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唐九，你糊塗！”
“唐九，你糊塗！”
藍太後知道了唐照死了的消息後，她很是震驚，手上的佛珠都沒拿穩。
“阿照她…死了？”藍太後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索性不再說話，話到口中，卻仍猶如有鲠在喉。
藍太後并非是當今聖上的生母，藍太後有個親生兒子，不過戰亂之時藍太後的兒子流落民間失蹤不見。任使先帝使出各種法子都找不到失散的皇子。
後來勉帝登記，封藍太後讓她掌管後宮。不過藍太後是個聰明人，她等着皇後一确立便把權利全都還給了皇後，她再也不摻和進後宮的爾虞我詐裏，整日裏任憑別人雞飛狗跳，她只顧着吃齋念佛。
“回太後的話，照貴妃已經走了，我們慈寧宮要按照禮數送點什麽去嗎。”藍太後身邊的勤嬷嬷這麽問道。
“這還要問我嗎？你自己去辦就是。”藍太後揉了揉眉頭屏退下人，自己在佛堂前靜了靜，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更加陰郁了一分。“阿照你啊…”
藍太後自打與兒子失散之後，就不關心其他事情了。每日吃齋念佛，只求為散落在民間的孩子祈福。她在後宮過得很是平靜，也從來不惹是生非。也就是因為她這一點，勉帝才在那麽多太妃裏面選她做太後。因為她不管事，她無心摻和勉帝的事。
可自打勉帝登基後，這天下并不安定。年年征戰民不聊生，自此藍太後除了為散落在民間的皇子祈福，她也要為這黎民百姓祈福。可勉帝不聽她勸，兩人也沒什麽共同話題，藍太後自知她不能做些什麽，索性也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頭次見唐照的時候，是唐照入宮後頭次給她請安。唐照在那麽多妃子中，安安靜靜不争不搶。藍太後很喜歡她，她覺得在唐照的身上，發現了年輕那會兒子的自己的影子。
後來藍太後見着唐照，是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疼愛。她見着唐照那副性格那個模樣，也就多加關愛了些，讓她在後宮也不至于那麽舉步維艱。更何況她是唐延的女兒，唐延又偏偏是撐着這半個江山的人。藍太後就憑着這點，也不會對唐照看不順眼的。
可如今，旁人告訴她，“唐照死了。”
這江山可算是完了一半了。
藍太後閉上眼睛，眉頭依舊沒有放松，她能猜到唐家人現在究竟是各種的怒火滔天，他們家的女兒送進宮來，竟然香消玉殒，換了誰，也會心有芥蒂的。
只怕唐延會造反。
藍太後突然想到這點。
Advertisement
她趕緊派人去請勉帝過來，說是要有大事無他商議。其實藍太後一年請不了勉帝一次，她也怕自己請不動他。不過好在勉帝大概心情尚可，還是很給面子的來了。
“母後，這時候喚來兒臣有何事？”勉帝的語氣還算恭敬，實際上只要他心情好，對待其他人的态度都可以。藍太後也不和他繞彎子，她搖了搖頭。
“皇帝，宮裏的照貴妃死了。”
“那又如何。宮裏那麽多妃子，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要是母後覺得沒人解悶了，就找別的妃子陪着你說話，又不差她這一個人。”
勉帝的态度就是如此。
藍太後的心寒了一半，唐照嫁給此人，到底是塗個什麽。連個起碼的尊重也沒有，也不知道唐照這兩年的孤獨有誰能知。
“皇帝，哀家可就直說了。唐照一死，唐延必定要讨個說法，如今他…”
“他還敢讨說法？！”勉帝趾高氣昂，“他以為他是誰？他要造反是不是！朕已經聯合了藩王部落，今晚圍剿他的唐國公府，朕要讓他整個府裏面的人插翅難逃！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萬萬不可啊陛下！”藍太後急得站起身來，“唐家為你這江山社稷付出了太多，如此過河拆橋，只怕日後會讓人唾罵啊！”
藍太後語重心長，勉帝卻生氣了。“唾罵？朕倒要看看，有誰敢唾罵朕？唾罵朕的人，朕讓他給唐家陪葬！”
“陛下啊！”藍太後急得不得了，她看着勉帝直直地跪了下去，行如此大禮，着實讓勉帝一驚。
“母後你這是做什麽！你快快起身！”勉帝伸手去扶她，臉上仍舊不悅。
“陛下，唐延手中有兵權。盡管他的兵權被陛下收回大半，可手上有多少兵力，陛下你不是仍舊是不知的嗎！再說了，若是唐家偷偷在外養兵，到時候明日就是兵戎相見京中要為此大亂。唐家不能趕盡殺絕，唐延赤膽忠心，若被殺絕，這不逼他造反嗎！”
勉帝雖是不耐煩，可他皺着一張臉，卻也聽進去了些道理。倒也是，他并不清楚這唐延手裏究竟有多少人馬，平日唐延上交給他的折子他也懶得翻閱，更別說去核對了。
要是唐家真的在外面養兵馬，那不是要打起來？
“太後說的有道理。”勉帝扶起她。卻又補充道，“的确不能在京中殺絕，京中離我太近了，不可不可。”
“？！”藍太後欲言又止。她的意思勉帝到底還是沒有去聽。他還是想要殺唐延。
“既然這樣，那朕讓他們一家子都流放去，在路上，派人動手就是了。”勉帝似乎找到了合心意的法子，他笑着說，“還要多謝太後的主子，那太後你也早些歇息罷，朕回去便是。”
藍太後見他如此不聽自己勸言，一門心思要對付唐延，她心中便心灰意冷不想再告訴勉帝如何處理了。
藍太後修書一封，遞給勤嬷嬷，讓她連夜送出宮去，務必敢在唐家被圍前把信遞給唐延手中。
勤嬷嬷看藍太後神色有異，她猶猶豫豫的，問道，“太後是否身體不适，要不要奴婢去請太醫。”
“不用，你去吧。”
勤嬷嬷一步三回頭，卻還是走了。她走了以後，藍太後就拿出三尺白绫，她知道眼下唐延必定是怒火滔天。勉帝要對付他，可他又是個忠臣，他要麽忍要麽就反。
眼下唐照都死了，他還能忍嗎？
藍太後在信中寫到，“唐氏忠臣…哀家願以命抵命…唐照死有冤屈，陛下不聽勸阻。還望你念在江山社稷，念在黎民百姓，念在京中的同僚安穩，你不要大動幹戈。哀家知你心中委屈，哀家追随先帝而去，還望你看在先帝與你的君臣之情義，對聖上再容忍一二，先帝必會感激。”
藍太後自缢身亡，以死相逼唐延守護江山社稷。
唐延在附中，得知唐照被勉帝罰在外一夜淋雨重病而亡後，他已經是怒火滔天。
“我為何要讓阿照去說這些啊！他是個昏君！我為何要讓阿照代替我送死啊！”唐延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他打完便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我的阿照啊！！！”
唐延跪在地上，半天沒動。唐九夜裏也覺得心神不寧，便沒有睡覺，他看到沐夫人在花園裏呆着，他便也靜悄悄地跟過去。
“娘親。”唐九喊了一句。
“你為何還不睡？”沐夫人自打那日急火攻心後，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臉色總是蒼白至極，脈象更是虛弱。
唐九是真被沐夫人這幅模樣吓到了，他再也不敢在沐夫人跟前大聲說話，生怕自己再把她吓暈過去。
“娘親，我想和你提個事。”唐九輕聲開口，他是學乖了許多，被沐夫人吓得都有禮貌多了。
“你說就是。”沐夫人看向他。
“我想像楚楚提親。”唐九說道。
沐夫人果然皺眉，這才和阿寶解除婚約多久，這麽快就和別的女子提親？那倒要人家如何看待他們唐府？可看見唐九這樣子，沐夫人又耐着性子接着問道，“她是誰？”
“楚楚是藩王的女兒。”唐九生怕她不同意，便趕緊說，“楚楚嫁給我，就住在這兒，我不會走遠。”
聽到藩王這兩個字，沐夫人心下突然一緊張，那楚楚那邊的藩王，可不是什麽善茬。
“你沒有與他說吧？這事事關緊要，你若要娶別的普通女子也就任由你罷了，可是楚楚若是藩王的女兒，那就要從長計議，你不可如此輕率。”
“可是…我已經同藩王打過照面說了此事，我說明日去提親。”唐九說道。
沐夫人頓覺不妙，便回頭看他一眼，“你說的是哪個藩王？”
“封底為沙滿月州的阿脫馭藩王。”唐九一五一十答道。
“阿脫馭…”沐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趕緊搖了搖頭，“萬萬不可！”
“為何！你的心裏難道只有那個小啞巴嗎！我和楚楚是真心相愛的！”唐九忍了這麽久的脾氣還是爆發了，他哪裏是個好脾氣的人，他好言好語沐夫人不聽，他就吵吵起來了。
“你不能！”沐夫人也站起身來，臉色被氣得煞白，“你可知那藩王是何許人也！你可知他的手段！他的野心，比任何人都要大，若說與你結親，他除非瞎了心！”
唐九也是怒了，“難道我就這麽配不上他們？！我的出身難道不比他一個區區藩王高！”
沐夫人指着他，“你懂什麽！”他們還沒開始争吵，兩人就都看見唐延往這邊慢慢走着，神色頹廢。
他慢慢開口，“阿照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