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俊如叩首,先開了口,道:“奴才是一時糊塗,珍妃給了奴才不少好處,奴才便将聽得的一些朝中官員之事,告訴了珍妃,奴才知罪,求太後饒命。”
奏事處太監瀾亭緩緩說道:“回禀太後,回禀皇後,這幾年,奴才聽從珍妃娘娘的吩咐,與朝中不少大臣有過往來,奴才這幾日面壁思過,已經将這幾年犯下的罪行,都記錄在冊了,請太後查看。”
“玉錄玳,将冊子呈上來。”
“是。”
慈禧太後查看着奏事處太監瀾亭做的筆錄,道:“你這筆錄寫的很是詳盡,很是不錯。”
“謝過太後娘娘稱贊。”
內務府小車子連忙叩首,道:“回禀太後,回禀皇後,小車子也是鬼迷心竅,才收下了珍妃的打賞,為珍妃辦事的,求太後饒命。”
“珍妃,你可都聽到了?”慈禧太後将手中的冊子放在了桌上,問了她。
珍妃一笑,道:“掌案太監王俊如跟了太後五六年,也算得是太後親信的太監,為了錢財,便是可以背叛太後的嗎?太後真是對王公公不薄啊!”
“珍妃!”
珍妃依舊笑着:“太後對太監很是大方,儲秀宮的太監都應該是對太後衷心的,衷心的太監怎麽會背叛太後,這件事情,恐怕是慈禧太後所為吧!”
慈禧太後凝住了眉,珍妃緩緩說道:“太後說妮楚娥收買了太監,可是妮楚娥哪裏有太後和皇後有金錢和權勢呢!”
“你說是哀家收買了這些太監,來陷害你?”
珍妃笑着:“難道不是嗎?太後這幾年不是一直瞧不上妮楚娥嗎?”
“很好,珍妃,你初進宮時,哀家是如何待你的?這幾年,是你太過張狂,無法無天,哀家訓導你,你屢次不聽,違背哀家的懿旨,如今犯下了這等錯事,還不加悔過,竟說出哀家和皇後誣陷你的話來。”
珍妃仰着頭,道:“太後是如何待我的,我只記得妮楚娥初入宮時費勁心思讨太後的開心,一遍遍練習左右兩手習字,為了一個福字,為了一個壽字,又為了一個龍字,又為了一個虎字,夜以繼日,一張張又一張張的寫着,每一張寫了,總是覺得看着不順眼,便又撕碎了重寫,那一日日,妮楚娥為了給太後寫出好字,黑眼圈都出來了,皇上都是埋怨妮楚娥不能陪着皇上,但是,妮楚娥卻并未埋怨太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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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太後瞧着她。
珍妃又接着說道:“但是太後呢!太後是如何對待妮楚娥的?妮楚娥是孝敬太後的,但是太後卻是見不得妮楚娥與皇上親近的,皇後嫉妒妮楚娥,一件芝麻大的事情,都要在太後面前嚼舌根,說妮楚娥無視宮中規矩,太後聽了皇後的話,便一道道懿旨降下來,小懲大誡妮楚娥。”
“你不守規矩,哀家何時冤枉了你?”
“在太後眼中,何為不守規矩呢?妮楚娥與皇上嬉鬧玩耍,是礙了誰的眼了嗎?”珍妃笑了笑:“是礙了眼了,礙了皇後的眼,終究,妮楚娥再般孝敬太後,太後也是不會向對皇後那般對妮楚娥好的,誰叫皇後是太後的侄女,是葉赫那拉族女呢!”
“珍妃!”慈禧太後冷眸。
“男人鞋,戲子衣,照相機事件,太後,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都是皇後陷害了妮楚娥,太後從未相信過妮楚娥。”
“珍妃,你胡說什麽!你今日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拒不認罪,還想要将這髒水往本宮身上潑嗎?”
珍妃笑着:“太後和皇後都是葉赫那拉氏族女,為了權利,什麽樣的事情是做出不出來的。”
慈禧太怒了,道:“珍妃,你幹預國政,敗壞祖宗家法,可知罪。”
珍妃仍舊沒有言語。
“皇上護着你,哀家絕不輕饒你,來人,将珍妃拖下去,褫衣廷杖。”
褫衣廷杖?!
脫下衣服,用棍子責打。
珍妃咬着牙,只有太監犯了大罪,才會受的罰,太後已經打了她一次,打了她兩次,這是第三次了。
珍妃扶着肚子,她的孩子,她不能讓太後和皇後傷害她的孩子。
珍妃咬着牙,反駁道:“敗壞祖宗家法的人早就有了,我不過只是學學樣子罷了,這些可都是太後教的呀!”
慈禧太後怒了:“你說什麽?!”
珍妃仰着頭,瞧着慈禧太後,言道:“太後不是也利用白雲觀的主持賣官鬻爵嗎?太後還信佛,讓人人喚太後老佛爺,實在是可笑。”
“珍妃,皇上這幾年真是太寵着你了,寵得你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佛都是慈悲的心腸,若太後是佛,怎麽還讓人将懷有身孕的妮楚娥脫下去,褫衣廷杖呢!”
慈禧太後冷厲的瞧着她,珍妃還不住口,道了句:“可見,老佛爺不是什麽佛,信佛也不過只是嘴上說說,老佛爺好狠的心腸。”
“哀家就是好狠的心腸,來人,将珍妃給哀家帶下去,褫衣廷杖三十,給哀家狠狠的打。”
兩個太監進入了儲秀宮,将珍妃帶了下去。
養心殿
殿外
一個小太監來到了養心殿前,道:“奴才有要事求見皇上。”
侍衛攬住了他,道:“皇上在批閱奏疏,不許任何人打擾。”
“奴才有要事要對皇上說。”
另一個侍衛厲聲道:“你一個小太監,能有何事禀告皇上,再不回去,別怪我動手了。”
“奴才真的有要事要求見皇上,若是耽擱了,你們兩個能夠擔待的起嗎?”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侍衛将劍比起,橫在了小太監的身前。
小太監笑了笑,道:“好說,一切都好說,奴才沒有事情了,這便離去,這便離去。”
小太監笑着,偏過了身,道:“奴才這便走了,兩個侍衛大哥都消消氣,消消氣。”侍衛将劍放下,小太監向後退了一步,手展開捧着,手的一側緊緊的貼着唇,大聲喊道:“皇上,皇上,太後吩咐太監,對珍妃娘娘褫衣廷杖三十。”
一個侍衛走到了小太監的面前,拔下了劍鞘,小太監道:“侍衛大哥,奴才都已經喊了,皇上若是怪罪,你有的是時間動手。”
那個侍衛冷了眸子。
屋內傳來皇上的命令:“傳喚他進來。”
小太監進入了養心殿內,行禮。
“奴才奏事處太監寇連材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瞧着奏章,緊皺了眉頭。
奏章上是前方的戰事,與日軍的交戰失利了。
皇上擡起了頭,手扶着額,問了句:“你剛才說什麽?”
“回禀皇上,太後吩咐了太監,帶了珍妃娘娘,褫衣廷杖三十。”
“褫衣廷杖三十?因為何事?”
“回禀皇上,太後派了太監從珍妃的房中搜到了一本簿子,上面記載了珍妃賣官鬻爵的證據,太後發了怒,說珍妃娘娘幹預國政,破壞了皇家家法,太後便傳召了太監,将珍妃娘娘帶了下去,褫衣廷杖。”
“珍妃在何處?”
“珍妃娘娘在儲秀宮外,不少內務府的太監聽說了這件事情,都去瞧了,宮女和太監圍繞了一圈又一圈,奴才在最後面沒有見到珍妃娘娘,但是,卻聽到了珍妃娘娘的叫聲,叫聲很是慘烈,奴才這便跑來,前來禀告皇上了。”
皇上站了起來,道:“你做的很好,朕會打賞你。”
“來人。”
侍衛進入了養心殿,皇上吩咐了句:“傳喚車辇,前往儲秀宮。”
“是。”
儲秀宮殿內
一個太監慌慌張張跑到了殿中,跪着。
“三十廷杖這麽快便打完了?”隆裕皇後疑惑的問了句。
太監半天支支吾吾,才支吾了兩句,道:“回禀太後……太後,那個……那個……”
“話怎麽都說不利索了,怎麽了?”安穗姑姑瞧着他,問了一句。
慈禧太後凝着眉,道:“發生何事了?”
隆裕皇後笑着道了句:“是珍妃?珍妃受褫衣廷杖之刑不老實了?”
太監叩首,顫顫的回道:“回禀太後,回禀皇後……珍妃娘娘……珍妃娘娘的下|體流了好多血……”
隆裕皇後聽了這話,淺笑着:“打了多少廷杖了?”
“回禀皇後娘娘,十七廷杖。”
隆裕皇後應了聲,道:“還有十三廷杖還沒有打,怪不得過得這般快的。”
慈禧太後凝着眉:“下|體流了好多血?她現在如何了?”
“回禀太後,珍妃娘娘已經痛的暈過去了。”
儲秀宮外
皇上坐在車辇上,凝着眉,揉着眉心,頭有些痛,不遠處有些吵。
“落辇。”
車辇停落在地,皇上的一顆心還是懸着。
宮女和太監跪了一地,齊聲道:“奴才(奴婢)拜見皇上。”
皇上瞧着那宮女和太監圍繞的中央處,中央處擺放了木凳,木凳上面,他一眼看去,是刺目的紅。
白芷跪在木凳的一邊,扶着珍妃。
慈禧太後和皇後站在一邊,玉錄玳扶着慈禧太後,慈禧太後已經撇過了眼眸,瞧了皇上。
“臣妾拜見皇上。”
隆裕皇後給皇上行了禮,皇上沒有瞧她,眼眸直直的瞧着木凳,他徑直走到了木凳邊,瞧着鮮血淋淋的珍妃,凝着眉,怔了怔,便将腰間的帶子解下,脫下了外衣,披在了珍妃的身上,将珍妃抱起。
慈禧太後、皇後、太監和宮女在他的眼中都是不存在的。
他的眼中,只有懷中的珍妃。
他的美嬌娥。
一片鴉寂。
皇上抱着珍妃走到了車辇前,步上了車辇,冷聲道:“回景仁宮。”
“喳。”
景仁宮
皇上将珍妃抱到了景仁宮,壽藥房的太醫也跟着進入了殿中。
“微臣拜見皇上。”
“張太醫,免禮。”
皇上擺了擺手,對他道:“你趕緊瞧瞧珍妃如何了?朕将她抱出來,她便抽搐氣閉,牙關緊閉。”
“是。”
張太醫跪到了床邊,皇上坐在了珍妃的身邊,
張太醫為珍妃把了脈,臉色凝重,片刻都沒有言語。
皇上瞧着珍妃,心急了,凝着眉,問道:“張太醫直言,珍妃究竟如何了?”
“回禀皇上,珍妃娘娘周身筋脈都在顫動。”
珍妃揪着的臉,滿是汗漬,皇上擡起了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覺得不對,摸了一下他自己的額頭,道:“張太醫,珍妃的額頭有些發熱。”。
張太醫摸着脈象,皇上道:“張太醫,珍妃人事不省,這該如何?”
“皇上,珍妃娘娘已經流産了,這抽搐氣閉,牙關緊閉,便是因為疼痛難忍。”張太醫停頓了一下,道:“皇上,另外……而且……”
“而且什麽?”
“珍妃娘娘可能再也懷不了孩子了?”
皇上微微一怔,再也懷不了孩子了?皇上平複了心情,淡淡的問了句:“怎麽會這樣?”
張太醫慢慢說道:“皇上,珍妃娘娘的身子本來就是虛弱,這靠藥物養着,才好了一些兒,今日受了刑責,身心都是難以忍受,珍妃娘娘已經是在生死的關頭,能夠保住性命,便是造化了。”
“張太醫,你醫術高明,救不了珍妃,朕治你的罪。”
張太醫叩首,道:“微臣這便回壽藥房,為珍妃娘娘熬制湯藥。”
皇上聽了這話,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下去吧!”
“是。”
天色漸漸沉了。
珍妃終于醒了過來,瞧着坐在床邊的皇上,皇上垂着頭,緊縮着眉頭,很是疲憊,珍妃微微擡起了手,皇上擡起了頭,瞧了她。
珍妃動了動肩頭,輕聲喚了聲:“皇上。”
皇上拉了拉從她肩頭滑落的被角,道:“別亂動,好好躺着。”
珍妃凝了下眉頭,道:“皇上,很痛。”
皇上瞧着她,良久沒有言語。
“回禀皇上,參湯已經熬制好了。”白芷緩緩進入了殿中。
“白芷,誰讓你進來的,你出去!”
白芷跪了地,道:“回禀小主兒,是皇上讓白芷去膳房給小主兒熬制乳鴿枸杞湯的。”
珍妃滿是怒意,白芷緩緩說道:“小主兒剛小産,不易動怒。”
珍妃凝着眉,念着:“乳鴿枸杞湯?小産?”珍妃喘着粗氣,眼淚如急雨般驟然掉落,皇上緊緊握着她的胳膊,扶着她坐起,将她抱在了懷中。
“別哭了,別哭了。”
珍妃悲切的哭着,道:“皇上,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白芷端着湯水,疑惑的道了句:“張太醫不是說……不是說小主兒可能永遠都不會有孩子了嗎?”
皇上懷抱着珍妃,珍妃陡然一怔,瞧着在殿中跪着的白芷,問:“你說什麽?!”
皇上瞪了一眼白芷。
白芷接連叩首,道:“是奴婢說錯了話,是奴婢說錯了話。”
珍妃用盡全力,揪着皇上的衣袖:“皇上,皇上,太醫說了什麽?”
皇上并未言語,珍妃一臉不相信:“皇上,太醫真……真的說了,我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嗎?”
皇上緊緊的抱着她,手扶着她的背部。
珍妃搖着頭,道:“不會的,不會的。”
珍妃擡起了手,從脖間拿出了雙魚戲水的百歲鎖,她撫摸着長命鎖的紋路,細細的瞧着,道:“皇上,這百歲鎖,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再也沒有機會戴着了。”
白芷擡起了頭,瞧着珍妃手中的百歲鎖。
那一日
景仁宮
皇上掏出了個盒子,珍妃笑着瞧着,道:“皇上,這又是什麽稀奇的玩意嗎?”
“打開看看。”
珍妃笑着接過。
白芷稍微動了一下身子,擡起了頭,定眸瞧着,珍妃緩緩打開了盒子,銀鎖挂着小金鈴铛,在裏面端端正正的擺着,銀鎖上雕琢得精巧絕倫,縷着雙魚戲水,暖潤花澤。
珍妃扶着長命鎖的紋路,道:“皇上,我們的孩子在臣妾的肚子裏才剛一個月多,皇上怎麽便叫內務府做了這長命鎖。”
皇上懷抱着她,道:“這長命鎖,你先帶着,等到孩子出生了,便給他戴着。”
珍妃握着長命鎖,問道:“皇上,你希望我們的孩子是男是女呢?”
皇上撫了下她的肚子,道:“都好。”
珍妃撅起了嘴,道:“臣妾希望這孩子是個男孩,這樣,皇上便可以教他騎馬,臣妾便可以教她寫字了。”
白芷瞧着那銀光閃閃的長命鎖。
有一個姓石的人家,四十歲時生得一子,夫婦倆個恐他難得長養……。
……
白芷垂着頭,嘴角卻帶了淡淡的笑意。
注定會是夭折的孩子,何來長命一說呢!
珍妃緊緊的握着長命鎖,瞧着白芷,怒道:“都是你,賬冊是你給太後的,都是因為你,讓我受到太後的責罰,孩子才會沒有的。”
珍妃拽了一拽皇上的胳膊,道:“皇上,都是這個奴婢,皇上不能輕饒了她。”
皇上點了頭,道:“好。”
白芷擡起了頭,道:“小主兒,奴婢跟了小主兒多年,怎麽會輕易出賣小主?都是皇後和太後逼迫奴婢,奴婢才不得以說的。”
“怎麽會輕易出賣本宮?白芷,這些年,本宮錯信了你!”
白芷叩首,含着淚,道:“小主兒,奴婢也不曉得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若是奴婢知曉,就算皇後的人将奴婢打死,奴婢也不會說的。”
皇上從床邊站了起來,珍妃拽着身上蓋着的被子,冷聲道:“你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了這個樣子!都是皇後威脅了你,她威脅你什麽了!”
皇上走到了白芷的身前。
白芷流下了淚,瞧着皇上,道:“回禀皇上,皇後傳了太後的話,太後說珍妃娘娘破壞家法,幹預朝政,賣官鬻爵,要将珍妃娘娘降為貴人,并關押到北房三間中禁足,皇後娘娘告訴奴婢,若是奴婢老實的交代出事情的來龍去脈,皇後娘娘便會在太後面前為珍妃娘娘求情。”
白芷說了這話,坐在床上的珍妃震驚,身體一歪,頭重重的倒在了床邊上,發簪掉落,頭發披散而下。
皇上走到了床邊,将珍妃懷抱在懷中。
皇上問白芷:“你說皇後告訴你,太後會将珍妃關到北方三間?”
“回禀皇上,是皇後娘娘親口所言,珍妃賣官鬻爵,太後是氣急了,奴婢斷斷不敢胡說的。”
皇上扶着珍妃,道:“躺好,好好休息,朕去見太後。”
珍妃握着皇上的胳膊,皇上撫了撫她的手背,安撫道:“朕不會讓你被關押在北方三間。”
儲秀宮
“朕給太後請安。”
慈禧太後坐在榻上,左右兩邊服侍的是玉錄玳、南寺。
慈禧太後瞧了一眼皇上,問了句:“皇上難道不曉得,平日這個時候,哀家都要睡下了嗎?”
“太後這不是還未睡下嗎?”
不也是在等嗎?
皇上起身,直言道:“太後說珍妃賣官鬻爵,将她褫衣廷杖三十,太後難道不曉得珍妃的身子弱,三十杖責能夠要了她的命嗎?”
“她不是還是好好的。”慈禧太後淡言。
“珍妃懷的是朕的孩子,也是愛新覺羅氏的孩子,太後竟如此要置她于死地!”皇上冷言:“太後,竟這般心狠,要了皇家子嗣的命!”
慈禧太後冷眸,叱喝了一聲:“皇帝。”慈禧太後凝眉,說道:“她入宮一來,做了多少的錯事,皇帝也不是不清楚,哀家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但是這賣官鬻爵一事,皇帝可曉得朝中多少大臣,都跟哀家說了什麽!”
皇上一笑,道了句:“上行下效,不過如此。”
“上行下效!皇帝,你可曉得你在說些什麽!”
“難道不是嗎?太後不也是利用白雲觀的主持賣官鬻爵,朝中大臣可說了什麽!朕可曾過問過!”
慈禧太後站起了身,左右的侍女跪了地。
慈禧太後瞧着他,道:“皇帝,你什麽時候,竟也學會了頂嘴了。”
皇上笑着:“太後,是覺得珍妃帶壞了朕嗎?可是,太後怎麽不曉得,若是朕不許準,珍妃在朕的床畔吹着枕邊風又如何呢!”
慈禧太後冷着臉,皇上又道:“朕不聽,便只是耳旁風,朕聽了,便是枕邊風。”皇上瞧了太後,嘆了一聲,道:“太後動了吹風的人,可是,聽風的人還是在的。”
“皇上這話何意?”
“太後認為風會停嗎?珍妃不在,也會有另一個風婆在朕的耳旁吹風的。”
慈禧太後瞧着他,“皇上這是擺明了要同哀家作對了。”
“朕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你這一句又一句,不就是歸罪哀家!”
皇上跪地,道:“太後,賣官鬻爵的一事,珍妃是受了朕的命的,請太後饒了她。”
慈禧太後一笑:“皇上繞了一個圈,原來是給珍妃求情,想讓哀家饒了她。”
慈禧太後冷言道:“珍妃、瑾妃二妃,漸蒙寵幸,時有幹求,一時熱中幸進之徒,多以太監文姓為弋取富貴捷徑,其昭昭在人耳目者,則、甲午之間,魯伯陽之簡江蘇蘇松太道、玉銘之簡四川鹽茶道,及大考翰詹,先谕閱卷大臣以文廷式須置第一。皇上說,她們兩個這一條條的罪行,哪一條不當誅!”
皇上叩首,請求道:“太後,珍妃剛剛才醒來,身子太甚是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