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頤和園
下了朝,皇上來到了頤和園園中,他凝着眉,一邊是國土淪陷,一邊是歌舞升平,便尋到了散步的太後。皇上行了禮,慈禧太後看了皇上,問了句;“皇上下朝了。”
皇上稱了一聲是,道:“朕扶着太後走走。”安穗退在了後面,皇上來到了慈禧太後的身邊,扶着太後。
皇上扶着太後走了一會兒,太後瞧了皇上,道:“皇上怎麽今日有空陪哀家散步了?”
“朕有些話想對太後說,怕太後不願聽。”
慈禧太後一笑,道:“皇上竟怕說出的話,哀家不願意聽了。”
皇上扶着慈禧太後走着,慈禧太後竟帶着皇上走到不很平坦的歧路上去了,慈禧太後踩着一塊塊圓圓的鵝卵石上,高鞋都的有些不穩當,皇上兩只手扶着,唯恐太後摔了,
“皇上有什麽話說的,便說吧!”
皇上扶着慈禧太後,緩緩開口,道:“太後這多年修繕頤和園,頤和園的面貌變了不少,朕瞧着,都覺得頤和園有些陌生了。”
“皇上覺得陌生嗎?”慈禧太後只是一笑,淡淡的道了句:“這幾年的修繕,頤和園才成了些樣子。”
皇上停下了腳步,道:“太後,這頤和園修繕,這幾年,已經耗費了不少銀兩,六月後,倭人肇釁,變亂藩封,尋複毀我舟船,北海之戰,我軍戰敗,尋其緣由,竟是我泱泱大國不及日軍船艦,沒有與之抗衡的速射炮,我軍必須投入錢財,彌補在這次戰鬥中的損失,增強速射炮,才能在之後的戰役中與之抗衡。”
慈禧太後聽着,聽皇上說完了這些,道:“皇上跟哀家說這些是做什麽呢?”
皇上開口喚了一聲,“太後。”
慈禧太後未言。
皇上放開了慈禧太後的胳膊,跪在了光滑的鵝卵石上。
“皇上這是做什麽?”
Advertisement
“太後,戶部錢財空缺,戰事吃緊,軍在外,戰在即,糧草及軍用設備需先行,還請太後以國為先。”
慈禧太後瞧着跪在地上的皇上,過了片刻,才不急不忙的說道:“皇上說的極是,可是,哀家的頤和園從多年前便在修繕,皇上那時怎麽不曉得要為戶部省些銀子呢!”
皇上不言,慈禧太後又道:“皇上是讓哀家少花些銀子,這件事情是皇上想的,還是別的大臣讓皇上跟哀家說的?”
皇上依舊不言。
慈禧太後凝着眉,怒聲道:“若是別的大臣的意思,哀家今日便告訴他們,今日令吾不歡者,吾亦将令彼終身不歡。”
皇上擡頭,道:“是朕的意思。”
慈禧太後一笑:“是皇上的意思嗎?可是,皇上不覺得現在已經晚了嗎?只要在哀家的壽辰之時,打不到皇宮裏還便好,皇上先前大事都不同哀家說,現在怎麽卻拿這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哀家?”
皇上垂頭跪着,慈禧太後喚了聲:“安穗。”安穗走到了慈禧太後的身邊扶住了太後,太後淡淡的說了句:“哀家累了,想要休息了,扶哀家回宮。”
“是。”
慈禧太後走出了兩步,瞧了眼皇上,皇上垂着頭,依舊一動不動的跪着。
慈禧太後只是将皇上瞧了一眼,便讓安穗扶着,緩緩離開了。
安穗扶慈禧太後進入了儲秀宮,慈禧太後板着臉坐在桌前,安穗在一邊侍候着,連氣都不敢呼,殿中一片鴉寂。
“安穗,侍煙。”
“是。”
煙雨和南寺一個走在左面,一個走在右邊,玉錄玳跟着煙雨的身後。
煙雨跪在太後的側邊,玉錄玳仔細的看着煙雨的每一個動作,直到她托着鶴腿煙袋将煙管送到了慈禧太後的嘴邊約一寸來遠,慈禧太後含住了煙筒,煙雨将紙眉子放在左手下垂,用左手攏着。
慈禧太後吸完了一袋煙,煙雨将煙袋上的煙鍋拿下,玉錄玳走到了煙雨的旁邊,俯身,煙雨從盤中拿過了一個煙鍋,換在了煙袋上。
玉錄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瞧着慈禧太後口中吞吐出的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煙氣,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煙氣在空中彌漫開來,漸漸擴散,随風而去。
太後吸完了第二個煙鍋,煙雨有些猶豫,慈禧太後瞥了一眼煙雨,道了句:“還愣着做什麽!不會做,就直接出去。”
煙雨還未說什麽,太後便訓了句:“出去。”
煙雨愣了愣,安穗道:“煙雨,聽太後的話。”
“是。”
慈禧太後瞧了一眼玉錄玳,道:“你來。”
玉錄玳應了聲,從煙雨的手中接過了紙眉子,将端着的煙鍋盤子放在了身側,從中拿出了一個煙鍋,換了上去。
玉錄玳攏着紙眉子,侍候太後吸煙。
煙氣順着風,煙霧籠罩在她的頭上,玉錄玳低着頭,手指間發了燙,她抿着唇,淺淺的微笑着。
玉錄玳侍候太後又吸了一鍋煙,慈禧太後這才擺了擺手,瞧了一眼右邊的南寺。
南寺應了一聲:“是。”
南寺走到了桌邊,端起了茶壺,道:“奴婢這便去烹茶。”
慈禧太後微微擡起了手,安穗扶着,對在地上跪着的玉錄玳和煙雨說了句:“太後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姑姑。”
儲秀宮宮女房
煙雨從小盒子中拿出了傷藥,走到了玉錄玳的身邊,拉過了玉錄玳的手,瞧着白皙的拇指燙的一塊紅,都起了皮,傷心道:“姐姐疼嗎?”
玉錄玳一笑,道:“無妨,多燒上幾次,便好了。”煙雨将燙傷的藥粉灑在玉錄玳的手指上,煙雨的手是顫着的,藥瓶中的白藥粉許多都灑在了地上,玉錄玳推了推她的手,道:“已經灑了許多,夠了,煙雨,你初學規矩的時候,每天不也是用手捏蒲絨,拇指都燒焦了,你能夠忍過來,姐姐也是可以的。”
煙雨含着淚,道:“煙雨知道姐姐能夠忍,只是心疼姐姐,我疼了,能跟姐姐說,可是,姐姐,什麽都不會說的。”
“別哭了,姐姐好久都沒有見到你哭了。”
煙雨擦了擦眼淚,玉錄玳拇指食指交互搓了搓,道:“不過一兩日,便會好了。”
“姐姐,今日太後連抽了三鍋子煙,很是不尋常的,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惹太後不悅了。”
玉錄玳淡淡的回道:“我們不需要知道,只要看太後的臉色行事便好,太後抽煙鍋,你便侍候着,無需多話。”
煙雨歪着頭,道:“青條總是有害的,太後平日都是有節制的,不會圖一時的歡樂,或是解愁多吸上一鍋的,今日有些反常,煙雨便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了。”
“煙雨,你多嘴,太後氣急了也不會認為你是為她好的。”
煙雨點了點頭,道:“姐姐,我明白,我不會多話的。”煙雨瞧着她的手指,道:“姐姐,你這兩日便別侍候太後吸煙了,煙雨的手指起了繭子,火燒在上面,也是不疼的,這件事情便讓煙雨做吧!姐姐好好養養手指。”
“煙雨,你不可能每次都替我拿火石,捏蒲絨的。”
“可以的,姐姐在太後身邊侍候多久,煙雨便在姐姐身邊侍候多久。”
玉錄玳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腦袋,沒有再言語。
九月二十五日,朝廷頒布了诏書。
讵意自六月後,倭人肇釁,變亂藩封,尋複毀我舟船,不得已興師致讨。刻下幹戈為戢,征調頻繁,兩國生靈均罹鋒镝,每一思及憐憫悼何窮,予亦何心奢侈耳目之觀受臺萊之祝耶?所有慶辰與禮著扔在宮中舉行,其頤和園受賀事宜即行停辦。
十月初十
寧壽宮
煙雨和玉錄玳站在左邊,南寺站在右邊。
慈禧太後坐在美人榻上,撫着額頭,閉着眼眸歇息,安穗站在美人榻邊上,為太後揉着頭上的穴道。
她們站在殿中,恭恭敬敬的侍候着。
慈禧太後睜開了眼眸,瞧了一眼右邊,南寺便走到了桌前,倒出了碧螺春茶水,遞到了慈禧太後的面前,太後抿了口茶,瞧了眼玉錄玳,煙雨便開了口,道:“奴婢這便去準備。”
太後微微擺了擺手,煙雨站定。
“玉錄玳,哀家聽皇貴妃說你進宮前也是學了幾句戲曲的,暢音閣太監那裏存放了不少戲本子,你最拿手的是哪一出,哀家讓太監将戲本子給你拿來,你唱上一曲,給哀家聽聽。”
玉錄玳上前了一步,問:“不知太後娘娘想聽哪一出?”
慈禧太後瞧着她,笑了笑,道:“哀家也不為難你,早時哀家便聽姬蘭說你花為媒唱得很是不錯,你便将這一曲吧!”
“是。”
慈禧太後擡了起了手,護指套輕輕挑了一下發髻的一股發,将頭皮撓了一下,道了句:“将梳妝宮女喚過來。”
安穗稱了一聲。
梳妝宮女進入了殿中,走到了慈禧太後的身邊侍候。
“拜見皇上。”
梳妝宮女端着盤子,便跪了地。
玉錄玳就跪在殿中,皇上走到了殿中,停在了她的身側。
皇上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
“是。”
慈禧太後瞧了一眼皇上,淡淡的問了句:“皇上怎麽過來了?朝廷之事不忙嗎?”
“今日是太後的生辰,朕便來看一看太後,陪太後說說話。”
“皇上坐吧!”
“謝過太後。”皇上典了典衣服的四角,坐在了慈禧太後的身邊。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殿中的玉錄玳,她理了理衣袖,右手的小拇指微微的翹着,皇上看着她,問了句:“你站在殿中,是做什麽?”
“回禀皇上,太後要聽戲,奴婢剛好會唱幾句。”
“太後想着聽戲,要升平署的人過來,太後坐在閱是樓瞧戲子在暢音閣中演的戲可不好?”
慈禧太後瞧着皇上,悠悠道了句:“哀家記得,哀家五十歲生辰,升平署購置戲服和道具,便耗費了白銀十一萬兩之多,哀家六十萬壽,從兩年前便開始準備,升平署的戲服和道具也已經準備好了,皇上是因為戰事,在指責哀家嗎?”
皇上并未言語。
“皇上可還記得十八年,下的谕旨?皇上是如何承諾哀家,為哀家歡祝花甲之年的?”
皇上抿唇。
他自然記得。
甲午年,欣逢花甲昌期,壽宇宏開,朕當率天下臣民胪歡祝嘏。所有應準備儀文典禮,必應專派大臣敬謹辦理,以诏慎重。
慈禧太後一笑,道:“皇上擔心嗎?擔心日軍會打到皇宮裏來嗎?”
“我軍會勝利的。”
慈禧太後擺了擺手,擡手摸了一下發,安穗姑姑開口對梳妝的宮女道:“還愣着做什麽,為太後理發。”
“是。”
銀屏跪在慈禧太後的側邊,手撐着,舉着青銅鏡,讓後面梳妝的水月能夠瞧着,也确保銀屏遮擋不住太後觀賞戲曲的視線。
鏡花站在美人榻後,将慈禧太後頭上戴着的翡翠透雕盤龍頭簪取下,玉錄玳走在殿中,唱道:“她的頭發怎麽那麽黑,梳妝怎麽那麽秀,兩鬓蓬松光溜溜,何用桂花油。”
慈禧太後瞧着侍女将翡翠透雕盤龍頭簪放到了托盤中,眼中滿是依戀之情。
慈禧太後伸了手,南寺将茶盞端到了太後的身後,太後托着茶盞,将碧螺春喝了一口,瞧了一眼桌上放了許久的桂花糕,南寺順着太後的視線看了過去,了然,便将桂花糕端了過來,太後從盤中取出了一塊,只是瞧着。
“高挽鳳纂不前又不後,有個名兒叫仙人髻,銀絲線穿珠鳳在鬓邊戴,明晃晃,走起路來顫悠悠,顫顫悠悠,真是金雞亂點頭。”
油亮的頭發披下,玉錄玳在殿中轉了一個圈,她撫了撫發鬓,又唱道:“芙蓉面,眉如遠山秀,杏核眼,靈性兒透。”
慈禧太後瞧着鏡中的容顏,手不禁撫摸了一下。
銀屏中的她。
慈禧太後抿着唇,瞧着在殿中唱戲的玉錄玳,她唱着:“她的鼻梁骨兒高,相襯着櫻桃小口,牙似玉,唇如珠,不薄又不厚。”
慈禧太後摸上了鼻尖,微微一笑,鼻子,嘴唇,倒是模樣什麽變化。
太後輕啓朱唇,看了銀屏中的齒,這牙口,倒是還可以品嘗一百多道美食。
“耳戴着八寶點翠叫的什麽赤金鈎。”
“上身穿的本是紅繡衫,搨金邊又把雲子扣,周圍是萬字不到頭,還有個獅子解帶滾繡球,內套小襯衫,袖口有點兒壽,她整了一整妝,擡了一擡手,稍微一用勁,透了一透袖,露出來,十指尖如筍,腕如白蓮藕。”
皇上瞧着在殿中舞動的她,有些失神,從他最初見她,她便是一身青衫,今日,太後生辰,儲秀宮的宮女都是穿了紅衣,塗了胭脂,點了朱唇。
一身紅衣,刻意化了妝的她,更是豔麗,他瞧着她頭上的八寶花钿簪子,往日,她的頭發披下,簪子便在她的枕邊放着。
她很喜歡這只簪子,他問過她,為何這般喜歡這只簪子,他會給她更精美的簪子,就像太後最常戴着的翡翠透雕盤龍頭簪。
她是怎麽回答他的呢?
他瞧着她頭上的簪子,瞧着她。
她說了什麽呢?
他記得,他質問她,是不是心愛的人所送。
她說,說的是,是她的姐姐。
可惜,她的姐姐已經不在了。
“下身穿八幅裙捏百摺是雲霞绉,俱都是錦繡羅緞綢。”
衣裙搖擺,皇上瞧着她的腳,她踩着紅鞋,滿幫繡了花,金絲線鎖口,五色的絲絨線把底收。這樣的鞋,他也未曾見她穿過。
“裙下邊又把紅鞋兒露,滿幫是花,金絲線鎖口,五色的絲絨線兒又把底兒收。”
她一聲聲的唱着,他心中一驚,瞧着她臉上的笑意。
“巧手難描,畫又畫不就,生來的俏,行動風流。”
他送過她跳脫,但是她露出的光細手臂上卻光無一物,她步伐輕盈,緩緩走着,唱着:“行風流,動風流,行動怎麽那麽風流,猜不透這位好姑娘是幾世修。”
皇上眯起了眼眸,不由的道了一聲:“好個風流。”
慈禧太後瞧了皇上,問:“皇上說什麽?”
皇上一笑:“沒有什麽,戲唱的不錯。”皇上伸手,拍了三下。
玉錄玳不再往下唱,俯身,道:“謝過皇上贊譽。”
“別跪着了,過來,讓哀家瞧瞧。”
“是。”玉錄玳走到了慈禧太後的身邊,慈禧太後瞧着她,握住了她的手,道:“美天仙還要比她醜,嫦娥見了她也害羞,十指尖如筍,腕如白蓮藕,哀家瞧着,那戲文裏的姑娘,都比不過你們這一個個丫頭的。”
“太後。”玉錄玳輕輕喚了一聲太後。
太後笑着,瞧着她,道:“若是哀家,也是你們這個年紀,該有多好。”
玉錄玳站在太後身側,無言。
慈禧太後撫了撫已經被梳起的發鬓,撫了發髻上插着的翡翠透雕盤龍頭簪,若還是她們的年紀,剛有多好,那樣,她不過入宮五載,剛剛生下皇帝唯一的皇子。
那個時候,他是喜歡她的,送給了她翡翠透雕盤龍頭簪。
那時候,他在,淳兒在。
皇上瞧着玉錄玳,這句詞後面,還有一句話。
這一出戲裏。
最樸實,最美的一句話。
年輕的人愛不夠,就是你。
他瞧着她豔麗的衣衫,她精致的妝容,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卻早已遠離。
十月十五日
內務府的元祿公公帶着太監進入了景仁宮。
“奴才拜見皇上。”
“起來吧!”
“謝過皇上。”
珍妃瞧着右邊的太監雙手托着一個木箱子,珍妃疑惑,問道:“皇上,這箱子裏面是?”
皇上一笑,握住了她的手,道:“箱子打開看看,不就曉得了嘛!”
珍嫔被皇上握着手,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張望着,瞧着神秘的箱子。
“走前些,打開箱子。”
元祿公公吩咐了一句,兩個小太監緩緩走到桌前,在珍妃面前跪着,右手邊的小太監托着箱子,左手邊的太監将箱子緩緩打開,珍妃瞧着,愣了,上面的一顆顆珍珠,透白發亮,翡翠碧綠的惹人眼,珍妃緩緩站起了身,走了兩步,伸出了手,撫摸了衣服上的珍珠和翡翠,轉頭看了皇上,道:“皇上,這是?”
“那年生辰,朕想着給你做一件披肩,結果,遭受了種種原因,未能讓你如願,今年,朕讓庫藏拿出了庫存的珍珠和翡翠,從年前到現在,織造局用了大半年多,終于做了這件珍珠旗袍。”
“皇上。”
“只要你喜歡,便好。”
“謝過皇上,臣妾很喜歡。”
鐘粹宮,晚。
竹青扶着隆裕皇後站在殿外。
“竹青,今晚的月色很是不錯的。”
竹青并未言語。
隆裕皇後一笑,又道:“今晚的風,也很是涼爽的。”
“殿外有些涼,皇後進屋吧!”
隆裕皇後看着天邊的月,月蒙了一層紗,她的眼眸卻像是被風吹進了沙,皇後眨了眨眼,眯了眯眼眸,問道:“竹青,你說,現在皇上和珍妃在做什麽呢?”
竹青抿唇,不言。
“珍妃穿着珍珠旗袍,被皇上抱在懷中,看着天邊的月,談着風月事,好不風流,很是樂哉。”
“皇後。”
隆裕皇後仰着頭,盯着那月,細細的瞧着,似乎不将那月盯出一個大窟窿便不會罷休般。
竹青也擡頭望着月,過了許久,她聽皇後說了句:“竹青,你瞧着那月中有什麽了嗎?”
“回禀皇後,竹青眼拙,并沒有瞧出什麽。”
皇後瞧了她,笑着說道:“都說嫦娥奔了月,可是,本宮卻沒有在月中瞧出什麽美人,也只是看到了黑黑的一塊塊的,如同大窟窿。”
竹青看着,蹙了眉,确實,細看着,看到那白月也不是如此的光潔,霧蒙蒙中有一片黑沉。
隆裕皇後笑着,道:“她就算是穿,也穿不過明日。”
竹青不解。
“這月沒有什麽好看的,竹青,扶本宮回房。”
“是。”
十六日,一早。
“臣妾給太後請安。”隆裕皇後俯身,行了禮。
“喜子,過來坐。”
“謝過太後。”
隆裕皇後坐在了另一桌的一面,南寺将烹好的茶,倒出了一盞,端到了皇後的面前。
“喜子,可用膳了?”
“并未,喜子也是想着同太後一起用膳。”
慈禧太後一笑。
安穗開了口,喚了聲:“傳膳。”
喜子陪着太後用過了早膳,太監将主食、小菜、糕點、湯粥一一都撤下,榮壽公主來了儲秀宮,閑聊了一會兒,喜子看了看天色,緩緩說道:“太後,喜子撫太後去花園中逛逛,可好?”
“也好。”太後應了。
花苑中
珍妃穿着珍珠旗袍,晃着團扇,走到了月月紅花下,珍妃俯身,閉起了眼眸,聞着花香,吹着微風,皇上瞧着她,瞧着在初升起的陽光下,光彩奪目的她,臉上也是帶了笑意。
隆裕皇後和榮壽公主扶着慈禧太後,太後遠遠便瞧見了站在花苑中的皇上和珍妃,離得遠遠的,珍妃身上的珍珠也是光彩奪目,惹人眼。
慈禧太後凝了眉,隆裕皇後瞧着太後,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隆裕皇後扶着太後來到了花苑的月月紅前。
珍妃瞧着太後,愣了愣,有些慌亂,她跪了地,拜見太後。
“臣妾拜見太後,拜見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