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後的贊賞

那段雨柔從始至終都面露不屑,不過是盒點心,宮裏的禦膳房個個都是何等厲害的大神,他們每日為了讨好太後的口腹,費盡心思,從各地搜羅奇珍異材,各種花樣翻新口味,什麽樣味道的糕點,太後沒嘗過,樓沁這個賤婢,不過一個風塵女子而已,還能再糕點上翻出什麽新花樣來。

太後将格式糕點都品嘗一二之後,終于緩緩開口道:“這糕點入口即化,開始覺得無味,但經過舌尖就會感覺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噙滿這個口舌,多咬幾口,那香氣漸濃,沖破喉間,進入胸腔,滌蕩五髒六腑,頓覺心曠神怡。這桂花糕用材雖簡單,卻不知為何,覺得這個比那奇珍異材要好上幾倍。”

此言可謂是震驚四座。衆人又開始議論紛紛,沒想到這小恃妾還有這麽一手,還真是小觑她了。

那段雨柔見太後竟然如此誇贊那賤婢的點心,更是瞪大了雙目,難以置信。但太後平日裏一向不喜那賤婢,又不像是特意在袒護她。看來這賤婢真的慣會使狐媚妖術,現在連太後也被蠱惑住了。

秦月明也是大大出乎意料,見母後難得毫不吝詞得誇贊,簡直喜出望外,看着那個因為被誇贊卻一點不臉紅的嬌俏小娘子,露出一副寵妻狂魔的表情。

太後似非常開心,繼續道“這個點心,甚合哀家的心意,只是不知道哀家以後還能不能吃到這麽美味的糕點?”

樓沁一聽,忙不疊躬身作揖:“承蒙太後喜歡,奴家奴家甘效犬馬,日後一定做出比這更好吃百倍的點心送給太後品嘗。”

“好好好”太後此刻臉上溢滿了慈母笑,似乎渾然忘記樓沁的風塵出身。

百官們又是一片誇贊太後有福氣,氛圍一下子又高漲起來。除了段雨柔情緒憤懑外,還有一人心裏的憤恨委屈幾乎要溢出眼眶來。那人便是樓姿。

樓姿嫉恨攻心,一股想要出頭的強烈欲念沖上腦際,她管不了那麽多規矩,撲通一聲跪地,“太後萬福,民女亦準備了一份賀禮獻給太後!”

衆人忽然齊刷刷向樓姿看過來,那目光裏頗有責備樓姿不懂禮數之意,樓沁亦深感意外,但很快轉為激賞,沒想到一向行事膽小謹慎的妹妹也有沖動果敢的一天。

太後興致盎然,倒不深究,只問道:“臺下何人?”

樓姿驚惶不已,她本是一時沖動,事先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此刻忽然感受到衆人目光的壓迫,心理忙不疊得後悔。聽太後發問,怯怯得回道“民女樓姿,是...是...”因太過緊張,竟哆嗦起來。

樓沁見這妹妹帥不過三秒,恨鐵不成鋼似嘆了口氣,代她回道,“回禀太後,這是奴家的親姐妹,名喚樓姿”。

太後聞言似頗感興趣,輕輕道“擡起頭來,給哀家看看!”

樓姿戰戰兢兢擡頭,目光卻不敢直視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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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有幾分相似。你剛才說準備了賀禮,那就呈上來吧。”

“是!”樓姿顫抖得從袖籠裏取出一卷軸,小心翼翼得一點點展開,一副萬壽無疆的繡畫躍然于前,針線細密靈巧,雖然沒有恢弘磅礴的氣勢,但整幅繡畫看起來也是精美絕倫。

衆人見了無不啧啧稱贊,只有段雨柔掃了一眼,悠悠說道丢來一句:“繡工倒是不錯,只是針線上未免小氣了一些,太後乃一國之母,身份何等尊貴,用這種平頭百姓家的尋常針線未免辱沒了萬乘之尊。”

樓姿聞言臉色慘變,本就緊張,差點當場暈厥。她當初繡這副萬壽無疆圖只想着要如何繡出一鳴驚人,确實沒想到針線問題,更何況她身份卑微,怎麽可能會有皇室禦用的針線。

段雨柔終于出了一口氣,得意得揚了揚眉毛繼續補刀,“太後啊,這個賤民逾矩在先,又辱皇室再後,今天如若不嚴懲以儆效尤,只怕會讓各國使節笑話了我們大羅國沒有禮數”。

此話一說,樓姿已經癱軟在地。原本熱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忽然一室安靜,鴉雀無聲,衆人都望向太後,看她如何發落。

在一邊的樓沁忽拍案而起,“郡主此言差矣,雖說君權神授,但也是百姓人心所向,萬衆歸一的結果。皇權的尊貴并不是空中樓閣,它能屹立千年不倒乃是因為有堅實的民意為基礎,樓姿那一針一線包含的正是萬千黎民百姓對皇室的忠心和愛戴,怎麽能說是辱沒呢?”

此話剛落地,秦月明就拍掌稱贊,“小沁說得十分有理!”夫婦倆一唱一和,羨煞了在座的妃嫔宮女。

太後頻頻點頭,似也對剛才那番話頗為贊許。秦昭烈因她是樓沁的妹妹,有意要讨好樓沁,也附和誇贊道“這幅繡圖蜿蜒三尺長卷,想來定是煞費了苦心,且這做工也十分精細,起承轉合如行雲流水、天衣無縫,也是極為難得!”

樓資本還驚魂未定,忽聽到皇上的贊許,頓時暈生雙頰,心如小鹿亂撞,卻難掩欣喜之意。

段雨柔見情勢大轉,慌要着急辯駁,卻聽太後道:“這繡圖看着倒也喜慶,哀家挺喜歡。”只得悻悻作罷。

太後命下人将此繡圖收起來,至于樓姿的逾矩之罪,念樓姿是初犯,只口頭教育了一番,便讓其退下了。

樓姿死裏逃生,心理長舒了口氣,想到終于成功博得了皇上太後的注意,後怕中仍覺得值了。她默默退回到樓沁身後,經過身側時,被樓沁暗暗牽了一下衣袖,露出狡黠一笑,投了一眼贊許的眼光,樓姿羞紅了臉,急忙掩面遁走。

衆人不免又要圍繞姐妹兩議論一番,私下暗暗将這兩人的形容氣度比較一番,都感嘆兩人一母同胞,容貌雖相似,性格舉止卻是天壤之別。

經了那才那遭,大家似乎變得有些拘謹,為了緩和氣氛,秦昭烈又安排了戲班子,唱了幾場秦太後平日裏最喜歡的大戲,秦太後畢竟已過花甲之年,漸漸覺得身體有些乏了,便先行回寝宮休息,秦昭烈和一衆大臣哪敢強留,只一路恭送。

樓沁有些蔫蔫的,原本設想好歹是國母壽辰,應該非常熱鬧才對,哪想到古代的娛樂活動實在匮乏,除了飲酒賞樂就每沒有旁的了,偶爾也來個行酒令,卻也是偏文雅了些,而且規矩還衆多,束手束腳,未免有些無聊。

樓沁悄悄離席,獨自一人信步而走。月光皎潔,清輝灑在青石板路上,像鋪了一層水銀,蟬鳴聲聲入耳,遠處樹影幢幢,樓沁好像失了神,自顧自向前走,行過曲徑、穿過回廊,不知不覺竟到了後花園。樓沁想起幾月前還來過這裏,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沿着池畔慢慢踱步,微風拂面,滿池的荷花亭亭如蓋,忽聽“撲通”一聲響,似有物投入池中,驚得樓沁側耳凝聽,卻聽池底下傳來“呱呱”聲響,原來是青蛙,樓沁兀自在內心哂笑自己一番。

往前行了幾步,又是撲通撲通連續數聲,且那聲響稍有些滞重,倒不似青蛙落水那麽清脆利落,狐疑間,忽見前方涼亭有個身影,眨眼間又不見了。樓沁蹑足過去,方才看到那人正在彎腰拾地板上的石子,難怪适才分明看到有人又瞬間沒影。

樓沁躲在柱子身後,剛好被橫叉的樹枝掩着,那人看起來滿腹心事,似毫無察覺有人在暗中窺視。樓沁凝目細看,這才發現是個身形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一下一下将手中的石子投進池中,動作頗粗魯,口裏喃喃不疊,似在生着什麽人的氣。樓沁耳尖,盡管這小子聲如蚊蠅,還是被她捕捉到了一句——”死賤人,等我長大了一定将你剝皮拆骨,扔進湖裏喂魚!”

喲吼,小小年紀,戾氣就這麽重,長大了還得了!

待要看清那少年的容貌,忽覺臉上癢癢的,有一種非常細碎又密密匝匝的絨毛的觸感,樓沁心驚,剛才太入神,竟沒注意一只毛毛蟲從枝桠上爬到她的臉,吓得她失聲尖叫。

”天吶!救命啊!救命啊!“

那少年聞聲迅疾趕來,手中的石子方要出擲出,卻只見樓沁一人在那上蹿下跳,旁的的鬼影都沒見到,冷笑道:“這位姐姐,麻煩不要再鬼叫了好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非禮了呢!”

樓沁鐵青一張臉,她生平自負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見到這種毛茸茸的蟲子就會頭皮發麻,全身顫粟不止。

“喂,臭小子 ,你有沒有一點同情心啊,看到姐姐吓成這樣不慰問一聲,還在這說風涼話!”

少年嘴角一撇,露出鄙夷的神情,悠悠說道:“姐姐,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裏偷窺我半天,我都不知道你是觊觎我的美色呢,還是想了解彙報什麽消息給某個人呢,我連你是敵是友,是何居心都不知道,哪敢對你起什麽同情心!”

樓沁氣得跳腳,嚷嚷道,”什麽?我觊觎你的美色?笑話,小鬼頭,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長得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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