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好好,不碰,我不碰。”傅朔寒滿口答應,蘇沅生氣他是領教過的,立刻收回自己的爪子。
蘇沅不理人,将椅子往後蹭了一段距離,起身走去客廳。
傅朔寒定在原地愣了幾秒,回過神兒後邁開長腿跟上去,不懈解釋:“沒不相信你,我真的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蘇沅氣呼呼坐在沙發上,冷眼瞥着他:“你是不是還打算送我去精神病醫院?”會被送進精神病醫院的劇情蘇沅一直記得,雖然現在沒有按照原劇情發展,但在他心裏還是很忌憚這一點。
傅朔寒邁出的步子一頓,難掩意外:“當然不是精神病醫院,我怎麽會送你去那種地方!我只是聯系了心理醫生。”
這會兒已經走到他身邊,想要握他的手,但是被瞪了一眼,又默默地把手縮回去:“沅沅你不要亂想,只需要做個非常簡單的檢查,我會陪着你。”
蘇沅抿着唇,眼中依舊有防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如果我就是不同意去看心理醫生呢?如果我說自己的精神和心理都沒問題呢?”
蘇沅堅決态度令傅朔寒一時語塞,半晌轉移話題:“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今天先不聊這個了,待會想去哪裏玩兒?”
他沒有正面回答,但态度已經說明一切了,蘇沅靜默半晌:“你會再找其他機會說服我,是嗎?”
放在平時,蘇沅表現出這麽明顯的反感與排斥,傅朔寒早就已經妥協了。
但這件事關系到蘇沅的健康,而且他現在也可以确定蘇沅的确存在問題,至親的忌日都會忘記,情形顯然已經很嚴重了。
傅朔寒沒再回答他的話,兩人均沉默不語,無聲地僵持着。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過,蘇沅收回自己的目光,兩只手的指節交疊,拇指相抵,他心裏猶豫,要不要跟傅朔寒坦白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蘇沅……
沉默終歸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生氣歸生氣,他心裏也清楚,以自己的情況來講,傅朔寒會覺得反常也屬正常,要想打消他的懷疑,只能證明自己心理沒有問題。
緩緩呼出一口氣,看向傅朔寒:“我答應去看心理醫生。”
傅朔寒猛然擡頭,十分意外于他會松口答應自己:“沅沅你答應了?你是這個世界上最……”
“停!”蘇沅打斷了他的彩虹屁:“等檢查結果出來,如果真的是我出了問題,我會配合治療。但,如果我沒有任何問題……”話說到他一半停住了,清冷的眸色變得犀利。
可他清清秀秀的樣貌配上這樣的眼神并不吓人,反倒是奶兇奶兇,細細白白的手指戳着傅朔寒胸口:“以後不許再懷疑調查我。”
傅朔寒低頭看了看戳在胸口的手指,沒控制住去握他的手,滿口答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
蘇沅同傅朔寒坐在同一側沙發上,看着對面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将手裏的測驗以及檢查結果又翻看了一遍,做最後的确認。
蘇沅目光落在醫生身上,語氣很平靜,絲毫擔憂:“醫生,檢查結果怎麽樣?”
醫生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看向蘇沅,微笑着回應:“蘇先生,根據各項檢測結果來看,您不存在心理問題。”
對于檢查的結果,蘇沅毫不意外,但還是意有他指地強調了一遍:“精神方面呢?”
醫生略略沉吟了片刻:“拿到結果後我已經同精神科的醫生開了會診,精神科的醫生也診斷您并無精神方面的疾病。”
蘇沅目光頓了下,轉而看向傅朔寒,沒出聲。
傅朔寒原本聽到醫生說蘇沅沒事時,明顯松了口氣,一瞥到蘇沅的目光,剛剛松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好在蘇沅并沒有看他太久,收回目光前瞪了他一眼,和醫生道謝道別。
走出診療室的瞬間,蘇沅走前,傅朔寒犯了錯的大狗狗,屁也沒敢放一個,夾着尾巴默默跟在他身後。
從醫院到車旁,蘇沅停下,傅朔寒立馬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瞥了瞥周圍路過的人,幹脆認錯:“我錯了。”
蘇沅不鹹不淡地哼了聲,轉身坐進車裏。
從工作室出來的這段路蘇沅在心裏做了選擇,他還是決定等過一段時間再和傅朔寒坦白自己的情況,現在還不是時候。
傅朔寒繞過去坐進駕駛位,等了幾秒,見蘇沅不開腔,他先開口:“寶寶,我們……”
蘇沅冷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你叫我什麽?”解釋的話以後再說,但氣還是得撒一下,不然憋得慌。
“寶寶……”傅朔寒支吾着:“這麽叫親近。”
蘇沅扭過身子正對着他:“你看我的表情,想和你親近嗎?老傅先生?”
“老傅先生?”傅朔寒把對這個稱呼的嫌棄都擺在了臉上。
蘇沅才沒管他嫌不嫌棄,繼續戳他肺管子:“怎麽?你不老嗎?”說着還探身湊近了些:“你是不是隐瞞年齡了?今年快四十了吧?”
“四十?”傅朔寒差點跳起來:“我小叔才二十二,我四十歲?!”
“我覺得你謊報年齡了。”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睨着老傅:“我也得找人查一查,順便還幫你約個醫生查查身體,畢竟年紀大了患病概率高。”
傅朔寒黑着臉:“小沅,你不相信我。”
蘇沅勾勾唇角,把他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沒不相信你,我真的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傅朔寒:“……”
蘇沅把安全帶扣好,說得起勁兒:“老傅你放心,如果你身體真的不好,我會聯系滬城最好的養老院,雇八個護工照顧你。”
傅朔寒抓着方向盤,盯着前方,半晌後,忽地笑了:“我終于知道小叔當時是怎麽被你氣到站起來的了。”
蘇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還有你氣人嗎?”
抓着方向盤的手松了力道,笑容也收了:“以後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有疑問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和你溝通。”
蘇沅卻沒接他的話,只沖前邊揚了揚下巴:“走吧。”
沒得到原諒,傅朔寒心裏很沒底,試探着去握蘇沅的手,只是邊兒還沒挨到,蘇沅的手機忽然響了,是林耀打來的。
蘇沅一邊示意傅朔寒別打岔,一邊接通了電話。
通話時間并不長,林耀通知他治療心髒的藥院裏已經審批完成,通知他去院裏商量進一步的治療方案。
每天把藥當飯吃的日子蘇沅早就過夠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為入院治療做準備,為的就是全面配合治療,早一點擺脫自己的病秧子屬性。
傅朔寒半刻都沒耽擱,驅車趕往醫院。
這次的治療院方也格外重視,他們趕到醫院,不僅林耀在,院裏的領導和心內外兩科主任也都在。
林耀簡單介紹後,安排他和傅朔寒入座。
主要發言的人不是林耀,而是心內外兩科的主任醫師,醫生話裏話外都在暗示這次治療療程複雜,會承受很大的痛苦。
蘇沅從頭到尾都在認真聽,越聽臉色越冷,他下意識地看向傅朔寒,剛好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
傅朔寒的目光遠比他要複雜的多,有擔憂,有顧慮,有心疼,多種情緒交錯,他的心情明顯要比蘇沅亂的多。
最終還是蘇沅打破了沉默,視線卻轉向主治醫師:“成功治愈的概率很大,只是治療的過程中要受些苦對嗎?”
醫生斟酌良久,點點頭:“因為蘇先生您之前有很長時間的不規範治療和用藥,導致您的身體對普通藥物以及治療方法産生了耐藥性,所以這次的用藥與治療,只能選擇一些非常規方法。”
“很長時間的不規範用藥和治療?”蘇沅問出這個問題時,腦海裏忽然閃過楚冠逸的名字。
看來這具身體這麽差不僅僅是自身原因,蘇文淮在世時每年都會支付數額巨大的治療費用,蘇沅之于楚冠逸來說無異于一顆搖錢樹。
蘇沅心中有了答案,沒有繼續追問醫生,将話題拉回到病情治療上:“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第一階段的治療?”
“如果今天蘇先生今天可以接受檢測,等結果出來後各方面數值條件達标,這周就可以入院接受第一階段治療。”
檢測的過程并不複雜,驗血和幾項儀器檢測很快完成。
回去的路上,蘇沅沉默一會,忽然開口:“傅先生,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自從聽說蘇沅這次治療會很痛苦以後,傅朔寒一直陰沉着臉:“楚冠逸?”
蘇沅意外于傅朔寒能第一時間猜到楚冠逸的名字:“你猜到了?”
“敢動我的人,他害你受的苦,我一定讓他百倍千倍地換回來!”傅總目光堅定,霸氣外露。
經典的霸總語錄加上龍傲天桀骜不羁的神情,雖然令人尴尬的腳趾摳地,但作為受害者,能讓迫害自己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蘇沅心裏還是挺爽的。
令人又尬又爽,這大概就是龍傲天獨有的示愛方式吧。
***
蘇沅在兩天後接到了入院治療的通知,入院一周後需要進行一次手術。
他的心髒問題病因複雜,用藥前需要先做心髒介入手術,修複瓣膜。
手術前夜,按照醫囑蘇沅需要禁食禁水,早點休息。
剛過九點,蘇沅就被傅朔寒催促上床,屋裏的主燈關了,只留了床頭燈。
蘇沅這會狀态很放松,靠在床頭,看着傅朔寒。
他的緊張情緒完全過渡到了傅朔寒身上,龍傲天緊張到坐立難安。
蘇沅擡手摸了摸他的臉,打趣道:“你怎麽看上去比我還緊張?”
傅朔寒握住他的手,緩緩吐了口氣:“我怕你疼。”
蘇沅抽回自己的手,在自己胸口上比了比:“我問過林耀了,微創傷口很小,大概這麽大。”
傅朔寒看了看他比的大小,滿眼的心疼,揉了揉他的頭發,又落到一側臉頰,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着他的面皮,似乎有很多話要和他說,但又一個字都沒講。
蘇沅點了點上次手術留下疤痕的位置:“我身上留下了好多疤痕,不好看。”
“好看。”傅朔寒嗓子有些啞。
蘇沅揪起自己的衣領,往衣服裏看了看:“別安慰我啦,你是沒見過,真的不好看。”
傅朔寒抓下他的手,握進掌心:“你怎麽樣都好看。”
蘇沅撇撇嘴,忽地抽回自己的手,撩開了衣擺:“現在呢?”
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蘇沅不想讓傅朔寒哄自己:“等這次手術以後,或許我可以考慮去做個紋身。”
蘇沅點了點上次手術時留下的幾個圓點疤痕:“有四個圓,你說紋什麽圖案好?”
傅朔寒看向他胸口的位置:“你要是真的想紋也可以。”修長的指節撥了撥衣襟,讓蘇沅的皮膚露得更大一些,認真構圖:“可以紋個滿腹的飛龍在天,或者雙龍戲珠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