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皇帝的心思

飲酒賞樂過後 ,皇上忽斥退衆人,獨留下樓沁,至于樓姿和丫鬟兩人則在宮外靜候。

樓沁心裏早有準備,因此絲毫不感到意外,見秦昭烈踟蹰不語,她便開門見山道:“皇上此番召見奴家,想來應該不止詩詞歌賦這麽簡單吧!”

秦昭烈聞言笑道:“好啊,姑娘不僅聰慧過人,性情也夠直爽!那朕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朕今日召你觐見,不為別的,正是為了郡主與秦王的婚事。”

“婚事?”

“不妨跟你直說,朕對這門親事是反對的,想來樓沁姑娘也一樣,假如能解除這樁親事,對你對我都有益處。”

雖說樓沁內心十分讨厭段雨柔,卻也從未想過要親自毀掉這門親事。她是何等身份,那段雨柔又是何等身份,樓沁她再猖狂,古代森嚴的等級制度她還是牢記在心的,還不至于腦抽到幹這種傻事。

再說這種男歡女愛的事情,是月老該關心的事情,他作為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為何要摻和其中。難道說?

秦昭烈似也看出樓沁的臉上的茫然,嘆了口氣,繼續道“朕雖與你僅有一面之緣,但今日一番相處,卻令朕有一種“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的感覺。不知樓沁姑娘作何想法,朕的內心實已将姑娘視做知己,既是知交,自應該坦誠相待。實不相瞞,你的夫君秦王骁勇善戰,有勇有謀,不論在朝在野,很多人的內心深處都認為我這個帝位應該是秦王的...”

此話一出倒讓樓沁驚駭不已,皇上今日屢次的“坦誠相待”,說得竟都是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這可讓樓沁着實有些吃不消。

“秦王手中握有重兵暗衛,段家的勢力如今在朝中也是一時無二,如若兩家皆為姻親,那可算是如日中天,倘若秦王有謀逆之心,那。。。”

後面的話不說樓沁也知道,任憑樓沁再怎麽僞裝鎮定自若,她額上不斷沁出的汗水也已經出賣了她。

“只要你能幫朕解除他們兩人的這樁親事,那麽秦王也可以明哲保身。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姑娘這麽聰慧,想必一點就通。”

樓沁應聲點頭,心下暗忖,“這番話語聽着一片赤誠,卻分明隐含着幾分威脅之意。他雖是以知己的身份跟她袒露這些秘密,實則不過自恃看準了自己不會将這些說出去。此人看上去毫無城府,沒想到竟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貍。”

秦昭烈面露倦色,不知是今日飲酒作樂折騰一天,有些乏了,還是剛才那番話觸痛了他內心深處的軟肋。

他揚了揚手,讓樓沁退下了。

樓沁從宮殿出來時,正值日薄西山,一抹餘輝灑在高聳的宮牆上,莫名有種蕭條冷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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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事,看起來光鮮亮麗,內裏其實千瘡百孔,敗絮一片。

樓沁只覺疲累不已,她需要趕緊回去,回到那個男人的懷裏,一想起他,樓沁心頭瞬間湧起一陣暖意。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快了起來。

樓姿和小丫鬟早已在宮外等候多時,小丫鬟看到樓沁安然無恙的出來,高興地直奔過去。

樓沁見妹妹臉色十分難看,緊張地問訊是不是又病了,樓姿生硬地撇開樓沁撫在額上的手,悶悶不樂道:“沒事,只是有些累了。皇上都跟姐姐說了什麽?我看姐姐似乎很讨皇上的歡心。”

樓沁若有所思,朝中紛争,還是少一個人卷進來為好,萬一不慎走露風聲,引來的可是殺身之禍。

遂玩笑道:“皇上說,你這個妹妹生的美麗動人,朕心甚悅,不日将娶進宮來!”

樓姿一聽大驚失色,随即臉上又盛開了花。

追問道:“真的嗎?皇上真這麽說?”

樓沁見樓姿如此亢奮,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話竟讓這個悶葫蘆妹妹洩露了心意。

樓沁有些懊悔,想起适才與皇帝的對話,不由一陣冷汗。

“伴君如伴虎,皇帝喜怒無常,一着不慎就會立馬讓你身首異處。更何況皇帝妻妾成群,光是後宮佳麗就有三千,多少嫔妃為蒙皇上一夜承歡,任是将青絲熬成白發。與其嫁給皇帝,還不如嫁給富足鄉紳當個正室來的幸福。你是姐姐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姐姐怎會忍心送你入虎口。”

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導,卻在惱羞成怒的樓姿心裏,自動解讀成一句話——姐姐無非是見不得她好。

此刻秦王府裏,秦月明正擰着眉頭,坐立不安,桌上的茶水不知已換了多少盞,嚴叔侍立一旁,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忽見樓沁三人穿過回廊,遙遙走來,秦月明一顆心終于落了地,嘴角閃過一絲微笑又立刻隐去。

樓沁見秦月明陰沉着一張臉,一衆丫鬟小斯俱低着頭,不發一語,空氣十分凝重,就知道秦月明又在耍小孩脾氣了。

說來也怪,他們相處日久,樓沁越發覺得,這個冰冷王子自打在她面前褪去高冷面具之後,完全退化成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樓沁将一衆下人支開,佯裝生氣,一把奪過秦月明手中的茶杯,仰頭一骨碌喝光。

剛入口便覺這茶哪裏不對勁,又苦又澀,喝完才發現這哪裏是茶,分明是酒,機敏如她,怎會想不到這其中的緣由,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樓沁捏着嗓子,矯揉造作道:“夫君,你是因為太擔心奴家,在這借酒消愁嗎?”

秦月明仍不響,面色倒略有好轉。

樓沁一把坐進秦月明懷裏,摟着他的脖頸,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夫君,奴家這一日不見夫君,內心可是想念得好苦啊!”

秦月明本因樓沁忽然被皇帝召見,這麽大的事情這家夥竟不跟自己通報一聲,倘若是郡主在背後搞鬼,豈不是又有一頓好果子吃,幾次派人到宮中打聽卻無半點風聲,擔心得整個人都要炸了。

現在見她好端端的偎在自己懷裏溫言軟語,臉上手臂似毫發無損,仍是那副古靈精怪的嬌俏模樣,強裝冷硬的心早已軟了大半。

兩人靜靜得擁在一起,只覺剎那即永生。

只是今日這一番遭際太不尋常,兩人不免各自悄悄懷着心事。

秦月明猶在猜想秦昭烈為何忽然要召見樓沁,且事先從未跟他打過招呼。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問樓沁的。只是他們之間早已達成默契,你不說,我便不問。

樓沁亦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秦昭烈最後的那番話猶繞耳際,現在的她似乎能明白秦月明如今的處境,不知他一直以來的僞裝跟這個驚天秘密是否有什麽關聯,幾次想脫口詢問,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一夜兩人又是紅绡帳暖,自不必說。

所謂“福無雙降,禍不單行!”

樓沁生性放蕩不羁愛自由,王府裏規矩衆多,每日除了澆花修草看書逗鳥就沒有別的業餘生活,才呆了一段時間,不免覺得無聊,經常偷溜到月牙樓看看王媽。

這一日,樓沁又帶着丫鬟去月牙樓,才剛踏上樓,就被一大漢攔住了去路,那大漢賊眉鼠眼,一臉猥瑣相,穿的倒是豪奢,只是可惜了那一身好衣料被那暴漲的肚皮撐到扭曲變形。

樓沁剛要發飙,卻聽那大漢道:“雀靈姑娘,有段時間不見,別來無恙啊,可還認得我是誰嘛?”說着面露獰笑,一雙眼睛賊溜溜将樓沁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

樓沁頓覺身上被人抹了一層油污,惡心不已。

”這位大爺,雀靈如今已經不在月牙樓做營生了。煩請讓開!“

”喲喲喲,真清高啊,你以為你攀上高枝了不起了,無非是換個地方賣身而已,誰不知道那個秦月明就是個尋花問柳、荒淫無度的登徒浪子。“

樓沁面有愠色,強按不發,輕輕笑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位大爺倒是一往無前,想必是家花不堪入目,讓大爺您不敢回頭!”

此話一出,引得在場的衆人哈哈大笑。

其中有人起哄道:“雀靈姑娘,怎知張公子家有悍妻,其醜無比!”

張大爺氣得火冒三丈,渾身的肉都在顫抖,揪住樓沁的衣領,揮手就是一拳,樓沁吓得側頭閉眼,半晌卻不見有什麽動靜,睜開眼一看,卻見一男子一手擒住那漢子的手腕,那漢子疼得咧嘴直叫好漢。

“堂堂七尺大男人,竟然出手打女人,實在是丢人現眼。”

“好漢饒命,好漢有所不知,這女人本該是我的,是我花重金将她贖身出閣,哪想這個女人收了錢竟然跟別的男人跑了!因為這事在下被鄉鄰取笑,一時心裏窩火,才出的手!”

樓沁大驚,定睛看着眼前這個壯漢,竟毫無半點印象。

小丫鬟桂枝聞聲趕來,一看大事不妙,緊張得拉着樓沁的衣襟低聲道:“小姐啊,你忘了,這位張文才大爺就是出錢買你的那位土豪啊!”

樓沁忽想起自己剛穿越過來時,原主是想上吊自殺的,那時她還在心理罵她傻,現在看這位土豪這幅長相,想着要是自己,鐵定也會上吊自殺。

那男子依然不依不撓道:“管你是什麽理由,被本爺瞧見你打女人,而且是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算你倒黴。”

說完,只聽咔一聲,分明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滾!“

張文才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逃了!

樓沁方要拱手謝謝那位男子,卻被聞訊而來的王媽拉走了:”喲,鐵楓公子,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雅韻姑娘早候你多時了!”

那個叫鐵楓的男子回過頭來,對樓沁抛了一下媚眼,嬉皮笑臉到上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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