“你也是真狠心，”解釋完見向晚沒有不高興，他小聲自言自語，“別人都事不過三，你倒好，第二次就跟我翻臉。”
向晚不否認他的說法，很直接地承認了自己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不高興。
“不過後面想了想，我其實根本沒有必要生這個氣。”她默了默，語調慢慢降下來，“畢竟我們只是表面關系，朋友距離。作為朋友，我不需要對你事事了解事事上心，你也沒有向我報備的理由。”
“這事情我也有責任，我也應該道歉。”
原以為陳璟和道完歉，他們的關系不至于太尴尬，然而在向晚說明完自己的立場後，陳璟和情緒有了繼續惡化的趨勢。
好像一處着火的草地，有人拎着鐵桶過來以為是滅火，然而裏面倒出來的是熱油，讓星點火花連片燎原。
之後的好幾天，他們一直沒有聯系。向晚還住在自己家，陳璟和每天處理寵物醫院的事情。好像那一場道歉像個笑話，反而讓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
中午十二點，向晚剛下班準備回家休息，包裏手機響起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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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低頭打開，發現是一個連續打進來五六次的陌生號碼。上次江年來自己家試圖騷擾的事情才解決完，估摸着已經被放出來好天了，總不會又是他。
向晚越想越覺得不妥，以江年死纏爛打的程度，做出那種事情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這，向晚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她在搓麻将，壓根不想理她，一桌阿姨都在聽着，她忽然想到那個小陳，于是有點帶了炫耀意味的，故意放大聲音說：
“你不是交了個男朋友嗎？我聽阿善說他自己有一套房子，你要真覺得危險不妥，就先上你男朋友家住兩天呗。”
向晚一時無語，總不能把他們吵架的事情說出來，真這麽幹免不了一場數落和“審判”。
“我想回你那——”話還沒說完，向霖先一步敷衍地打斷，“行了啊，忙着呢，挂了。”
“......”
如果不是她剛好沒帶身份證，她斷然不會選擇下下策。
晚上七點，馬路擁堵，回家的車子喇叭發出刺耳的鳴響。陳璟和坐在車裏，沒拴安全帶，左手支着車門右手舉着手機，面色凝重地劃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麽。
車窗被叩了兩下，他偏頭看了眼，見到等的人，把車鎖打開。
“吃飯了嗎？”他問。
沒聽過他這麽冷漠的語氣，向晚覺得心裏一涼，隐隐閃痛了一下，娴熟地收起情緒，“沒有。”
沉默過後，向晚再補一句，“一起嗎？”
陳璟和吸了口氣，雙眼看着前面的路，不鹹不淡地拒絕，“吃過了。”
“......”
回到他自己的別墅，小貓在客廳搖着尾巴，看到陌生人過來，他們焦慮地躲在窗簾底下暗中觀察，尾巴壓低異常警覺。
向晚不常和小動物接觸，不說讨厭，但總歸有點害怕。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陳璟和似乎沒有察覺，自己進門以後就去廚房不知道翻什麽了。
沒辦法，她只能邊換鞋邊留意那兩只東西的動向，卧底做任務恐怕都沒有她謹慎。
可惜黑無常非常警惕，看到向晚靠近離自己很近的沙發時，當機立斷從沙發上躍下，落地的時候小肉墊沒注意，一腳踩到向晚腳背上。
小貓彈跳力很好，後腿的力量尤其大，所以她腳上立刻出現三道血痕。
腳背皮薄，她只覺得火辣辣的疼。陳璟和還在廚房不知道忙什麽，向晚便先走上樓處理傷口，小心地洗澡沐浴，期間用手機點了外賣。
等她努力表現得比較正常地下樓時，發現陳璟和冷着臉坐在沙發上，目光和向晚對上，尤其嚴肅。
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黃色的塑料袋，是她剛才點的外賣。隔壁吃飯的桌子，擺了兩三碟冒着熱氣的菜。
完了。
原來他一回來就在忙活的是自己的晚飯，陳璟和自己吃過飯了，進廚房自然是為了解決她的問題，結果向晚非但沒有進去看看，或者問一兩句，還點了一大袋外賣。
向晚左邊步子虛浮，瞎子都能看出異樣，到他跟前時，她說：“我不知道你給我做飯了，對不起，我今天也餓，兩邊一起吃好了。”
她說話時，陳璟和一直盯着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看樣子他還是很不高興。
向晚很少哄人，也不太在意別人的情緒。面對這樣棘手的情況，她感覺到了做醫生都沒有的壓力。
陳璟和極力克制，看着平常挺聰明的向大醫生像個木頭人一樣，一步步挪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試探地開口，“我怎麽你了？”
他不說話。
向晚耐心才開始就耗盡，“再問你一次，不說我吃飯了。”
陳璟和：......
“什麽時候傷的？”他語氣很冷，把目光移至她的腳。
說是貓的話，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理。經過之前的觀察，陳璟和對家裏這兩只貓尤其上心，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為了遷就自己把貓送走。
陳璟和一聲嘆息，彎身拉開抽屜拿出藥罐，“我看到黑無常爪子上的證據了。”
向晚哦了一聲，“剛才沒注意，不小心被它踩了一腳。”
話題偏離，向晚很快繞回來，“所以你這麽生氣，就因為我被你家貓抓傷了？”
問題沒有立刻得到回答。
向晚看着他，必須要等出一個答案，幹脆去把陳璟和做的飯菜端了過來，拆開外賣包裝袋安靜地吃，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等他的結果。
陳璟和一直留意着她的小動作，腦子裏非常混亂。雖然不敢相信也不想承認，他近期的大部分情緒都源于向晚。
“我只是沒有習慣和朝夕相處的人劃清界限的感覺。”
“劃清界限的人是誰？”
“我跟你解釋過了，我沒什麽事兒是瞞着你的。”他态度誠懇，“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想看手機也随意。”
向晚低笑，“你這樣跟真的談戀愛也沒什麽區別了。”
陳璟和微愣，很快恢複散漫，“那還差得遠了。只是我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麽秘密，不想你因為對我的一些誤解導致自己情緒出現問題，影響到你的生活。”
“行，那我還真有事要問你。”
既然他本人都抛出承諾，向晚就不客氣了。早晨在休息室的時候，她聽到幾個護士在閑聊，說向醫生好慘，才談戀愛就被三了。
關乎名譽，她自己去網上看了看。原來是陳璟和和另一個女生的照片被人拍了傳上網，網友透露那個女生是陳璟和的同桌，以前他們一起有多甜，而現在憑空出現的向晚，極有可能是三兒，或者，只是一個白月光替身。
“雖然我們沒有實質的關系，但怎麽說我們也是有最表層的僞裝。”
“你的私人情感問題影響到了我的生活，我認為我有權利讓你對這些輿論進行解釋和處理。”
陳璟和：“高中同學，沒什麽交集，只是合照拍了一下，傳到網上就變味了。”
他邊說邊打開手機，想起來之前還讓骷髅把照片發給那個女生，把聊天記錄翻出來給向晚看。
大致了解情況，她便沒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低頭夾盤子裏的菜，意外的好吃。
上回吃他做的菜，那個味道可是令人作嘔的程度，短短個把月，他的廚藝竟然突飛猛進到這個程度了？
陳璟和低頭在旁邊看手機，向晚坐在地上的小墊子上，手肘偶爾會蹭到他的膝蓋。他不躲，向晚不刻意把手收回來。矛盾又暧昧，合理又逾越。
一直到吃完飯很久，向晚靠在沙發下面的墊子前，雙眼看着ipad長的國外醫學講座。眼睛沉重地眨一眨，困意翻湧。
“困了就去睡。”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吓得向晚一激靈，清醒一瞬後，她有點踉跄地站起來，步子不穩，沒看清路一腳踢到了桌角。
恰好，是向晚腳背上有傷的位置。
這回她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彎下腰皺起眉毛，手緊緊捏着腳踝都難以緩解。
剛才她睡褲一直擋着傷口，陳璟和沒能看到，此時，三道痂掉了的血痕赫然出現在眼前。
沒想太多，陳璟和拉住她前臂把人往沙發上帶了帶，醫藥箱就在旁邊，他低下頭幫她處理傷口，包紮好後，陳璟和想問她受不受得了，偏頭見向晚已經閉上了眼。
“……”
陳璟和：不失為對他清創技術的肯定。
她睡了，某人便找到抱怨的機會。
“表面關系，一直提醒我幹什麽。我知道是表面關系，一直記着。”
“跟真的在戀愛一樣，可不就是在戀愛嗎？就是在戀愛……”
“表面關系可以把你扛回房間吧？讓你睡一晚上沙發我可不敢，向大醫生怎麽能受這種對待。”
等待的時候，他叫了向晚好幾次，但她已經熟睡，怎麽叫也不醒。
陳璟和輕嘆一聲，站起來一手控住她手臂外邊，另一手從她膝蓋下方伸過，幾乎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人抱了起來。
向晚下意識要掙脫開，聽到他嗓音低柔地安撫幾句才慢慢放下警覺。
幫她把被子蓋好，陳璟和準備離開，無意瞥見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閃進一條信息，眉間迅速斂起。
——寶貝，你今晚怎麽沒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