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只羅西
一只羅西
羅還在放聲大哭，我從沒聽這個孩子發出過如此絕望的聲音，無法抑制的悲傷響徹整個天空。
空曠的冰天雪地裏，風雪怒吼着，人類孩童的哭喊聲都顯得渺小。
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着，一片一片逐漸掩蓋住了他和地上躺着的男人的身形，他的鼻子被凍得通紅，臉上珀鉛病的白色斑塊蔓延了整張臉，雪落上去，也分不清是他的皮膚還是雪。
他眼睛下面的青黑十分明顯，那雙黑眸裏的潛藏着不甘，還有烈火一般仇恨的眼神讓我難以忘記。
可我卻無法為他做任何事。
雪越下越大，近乎要把他埋住，我幾次嘗試想去觸碰他，卻始終只能摸到一片空氣。他也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這是另一個世界的羅，珀鉛病重的他到底會有怎樣的命運呢？
惆悵的思緒也被雪花凍結，白茫茫的一片光後，我們被送回了最初的那個迷霧森林。
睜開眼睛，旁邊巨大的滕蔓攀附上幾十米高的樹冠，簌簌地落下藍色花粉。
“這個粉末，好像之前就粘在了我們身上。”太宰治從自己的肩膀上拍落藍色的花粉，撚了撚，“但應該不只是這個的作用。”
我嗅了嗅，記住了這個花粉的味道。
“我們繼續走吧。”太宰治說，“有些事情需要驗證。”
然而這次我們走出去沒幾步，卻發現這次出現在了一個港口，幾十輛高大的軍艦停泊在不遠處，一顆又一顆炮彈朝我的面門飛來！
“小心！”太宰治揪住我迅速躲閃，然而炮彈直接在空中炸開，火光漫天，灰塵濃度達到一個臨界點，嗆得貓直咳嗽。
“我是費舍泰格！你們自由了！”高大的魚人雙手掀起牢門，将更多的火把抛向了四面八方！
“攻擊！奧哈拉今日不能有一個人逃出去！”
Advertisement
“我們得救了！該死的天龍人！姐姐，我們回亞馬遜百合吧！”
種種場景飛速閃回，終歸于平靜的黑暗。耳邊的吶喊聲也戛然而止，我分不清自己在哪，但是當星星點點的螢火蟲飛起，昏暗的草叢中，藍色的花粉好似生命韻律的呼吸一亮一暗，我便知道這還是那個迷霧森林。
“妮可，看。”太宰治戳了戳我的腦袋，用手指向森林深處——
那裏有什麽在隐隐發光。
撥開有一人高的草葉，稀裏嘩啦的水珠忽然從天而降，大雨傾盆，我和太宰治不得不躲在一個闊葉樹下躲雨。
潮濕的空氣透着冷意，我在太宰治的口袋裏動了動身子。
“冷嗎？”他問我。
“還行，本貓可是有毛！倒是你——”
“我有繃帶。”他輕笑。
“是妮可送的繃帶哦~”他得意地扯了扯脖子上的繃帶，那裏還有屬于貓又的氣息，是我曾經送他的定位的禮物，避免以後再失散。
他說的對，我以後有空也應該研究下怎麽讓繃帶也有保暖的效果，或者說，夏天涼爽透氣冬天溫暖。
我思維持續地發散，雨落在頭頂葉片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是某種曲調，有神奇的精神放松效果。
“妮可，你說如果我們出不去會怎麽樣呢……”
“這片森林也餓不死你，不，你太挑食了，确實有點難啊。”我認真地思考了下，發現要是我去給他打獵食物，以他拒絕了大半生物圈的飲食習慣，一定會餓死。
“那我要住在一開始的海邊，每天吃螃蟹！”
“給你天天抓螃蟹也是一件很費力氣的事啊。”
“妮可是我的監護，當然要滿足我的所有要求。”太宰治理直氣壯，但是并不令貓反感。
他太聰明了，所以我時常覺得自己沒有什麽能給予他的，如果他能提出具體的要求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妮可，對這裏有什麽想法嗎？”
“不僅偉大航路的指針紊亂，我們的時間轉換器也失效，說明這裏的空間穩定又不穩定。穩定在無法随意穿梭時空，不穩定在我們看到的這些畫面。大多是不同時空發生的事情。”我略一思考，結合自己被排斥出去聽到的聲音，有了一個猜測，“我們不會在傳說中的拉夫魯德吧？”
傳說只有海賊王羅傑和他的海賊團達到的地方。就在偉大航路的盡頭。
但是偉大航路和紅土大陸将四海分隔，繞偉大航路一圈，這個島嶼究竟在什麽地方，沒人知道。
也許，世界的意識和秘密都在這裏呢。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要走出看看。”雨聲漸小，太宰治伸出手，發現沒什麽大雨滴，便摘了頭頂的葉子當做傘，帶着我朝當初看到的光源再次出發。
迷霧森林十分幽暗，借助着螢火蟲的幫助，我們才沒錯路走進泥沼。
“嘩嘩嘩……”
我們靠近光源越來越近，某種聲音也越來越大。
那是大量的水聲。
“咔嚓。”
踩碎了幾根樹枝，我們終于站到了光源所在。
那是一片發光的藍色瀑布，從頭頂的灰色天空直瀉而下，落入下方深不可見的暗流中。
我和太宰治在這巨型的瀑布前，小的像螞蟻之于人類，巨大的水聲充斥在耳膜，飛濺的白色水花刮到了我的胡子上，我舔了舔，鹹鹹的。
“這裏有石碑。”太宰治迅速捕捉到不遠處的一塊殘破的石頭，上面綠苔密布，字已經模糊。
“看不懂。”他清除了綠苔，卻對着陌生的抽象文字無能為力。
“仔細看，那裏面似乎有人！”我瞪大了眼睛，瀑布裏好像有海市蜃樓一般的景象！
雖然聽不清那些畫面中其他人在說什麽，但是，某頂眼熟的草帽卻告訴了我那是誰。
“啊！是妮可啊！”
我們的舊友哥爾·D·羅傑像是心有靈犀同一時間也發現了我們的存在。
只是他的眼神也怪好的，透過這麽厚的水簾，居然能看清迷你版我的樣子，有時候會讓貓疑惑他到底是以什麽來分辨人和動物的。
“這也是幻覺？還是別的世界的畫面呢。”
“不，他認識我們，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太宰治搖頭，“妮可，說不定你的想法是真的呢。”
“也許他是我們出去的關鍵。”
“看他們在做什麽？”
雷利好像在找什麽東西。
“石碑！石碑！”羅傑大喊，雖然距離很遙遠，但是貓詭異地聽見了他的聲音。
“他說石碑！”我趕緊轉述給太宰治，他蹲下再次檢查石碑，邊檢查邊說為什麽他什麽都聽不到。
“我也只能聽到羅傑的聲音啊。”我也不懂原因，但是羅傑說過他曾經能聽見海底海王類的聊天，或許他可以和動物對話，這就是原因？
“找到了。”太宰治重新确認石碑，在石碑的底部找到了凹槽。
“咔——”
機關在一聲清脆的石頭碰撞後開始轟鳴，水聲越來越大，流速越來越快，裏面的景象越發模糊，水流四周的風産生了一股巨大力量将我和太宰治吸住，然後徹底将我們吞沒進瀑布裏！
天旋地轉，無處不在的水包圍着我！我眼看着太宰治被越卷越遠，我忽然想起他一個人呆在忍者世界的那些年，一念之間身體裏被壓縮到極致的力量陡然釋放！
我不能讓他再一個人了！
顧不上壓制同樣活躍起來的惡意，我感受着力量充盈四肢，後腿一蹬，在水中像是炮彈飛向他。
近了、近了、近了！
我的爪子還差一點就可以夠到他了！
在水中，我無法呼吸也無法說話，海水讓我的眼睛沙痛，但是我還是無法閉上眼。我怕一閉眼就會又失去他的蹤跡。
我不是個好的監護貓。
雖然我常常自我吹噓我在他的成長中起到的作用，然而欺騙得了別人，我卻無法欺騙自己。
他是個獨立又聰慧的孩子，又需要我些什麽呢？
我已經拼盡了全力去抓他，卻始終有段距離無法拉進。
難道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我們又要失散了嗎？
那段距離宛如不可逾越的天塹，将我們分在兩邊。
洶湧的水流卷着我們螺旋上天，在天空最高處，那裏白色的光點越來越大。
我知道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可是我如何抓住他？
就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我突然摸到了一只冰涼的手。
我驚異地睜大眼睛，即使水流沖刷地眼睛生痛，但是我也不敢閉上眼，因為我看到了，他同樣睜着眼睛向我伸出了手。
【妮可，你難道又要跑掉嗎】
耳邊仿佛響起小治的日常的抱怨。
“嘩——！！”
水流終于将我們抛出了海，我在空中四下環視，發現這竟然是個倒流的大漩渦！
“妮可！時間轉換器可以用了！”太宰治同樣被抛在空中，他一手拽着我的爪子，一手還拿着金色懷表！
來不及想他什麽時候拿出的時間轉換器，我立刻将力量輸進去，金色光芒乍現！
熟悉的時空波動再度包圍我們，我緊緊用尾巴纏住小治的手腕，到達目的地後，才松開。
“喵——”确認了這次時空跳躍也沒缺人，我放下了高高懸着的心。四周環視一圈，發現我們無意降落到了一個港口，船塢裏停着衆多的帆船，人流量不大，只有工人在爬上爬下，海風輕柔地吹着船帆，幾只海鷗盤旋在桅杆附近，一切都平和而寧靜。
“妮可，你看那是羅嗎？”太宰治戳了戳我，我趴在他頭頂上眼睛瞪得跟網球那麽大。
“好巧，還真的是。”
羅從不遠處的沙灘走過來，臉上沒有斑白，也沒有絕望和無助，身形抽條了變得更加修長，是我們熟知的那個少年。
他還帶着小時候的那個毛茸茸的斑點帽子，但是上身的衣服變成了更成熟的開襟襯衫。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當他們走近後，我才發覺他的臉，竟然和當初在拉夫魯德看到的小醜男人一模一樣！
“嗯，你們又跳躍錯時間點了嗎？”羅看我們一臉茫然和震驚，嘆氣，“什麽時候才能穩重點啊！”
我和太宰治對視了一眼，心情有些微妙。
“反正自顧自說着出去考察實際上根本是出去玩了吧！”
我和太宰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說的也不全錯。
“那下次帶上你和羅賓？”我遲疑道。
“誰說要這個了啊!”
“诶？！不是這個嗎？”
少年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別扭的嘆氣。
“算了，多拉格先生這裏還需要我們呢。”他看我們的視線都落在他身後的高大的男人身上，随口道，“他的話，是不久前我撿到的，一個笨手笨腳，連飯都不會做，甚至忘記怎麽說話的奇怪的人。”
快完結了快了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