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蘇沅說完,看到傅朔寒冷着的臉,立刻就後悔了,改口道:“我剛才随便說說,還是不麻煩傅先生了,我自己來。”
傅朔寒還看着他,蘇沅以為他誤會自己又要用指甲抓癢,解釋道:“我不用指甲抓,就用手心搓搓。”
傅朔寒沒出聲,只是用動作回應了他的話。
因為發着高燒,蘇沅後背皮膚滾燙,傅朔寒張開手掌,幹燥粗粝的掌心貼上滑膩的皮膚,好似握着軟滑的緞子,觸感彈潤細膩。
粗粝掌心搓磨過皮膚,極大緩解了蘇沅周身刺癢的痛苦,他乖軟的躺在床上。
由于發着高燒,也因為這會兒舒服了許多,蘇沅越來越困,輕顫的睫毛越垂越低,昏昏欲睡。
傅朔寒看出他在瞌睡,停下手裏的動作,拉過被子:“困了就睡。”
蘇沅很乖地點了點頭,蓋好被子,卻不肯閉上眼睛,還瞟着傅朔寒的手。
看出他眼神裏包含的意思,傅朔寒不耐道:“快睡,別折騰人。”
蘇沅眨眨眼,無視他的抱怨,抓着他的手帶向自己的脖頸處:“傅先生,這兒特別癢,還有胸口,也癢。”
傅朔寒個子高,手也大,手指修長,大手張開可以完全包住蘇沅的一側鎖骨和肩膀。
掌心下的身體纖瘦脆弱,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折損受傷,于是将力道又收了幾分。
蘇沅這會兒閉起眼睛,已經快睡着了。
身前突然傳來一陣異樣觸碰,蘇沅倏地睜開眼睛,意識到是傅朔寒食指在點觸,先是震驚,緊接着本就烘熱的臉頰瞬間紅透了。
傅朔寒感覺到他的目光,轉而看向他,眼中有疑惑:“你這裏起了個比較大的疹子。”
Advertisement
疹子?比較大的疹子?
他沒看見,此時蘇沅眼中的疑惑更大,他以為剛剛摸過的地方是疹子。
半晌,蘇沅從疑惑中回過神:“哦,知道了。”此時除了敷衍,蘇沅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不解釋,對他們彼此都好。
傅朔寒将自己的發現講出來後,并沒有多說,繼續當工具人。
不多會兒,林耀鼎着雞窩頭出現在蘇沅的卧室門口,看着傅朔寒蓋在被子下的手,清了清嗓子:“傅總,蘇先生,我來了。”
傅朔寒嗯了聲:“他是不是過敏了?”
林耀走近詢問他走以後蘇沅的症狀,結合疹子的性态給出了結果:“可能是猩紅熱。”瞄向傅朔寒放在被子裏的手,提醒道:“有一定傳染性。”
傅朔寒微微挑了下眉毛:“成年人也會得這病?”
林耀點頭:“成年人患病率确實比較低,但蘇先生體質弱,感染也不奇怪。”
傅朔寒收回自己的手,捏住蘇沅的下巴打量一陣:“有沒有能讓他疹子消下去的藥?”
“有。”他見傅朔寒對蘇沅臉上的疹子這麽在意,補充道:“用藥以後疹子會消下去,不會再留下任何痕跡。”如果這張臉留下痕跡,确實太可惜了。
由于猩紅熱是呼吸道感染疾病,并且伴有高燒的情況,結合蘇沅的身體狀況,林耀建議他入院治療,蘇沅又一次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好在猩紅熱不算什麽難治的病症,治療方法已經十分成熟完善,蘇沅入院治療的第三天,身上的疹子就已經消了,也不再高燒,只是喉嚨還不太舒服。
傍晚輸液結束,蘇沅洗了個澡,準備塗藥膏睡覺。
他身上的疹子基本看不到了,但是起過疹子的地方有些爆皮,還需要塗藥膏。
這幾天趙辰一直守着他,忙前忙後的,這會正在吃晚飯,蘇沅不好意思打斷他,想着自己先把能塗到的位置抹完,待會讓他幫自己塗後背就可以了。
腿上的疹子比較少,主要集中在軀幹上半身。
塗完藥膏晾幹後才能穿衣服,病房裏暖氣很足,蘇沅索性把浴袍脫了,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給自己塗藥膏。
塗到一半,病房的門把手轉動,傅朔寒走了進來,見到赤着上半身的蘇沅,兩人均是一愣。
但兩人又很快恢複如常,蘇沅打了聲招呼之後繼續給自己塗藥膏,傅朔寒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邊看着他塗藥膏,邊開口:“我剛剛去見過林耀,他說明天你可以出院。”
“哦,知道了。”蘇沅正在低頭往自己肚子上塗藥膏。
傅朔寒食指相叉放在身前,聲音莫名透出幾分嘲弄:“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急着讓你出院?”
蘇沅擠了點藥膏在指尖,塗得很仔細:“貴吧。”
“什麽?”傅朔寒沒聽清。
蘇沅邊塗藥膏邊解釋:“醫藥費貴啊,我問過趙辰了,這家醫院的病房每天房費五位數,加上其他的治療項目,費用很高,要花不少錢。”
聽了他的解釋,傅朔寒極不屑地嗤了聲:“這點錢我會嫌貴?給你治病花再多錢我都願意。”
若是旁人聽了他的話,恐怕會覺得感動,有人舍得給自己花錢治病,可說話的人換成傅朔寒,蘇沅半點感動不起來。
他始終記得,自己來到這裏第一次昏倒的時候,他說的話,“想死?沒那麽容易。”
蘇沅回憶起‘傅傲天的惡魔低語’心裏打了個突兒:“呃,讓傅先生破費了,謝謝您。”
傅朔寒勾起嘴角,露出每個龍傲天都很拿手的邪魅冷笑:“不用急着謝我,等你身體好了,我花出去的錢、都會以我想要的方式償還回來。”
蘇沅怆然一笑:“我知道了。”答完又開始低頭給自己抹藥膏。
一會兒功夫,藥膏摸得差不多了,只剩後背沒抹,可趙辰還沒回來,于是将視線放到了傅朔寒身上:“傅先生,請您幫個忙。”
傅朔寒漫不經心地撩了下眼皮:“說。”
蘇沅把手裏的藥膏放在床頭櫃上:“傅先生幫我塗一下後背,謝謝您。”
傅朔寒不耐地籲口氣,從沙發起身,拿起藥膏不忘抱怨:“麻煩。”
他這副德行蘇沅看得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他想說什麽就說什麽,自己愛聽就聽幾句,不愛聽就當他放屁。
蘇沅人瘦背也單薄,但并沒有到皮包骨的程度,薄勻的肌理包裹着骨架,精致纖弱卻不露骨嶙峋,因為皮膚白皙,疹子留下的底印有些明顯,但好在不多。
傅朔寒擠牙膏似的往手心裏堆了一大截藥膏,搓開後刷牆似的塗在蘇沅背後。
蘇沅求人幫忙,不好說什麽,只提醒道:“傅先生,抹差不多就行,不用太仔細。”
傅朔寒這邊倒是認真,還在查缺補漏:“起疹子的地方還癢嗎?”
蘇沅屈膝抱在胸前,歪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不癢了,林醫生說藥膏再抹兩天就可以停了。”
傅朔寒掌心撫過他的左側的蝴蝶骨,藥膏在皮膚間散開,讓本就滑膩白皙的肌膚泛起珠光般瑩潤的光澤,塗藥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随即拿開:“停藥?身上的疹子都消了?”
“嗯,消得差不多了。”
傅朔寒把藥膏蓋好放回床頭櫃上,嫌棄地看了看自己油膩膩的手:“記得你身上有幾顆長得比較大的疹子,也消了?”
“幾顆比較大的?”蘇沅放開膝蓋,低頭在自己身上找了找:“哪有幾個比較大的?沒有啊。”
“就胸口附近,有幾……”傅朔寒探身把手伸過來,似乎是想指給他看,但不知為何,手伸到一半,身體瞬間石化。
蘇沅順着他指了一半的方向尋找,也被傳染石化。
幾顆比較大的?幾顆?比較大的?
蘇沅:“……”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就算有比較大的,也就只有兩顆而已,自己又不是人外生物,怎麽會有幾顆啊?!
尴尬如潮水般襲來,兩人被嗆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空氣越是安靜,尴尬的感覺就越令人窒息,蘇沅在即将被尴尬死前,艱難地開口:“傅先生,有沒有可能……你那天碰到的不是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