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蘇沅話說到一半,傅朔寒匆匆擡手,示意他別出聲,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耳邊:“喂,方便,講。”邊講邊走去陽臺。

蘇沅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生出疑惑,他的手機屏一直是黑着的,怎麽接的電話?

身為龍傲天,處理起工作來必定是雷厲風行的,他回到室內時蘇沅正低着頭在系睡衣紐扣。

接過一通電話,傅朔寒神态比剛剛從容許多,倨傲地站在病床邊睨着蘇沅:“我小叔回來參加我們的訂婚酒會,明天你出院回家會見到他。”

“你小叔回來了?這麽突然?”蘇沅意外地看向傅朔寒。

提起傅徊,傅朔寒臉上瞬間陰雲密布:“怎麽?你不敢見我叔叔。”話雖然是問話,但傅朔寒卻絲毫沒有疑問的語氣,眼神都變得兇戾。

傅徊是傅朔寒的親叔叔,當年蘇文淮謀財害命,設計害死傅朔寒的父母以後,一石二鳥,把罪名栽贓給了傅徊,害其入獄,順利領養尚未成年的傅朔寒,侵占傅氏夫婦留下的公司和遺産。

入獄時傅徊還在讀書,失去親人後又被冤枉送進監獄,葬送了大好前程,還在獄裏傷了腿,直到傅朔寒長大,叔侄倆查出真相,齊心協力才扳倒了蘇文淮。

仇雖然報了,可傅家受到的傷害卻無法消弭,傅朔寒痛失雙親,傅徊失去大好前程,身體還落下殘疾。

蘇沅不禁為明天的見面感到擔心,傅徊對蘇家人的恨只會比傅朔寒深,絕對不會比他少,自己明天恐怕會沒有好果子吃。

“你和我後天就要訂婚了,不應該見一見我家裏唯一的長輩嗎?”傅朔寒勾起蘇沅的下巴,強迫他仰頭對着自己。

自上而下的角度看去,燈光落在蘇沅的臉上,小片陰影将他的面部輪廓勾勒得更加立體,這張臉精致完美,但傅朔寒看他的眼神卻一片冰冷。

蘇沅應了聲,喃喃問道:“明天第一次見面,我準備什麽見面禮比較好?傅徊先生喜歡什麽?”

傅朔寒松開他的下颌,視線也跟着下移,最後定在他腿上,語氣透着陰狠:“叔叔應該喜歡一雙健全的腿。”

蘇沅望向自己的腿,咕嚕咽了一下口水,懂裝不懂道:“那我明天把腿露出來,穿短褲和他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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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朔寒:“……”他臉上的陰狠神情瞬間僵住,半晌憤而轉身,大步走出病房,罵罵咧咧:“神經病。”

蘇沅當做沒聽到,禮貌道別:“傅先生慢走。”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第二天上午,張管家和司機一同到醫院,來給蘇沅送前段時間在褚昱那訂的衣服。

當時訂了有十幾身,張管家今天帶來的是比較正式的西裝和呢大衣。

蘇沅沒想到張管家會親自送過來,有些意外:“張管家您怎麽來了。”

張管家提着衣服笑容謙和:“衣服是先生親自給您選的,他上午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囑咐我把衣服給您送過來,幫您穿好。”

蘇沅脫下病號服換上西裝和大衣,整個人的氣質外形都變得不一樣了,從乖軟柔弱的小漂亮變成了清韻矜貴的小少爺。

張管家一邊替他整理衣服一邊端詳,忍不住誇贊:“蘇先生人長得好看,穿什麽衣服都好看,您穿上這身,把西裝廣告上的那些明星模特都比下去了。”邊說邊又幫蘇沅把胸針給別好:“所以蘇先生,您最近就多穿西裝吧,別穿短褲,天還冷着,沒到穿短褲的時候。”

蘇沅:“……”

張管家原來是傅朔寒派過來監視自己有沒有穿短褲的。

蘇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敷衍着:“好的,我等天熱再穿。”

穿戴妥當,蘇沅離開醫院回家。

回去的路上,蘇沅一路心事重重,沒留意時間,等他回過神,車已經停在傅宅門口,司機為他拉開車門:“蘇先生,到家了。”

張管家先他一步進門,已經等在門口,趁着蘇沅換鞋的功夫,小聲提醒:“蘇先生,傅徊先生獨自在後廳,說是讓您過去。”

蘇沅将呢大衣脫下遞給張管家,拍了拍衣襟,深吸一口氣:“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蘇沅穿過玻璃花房來到後廳,剛剛站定,面前就響起嘲諷的男聲:“你就是蘇小少爺?”

随着嘲諷聲一同出現的還有冰冷刺骨的目光。

傅徊坐沙發上,正在修剪面前的盆景,蘇沅望過去時他放下手裏的修枝剪,冷冷地和蘇沅對視,淩厲的視線似乎要将蘇沅身上戳出幾個洞才甘心。

他長得和傅朔寒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但個人整體氣質更陰郁,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淬着毒,冰冷無情,此時卻偏偏帶着笑,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蘇沅牽起嘴角,笑着問好:“傅先生您好。”

從他進門起,傅徊的視線就一直盯在他身上:“請坐。”

蘇沅沒敢離他太近,停在他左側的單人沙發前。

傅徊重新拿起修枝剪,對着盆景的樹冠咔嚓一刀,剪出了一個豁口。

蘇沅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後脖頸,剛剛那一剪刀搞得他後頸發涼。

咔擦咔擦!又是連續幾剪刀,蘇沅看得心驚膽戰,他總覺得傅徊不是在修剪盆景,而是在借着盆景洩憤。

傅徊意識到了他的目光,輕笑出聲:“呵,這種體弱多病的東西,就應該去死,活着實在礙眼!”

蘇沅:“……”他幹脆指着自己鼻子罵得了。

傅徊刻薄的話并沒有因為他不出聲而停止,情緒反倒因為蘇沅沉默而變得激動起來,握着剪刀的手已經迸起青筋:“這株盆景的根已經黑心腐壞,活着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不如早早死去。

蘇小少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被這樣指着鼻子不依不饒地罵,蘇沅實在是氣不過。

他能理解傅徊對蘇家人的恨,但是沒辦法容忍。這具身體現在是他的,而他從沒做過對不起傅家叔侄的事情,他總不能一輩子替原主背鍋,委屈自己,任由他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蘇沅将目光也看向盆景:“傅先生,這株盆景是不是從來不出門也不曬太陽,你看它生長的狀态都變了,這種情況就叫變.态吧?”

傅徊本就心思敏感,自然聽出蘇沅在諷刺自己,握成拳的雙手微微顫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出門不見太陽是不會長歪的,主要因為根不正,苗才不順。”

蘇沅了然點頭,伸手撥了撥盆景的葉子,低呼一聲:“傅先生,這株盆景不僅變、态,花芯還長得歪七扭八,它這應該叫做心理扭曲。”

啪得一聲,傅徊将手裏的剪刀大力拍在茶幾上,整個人都被氣得不停顫抖:“蘇沅,你是在內涵誰?”

蘇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傅先生,這顆盆景一定是桑樹對不對?”

傅徊攏着眉峰,顯然是沒能趕上他的思路:“你說它是桑樹是什麽意思?”

蘇沅解釋道:“因為我剛剛在指桑罵徊。”

傅徊已經被氣到發狂,他撐着兩只胳膊奮力移到沙發旁,雙手死死捉住一旁的雕花造型牆,憑着一股子被氣到冒煙的蠻力,站了起來……

***

會議結束,傅朔寒走出會議室,秘書急忙把手機遞給他:“傅總,蘇先生現在在醫院,地址和病房號已經發到您手機裏了。”

傅朔寒舒展的眉頭瞬間皺到一處:“他又進醫院了?”

他接過手機,沒有打電話給蘇沅,而是撥通了傅徊的號碼:“小叔,你不是答應過我只是見他一面,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為什麽要把人弄進醫院?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插手這件事!”

電話那端靜了大概有三秒鐘,啪得一聲挂斷了。

傅朔寒深吸一口氣,離開公司直奔醫院。

按照病房號,傅朔寒來到了骨傷外科住院部,在病房外見到了張管家和傅徊的貼身助理。

兩人見到傅朔寒紛紛問好,傅朔寒的臉色卻不大好:“你在這,誰照顧小叔?”

助理指指病房:“先生在裏邊。”

傅朔寒有些意外,出獄這麽多年,傅徊出門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每個星期的康複訓練都需要醫生登門,這次卻出門來醫院了。

傅朔寒思索片刻:“傷的很重?”一定是蘇沅傷得特別重,小叔才會破天荒的也來醫院。

助理一臉愁容:“挺重的,醫生說正在準備手術。”

傅朔寒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推門走進病房。

幾位醫生站在床頭,正在囑咐待會手術的注意事項。

蘇沅則在窗邊的角落裏,像個闖了禍的小孩,無措地低着頭。

聽到開門聲,他擡頭向門口看過來,見到是傅朔寒進門,眼睛立馬亮了一下,想迎上來,但剛走出一步,似乎想到什麽,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去,怯怯地停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傅朔寒。

見他站在眼前,傅朔寒皺起的眉峰慢慢舒展:“傷哪兒了?”

他突然出聲,正在說話的醫生停下,紛紛看向他。

醫生們轉過身,将病床露出一小半,傅朔寒才意識到病床上躺着人,躺着的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小叔。

猛然間,傅朔寒才察覺情況不對,受傷的不是蘇沅,而是自己的叔叔。

傅徊聽到傅朔寒的話,以為是在問他,臉色從鐵青轉為烏青,狠瞪着他:“你還有臉問我傷哪兒了?問你的好未婚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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