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光緒十三年,正月裏
這一早,琳琅端了一盆熱水,進入了耳房。
“姐姐,趁着水熱,洗洗臉吧!”
玉錄玳疊好了被子,走到了桌邊,看了琳琅,笑着說道:“琳琅,你不是早便想學戲嗎?姐姐今日便教你。”
琳琅喜出望外,道:“姐姐,你今日想要唱戲了?”
“好好聽着,這幾句詞。”
琳琅點了點頭。
玉錄玳撚指,喚了一聲小姐,唱道:
“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
琳琅聽着姐姐唱了這句,姐姐便坐到了桌前。
她坐着,又唱道:
“小姐,你側着宜春髻子恰憑欄。”
姐姐低眸,理了下衣袖。
“剪不斷,理還亂,悶無端。”
琳琅瞧着姐姐,姐姐唱的很是好。
這兩人的戲,姐姐一人便可诠釋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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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琳琅,你可曾掃除花|徑嗎?”
玉錄玳擡頭看了她。
琳琅愣愣的站着,不曉得姐姐何意?
玉錄玳不言。
琳琅愣了片刻。
玉錄玳笑了笑,道:“春天到的時候,绛雪軒的梅花便落了,我們就該掃花|徑上的落花了。”
琳琅點了點頭。
了然。
“原來是這樣,姐姐,這也是戲中的一句詞嗎?”戲詞中,也有琳琅?
玉錄玳笑着,道:“原本的戲中沒有琳琅,亦然也沒有玉錄玳,有的是杜麗娘還有柳夢梅。”
琳琅歪着頭。
“姐姐,我沒有聽懂。”
玉錄玳笑了笑。
“琳琅,你不需要聽懂。”
“啊?”琳琅很是疑惑。
“那姐姐,我不曉得這其中的意思,什麽時候能學會這曲子啊?”
“琳琅,春天到了的時候,你便會唱這曲子了。”
“啊?”
“為什麽呢?”
玉錄玳沒有回答。
玉錄玳手伸到了水盆中,撩起了一捧水,濕了臉頰。
琳琅将毛巾遞到了姐姐的手中。
玉錄玳接過,吩咐了句:“琳琅,将鏡臺拿來?”
琳琅轉身看了在一旁梳妝桌上的小鏡臺,她将銅鏡拿起,走了五六步,便走到了玉錄玳的身邊。
琳琅開口喚了一聲:“姐姐。”
玉錄玳微微蹙了眉,瞧着她。
琳琅拿着銅鏡,有些不知所措,她做錯什麽了?
“還愣着做什麽?”
姐姐在吩咐她,不對,是小姐在吩咐她。
琳琅應了一聲,喚了一聲:“小姐,鏡臺拿來了。”
琳琅将鏡臺放到了桌上,玉錄玳并未照鏡子,而是将鏡子拿在手中。
“琳琅,你拿着這鏡子,該唱一句詞。”
琳琅看着姐姐托着鏡子的手。
還是姐姐的動作好看。
“雲髻罷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
琳琅點了點頭,道:“姐姐,我記下了,在這裏是要說戲詞的。”
“可是,姐姐,為何一個丫鬟的戲詞怎麽這麽多呢?”
“那個叫做什麽柳什麽夢梅的呢?”
玉錄玳将鏡臺放到了桌上,起了身,緩緩說了句:“他自然會來的,正堂裏有我寫下的戲詞,你拿來,将戲詞都背了去。”
“是,小姐。”琳琅有些無奈,還要背戲詞,早知道她就不說要跟姐姐學戲了。
她這些日子,識得了字,姐姐每一天都要寫字,都要背詩,這功課已經很多了。
九九消寒圖上畫滿了梅花。
梅花爛漫,軒前的梅花卻開始落了。
玉錄玳站在殿前,落花紛紛,琳琅拿着書卷,從殿中走出,玉錄玳并未轉頭,卻問了一聲:“這戲詞可都熟記了。”
“姐姐,我已經背的很熟了。”
“姐姐,你若是不信,我跟你背上一遍。”
“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好了,不必背了。”
琳琅卷着書卷,笑着說道:“我說我都背過了吧!姐姐還不信我。”
玉錄玳轉過了身,看着自信滿滿的琳琅,說了句:“你到時候別忘記了戲詞便好。”
琳琅笑着:“姐姐,我背的這麽熟,自然不會再忘詞的。”
三月裏
花謝了,為花開,花飛了,為花悲。
琳琅扶着玉錄玳出了前堂。
玉錄玳拿着合起的折扇走在前面,琳琅兩手捏着團扇跟在後面。
琳琅在後面,學着姐姐的身姿,随着姐姐唱道:“恰三春好處無人見。”
“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
玉錄玳在身前晃了折扇,轉過了身,曼步唱着,走到了琳琅的身邊。
繞了這半圈,琳琅也邁着小步子,兩人繞了一個圈,琳琅在前,玉錄玳在後。
“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兩人靠近,玉錄玳手中的折扇已經合起,琳琅反手拿着團扇,玉錄玳已經走到了琳琅的身側。
琳琅看着左側的姐姐,跟随着姐姐的動作。
折扇把玩在姐姐的手中,折扇如花繞指柔。
一張一合,都是春|情。
琳琅學着姐姐的模樣,将團扇晃着,小手臂舞動着,團扇晃到了身右側。
唱罷了這一句,兩人相視一笑。
玉錄玳展開的折扇正反輕輕的揮了揮,她看着身側的梅花,臉上帶着笑意,将那折扇合起,走在前,琳琅背着手拿着團扇跟在姐姐的身後。
來到了一個圓形的空花牆前。
琳琅揮動了團扇的黃白穗子。
“來此已是花園門首。”
“請小姐進去。”
琳琅說完了這句話,玉錄玳才從花牆後現出了身。
琳琅站在花牆後,讓姐姐先走。
玉錄玳越過了圓形的花牆,走出。
“進得園來。”
玉錄玳接着唱道:“琳琅,你看,畫廊金粉半零星。”
琳琅看了前面。
前面是金魚池。
但是,那金魚池的側前方,是……。
那三人緩緩走過來。
琳琅有些慌張。
琳琅唱出了口:“小姐,啊!那邊走來的是皇上。”
溥侗公子先笑了,他手敲了下折扇,道:“這丫頭用這腔調說這戲詞倒是有趣。”
皇上看了身邊的溥侗,問了句:“後面的戲詞是何?”
溥侗晃了一下手腕,展開了折扇,走到了金魚池邊,擡起手看了池塘,在身前身後晃了折扇,折扇的金穗子也晃了幾晃。
他緩緩唱道:“啊,小姐,這是金魚池。”
琳琅笑了笑。
皇上也是笑了,道了句:“你這半年雖然聽了不少戲,朕都不知你唱的這麽好。”
溥侗晃着扇子,道:“哪天可以給皇上唱上一曲的。”
皇上打量了玉錄玳,說了聲:“你這衣服的顏色倒是奇怪的很。”
玉錄玳向前了一步。
“回禀皇上,這衣服原本是深青的,洗得次數多了,便褪了些許顏色,越發的翠生生了。”
“冬日裏賞給你的衣服?”
“皇上賞給了玉錄玳衣服,玉錄玳還未謝過皇上。”
“既然是賞給你的衣服,怎麽不穿着,不喜歡朕打賞的衣服?”
“皇上打賞的衣服很美,玉錄玳很是喜歡,只是已經到了春時,宮女該換上春衣了。”
皇上凝了眉:“是嗎?”
皇上看了溥倫,問了句:“宮女何時換春衣?”
溥倫想了想,回禀道:“回禀皇上,約莫宮女換衣,已經有幾日了。”
“都有幾日了,朕都未發現。”
溥侗言道:“皇上日夜為國事煩心,自然不曾注意這些小事。”
“春日的衣服幾時做了?”
玉錄玳回禀道:“二月便去體和殿量了身,這個月也便可以發下來了。”
“你的衣服是何種顏色的?”
“回禀皇上,應該是墨綠色的。”
“這衣服的顏色,是你自己挑的?”
玉錄玳未言。
皇上看了一旁的琳琅,問了句:“你的衣服呢?”
琳琅怔了怔,俯身回道:“皇上……是淡綠的。”
“你們兩個衣服的顏色怎麽不一樣?”
“內務府綠色、淡綠、深綠、老綠顏色的布料是有規定的匹數的,綠色、淡綠色讨人喜歡的顏色,自然是先讓年輕些的姑姑們選的,深綠的顏色,年長些的受器重的姑姑是喜歡的,也便挑了,只有老綠顏色,年輕年長的宮女都是不太喜歡的。”
“輪到我們量體,便只剩了能做兩件淡綠宮裝的布料,姐姐便将淡綠色的布料讓給了我,給我做好看的衣服。”
皇上看了玉錄玳,道了句:“原來如此。”
烏油油的大辮子,辮根紮了二寸長的紅絨繩子,辮梢同桃紅色的繩子系起來,一寸長的辮穗卻蓬松着靠近脖間,鬓邊戴着的是一朵剪絨的紅絨花,梅花落了滿園,她一直帶着的八寶簪子卻依舊豔麗麗的。
“你的八寶簪很是豔麗,你該配些顏色亮一些的衣服。”
“老綠的顏色也是不難看的,別的宮女不喜歡,奴婢卻是很喜歡的。”
皇上問了句:“是嗎?”
“回禀皇上,像奴婢身上的這件深綠色的衣服,是去年剛入宮做的,這已經穿了兩年,才褪的越發翠生了,想想別的宮女身上淺綠的衣服,穿了一年,便有些發了白了,穿不出來了,老綠的顏色正是因為顏色深些,這般也是能夠多穿上一兩年的。”
“你這般說,倒是說是內務府的進的布料不是了。”
“皇上,奴婢不敢,這布料淘洗染色,穿久了,難免掉色,況且,這布料已經很是耐穿了,平日在家中的衣服,也便是沒有一兩月便是要縫縫補補的了。”
皇上笑了笑,道:“朕還未說什麽,你倒是會找理由。”
“倒不是玉錄玳為內務府說話,奴婢只是如實反映情況。”
皇上笑了笑,沒有再言語。
皇上還有兩位公子進了绛雪軒的正堂。
玉錄玳泡好了一壺茶水端上了桌。
皇上端起了茶盞,将茶盞的蓋子打開了一條縫隙,比起了眸子,聞了聞茶水的香氣,緩緩道:“這還是三味茶。”
玉錄玳回了一聲:“回禀皇上,還是三味茶。”
皇上将茶盞的蓋子打開,看着上面漂浮的枸杞、大力子、老茶三味,緩緩問她:“你上次便對朕說冬日最宜喝這三味養生茶,那你倒是說說這具體有何好處?”
“雪霁茅堂鐘磬清,晨齋枸杞一杯羹。”
“枸杞是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養生自然最好,而大力子是可以通十二經脈,除去五髒之內的惡氣,長久服用可以輕身耐勞,養生也是好的。”
“你小小年紀倒是懂得不少養生之道。”
“謝過皇上贊譽,也不是太懂,只是入宮時姑姑教了我們識別了一些茶,講給了一些茶的知識,這便記住了。”
“剛入宮時學的,也是你自己上心的,這倒是記住了不少。”
“謝過皇上贊譽。”
皇上又喝了口茶,看着她,道:“你唱的曲子很是好聽,再唱一段。”
“皇上,那便接着剛才在園中的唱詞接着唱了。”
“好。”
“進得園來。”
玉錄玳在原處繞了一小圈,玲珑的身姿進了園內,她接着唱道:“琳琅,你看,畫廊金粉半零星。”
琳琅聽姐姐唱完了這戲詞,唱了句:“啊!小姐,這是金魚池。”
玉錄玳站在一旁,等琳琅接着唱。
琳琅抿着唇,看了坐在桌邊的皇上,還有站在一旁的兩位公子。
到了這個時候,她…忘記後面怎麽唱了。
詞是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琳琅低着頭。
現在認錯,後悔也晚了。
玉錄玳不慌不忙,走到了琳琅身邊,她伸出了手,握住了琳琅的胳膊,然後又向前了半步。
玉錄玳站在了池塘邊。
看着長出新牙兒的青草,那是青青的一片。
玉錄玳看着池塘邊,緩緩擡起了腳尖,在離着地面有一截處緩緩移動了繡着青花細紋的平頭鞋,腳并未沾了濕地。
她唱道:“池館蒼苔一片青。”
“踏草怕泥新繡襪,惜花疼煞小金鈴。”
皇上看着玉錄玳腳上的平頭鞋,只是一只平頭鞋,也讓他移不開目光。
她的平頭鞋繡的花很素雅,不如太後的金鞋華貴亮麗,但是,他卻覺得她穿的鞋很美。
三寸的金蓮,若是她穿上精美的平頭鞋……。
鞋上的流蘇寶珠随着她曼妙的步伐晃動着。
那該多美。
琳琅扶着姐姐,怕姐姐落入池塘中,弄濕了鞋子。
玉錄玳看了琳琅,喚了她一聲。
“琳琅。”
在姐姐的表現中,她真的認為與姐姐是站在池塘邊的。
琳琅擡了頭,意識到這是在殿中,應了聲:“有。”
玉錄玳看着眼前的景色,接着唱道:“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琳琅跟着姐姐小聲的迎合着。
她一邊迎合,還要看着姐姐手中的動作,好舞的手中的團扇到位些。
一個動作沒有跟上,她吸了口氣,擡起了頭看了座上,皇上未看她,眸光定在姐姐身上,還好,還好。
琳琅看了皇上一旁的溥侗公子,有些疑惑。
她看了姐姐,又看了溥侗。
溥侗舞着手中的折扇,每一動作都能與玉錄玳的動作相合。
琳琅心中一喜,溥侗舞的折扇很好,她可以跟着他做動作,不必左右的看姐姐,着實是方便了許多。
溥侗舞着折扇,只是停頓了一下,折扇在空中輕輕一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接着舞着扇子。
琳琅抿着唇,露出懇求的眼神。
還望他不要拆穿。
溥侗點了點頭。
琳琅這便放心了,更是沒有顧忌的跟着他的動作做。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溥倫站在一邊,聽着這句戲詞。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在小時聽這句戲詞,總是想着守在額涅的身邊,便是樂事。
如今,樂事是什麽呢?
溥倫看了座上的皇上。
身為至尊的皇上,遛馬逗鳥,纨绔公子所喜歡的,皇上都是不喜也是不能的。
皇上又能有何樂事?
皇上卻是笑着鼓了掌。
“這戲唱的很好。”
玉錄玳停了不再唱,謝過皇上誇贊,皇上問她:“你唱的戲很好,想要什麽賞賜?”
“皇上要給奴婢賞賜?”
“自然。”
玉錄玳看了身邊的琳琅,問了句:“皇上,這戲是奴婢與妹妹所唱,奴婢并沒有什麽想要的,這賞賜可以讓琳琅求嗎?”
“這賞賜你不要?”
皇上起了身,走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笑着說道:“這賞賜你不想要,不想要服侍朕,要将這機會讓給你妹妹?”
琳琅聽了這服侍一詞,愣了。
這是什麽情況?
服侍皇上。
琳琅有些站不穩,倒不是喜,着實是受驚了。
“皇上要奴婢服侍皇上?”
皇上看着她,淡淡的問了句:“怎麽?你不願意?”
“皇上讓奴婢服侍,奴婢自然不敢不從。”
皇上笑了笑,道:“你這是不敢不從嗎?”
玉錄玳也是一笑,道:“這宮中的哪一宮女不是想要睡皇上的床的,奴婢也想,但是,還是這裏的床睡的踏實些。”
琳琅疑惑的看着姐姐,她着實不懂了。
姐姐不是很想上皇上的床嗎?這怎麽拒絕了皇上,說這裏的床睡的踏實呢?耳房多涼啊,肯定不如皇上殿中床暖和。
“怎麽踏實了?”
“奴婢的床是土炕,自然比皇上實木的床要踏實些。”
皇上彎了嘴角,道了句:“既然你說這裏的床住得踏實,便就在這裏住着,這裏人少清靜,也是好的。”
琳琅微微擡了頭,瞧了皇上。
人少清靜。
皇上這意思是會經常來嗎?
良辰美景奈何天嗎?
皇上說了一句:“朕會再來看你。”
玉錄玳與琳琅拜過了皇上。
皇上走出了正堂。
琳琅緩緩開口問道:“姐姐,皇上會再來看姐姐嗎?”
玉錄玳笑了笑:“姐姐會等皇上過來的。”會一直等,等到皇上再來這裏。
“姐姐,有一個問題琳琅不明白。”
“嗯?”
琳琅看着姐姐,将剛才所想問出了口:“姐姐,皇上想要姐姐去皇上的殿中,姐姐為何不肯呢?”
“姐姐想跟皇上幽會,不想讓旁人知曉。”
“不想讓旁人知曉?”琳琅很是疑惑。
玉錄玳只是一笑,不再言說。
五月裏,夏暖,豔陽。
海棠花開了滿園。
海棠花樹上搭了秋千,秋千只是一條編織而成的藤繩加了塊木板,玉錄玳抓着繩子,坐在上面,她望着高殿屋檐上的琉璃瓦,一聲聲唱着戲詞:“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钿。”
“你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好三春好處無人見。”
唱到無人見。
海棠花樹中走來的那人,道了句:“誰說無人見,朕承諾會再來看你。”
“奴婢在這裏等了許久,皇上終于來兌現承諾了。”
皇上走到了她的身前,手扶住了藤繩子,道:“這秋千也太難看了些。”
“這兩個月想着皇上,便在夜裏編織藤蔓,結成了這根繩子。”
“是嗎?”
皇上看着她,起了捉弄的心。
他握住了繩子,用力的搖晃了一下。
她緊緊的握住繩子,身體向後飛去。
飛到了高處,又飛回。
飛回的她,入了他的懷。
皇上一手握着藤繩,一手攬着她的腰間,笑着問道:“你結繩而來,是準備如何報答朕?”
玉錄玳笑着,手扶着他的胸膛,緩緩問道:“皇上,不知奴婢以身相許如何?”
皇上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緩緩說道:“這老綠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很是合适。”
“怎麽合适了?”她追問了一句。
皇上看着她如花的笑顏,道:“老綠的衣服,有些宮女不喜歡,是由于這衣服顯老,但是,穿在你的身上,卻是曼妙的很。”
玉錄玳眉目都含笑,手扶着皇上的胸膛,悠悠問道:“那皇上喜歡嗎?”
“喜歡。”
“皇上喜歡就好,皇上喜歡,便不會挑奴婢衣服的不是了。”
皇上一笑:“你還記着。”
“皇上的話,奴婢自然記得。”
皇上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了句:“你倒是記仇的,這一句說你的話便能夠記得半年的。”
玉錄玳笑了笑:“奴婢自然是記仇的,若是皇上辜負了奴婢,奴婢……”
“你怎麽樣?”
她手勾了他的脖間,一笑:“奴婢也不曉得呢!”
他緊了緊她的腰間,将她抱的更緊:“那就永遠都不要曉得。”
他吻上她好看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