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茶水添入茶盞中,李公公才帶了五位女子來到了跟前。
“奴婢參見太後。”
“奴婢參見皇上。”
一一拜過,慈禧太後瞧着她們,問:“你們在織造局都負責什麽?”
“奴婢花容,在織造局負責繪制成衣的款式及花樣等。”
“奴婢織衣,負責織造局的布匹。”
“奴婢景色,負責織造局的針線等。”
“奴婢織錦,是織造局制衣的繡女。”
“奴婢成衣,最後衣料的剪裁及衣服縫制都是奴婢完成的。”
“花容,這兩件衣服設計的詳細花樣可都帶着了。”
“回禀太後,李公公讓奴婢拿着了。”花容将手中的繪圖紙呈上。
李公公走到了花容的面前,從她的手中拿過了圖紙,呈上,圖紙到了慈禧太後的手中,太後瞧了一眼,遞到了皇上的面前,道:“皇上瞧瞧這花樣。”皇上瞧了,道了句:“這圖紙的花樣便是這件衣服的。”慈禧太後應了一聲,道:“好,那就等珍嫔和戲子換完了衣服,讓繡女好好瞧瞧。”
白芷扶着珍嫔走到了殿中,珍嫔瞧着一桌子坐的是皇上與太後,另一桌子是皇後與皇貴妃便停住了腳步,道:“回禀太後,回禀皇上,衣服已經換好了。”皇上瞧着珍嫔身上的衣服,道:“珍嫔還是穿這件衣服更好看些。”白芷拿着換下的衣服,珍嫔低着頭,并未言語,皇上咳了一聲,珍嫔擡了頭,皇上喚了一聲:“珍嫔,”珍嫔嗯了一聲,皇上接着說道:“過來坐。”
白芷扶着珍嫔坐到了皇上的身邊,皇上握住了她的手,珍嫔的臉上帶了笑意。
永祿還有小柱子帶着沙彌回到了宮中,小柱子抱着換下的衣服來到了殿中,回禀道:“衣服換下了。”
李公公走到了小柱子跟前,從他的手中接過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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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衣服都交給繡女瞧瞧,讓她看看,這衣服上的花樣,可跟繪圖是一模一樣的。”
“是。”李公公依照慈禧太後的話,從白芷的手中拿過了另一件衣裳,“小柱子,搬兩張椅子到跟前來。”小柱子有些為難,李公公,哪裏有座椅啊!
“奴才與小柱子去偏殿搬來座椅。”小柱子瞧着永祿公公,他在珍嫔的宮中服侍,自然曉得哪裏有座椅,有人幫忙,真是好的。
小柱子一臉感謝狀,永祿輕聲道:“跟過來吧!”
小柱子跟着永祿公公走到了偏殿,永祿公公道:“就搬這兩張椅子吧!”
小柱子應了一聲,走到了桌前,小柱子一手握住了一張座椅背,瞧永祿公公還站在一旁看着他,小柱子疑惑:“永祿公公怎麽這般瞧着奴才。”
永祿公公笑了笑,問他:“你是幾年入宮的?”
小柱子歪了歪頭,“是光緒十五年入宮的。”
“那你是如何跟着李公公的?李公公可是很挑人的?”
“這個……這個……”
永祿一笑,“好了,不必說了,将一張座椅放下。”
“啊?”
“你旁邊還有一個,怎麽能讓你搬這兩張座椅。”
“這兩張座椅并不很重的。”
“都是實木的,怎能不重。”永祿公公說着這話,便伸手握住了他手中的一張座椅,道:“還是我和你一人拿一個吧!”
“謝過永祿公公。”
小柱子跟永祿公公将兩張椅子搬到了景仁宮內,椅子一左一右擺放在殿中,李公公拿着衣裳,将兩件衣服分別展開,搭在了兩張椅子背上。
“你起身,瞧瞧看。”
“是,太後。”花容起了身,彎着腰,細細的撫摸着衣裳,細細的看着織錦繡過的花紋圖樣,一件衣裳,看過了上面,看下面,看了左邊,看了右邊,看完了一件,接着看另一件衣裙,她撫摸着衣裳,一針一線的瞧着,看了好一會兒,慈禧太後似乎有些不耐煩,問話:“你可瞧出了什麽?”
花容跪了地,道:“回禀太後,尚未瞧出什麽不妥之處,太後可否将圖樣交給奴婢,奴婢比照着,細細查看是有何不妥之處。”花容說完了這話,心中泛起了嘀咕。
李公公前去內務府将她們幾人帶過來,只是說正月十五為珍嫔做的兩件衣裳有些不妥,至于是什麽不妥,因何不妥,自然不會跟她們說,她這般已經瞧的久了,還未看出什麽,她心中也是着急的。
她實在是捉摸不透是有何不妥之處的。
“李公公,将圖樣給她。”
“是。”李公公從桌上拿了圖樣,遞給了跪着的花容,花容又請求道:“啓禀太後,這圖樣是織錦姐姐繡出的,可否請織錦姐姐同奴婢一同查看。”
“允了。”
“謝過太後。”
花容叩謝了慈禧太後,起身站了起來,織錦也起身,與她一同查看。
織錦比照着圖樣,看着她自己一陣一線繡上的紋路,看了許久,也并未有何針腳的問題,織錦凝着頭,瞧着圖樣,難道是這圖樣有問題?
但是,這般也不應該啊!圖樣雖然是花容繪制的,但是也是經過了層層審核,層層把關,比科舉考試選秀才都要嚴格,也是不可能出了岔子。
圖樣和繡工都沒有問題,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織錦看着兩件衣服,她拉着兩件衣服的袖子,摸了摸,蹙了眉。
她瞧了圖樣,輕聲道:“花容,将這件衣服的袖口翻過來。”
織錦松開了手,花容拿過了男裝的袖子,織錦翻開了另一件的袖子,瞧了瞧兩件衣服袖口的紋路,花容凝着眉,瞧了圖案,又瞧了袖邊,道:“這兩件衣服的袖口沒有設計這海棠花的圖樣。”
花容和織錦跪地,花容回禀道:“回禀太後,這兩件衣服的袖口處繡了海棠花的圖樣,在繪圖上卻是沒有的。”
“哦?海棠花的圖樣?”慈禧太後瞧着織錦,問話:“袖口邊的海棠花樣可是你繡上去的?”織錦叩首,“回禀太後,奴婢都是按照繪圖一針一線仔仔細細繡的,繪圖上沒有的,奴婢萬萬不敢自己私自做了主張,在袖口畫蛇添足的。”
“不敢私自做了主張?你如何證明這袖口的圖樣不是你私自添上的?不要跟朕說是什麽針法習慣,若是你有心,針法習慣可是可以刻意改變抹去的。”
“回禀皇上,這……”織錦支支吾吾,這算是解釋不清了。
“倘若這衣袖上的繡花是從織女這裏添上的,那麽,負責衣服最後的修改的人,豈不是也沒有發現?”慈禧太後說着這話,看了一眼在邊上跪着的成衣。
成衣叩首回道:“啓禀太後,啓禀皇上,奴婢成衣也是根據設計的圖樣修改衣服,兩件衣服都瞧了仔細,奴婢修改衣服時,并沒有發現袖邊添上了什麽海棠花的。”
姬蘭皇貴妃一笑,“皇上,若是織錦添上的,成衣沒有發現,內務府審核衣服的人,可也是要根據圖樣審核層層審核的,讓內務府審核的人過來,問問不就曉得了。”
“那就讓內務府審驗衣服的奴才過來。”皇上吩咐一旁的永祿,道:“你去內務府。”
“嗻。”
茶喝的很慢,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永祿将內務府負責驗收衣服的奴才領來了景仁宮。
“奴才延壽拜見慈禧太後。”
“拜見皇上。”
“拜見皇貴妃。”
“拜見隆裕皇後。”
一一拜過,慈禧太後開了口,道:“李公公,将圖樣給他,讓他瞧瞧,看看這衣服有何不妥之處。”
“是。”
李公公走到了延壽公公的跟前,拿過了織錦手中的圖紙,遞到了延壽公公的手上。
延壽公公手拿着圖紙,湊到了座椅前,細細的瞧着一左一右兩件衣裳。
玉錄玳為隆裕皇後和姬蘭皇貴妃又添上了一盞茶。
零苒也為皇上和慈禧太後添了茶。
延壽将衣衫看了一會兒,回禀道:“啓禀太後,啓禀皇上,這兩件衣服上有一處是圖樣上沒有的,應該是後來添上的。”
姬蘭皇貴妃稀奇道:“有何處是不一樣的?”
“這兩件衣服的袖口處,有一處海棠的花紋,雖然繡的隐秘,很難發現,但是,奴才瞧了瞧,這花紋原來确實是沒有的,是後來添上的。”
“後來添上的,衣服出了內務府,便是要送到宮中了,既然是後來添上的,那邊是宮中的事情了。”慈禧太後說着這話,瞧着皇上身邊的珍嫔。
珍嫔擡手解釋道:“太後,臣妾确實不知道這衣服上有什麽花紋,這衣服出了內務府又添了什麽花紋的。”
隆裕皇後笑着抿了口茶,道:“衣服在珍嫔的房中,珍嫔都不曉得這衣服又添了什麽花紋,臣妾想想,是不是,那日哪個男子偷偷進了珍嫔的宮中,珍嫔都不曉得的。”
皇上瞥了一眼隆裕皇後,冷言:“閉嘴。”
隆裕偏過了頭,悠哉的喝着茶水,不再言語。
慈禧太後開了口,道:“皇上,戲子的衣服上有海棠的花紋,珍嫔的衣服上也有海棠的花紋,難道不能說明兩人有什麽,皇後雖然話說的過了些,但是也是實在話,難不成皇上真要等着哪一日真真切切的瞧見哪個男人躺了皇上原本躺的床!”
皇上凝了眉,慈禧太後道:“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皇上打算如何處理?”
珍嫔跪了地,道:“皇上,臣妾并沒有和戲子有什麽的,衣服是皇上賞賜的,臣妾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皇上瞧着珍嫔,淡淡的說道:“太後想要如何處置珍嫔?”
慈禧太後抿了一口茶,緩緩說:“廷杖二十。”
慈禧太後的話,誰也不敢反駁。
慈禧太後吩咐李公公,“叫人拿棍子過來,就在這裏處置。”
“嗻。”
永祿和小柱子搬來了長凳子,拿來了長木棍子,慈禧太後揮了揮手,道:“将珍嫔的衣服扒了。”
珍嫔聽了這話,落了淚。
皇上已然凝了眉,皇上還未言語,姬蘭皇貴妃開了口說道:“太後,這延杖二十便已經很重了,這褫衣也便免了吧!”
隆裕皇後笑着說道:“珍嫔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還知道羞恥兩字嗎?”
珍嫔眼眶中含着淚水,瞧着皇上,喚了一聲:“皇上。”
隆裕皇後瞧着皇上不忍,連忙說道:“這外衫總是要脫了,免得珍嫔在外衫裏墊上厚厚的一層。”慈禧太後擺了手,吩咐玉錄玳,道:“也好,褲子便不脫了,你去瞧着,讓珍嫔的外衫脫了,別藏什麽東西墊着。”
“是。”
玉錄玳走到了珍嫔的身邊,她彎下了身,跪在了珍嫔的身邊,扶着珍嫔的胳膊,取出了懷中的手絹,給珍嫔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輕聲道:“珍嫔,跟奴婢去內室吧!”
珍嫔望着皇上,皇上偏過了頭,沒有看她,
珍嫔心中一涼,玉錄玳也瞧了一眼皇上,又道:“珍嫔,起來吧!”
玉錄玳扶着珍嫔緩緩站起,扶着珍嫔入了內室。
過了一小會兒,玉錄玳扶着脫了外衫的珍嫔走出了內室。
玉錄玳扶着珍嫔緩緩走到了長凳前,珍嫔趴在了長凳上,玉錄玳開口言道:“珍嫔,雙手可以環着長凳,這樣,忍不住了,也不會輕易的便從長凳上掉落下去。”
珍嫔雙手環着,抱着長凳,低着頭,一滴滴眼淚不由她,一滴又一滴忍不住垂下。
“打。”慈禧太後揮了手。
永祿和小柱子拎着板子,緩緩走到了珍嫔的身側。
“珍嫔,奴才失禮了。”
一下,兩下,三下……
打到了第五下,珍嫔凝着眉,咬着牙,唇沾染上了新鮮的血,珍嫔擡手瞧了座上的皇上,珍嫔的淚如珠斷了線,一聲一聲打在了海平面上,無聲無息。
皇上從未看她一眼。
打了十下,珍嫔也不知是心涼了,還是太痛了,便昏了過去。
“回禀太後,珍嫔昏了過去。”永祿開了口。
“玉錄玳,你瞧瞧她是否是真的昏過去了!”
玉錄玳依照姬蘭皇貴妃的吩咐,她緩緩走到了長凳邊,蹲下了身,瞧了瞧珍嫔,輕輕觸了一下珍嫔的上唇之上,起身回禀道:“珍嫔是真的暈了。”
隆裕皇後笑了笑,道:“這才打了一半,她倒昏過去了,可有什麽辦法,讓她醒過來?”
玉錄玳回禀道:“一杯涼茶潑在珍嫔的臉上,應該就可以醒了。”
隆裕皇後托着茶盞,伸手觸了一下茶盞中茶水的溫度,笑着說道:“這茶倒是還有些溫,也不曉得這茶水潑在她的臉上,她醒得了還是醒不了的。”
“夠了。”
皇上起了身,走到了長凳邊,冷聲道了聲:“都退下。”
永祿公公和小柱子都退到了一旁。
皇上彎腰将珍嫔抱起,并未言語,便抱着珍嫔往內室去,零苒跟在皇上的身後。
隆裕皇後瞧着皇上的身影,茶盞底碰到了桌子邊,皇後将茶盞放在了桌上。
慈禧太後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三日後,景仁宮。
零苒端着飯菜走到了床前,道:“小主兒,好歹吃些東西。”
珍嫔是蓋着被子,趴在床上的,她聽了這話,回了句:“不吃,将飯菜都端下去吧!”
“那上些藥?”
零苒端着木盤,看着轉過頭去的小主兒,小主兒昏迷的那日,皇上讓太醫來看過,抹上了藥,這從小主兒醒過來,都是沒有上一次藥的。
“你退下。”珍嫔沒有轉過頭,淡淡的吩咐她。
“是。”
零苒稱了一聲是,便走到了桌邊,便端着盤子退下了。
珍嫔趴在床上,看着枕頭上的鴛鴦花紋落了淚。
她抱着枕頭,哭了好一會兒,枕頭都濕了半截,珍嫔抹了淚,嗚咽着,安靜下來了些,聽到房間內有一些兒聲響,她道了句:“不是都讓你出去了嗎?!”
珍嫔轉過了頭,瞧着桌前,皇上站在那裏,将木盤子裏的飯菜放到了桌上,他端着一碗粥,走到了她的面前,緩緩開口:“還在怨朕?”
“臣妾不敢。”珍嫔低着頭,悠悠回了聲。
皇上坐到了床邊,瞧着她低着的頭,瞧着她幾日都未梳,有些淩亂的發,笑了笑:“這頭發都哭亂了。”
珍嫔沒有言語。
“怎麽?朕瞧着人打了你,你便不同朕說話了。”
皇上伸手摸了她的頭,挑了她的發,湊近了些,“這頭也幾日都未洗了吧!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
珍嫔偏過了頭,輕輕說道:“皇上不喜歡珍嫔,珍嫔何必再打扮,在皇上眼中,珍嫔不管如何,皇上都是不會關心的。”
“女為悅己者容,珍嫔這個樣子糟蹋自己,是認為朕不悅你了?”
珍嫔偏着頭,默默的流着淚。
皇上明明知道她沒有,沒有和戲子有私情,還這般對待她。
她昏迷之後,到今日才來看她。
皇上端着粥碗,笑着說道:“平日裏,朕胃口不好,不想吃東西,都是你喂朕,今日,朕就屈尊一次,親自喂你喝粥。”
珍嫔轉過了頭,只是瞧着她。
一勺子粥遞到了她的面前,皇上哄着她:“來,喝粥。”
皇上将勺子遞到了她的面前,她緩緩張開了口,慢慢将一勺子都喝了。
縱然她任性,有些脾氣,但是,在皇上面前,小脾氣是可以有的,若是,脾氣太大了些,惹了皇上不悅,皇上真的不來看她,她便無法自處了。
皇上見她乖乖喝了粥,又遞過去了一勺,見她又喝下,言道:“吃了東西,讓侍女給你上藥,上了藥,身體才能趕快養好,侍女都說院子裏的迎春花看的不錯,身體好了,朕同你去瞧瞧。”
五月,升平署。
新羅畫好了妝,穿上了戲服,對着鏡子,攏了袖子,緩緩唱道:“二位相公來得正好,周吏部無辜被逮,衆百姓俱抱不平。”
“我等皆是粗鹵之人,言語莽撞,二位相公,又是周大老爺的好朋友,大家要畫一個計策出來,救他才好。”
“散香吓,散香大家一同去見官府。”
沙彌推開了房間的門,瞧着新羅,道了句:“這段皮黃,新羅公子唱得倒是不錯,接着唱。”
新羅公子并未唱,只是看着他,問了句:“你來做什麽?”
沙彌一笑,“新羅公子不唱,難道是将戲詞都忘記了?”
沙彌清了嗓子,開口唱了一句:“他若是不放呢?”
新羅看着他,良久,才接了他的戲詞,唱道:“他若是不放,俺蘇州城就一窩蜂,烈烈轟轟大鬧一場。”
沙彌一笑,接着新羅的話唱:“此番前去,誰也不許縮頭縮腦。誰要是縮頭縮腦,就是個淨子兒……。”
七月,最熱的時候。
慈禧太後來到了頤和園避暑,姬蘭皇貴妃與榮壽公主也一同來了頤和園避暑。
一場又一場的戲接着。
七月十五日,慈禧太後又新點了一出戲。
“下官監衙司。”
“法令權在手,一任我使行。”
“下官山陽縣知縣錢惠命是也。今早接着上司來文,監斬窦娥一案。”
“刀斧手,将窦娥綁至法場。時辰一到,報我知道。掩門。”
新羅公子唱完了戲詞,被枷鎖靠着的沙彌唱了戲詞。
“上天天無路,入地地無門。慢說奴心怕,金剛——”
“嗳!”一聲嘆。
窦娥望天。
“也掉魂。”
一大清早
車辇在水湖邊停下。
“這是怎麽一回事?”姬蘭皇貴妃問。
玉錄玳跟着姬蘭皇貴妃站在河邊,瞧着內務府的元祿太監站在河邊,湖中有一艘小船,船中幾個小太監拿着東西,也不知打撈着什麽。
“回禀皇貴妃,幾個小侍女都說半夜的時候瞧見河水之中飄着一個人影。”
姬蘭皇貴妃一笑,“哪裏來得什麽人影,昨日是十五吧!想必不知道哪個偷懶的小侍女将了什麽鬼話,吓唬了一群小侍女,竟将什麽東西看成了人影。”
姬蘭皇貴妃剛說了這話,玉錄玳遠遠的瞧着那湖中的太監将繩子放了下去,似乎是要将什麽東西拉了上來。
過了好一會兒
小船靠了岸邊,太監将蓋了布的人擡到了岸邊,回禀道:“回禀元祿公公,人找到了。”
元祿公公走到了姬蘭皇貴妃的跟前,道:“回禀皇貴妃,別讓這東西髒了您的眼。”
“無妨,元祿公公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做。”
“是。”
“瞧瞧他的模樣。”元祿公公吩咐道。
玉錄玳站在皇貴妃的身邊,看着那人手臂上系着的紅線,眸子一暗。
小太監蹲下了身,将蓋着的布打開,将那個人臉上蓋着的頭發撥動,挑到了一邊,元祿公公瞧着,道了句:“這不是升平署的新羅嗎?查驗一下他的屍體。”
驗屍的太監查驗了屍體,道:“人是溺水而死的。”
“查驗一下,看看有沒有別的傷處,可确定是失足溺水而死的。”
驗屍的太監又看了看屍體的各處。
“回禀元祿公公,這人确實是溺水而死的。”
元祿公公揮了揮手,道:“他是羅青山的愛徒,将屍體送到升平署,讓羅先生見他最後一面吧!”
“嗻。”
玉錄玳瞧着兩個太監架着木排子,将人帶走。
她眉蹙着,昨日他還與沙彌為慈禧太後唱了戲,今日竟溺了水。
玉錄玳擡頭望着豔陽的天,太陽的光很刺眼。
刺的眼睛很痛。
低頭,雖然睜眼,但眼前确實漆黑的一片。
黑沉沉。
眼前緩緩變得清晰,姬蘭皇貴妃吩咐了一聲:“起辇!”
“是。”
玉錄玳扶着姬蘭皇貴妃坐上了車辇,跟在車辇的一旁,緩步走。
六月雪只是戲中,六七月的豔陽天還是桎梏的人汗流浃背,無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