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绛雪軒
“沒亂裏春情難遣。”
“驀地裏懷人幽怨。”
聽了這兩句戲詞,琳琅已然從殿前走到了梅花樹下。
她拉住了姐姐的衣袖。
“姐姐,你已經圍繞着這根梅花樹走了三十一圈了,姐姐 ,這一天你都沒有停下腳步,你的手的逆胪才剛剛好,便将腳又磨破了皮啊!”
玉錄玳瞧着她。
“琳琅,放開手。”
“姐姐,你唱戲便唱,便圍繞着樹轉了。”
“它若是個人,早就被你轉的暈倒了。”
玉錄玳板着臉。
琳琅抿着唇,這笑話,很是不好笑嗎?
姐姐都不笑的。
“姐姐,回屋子裏歇一歇吧!”
“揀名門一例一例裏神仙眷……”
“甚良緣,把青春抛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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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帶着怒意。
她喊了一聲:“姐姐,你別唱了。”
玉錄玳瞧着她。
琳琅一下子又沒有了氣勢,只能央求道:“姐姐你別唱了。”
玉錄玳看着她,悠悠問了句:“怎麽,多月前,吵着讓我唱戲,你這将這出戲學會了,便不喜歡聽姐姐唱戲了。”
琳琅應和道:“是,就是。”
“我早就将這一出戲看的煩了。”
“姐姐,今日皇上大婚,會在坤寧宮歇着,皇上他不會來了。”
“你……你即便是唱,皇上也聽不着的。”
玉錄玳笑了笑。
“琳琅,皇上聽不着,我難道不能唱給自己聽嗎?”
“姐姐……”
琳琅喚了一聲姐姐,甚是無奈。
“俺的睡情誰見?”
她唱了一句戲詞。
隔着一片梅花,有人喚了一聲。
“玳兒。”
他從梅花園中緩緩走來。
琳琅微怔。
這……。
玉錄玳望着梅花另一處。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了手,覆在她的臉上,道:“天怎麽冷,你怎麽還在外邊。”
玉錄玳看着他。
“皇上不是該陪着皇後,陪着兩位娘娘嗎?”
“朕想你。”
“想和你做那神仙眷侶。”
“想你,便将那皇後抛的遠。”
“玳兒,朕想看你的睡顏。”
一聲聲,他說了好幾個想你。
“皇上的手也是涼的。”
“玳兒陪朕進屋,進去暖暖。”
皇上握住玉錄玳的手,兩人越走越遠。
琳琅獨自站在梅花樹下。
皇上來了,她又不能回屋子了。
嗚嗚……
耳房
兩人躺在床上,皇上攬她在懷中。
他的手握着她的。
兩人安靜的待了一會兒。
“玳兒,朕的手可暖了?”
她的腰帶不知何時被他解開了,他輕輕挑了一下她的衣襟,便伸到了她的脖間。
在他伸出之際,她緊緊握住了皇上的手,看着皇上的臉,緩緩道:“皇上,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該去陪着皇後還有兩位妃子。”
皇上凝了眉,道:“朕将皇後弄哭了,朕不會去她那裏。”
“皇後那裏,皇上不想去,皇上可以去珍妃那裏。”
“玳兒,你為何要朕去珍妃那裏?”
玉錄玳不言。
皇上追問了句:“朕在這裏陪着你,難道不好嗎?”
玉錄玳還是不言。
“你不希望朕陪着你。”
她還是沒有回答。
他微怒:“你說話!”
玉錄玳緩緩說道:“皇上不喜歡皇後,可以去珍妃,皇上在選妃那裏,便想要将如意交到珍妃手中的,皇上還是瞧得上珍妃的。”
“玉錄玳,朕喜歡你,你也不願陪着朕,是不是?”
她無話。
“是還是不是?”
她依舊沉默。
“朕即便喜歡你,你也不願意與朕一起,一起……你怕成為衆矢之的,是不是?”
“即便為了朕,你也不會……”不會……
他說不出後面的話。
他起了身。
笑了笑。
“好,很好。”
“如意,朕如你所意。”
皇上摔門而出。
皇上走到了绛雪軒的正殿前。
琳琅瞧着皇上一臉怒氣,顫顫的走到了皇上的一側,開了口,喚了一聲:“皇上。”
皇上瞪了她一眼。
琳琅肩膀抖了抖。
這也不過一會兒功夫,皇上怎麽變了臉。
“皇上,這便走了嗎?不在這過夜了?”琳琅還是問出了口。
大概是皇上在這裏待的久了,她雖然還怕皇上,但是,有所依仗,也是能夠緩緩的。
“朕不會再過來了。”
啊?
琳琅看着皇上怒氣沖沖的走遠。
不會再過來了?
皇上與姐姐吵架了?
這才溫存一會兒。
琳琅進入了耳房。
“姐姐,皇上怎麽走了?姐姐是和皇上吵架了嗎?”
“姐姐不是盼着皇上來嗎?皇上在皇後大婚之日來姐姐這裏過夜,皇上能夠如此待姐姐,姐姐怎麽能夠忍心和皇上吵架,将皇上氣走呢?”
玉錄玳笑了笑,道:“琳琅,我還記得你說自古無情是帝王的話着呢?怎麽又為皇上說話了?”
琳琅走到了床邊,坐在了床上,道:“姐姐沒有瞧見,剛才皇上可兇呢!還說,不會再過來的呢!”
玉錄玳擡起了手,摸了摸她的頭,緩緩道:“原來你是被皇上吓了,才替皇上說好話的。”
“姐姐,我是為姐姐好的,不止是因為皇上的威嚴,才替皇上說話的。”
玉錄玳嗯了嗯,笑着說道:“皇上說不來,你便可以睡床了,不用去飯堂倚着竈臺睡覺了,你每次去倚着竈臺睡覺,都像是鑽到鍋底的老鼠,蹭了一身的灰回來,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琳琅只是看着姐姐,說道:“姐姐,我不委屈的。”
玉錄玳敲了敲她的頭,道:“姐姐也不是因為你沒有地方睡,才将皇上趕走的。”
琳琅哼了哼。
“不說了,不說了,傷心了,我要睡覺了。”
姐姐就是見色忘義的。
琳琅爬上了床,睡在了最裏面,拉上了被子,蓋上了頭。
玉錄玳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笑了一笑。
景仁宮
“皇上駕到。”
妮楚娥聽到外面公公的拜見,她有些錯愕,皇上不在皇後的宮中,竟過來她這裏了?更多的是欣喜,她伸了手,一旁的白芷扶住了珍嫔,珍嫔下了床,走到了殿中,皇上也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
皇上說了這一聲,便徑自走到了桌前,珍嫔跟着皇上走到了桌前,立在了桌子的一旁。
桌上有酒還有糕點。
皇上倒了一盞酒,一口喝下。
珍嫔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皇上過來,是為了獨自喝酒的?
皇上又倒了一盞酒,她忍不住了,說了句:“皇上,這酒是烈的,還是少喝為好。”
皇上看了她,笑了笑:“珍嫔偷偷嘗了這酒嗎?”
“啊?”
“珍嫔沒有偷偷嘗了,怎麽曉得這酒是烈的。”
珍嫔低了頭,如實的坦白說道:“小時在家中犯了禁忌,偷偷嘗了一口馬奶酒,便曉得酒是烈的,是辣的了。”
皇上笑着倒了一盞酒。
“珍嫔,喝一杯嘗嘗。”
珍嫔擡起了頭,看着皇上手中的酒盞。
接還是不接。
她很是猶豫。
“洞房花燭夜,不喝些酒怎麽行呢?”
她還是猶豫。
偷喝了那一次的酒,被阿瑪打了,她便不敢了。
“珍嫔,你可曉得洞房花燭夜的酒代表什麽?”
這酒,這酒。
珍嫔看着皇上拿起了酒盞,他輕輕晃動着手中的酒盞。
是合卺酒。
皇上要與她喝這合卺酒。
珍嫔緩緩将酒盞移到了嘴邊,嘴碰上了酒盞邊,她看着裏面滿滿的一盞酒,閉上了眼眸,一口喝盡。
酒烈的燒喉嚨,她受不,咳嗽了好幾聲。
他卻覺得有趣極了,看着她的模樣,笑着,将手中的一盞酒喝了。
“皇上。”
她喚了一聲。
皇上将酒盞放到了桌上,笑着說了句:“珍嫔,坐在朕身邊來。”
珍嫔依言,在皇上的身邊坐下。
皇上仔細的瞧了瞧她,珍嫔從未這般被人瞧過,便害羞的低下了頭,不肯讓他瞧。
皇上伸了手,幾根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她,緩緩打趣道:“酒果然是烈的,這般便教美人兒紅了臉,紅了耳朵了。”
皇上攬着她的腰:“美人兒的腰真軟。”
“皇上……”
她又喚了一聲。
“嗯?”皇上應了一聲。
“臣妾有些醉了。”珍嫔抿着唇,緩緩說了一句。
“真的醉了嗎?”
“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朕抱你去床上。”
珍嫔躺在了床上,還是有些錯亂的。
這酒,眼前的皇上,都叫她有些發昏的。
他趴在她的身上,珍嫔看着皇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似拒還迎,她道:“皇上不在坤寧宮陪着皇後嗎?怎麽來臣妾這裏了?”
他笑着,撫弄着她的一股發。
“朕不喜歡皇後,只喜歡你。”
皇上吻上了她的唇。
吻得又急,又深。
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
“皇上,侍女還在。”
他笑了笑,勾着她的發,轉過了頭,便冷了臉,對殿中還站着的侍女說了句:“退下吧!”
“是。”
白芷稱了一聲,便退出了殿中。
白芷關上了門,看着裏面的豔豔的燭光。
香燭夜,香豔的一夜。
光緒十五年
二月
月兒彎彎,梅花樹上挂着花燈。
院子裏又是一出新戲。
“豈無春意戀凡塵。”
“雲心水心,有甚閑愁悶?”
“一度春來,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
琳琅坐在臺階前,看着在秋千上唱戲的姐姐。
秋千搖晃着,梅花花枝顫顫的。
琳琅手托着下巴,看着一直随秋千晃動的身影。
琳琅沉着頭。
皇上說不會再來了,竟從成了親,幾日都未來绛雪軒了。
琳琅嘆了嘆。
皇上就是薄情的,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這幾日,姐姐都唱戲打發。
琳琅擡起了頭,秋千一直搖晃,她看不清姐姐的表情,但是,戲唱的是愁,是怨。
姐姐也是傷心的。
也是愁怨的。
姐姐雖然什麽都不說,也是想皇上的。
琳琅歪着頭,很是不懂,既然皇上和姐姐都是念着想着的,又有什麽理由,生了這麽大的氣呢?
琳琅實在不懂。
“只怕露冷霜凝,梅花帳絕塵。”
“《短清》、《長側》”
“柏子座中焚,有誰評論?”
琳琅摸了摸頭。
她也就讀了一年書,雖然識得了幾個字,但是理解這其中意,還是有些難的。
聽得了這愁,已然是最多了。
“有誰評論?”
琳琅看着那梅花深處,有隐隐約約的火光。
難道是皇上?
琳琅從臺階上站了起來,跑到了姐姐的面前,手握住了秋千的繩子,道了句:“姐姐,有人來了。”
玉錄玳一笑:“是嗎?”
琳琅點了點頭,喜悅道:“姐姐,姐姐,一定是姐姐把皇上盼來了。”
“将皇上盼來了嗎?”
玉錄玳念道了一聲,接着唱道:
“雲掩柴門,鐘兒磬兒在枕上聽。”
玉錄玳一笑,那梅花花深處,也有人兒在花枝出聽。
琳琅看着那梅花樹花處,那人提着花燈緩緩走出。
琳琅凝了眉,不是皇上……來的是個女子。
那女子,衣着,也是個宮女,但是打扮比她們好了些。
那宮女頭上的玉簪子,一看就是不菲,想必是主子的打賞。
琳琅抿了唇,不知是哪位娘娘宮中受寵的宮女,竟然到這冷情的绛雪軒來了。
琳琅繞開了秋千,站在了梅花樹下,看着那宮女,微微俯身,問了句:“不知姑姑來绛雪軒有事情要吩咐?”
那宮女來到了琳琅的面前,說了句:“只是路過,來看看,沒有什麽要事。”玉錄玳也已經下了秋千,站在了一旁,喚了一聲:“姑姑。”
那宮女看了玉錄玳,緩緩開口,稱贊道:“你叫什麽名字,這一出《玉簪記》你唱的很好。”
“只是跟着戲班子學了兩句,一時心癢,便唱了,失禮之處,還望姑姑別見怪。”
“哪裏有什麽見怪的,這個宮中,太安靜了,聽聽戲,唱唱戲,打發一下時間,總是好的。”
“不是奴婢們偷懶。”
玉錄玳說了這句,宮女走到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說道:“別急,姑姑不是說你們是偷懶的,我在皇貴妃身邊侍候了多年,也跟着皇貴妃,跟着慈禧太後聽了不少的戲,都未聽過這一出《玉簪記》,你能再給姑姑唱下去嗎?”
琳琅怔了怔,跟着皇貴妃。
那她便是,蘇茉兒。
皇貴妃最寵的掌管姑姑。
“姑姑願意聽,那奴婢就現醜了。”
“看着花蔭月影,凄凄冷冷,衾兒枕兒誰共溫。”
玉錄玳唱罷了這句。
蘇茉兒緩緩念道:
“此乃雉朝飛也,更聲漏聲,獨坐誰相問?琴聲怨聲!怕誰評論?”
玉錄玳聽着這話,看着面前的姑姑蘇茉兒。
蘇茉兒臉上愁雲,輕嘆。
琳琅看着蘇茉兒,不解,難道姑姑也有煩心的事情?
琳琅問出了口:“姑姑,你如此受寵,不愁吃,不愁喝,有什麽煩心的事情?”
蘇茉兒看了身邊的琳琅,道了句:“不愁吃,不愁喝,便沒有煩心的事情了嗎?”
“嗯?”琳琅看着蘇茉兒,她實在想不明白。
蘇茉兒看了玉錄玳,道:“绛雪軒住的不好嗎?”蘇茉兒摸了她身上的衣服,道:“只穿了這麽一層,不冷嗎?”
玉錄玳只是笑了笑。
“這裏是冷宮,很是清靜。”
玉錄玳一笑,道:“也總歸這裏清靜,奴婢才能時不時唱上幾句戲詞。”
蘇茉兒看着玉錄玳,注意到了玉錄玳頭上豔麗的簪子,問道:“你頭上的花钿是?”玉錄玳緩緩說道:“從家中帶來的,便一直帶着。”
她蹙了下眉,想要問什麽,但是,不合适,也總歸沒有說什麽。
二月初二
又到了一年選宮女的日子。
蘇茉兒扶着富察皇貴妃走在花苑中。
“宮中的個別侍女,本宮瞧着不太舒心,讓內務府會計司的主管留意些,找個幾個長相好,穩重機靈些的宮女好好培養,本宮選上幾個,将她們喚了。”
蘇茉兒稱了一聲是。
富察皇貴妃拍了怕蘇茉兒的手,緩緩說道:“宮中來來去去那麽多服侍的,還就是你讓本宮比較順心。”
蘇茉兒扶着皇貴妃緩緩走着,并未言語。
富察皇貴妃想了想,道:“蘇茉兒,你是哪年的宮女來着?”
蘇茉兒緩緩回道:“皇貴妃忘了,奴才從光緒四年,便跟着皇貴妃,已經十一年了。”
富察皇貴妃笑了笑,道:“是啊!本宮都忘記了,光緒四年,你選上了宮女,本宮瞧着你樣貌不錯,做事穩重,便将你留在宮中了。”
“已經十一年了,也是,小皇上都長大了。”
“本宮也越來越老了。”
蘇茉兒看着娘娘,道:“娘娘哪裏老了,樣貌還是蘇茉兒初見娘娘那時候的樣貌,一點都未變的。”
富察皇貴妃笑着,道:“蘇茉兒,你就是會說謊,哄本宮開心,你當年還是一個小丫頭,現在都成為了老姑娘了。”
蘇茉兒微微低頭,淡淡的道:“奴婢也已經二十四了,着實是老姑娘了。”
富察皇貴妃看着她,道:“二十四了?”
蘇茉兒嗯了嗯:“奴婢入宮十三歲,十一年過去了,自然二十四了。”
“旁的不受寵的宮女,到了二十四或者二十五歲,都該出宮了。”
富察皇貴妃看了她,問了句:“蘇茉兒,你想要出宮嗎?”
蘇茉兒沒有回答。
晚上,飯堂做了炒黃豆。
一桌子宮女坐在一起,琳琅拿了碗,盛了一疊黃豆子放到了玉錄玳的跟前。
玉錄玳拿了筷子,夾起了一顆黃豆,放入了口中,細細的嚼着。
琳琅握着饅頭,瞧着姐姐:“姐姐,你吃塊饅頭,別光吃這黃豆。”
玉錄玳又夾起了一粒黃豆,放入口中。
玉錄玳手撫了發間的花钿,笑了笑,道:“龍擡頭的日子很是喜慶。”
琳琅不解,道:“姐姐是沒有胃口嗎?”
玉錄玳給琳琅夾了一筷子青菜,笑着說道:“多吃點。”
皇貴妃富察氏宮殿偏殿
蘇茉兒坐在鏡前,她的發垂在腰間,她看着鏡中的她自己。
剛入宮,她不過十三歲。
十一年了。
已經十一年了。
多少個日日夜夜。
鏡前放着一支玉簪子,一把桃木梳子,鏡中也映出了玉簪和桃木梳的形。
蘇茉兒将長長的發撩到了身前。
她扶着一頭長發,撫着撫着,她頓了頓,手指挑起了一根發,發是白的。
她苦笑,她不止是個老姑娘。
原來,她也已經老了。
老了啊!
她兩指捏着頭發,稍微使了勁,一根白頭發落在她的手中,白頭發很長很長,她眼眶中含着淚光,白發越來越寬,像是一條白绫。
白绫呵!
白發落了地。
她緩緩伸出了手。
她左手握着玉簪子,右手拿着木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身前的長發。
頭發變的柔順了。
她展開了手,插在發間的梳子滑落了地。
梳妝盒子打開,裏面琳琅滿目,不少都是這些年打賞給她的發飾。
發飾劃傷了她的手,她從裏面拿出了一把銀制的小剪刀。
她拿着剪刀的手靠近了那頭長發。
長發一股一股落在了地上。
她笑了笑,箱子中的發飾再也用不到了。
這支玉簪……
她流了淚。
一滴一滴,滴淚落在玉簪上。
二月初三
富察皇貴妃一早醒來,梳發洗漱的宮女進入了正殿,富察皇貴妃疑惑問道:“蘇茉兒呢?”
梳發的宮女流煙回道:“回禀貴妃娘娘,我們并未見到姑姑。”
洗漱的宮女夢含也是搖了搖頭,道:“從夜裏便沒有見到姑姑,今早去了姑姑的房中,也未見到姑姑。”
富察皇貴妃蹙了眉,道了句:“難道蘇茉兒是去內務府了?”
昨日,也是交代她要去尋幾個宮女的。
侍女給富察皇貴妃梳發洗漱後。
早茶端到了桌上。
富察皇貴妃喝着茶,用着糕點。
“娘娘。”
蘇茉兒緩緩走進了殿中。
站在娘娘身邊的文鴛愣了愣。
富察皇貴妃看着蘇茉兒,疑惑的叫了一聲:“蘇茉兒?”
蘇茉兒應了一聲,緩緩走到了桌前,跪在了富察皇貴妃的面前。
“蘇茉兒,你的頭這是怎麽了?”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