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慈禧太後凝視着他的靴子,涼涼的說道:“皇上,冬日裏是不是不适宜睡涼床的?”
皇上起身,幾片茶盞握住手中,淡淡的說道:“母後何須如此生氣,她左右不過是一個暖床的侍女。”
慈禧太後看了他,冷冷的說道:“你也知道她只是一個侍女!”
皇上握着茶盞,緩緩回道:“怎麽會不知道呢?”
“她與玲珑是太後賞賜到載湉宮中侍奉的宮女。”
慈禧太後看着他。
他笑了笑,又接着說道:“她不是第一個暖床的宮女,也不是最後一個暖床的宮女。”
太後何必如此上心。
這是,他後面未說出的話。
慈禧太後哼了一聲,看着站在殿中的皇上,淡淡的開了口,說道:“既然如此,多她一個,少她一個,也無妨。”
皇上不對她上心,有她,沒有她,都是一般。
左右,暖床的宮女,還有萬千。
她不是弱水三千中的一瓢。
皇上言道:“載湉找個錯處,不讓她在身邊服侍便是了。”
太後聽了這話,倒是滿意,言道:“皇上這般做,便好。”
這般做,她自然會看着。
Advertisement
也別想瞞過她。
“母後未有旁事,載湉便退下了。”
皇上言語了一聲,還未等慈禧太後應語,便起步出了儲秀宮太後所居的宮室。
他走在連廊中,走廊中走過來的侍女端着禦食茶點跪了地,掌管的宮女擡起了頭,剛張口喚了一聲,道:“皇上……”
她看着血從皇上的指縫中滲出,緩緩垂下,滴血垂着,凝聚的,無法在留在手背上,便無力的垂落,落在了走廊的木階上。
鮮紅的血,暗紅的木階,刺目驚心。
撿碎茶盞,這是她們應該做的,皇上握在手中,這受了傷,她們實在是受恐若驚。
不敢當的。
那冷寒的目光将她看了一眼。
話還未說出,便被生生逼了回去。
皇上并未讓她們起身。
她們跪在木階上,低着頭,聽着皇上的沉重的腳步落在木階上,直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皇上離開了走廊,看不到皇上的身影,掌管的宮女才開了口,讓跟着的跪了一片的宮女起身。
皇上回到了毓慶宮,來到了東次間,喊了一聲溥倫。
溥倫和溥侗都是坐在桌邊看書的,溥倫與溥侗見皇上走進來放下了捧着的書卷,他們兩個來到了皇上的左右,一人扶住了皇上的一只胳膊,溥倫看着皇上滿手的血,問道:“皇上這是怎麽了?”溥侗看了皇上,道:“我去叫玉泠拿藥箱。”
皇上聽了這話,眼皮擡了一下,看溥侗出了東次間。
溥倫點了點頭,扶着皇上坐到了椅子上。
溥倫只是靜靜的站在皇上身側,看着那抹鮮紅。
宮女太監若是失手傷了皇上,早就被拖出去了。
看皇上如此,他也是能夠猜個大概,皇上的手,是自己傷的。
怎麽傷的,便不曉得的。
未久,溥侗與玉泠走了進來。
在來時的路上,玉泠便聽溥侗說了皇上的手是受了傷,需要處理,但是,見到皇上這般模樣,還是覺得戳心。
皇上怎麽傷成了這般模樣?
玉泠拿了藥箱放在桌上,溥倫開了口,對皇上說道:“皇上,擦些藥粉吧!”
皇上只是凝眉看着緊握的手,并未言語,溥倫緊着眉,看鮮血一滴一滴滴落在桌上。
玉泠打開了藥箱,拿出了棉花,沾了酒,用棉花仔仔細細擦拭着皇上的手背上的血。
可是,血還是沒有止住的,血從手指的縫隙中緩緩滲出。
溥倫看着皇上緊握的手,說道:“皇上是握了什麽東西?”
溥侗緩緩開口,言道:“皇上,還是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吧!”
皇上不為所動。
玉泠将棉花放在了桌上,将手覆在了皇上的手背上,柔聲說道:“讓玉泠為皇上處理傷口吧!皇上不論有什麽煩心的事情,也斷不能這般傷害自己。”
皇上擡起了眼眸,凝着眉,看着面前的玉泠。
玉泠流下了淚,手握着皇上的手。
她的手也沾上的血。
皇上看着她,涼涼的說道:“放開吧!”
玉泠看着皇上。
皇上淡淡的說了句:“別忘記自己的身份,退下吧。”
玉泠看着皇上,已然是了然了。
玉泠并未放開皇上的手,只是說道:“皇上擦了藥,玉泠自然會退下。”
皇上橫眉,握緊的手從她的手中掙脫開。
玉泠怔了怔。
皇上已然站起,背過了身,說道:“這個宮中,你不必再來了。”
她不必再來毓慶宮。
皇上也無需她侍候。
玉泠跪了地,含着淚光,道:“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站在那裏,未語。
玉泠拜過了皇上,道:“玉泠,退下了。”
玉泠起了身,含着淚,小跑着出了宮室。
皇上站在那裏,滴血一滴滴,如失了線的珠般,掙落在地。
皇上站了許久,溥侗與溥倫都站在桌邊,未敢言語。
隔扇門外腳步聲傳來。
溥侗與溥倫都看了過去。
走進來的不是玉泠,而是玲珑。
玲珑手中托着木盤子,跪了地,拜見了皇上,皇上轉過了身,眯了眼,看了低頭跪着的玲珑,開了口,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玲珑擡起了眼眸,看着皇上微微皺起,堅毅的臉龐,如劍的眉,眼眸深邃,仿佛是不知深度的汪洋,即便深陷其中,她已然會奮不顧身。
玲珑緩緩回道:“太後擔心皇上,讓奴婢拿些金瘡藥過來。”
皇上緩緩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似乎是讨好的面龐,露出了一抹笑意。
皇上言道:“起來吧!”
玲珑應了一聲,皇上便轉了身,走到了桌前坐下。
玲珑起了身,站在原處。
皇上看了有些拘謹的她,笑着說道:“在那邊傻站着坐什麽,拿來金瘡藥,是要一直放在盤中的嗎?”
玲珑反應過來,曉得皇上的意思,走到了皇上的身邊。
皇上手臂放在桌上。
緊握的右手總算是緩緩展開。
皇上的手滿是鮮血,已經看不清楚掌心的紋路。
溥倫與溥侗很是自知,早已往後退了退。
溥倫看着玲珑用棉花擦拭着手心。
一小塊一小塊的玉碎被玲珑慢慢清理掉,皇上手掌心的紋路也越來越清晰。
可是,這樣的畫面,倒是讓溥倫疑惑了。
皇上臉上的笑意,是怎麽的笑意?
他有些看不透皇上的心意了。
溥侗站在一邊,也是看着皇上的神情的。
看了一會兒,又看那跪着為皇上擦拭金瘡藥的玲珑,她托着皇上的手,臉湊近了些皇上的手心,在手心上方輕輕吹了吹。
她覺得,這樣做,溫暖的氣息吹在皇上的手心,皇上便能不痛些了吧!
皇上的臉色帶着笑意,這應該是不痛了吧!
玲珑将金瘡藥敷到皇上的手掌心,給皇上包紮好了受傷的手,皇上便讓玲珑退下了。
玲珑離開了宮室。
皇上轉過了臉,看了站在後面的溥倫,開口說了句:“溥倫,去閣室陪朕喝一杯。”
溥倫看着皇上被包紮嚴嚴實實的手掌,說道:“皇上的手受了傷,摸了金瘡藥,不宜沾酒”。
皇上站了起來,說道:“這點小傷,無礙,朕過來找你,就是為了找你喝酒的。”
溥倫聽了這話,心中一嘆。
皇上過來找他,就是為了找他喝酒的。
作為皇上的酒友,他不能不義。
君令,他也不能不從。
只能,毅然決然的陪着皇上去喝酒了。
溥倫看了那邊站着的溥侗,溥侗看着皇上和溥倫離開了東次間,便坐到了桌邊。
他坐在桌邊,拿起了書卷,摸了摸小腦袋瓜。
溥倫是什麽時候喝酒了來着?
應該是光緒六年。
十二月,三十日。
那時他還四歲大。
那日的晚上,下了雪。
那日的深夜。
他站在堂外,聽着了額涅的哭聲。
他在風雪中,不知站了多久。
他看着漫天的飛雪,雪下得兩日了。
廿八日,白天便下了雪,下到了現在。
額涅守在阿瑪的棺材前,已經哭了兩天一夜,未喝水,未吃一點東西。
裏面的哭聲,停了。
溥侗皺了眉,怎麽沒有聲音了?
溥侗走到了屋室前,推開了房間門。
額涅昏倒了,倒在了地上。
他喚了府中的侍女,扶着額涅回了房間。
他看着阿瑪的牌位,身邊是棺材,拜了三拜,靜靜的跪着。
未久,他聽到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溥侗看着吹晃的燭光,緊皺了眉頭,握着小拳頭。
有些害怕。
“阿瑪。”
他聽到牌位的供臺下有人喚了一聲阿瑪。
除了他,還有人喚阿瑪。
便是阿珲了。
溥侗站了起來,走到了供臺邊,掀開了蓋着的簾子。
阿珲躺在地上,酒壺歪在他的懷中。
阿珲的臉紅紅的。
阿珲這是喝了酒吧!
……
溥倫來到隔扇門前,已經幾個時辰後,天已然早就黑了,屋室中還有燭光,溥侗還坐在桌邊,看着一本周易。
他看着書卷,緩緩念道:“飲酒濡道,亦不知節也。”
溥倫喚了一聲阿豆,阿豆手執書卷,起了身,走到了溥倫的身邊,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溥倫看了他手中的周易一卷,道:“今日念到‘飲酒濡道,亦不知節也’了。”溥侗嗯了一聲,溥倫扶着額頭,說道:“喝醉了也好,總歸是喝到七八分,要醉不醉,最是難受的。”
溥侗扶着溥倫坐到了桌邊,倒了杯水,道:“說話都沙啞了,先喝杯水。”
溥倫接過了他手中的水,一口喝盡。
溥侗坐在溥倫的身邊,問道:“今日怎麽沒有喝醉?”
皇上沒有說不醉不歸?
溥倫扶着額頭,緩緩說道:“酒喝了一半,酒沒有了,玲珑取來了酒,在皇上身邊服侍,酒還未喝完……”
溥倫說到這裏,看了溥侗,并未再說下去。
不言而喻。
玲珑送來了酒,這一夜,暖床的是她了。
光緒十一年,正月裏。
溥侗和溥倫坐在屋室裏,多哈公公和東阿公公端來了煮饽饽,溥侗看着盤中的煮饽饽,問道:“今日是正月初六了,怎麽還吃煮饽饽?”
多哈公公笑着回道:“沒過正月,便是年的。”
多哈公公将盤子放到了桌上,溥侗看了盤中的煮饽饽,問道:“多哈公公,這煮饽饽是什麽餡的?”
多哈公公回道:“知壽菜的。”
溥倫看了一臉開心的溥侗,道:“在府中吃了八日的知壽菜饽饽,還沒有吃夠的。”
多哈公公将盤中的筷子也遞了過去,溥侗忍不住夾起了一個煮饽饽,咬了一口,道:“知壽菜、金針菇、木耳,輔以蘑菇、筍絲、面筋、豆腐幹、雞蛋,這餡的煮饽饽最是美味了。”
溥倫看着阿豆,笑了笑,道:“真是個貪吃鬼。”
“哪個貪吃的?”
皇上走入了隔扇門,溥倫行了禮,溥侗的一口煮饽饽還未咽下,皇上笑了笑,調侃道:“原來是溥侗這個貪吃的小鬼。”
溥侗這也便放下了筷子,跪了地,将口中的饽饽嚼了嚼,咽下,才緩緩開口,道:“拜見皇上。”
皇上看了溥侗的模樣,揮了揮手,笑着說道:“免禮了。”
皇上走到了桌邊,坐下,問身邊的溥侗道:“饽饽好吃嗎?”
溥侗點了點頭。
皇上伸了手,多哈公公了然,将盤中另一雙筷子遞了過去,放在了皇上手中。
皇上拿筷子夾起了一個煮饽饽,咬了一小口,嘗了下味道,說道:“着實不錯。”
溥侗站在一旁,問道:“皇上也喜歡這餡的煮饽饽?”
皇上笑了笑,并未回答喜歡或是不喜歡,只是道:“初一,在養心殿進煮饽饽,吃了一個豬肉長壽餡的,又嘗了一個豬肉菠菜的,初一中午宗親宴,初二的茶宴,初三的外藩王公宴,倒是吃了各餡的煮饽饽,但都不知其味,今日這知壽菜的煮饽饽倒是極為不錯的。”
溥倫道:“皇上這幾日也是累到了,才會不知其味的。”
皇上看了站在左右的溥倫和溥侗,道:“坐下陪朕一起,只是這裏只有兩雙筷子。”
多哈公公正想着要去拿一雙。
等皇上吩咐,便去。
溥侗開了口,言道:“溥侗與阿珲用一雙筷子便好。”
皇上招呼了他們兩人,道:“別站着了。”
他們一左一右坐下。
溥侗拿起了筷子,夾起了一個煮饽饽,一整個放到了口中,便将筷子遞到了溥倫面前。
溥倫接過,夾起了一個煮饽饽。
溥侗吃完了一整個饽饽,溥倫還夾着那吃了半個的饽饽。
溥侗就看着那半個煮饽饽。
溥倫也看着溥侗。
溥侗眨着眼眸,睫毛眨眨的,很是有趣。
溥倫也起了捉弄他的意圖,就是細細嚼着口中的餡,不肯吃那半個饽饽。
溥侗手放在桌上,看着那半個,那眼神,似乎是要将那半個饽饽吃到肚子中。
皇上笑了笑,将手中的筷子遞了過去,道:“溥侗,你與朕共用一雙吧!”
溥侗接過了皇上手中的筷子,夾起了一個煮饽饽氣鼓鼓的放到了口中。
溥倫和皇上都是笑了。
正月初六,夜裏
玉泠躺在儲秀宮的一間耳房中,玲珑端着一碗煮饽饽站在床邊。
玉泠看着玲珑手中的盤子,眼眸閉了一下,又睜開,她緩緩開口,問道:“玲珑,你可知道青鳥嗎?”
玲珑并未言語。
玉泠手緊緊抓住了被子的一角,似乎是忍受着苦痛,道:“有人說,青鳥可是感受到春日的陽光先鳴叫。”玲珑還是未語。
玉泠笑了笑,說道:“玲珑,你知道若是有人食了它的肉會如何嗎?”
玲珑極為冷淡的看着她緊握的手,說道:“看來,你不需要吃煮饽饽了。”
玲珑轉過了身。
玉泠臉上冒着冷汗,雙手都是緊緊握着身上的被子,她用最後的一絲力氣,緩緩說道:“青鳥感受到春日的陽光先鳴叫,而食了它的肉便可以使人不生妒忌。”
玲珑用手拿起了一個煮饽饽,放在了口中,嚼了嚼。
她只是冷笑。
她端着盤子,緩緩走着,走到了耳房的門口,頭仰望着天邊的彎月,涼涼的說了一聲:“妒忌嗎?”
屋內傳來了一聲悲切的喊叫。
她還是冷笑。
光緒十二年
黃琉璃瓦,紅宮牆。
绛雪軒。
一個小宮女迎着雪,手中用手絹包了一個馍馍,來到了進入了軒內正堂的屋室。
正堂有一楹聯。
她沒有讀過什麽書,只識得上面的兩字。
她擡了眼眸,看着在桌前站着似乎是在繪制什麽的宮女,手中的馍馍一時間沒有拿住,馍馍滾落了地。
站在桌前的宮女還是繪制着畫卷,沒有擡眸看她。
琳琅愣愣的看着桌前的姐姐,姐姐是在作畫吧!
琳琅将地上的馍馍撿起,走到了桌前,細細看了鋪在桌上的宣紙,那宣紙上粗略的畫了樹枝的模樣。
她緩緩說道:“姐姐,你畫的真好。”
才剛畫了幾筆,哪裏能看出畫的好不好。
作畫的姐姐擡眸看了一眼擾了她的琳琅:“有何事?”
琳琅将手中的一個馍馍遞了過去,“姐姐,你一天都未吃東西了,吃個馍馍吧!”
姐姐淡淡的回了一聲,“不必了。”
琳琅有些沮喪,收回了馍馍,看着馍馍,又看着姐姐又沾了墨,抿了抿唇:“姐姐,你還是別在這裏畫了,畫這一幅畫是要畫許久的,若是太後和皇上賞禦花園,過來休息,見着了,便麻煩了。”
姐姐揮筆,描繪了幾筆,樹枝便覆在了宣紙上。
琳琅握着馍馍,道:“姐姐,你還是吃東西,別畫了吧!”
姐姐将毛筆放在硯臺邊,琳琅展露了笑顏,将馍馍遞了過去,姐姐看着琳琅,道:“琳琅,我作畫,你吃這一個馍馍,難道不好嗎?”
琳琅舔了嘴唇,“姐姐,琳琅少吃半個馍馍沒有什麽。”關鍵是,若是讓太後和皇上知道姐姐在桌子上作畫,那也不知會有什麽懲罰。
打板子,都是輕的。
她可不想因為半個馍馍,挨到了板子。
她雖然貪吃,但是,因為顧着吃東西,沒有阻止姐姐犯錯,受了連帶的罪責,很不值得的。
姐姐從筆筒中拿出了極細的筆,淡淡道:“即便太後和皇上瞧見了,我玉錄玳的罪責,自己擔着,不會連帶上你。”
琳琅走到了玉錄玳的身邊,握住了玉錄玳的手臂,解釋道:“姐姐,琳琅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犯不着為了在這裏作畫,而丢了腦袋不是嗎?”
玉錄玳瞧了一眼琳琅的手,琳琅趕緊抽回了手,姐姐是最不喜歡別人碰觸她的,她着急,沒有管住自己的手。
“姐姐想要作畫,可以去耳房,我将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姐姐作畫可好?”
玉錄玳執筆沾了墨,淡淡的說道:“在耳房,筆墨紙硯,可是都要拿過去?”
琳琅并未想,道:“那是自然的。”
玉錄玳用細筆描繪了樹枝的細節,淡淡的說道:“若是太後和皇上來了,發現了,還以為是我們偷拿了,罪責不都一樣。”
琳琅想了想,道:“這怎麽能夠一樣呢?我們可以說是拿去……”
琳琅還未解釋拿去做什麽。
玉錄玳彎着嘴角,道:“坐了龍椅,和搬走龍椅,有什麽不同呢!”
琳琅:“……”
琳琅無以反駁,總歸,讓姐姐作畫,在哪裏作畫,都是錯的。
姐姐勸不住,也只有瞞着了。
琳琅低了頭,将馍馍掰開,一半的馍馍連同手絹放在了書桌邊,一半握在她自己手中,說道:“姐姐作畫吧!琳琅去外面守着。”
玉錄玳看着琳琅出了正堂。
琳琅坐在殿前的臺階上,一邊吃着馍馍,一邊看着院外的梅花樹,前面的梅花樹枝上開了花骨朵,再過不久,便會滿樹的梅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