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十歲的孩童,雖說年歲不大,但這身量是實打實的,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夏晚意從背後撲上來,着實讓她吃了一記苦頭。

應雪枝用手揉揉小腹,轉過身,面色冰冷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心中念着夏晚意始終是客,弄太難看不好收場。

眉頭一皺,“庖房沒什麽好看的,你去堂屋待着吧。”

見應雪枝捂着小腹,夏晚意眼中精光一閃,直接往她懷裏撲去。

應雪枝見狀,忙伸手攔住夏晚意,只是接下來的情況有點出乎她的意料,在快要撞上她的手臂時,夏晚意突然往地上摔去。

夏晚意語帶哭腔,“雪枝姐姐,我只是想來庖房看看,從小到大,爹爹都沒讓我進過庖房,我有些好奇而已,雪枝姐姐不喜我進來,直接告訴我就是,為何要動手推我呢?”

“發生了何事?”柳春生見堂屋沒了夏晚意的蹤影,遂出來看看。

庖房中,夏晚意可憐兮兮地跌坐在地上,臉上滿是淚痕,哭得一抽一抽的。

而應雪枝站在一旁面色冷淡,看夏晚意的眼神也并不是很和善。

見柳春生進來,應雪枝轉身繼續翻炒鐵鍋裏的菜,眼神都未給他一個。

“如你所見。”

夏晚意見縫插針,“春生哥哥,雪枝姐姐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可別怪她。”

柳春生将夏晚意從地上扶起來,“去堂屋找大娘讓她給你擦擦,庖房又冷濕,你父親說你身子不好,不宜久待。”

夏晚意瞅着應雪枝的背影,“可是……”

“回去吧。”柳春生的語氣如常,可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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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變了臉色,夏晚意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可剛一站起來,有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應雪枝淡淡回頭一瞥,目光一怔。

是個偶人。

這熟悉的雕刻手法,除了柳春生還能是誰?可真是諷刺,他也刻了一個送她,原來在她之前,他就已經送過別人。

“哎呀,我的偶人,這可是春生哥哥送我的生辰禮,可不能弄髒了。”夏晚意看了應雪枝一眼,嘟嘴撿起偶人,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應雪枝現在實在不想看見兩人,強憋着滿腹的怒氣,平心靜氣指了指外面,“兩位若沒什麽事勞煩先出去,我很忙,沒閑工夫陪你們鬧。”

可饒是她裝的再冷靜,顫抖的手指出賣了她的心情。

柳春生臉色也不好,“夏姑娘,回堂屋。”

看着應雪枝顫抖的指尖,夏晚意表面不情不願,實則內心樂開了花兒,“那好吧,春生哥哥,你也快出來哦,庖房又濕又冷,你也要當心身子才是。”一副體貼又懂事的模樣。

夏晚意走後,柳春生臉色和緩下來,應雪枝轉過身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雪枝,晚意她還只是個孩童,你怎能動手?”

應雪枝轉身目光淡淡地凝着他,“你相信她說的?”

柳春生就是論事,眸色深沉,“我看到的便是如此。”他可以包容她的一些不足之處,但凡事都有底線。

應雪枝啞然一笑,眸中悲傷一閃而逝,一瞬間,她像是又成了前世的應雪枝,他還真懂得如何傷人心。

柳春生察覺出她的不對勁,語氣緩和了些,“你,好生想想我說的。”

應雪枝眨眨眼,淡去眸中濕意,“不用想,我推她又如何,我就是看她礙眼想動手罷了。”

柳春生踏出去的腳步一頓,背對着應雪枝,長袖一甩,帶起一股刺骨的冷風,“你簡直不可理喻。”

過了不久,院門口傳來宋泊簡不着調的聲音,“春生,開門啊,不是讓我來用飯?”

将人迎到堂屋後,宋泊簡眼睛就沒停過,一直四處張望,他的小嫂子呢?

柳春生輕咳一聲,毫不客氣地踩了宋泊簡一腳,“來嘗嘗這新到的茶。”

夏慕風啜飲一口,“味道很不錯,走時勻我一些。”

宋泊簡回過神,朝夏慕風拱拱手,“春生常向我提起夏先生,今日一觀,先生果真是非同凡響。”

幾人在堂屋閑談,氣氛十分熱鬧,偶爾傳來宋泊簡不拘一格的大笑聲,應雪枝在庖屋都能聽見。

忙完庖房裏的一切,她有些累了,聽見堂屋裏的人談的正開心,她站在庖房的窗邊往她屋外房檐下的陶盆望去,心裏想着再過不久就會發芽了。

直到屋內的談話聲小了下來,應雪枝才朝堂屋的方向喊了一聲。

“上菜了。”

宋泊簡老早就想看應雪枝長什麽樣,聽見她的聲音,腳底像抹了油,撒腳就往庖房跑去。

柳春生朝夏慕風無奈地笑笑,“先生見笑了。”

看着宋泊簡迫不及待的背影,柳春生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

……

“小嫂子,我來幫你。”宋泊簡人未至聲先至。

待到了庖房門口,這身影怎麽有些熟悉,宋泊簡定睛一看,這不是他的小仙姑?

他不信邪,揉揉眼又仔細看了看。

這時應雪枝轉過身,蔥白指尖指指菜案上的鮮湯魚蟹,“喏,端吧,當心些,別摔了。”

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淋來,從頭到腳都冷冰冰的,宋泊簡哭喪着一張見,假裝哭訴道,“你怎麽能是春生的妻子呢,你不是他的妻子該多好。”

宋泊簡腦子雖不如柳春生,但也并不差,他很快想明白,“難怪他撕毀我的畫,難怪他不開心我提到你。”

宋泊簡捏捏拳頭,憤憤不平,“他實在是太奸詐了!”

應雪枝聽不懂宋泊簡說的畫是何意,忙催促他,“快上菜吧,再晚該涼了。”

看着滿桌的佳肴,一想到這些都是應雪枝一人做的,宋泊簡心中更不平了,他遠在盛京的妻子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會做這些,柳春生可真是好命。

宋泊簡正恨得咬牙切齒。

柳春生來了,看見宋泊簡幽怨的目光,柳春生眼中溢出一絲得意的目光,不過,他沒當着應雪枝的面表露出來,只限于他與宋泊簡兩人之間。

“怎麽還杵在這,還不過來幫忙?”柳春生一本正經使喚起宋泊簡,期間他暗中觑了觑應雪枝的神色。

可應雪枝直接無視他的存在,看着宋泊簡離去的身影,在背後叮囑宋泊簡當心些。

宋泊簡正走得好好的,突然察覺到背後有股寒風刮過。

待飯菜上完後,柳春生還站在門邊等應雪枝,目光落在她凍得通紅的手上,“一起走吧。”

應雪枝朝她的屋子走去,“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應雪枝換上那件菡萏色襖裙,又重新梳了梳頭發,這才來到堂屋。

到了堂屋,柳春生已然先招呼着大家用飯,而柳春生旁邊坐着的是夏晚意。

宋泊簡一見到應雪枝,心中滿是遺憾,這麽好的女子卻嫁給了柳春生這塊木頭,真是白白耽誤人家姑娘。

夏慕風眼中滿是贊許,“今日可算是勞煩雪枝你了,來,快坐下。”

而夏晚意眼中除了濃濃的嫉妒外,還有一絲得意。

應雪枝笑笑,就着宋泊簡身邊坐下,“先生別這樣說,大家用飯罷。”

宋泊簡得意地朝柳春生望去,收到柳春生冰冷的眼神。

這還沒完,宋泊簡每嘗一道菜,便要誇應雪枝一聲。

“小嫂子這個可真好吃,是怎麽做的?”

應雪枝自然也是知無不言。

“要是再配上酒就更好了。”

應雪枝唇瓣一彎,勾起笑意,“昨日剛上街買的桂花酒,你不說我都忘了,冬日喝酒再惬意不過。”

說着便起身去拿酒。

應雪枝走後,“咔嚓”一聲,柳春生手中的筷子應聲而斷。

宋泊簡吓得一個哆嗦,不明所以,“春生你做什麽手勁那麽大,筷子都被你掰折了。”

柳春生面無表情,冷硬着聲,“無事,想起一些事罷了。”

很快,應雪枝取回酒,托盤裏裝着幾個杯盞。

将杯盞一一分給衆人,應雪枝将酒遞給柳春生。

“夫君,你給大家滿上。”

“哎呀,雪枝姐姐,這酒怎麽是冷的呢?我身子不好,喝不了冷的。”

夏慕風皺眉,“意兒,你何時會飲酒的,為父怎麽不知?”

“啊,我說着玩的,父親別當真,我才不會喝酒,只是大家都有的喝,只有我沒有喝的。”

夏慕風無奈嘆氣,“別淘氣,回去再讓劉媽媽給你做紫蘇飲子。”

柳春生給大家滿上酒後,輪到應雪枝,想起夏晚意的話,雪枝應當也不會喝才是,直接越過她,給宋泊簡滿上。

“等等,怎麽不給我滿上?”應雪枝不樂意了。

柳春生挑眉,“你會喝?”

應雪枝舉起杯盞,“滿上。”

宋泊簡聞言雙手一拍,“嫂子爽快。”

柳春生瞪宋泊簡一眼,宋泊簡滿不在乎,催促,“春生,你快給嫂子滿上啊,磨蹭什麽呢?”

酒入杯盞,桂花香撲鼻而來,應雪枝放在鼻尖下方輕輕嗅了嗅,繼而眉眼舒展開來,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真好聞,味道應當不錯?”應雪枝看看已經喝完一杯的宋泊簡。

宋泊簡被應雪枝這笑迷的頭暈眼花,胡亂點頭,“好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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