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光從未有異
那光從未有異
加冕典禮上呼聲震天，嘈雜的喧鬧甚至傳到了奧丁的寶庫裏，洛基正是趁着這股混亂偷溜了下來。
被稱作“諸神黃昏”的滅世預言像一個暗釘紮在所有人心裏，而最為吊詭的，是沒有人知道往前踏出的一步究竟是在阻止它，還是促成它的實現。阿斯加德人民在這一天決心暫時遺忘掉這顆釘子，他們活着一天，就該享樂一天，他們歡慶索爾為王，把所有救世的希望寄托在新王身上。
“除了索爾，當然還有我。”
洛基站在“永恒之火”前，他的指尖閃着光，一團微弱的火焰現身，正不熄地燃燒着。若你了解不同火焰的區別，便不難看出它來自異國他鄉的“地獄之火”，最純正的那一簇。
盜火者，實際上有兩個人。
洛基承認教唆克魯利的确是暗藏了私心，如此一個一箭雙雕的做法他沒理由不做。雖然不能使用這股火焰，但卻可以引導它。他将手伸到火盆上方，永恒之火猛烈燃燒的溫度使他手背感到刺痛。在一陣猶豫之後，他手掌一翻，地獄之火随即下墜，像燃燒的水滴，滴入了永恒之火裏。
——什麽也沒發生。不，是尚未發生。
假以時日，溫和而忠誠的永恒之火将會被異火篡位，可沒人說得清它的變化究竟是在抵禦預言，還是在促成預言的實現？
“啊，你在這裏啊，弟弟。”
洛基連忙收回了手，“索爾……你怎麽會來這裏？”
“沒有你的宴會，我一刻都待不下去。放心，每個人都喝得爛醉，誰還在意王在哪裏。”
“若真無人在意王在哪裏，你該砍了他的頭。”洛基打量着索爾的加冕禮服，十分滿意自己對于顏色和款式的挑選，它與雷霆之神相配極了。
“在這個日子？算了吧，我不想見血。你在這裏做什麽？”
洛基笑道：“我們以前不是經常來這裏？原諒我，哥哥，本是盛景，我卻在這裏嘆息凋零。”
索爾來到永恒之火前，他沒有火神的神性，只能粗淺地感到火焰依舊在溫和地燃燒，一如往日千萬年的時光，“預言不會成真的，我向你保證，弟弟。”
“……恩。”
索爾與洛基并肩而立，共同注視着那火焰閃爍明滅的火光。
“你知道耶夢加得去了‘偉大深海’嗎？”
“深海？為什麽？”
“也許是他感受到了什麽，你知道神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知，海拉就是這樣。不過我倒覺得是因為另外一條蛇對他說了什麽。”
“你沒追問到底？”
“我對他逼得夠狠了，随他去吧，他來告訴我的時候還挺開心的……真難得。”
“我也收到了一個消息，也許你會想知道？關于……呃，叫什麽來着，米德加德的名字真難記……啊，梅塔特隆！”
“……他怎麽了？”
“有人看到他竟然在約頓海姆現身，真奇怪啊，不是嗎？”
洛基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狡黠的笑，“哈，真奇怪呢！”
索爾一直以來都接納着父親的教導，便是九界和平的願望。但經過了與洛基矛盾不斷的漫長歲月後，他也逐漸接受了另外一個事實：他有一個絕不安于和平歲月的弟弟。
他将手放在洛基肩上，“你若想與我共治阿斯加德，随時可以坐在我身邊。若你想做‘其他事’，那就去做。我永遠為你保留那個位子，你會永遠與我平起平坐。”
洛基震驚地看着索爾，消化着索爾從未對他提及過的敏感話題，一陣驚喜湧上心頭，他迎上索爾熾烈的眼神，躍起來抱住了他。
索爾安撫地拍着他的背，打趣般地笑道：“你知道芬裏爾把提爾手咬斷了是怎麽回事嗎？”
“不知道不知道！”
兄弟倆笑作一團，誰會去管一個地牢的階下囚是不是被狼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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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邊，以下這段場景将被大天使亞茲拉斐爾忠實地記錄在日記中，并且以一句“那天，克魯利給了我一個坐标，在無光宇宙的某處見面……”作為開頭。
那天，克魯利給了亞茲拉斐爾一個坐标，在無光宇宙的某處見面，星空的消失讓一切回到了創世之前，似乎也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天。而唯一的不同，則是克魯利的姍姍來遲。惡魔化身一顆黯淡的流星飛馳而來，在遠處繞了幾個圈之後才現身在亞茲拉斐爾身邊，毫不避諱地張開他的黑色羽翼。
“你遲到了。”亞茲拉斐爾目不轉睛地翻看着手中那本巨厚無比的書，據克魯利說它有三百萬頁。
“噢，抱歉啊，六翼的大天使長，鄙人只是一個小小的惡魔，遠遠瞧見您的聖光實在是不敢靠近！”
亞茲拉斐爾忍不住笑了，“別……別學洛基說話。”
“有時候他的話術也……”
“堆砌辭藻，毫無營養，他大概只有最後一句話是真的。”
克魯利抱起雙臂，饒有興趣地看着天使鑽研的模樣，“你竟然真的能找到這本書。”
“啊，穆裏爾是位很稱職的書記員。所以，我給她升職了。”
“那你研究得怎麽樣了？”
“很成功，我加入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克魯利接過那本書，其厚度已經來到了驚人三百五十多萬頁，“你加入了什麽？”
“防禦工事。別這麽驚訝，我從阿斯加德回來之後就在這麽想了。”
對此，克魯利表示贊賞，“非常有遠見，大天使長。”
“而且我聽說梅塔特隆離開天堂後，就去了另外一顆被寒冰包裹的星球，它屬于我們鄰居稱之為的‘九界’之一。”
“恩……真神秘啊，他們一定在謀劃什麽，也許是又一次戰争。你的擔心是對的，天使。”
亞茲拉斐爾扇動着翅膀，“你呢？你在地獄……”
“恐怕我們再也找不出洛基究竟對地獄說了什麽，在那裏又做了什麽，但一定遠遠超過了他嘴上說的那麽輕描淡寫。他到達過地獄第八層。”
“那裏是——”
“路西法待的地方。不過，地獄再沒找過我麻煩了，就目前來看……是好事？”克魯利的話讓亞茲拉斐爾心事重重，他連忙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傑作！只要你的防禦工事建起來，根本不必擔心任何事。”
“啊！對了對了！”亞茲拉斐爾拿回書，對着克魯利伸出了手。
“噢！給你！”克魯利交給他一根金屬把手，看上去像是車身上掉落下的部件，而他自己則主動拿過那張圖紙，在身前展開，“該你了。”
亞茲拉斐爾十分激動地将把手放上去，剛要轉動時，卻突然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和我一起來做這件事。”
“我已經和你一起了，這裏有三百萬頁的我的原始創造，我相信你的理念一定完美地融入其中了。來吧，天使，轉動它，給它一個最初的‘力’。”就像上帝那樣。
亞茲拉斐爾深呼吸一口氣，用力轉動了把手，引擎的轟鳴從某處沉沉傳來。
“啊，咳咳，你可以放下了。”
克魯利笑起來，把圖紙扔在一邊。
“要有物質，要有重力，要有書上第11頁到3527753頁的一切……”天使從不曾忘記這一句，他學着克魯利曾經的語氣，“要有光。”
言出法随，星空迎來了第二次誕生，它保有了舊日的優點，同時又有了一些新的存在，亞茲拉斐爾激動得手舞足蹈，六翼張揚，他滿懷期待地看向克魯利。那惡魔滿眼欣喜地望着天使，新生星空的絕景未能使他移目分毫。
他們在星空下擁吻，這是星空誕生三秒後的頭一個吻，前無來者。
一如那天克魯利對亞茲拉斐爾所說的：“天使，我的計劃是與你重塑星空，我們可以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再無關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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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好像多了一顆星球？我記得圖紙和書裏都沒有這個。”亞茲拉斐爾指着一顆閃耀得過分美麗的行星。
“那是我剛剛偷加進去的書頁。我想……把它送給你，作為禮物。”這顆星球的創造意圖超越了上帝的授意，完全出于克魯利的私心，“取個名字吧？”
“……我依然想叫它‘半人馬座阿爾法星’，你覺得呢？”
“哈，我覺得這是個絕妙的點子！”
“趁着引擎還熱，這位前輩還有什麽指導意見嗎，鄙人很願意在此基礎上進行一些修改和調整。”
“啊……”克魯利有些渾身發麻，“果然不能學洛基說話。”
……
“天使，那塊星雲得加入一些亮紫色才好看！”
“我不這麽想，我覺得亮黃色很不錯！适合人們去拍照打卡。”
“……天使，這關乎整片星雲的協調性！”
“聽我的。”
“…………但是，天使……呃，那要不……”
“克魯利。”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