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的心頭肉沒了！
我的心頭肉沒了！
“你說什麽！”沐夫人被吓得捂住心口，她強忍不适，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地往上湧。她搖着頭，萬般不确信，“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
“我說，阿照死了。”唐延的目光呆滞，整個人頹廢至極，唐九只覺得唐延似乎瞬間蒼老過去，他也不敢相信。
“爹，阿照姐姐…”唐九剛說了個開頭，就被沐夫人的哭聲打斷，她走過去狠狠推着唐延的手臂，說道，“我讓你不要叫阿照去勸說那個昏君！你這不是讓她去送死嗎！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你把我的阿照還給我！”
唐九被沐夫人這幅瘋瘋癫癫的樣子吓傻了，在他的印象裏，沐夫人總是溫婉大方，就算不悅，她也不會發作出來。可眼下沐夫人如同一個失心瘋的人，唐九覺得好陌生好陌生，陌生到他快要不認得眼前在争吵的兩個人。
唐延任由沐夫人推推搡搡，他頹廢地呆愣着。唐九看着他們，只覺得自己在看兩個他根本不熟的其他人，他們兩個此時的模樣與平日大相徑庭。
任由唐九再怎麽蠢鈍，他也知道眼下不能提楚楚。他的阿照姐姐，怎麽說死就死了？
“有消息剛剛傳來，阿照被皇帝罰跪在大雨中一夜，第二日就病逝，夫人，我們唐家世代忠良，為何陛下不可對阿照網開一面阿照她又做錯了什麽？”
唐延喃喃自語，卻不理會沐夫人的反應，他拿起腰間配劍，大吼一聲，“我要去找陛下讨個說法！我唐家忠心耿耿！為這江山社稷不惜馬革裹屍，可他為何要殺我心頭肉！”
唐延說罷就要往宮裏跑，他如今手持配劍氣勢洶洶，唐九趕緊拉住他，道，“爹！你這幅樣子還沒等你進宮你就被拿下了！”
“那你說要如何！”唐延吼道，“我讓你去軍營，你不去！說到底他就是欺負我唐家無帶兵之人！你看景姣珠！就因為她哥哥，景家可以安然無事，為何你不肯像景飛垣一樣去軍營歷練！你這個廢物！”
唐延此時正是怒火攻心，誰攔他他就要罵誰。唐九平白無故被唐延罵的狗血淋頭他也是無辜，他哪裏是個能受得住脾氣的人呢。于是唐九當即就反駁回去，“我是個廢物？！周圍哪一個人不說我天資聰穎，我學什麽都快。我只是不想學，要是我學了，我肯定比你強！”
“滾！”唐延哪裏有心思和別人争吵，他現在看唐九自然是越老越不順眼，怒氣沖沖只道，“撐不起唐家，你難道不是個廢物？若是你有景飛垣的一半能耐，唐家至于會如此被人拿捏！”
他們兩人在争吵之際，沐夫人已是臉色蒼白地倒下。兩人都沒察覺，只接着争吵。
唐九心裏覺得自己委屈至極，憑什麽阿照姐姐死了說是他害得，他哪一點做錯了，他還要和唐延争執，可唐延突然被人叫走。說是宮裏來人了。
唐九又委屈又憤怒，羅太醫說他，沐夫人說他，現在竟然他爹也指責他，他哪一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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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在這個家呆了！既然你們都不喜歡我，我就去和楚楚私奔！讓你們找不到我就行，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覺得有我沒有我都一樣。 ”
唐九說完就奪門而去，對這個家半點留戀都沒有。他們都走散了，只剩下遠遠在一邊呆着不敢過來的藤蘭。争吵終于沒有了，藤蘭才瞧瞧探頭。
“夫人！”藤蘭一眼就瞧見了倒林子旁的沐夫人，她又急又焦，“夫人！你快醒醒！”
“夫人！夫人！快傳太醫！快來人看看夫人！”
藤蘭急得不得了，可府裏已經亂了。那些唐家的親戚知道阿照死了，便趕緊收拾東西悄悄離開唐府，連下人都跑走不少。
阿照被皇帝處死，大廈将傾，唐府要完了。那些庶子庶女有的戰戰兢兢，有的趕緊離開，那些妾室更是逃的逃跑的跑，樹倒猢狲散，不過如此了。
唐九來到了藩王駐京的府邸，他大搖大擺地走近大門，卻被門口兩個守衛退了回來這可把他惹怒了。
“你們沒長眼睛！看看我是誰？敢攔住我？你們想死？”唐九本就一肚子火，這下更是沒個好脾氣。
“爺管你是誰！”這兩個守門的守衛比唐九還要橫，他們推推搡搡，“這兒只進藩王和楚楚公主，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喂！我是唐昱，唐家的九少爺，你們楚楚公主的未來夫婿，你們就是這麽對待你們姑爺的？”
“喲，看這還是個傻子。”護衛笑着指着唐九說道，“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們楚楚公主早就許給別人了，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姑爺。”
“你胡說！”唐九罵道，可這兩人就是不讓他進，他正沒法子，就瞧着楚楚從裏頭出來了。
“楚楚看我！看看我啊！我是唐昱。”唐九揮揮手。可楚楚并不搭理他。
“楚楚！”唐九跑到她跟前去，可楚楚趕緊躲在護衛們身後，哆嗦道，“快保護我，這是哪裏來的瘋子，侍衛哥哥們快把他趕走，我害怕！”
“滾！我們公主說了！讓你滾！”護衛們護花心切，趕緊催促唐九離開。
唐九急了，“楚楚，是我！你怎麽不認識我了！不是說好了我去你家提親嗎！你怎麽不認我了！咱們私奔好嗎？”
“嗚嗚嗚，我好怕。”楚楚捂着臉，躲在那群護衛身後發抖，“他好吓人啊，快把他趕走，我不認得他。”
見楚楚一口咬定她不認得自己，唐九百思不得其解，他道，“楚楚別怕！楚楚你看看，是我！是我！”
“我已經有未婚夫婿了，公子你快些離開。我的夫婿是聖旨賜婚，昨日才賜婚的呢。你不要胡亂說是我的夫婿，我是公主我的名聲可重要了。”楚楚說道，“你快些離開，我不認得你，不要在這兒搗亂了，你再不走，待會兒我夫婿過來，他該吃醋了。”
“你的夫婿是誰！”唐九怒了，如同心頭寶被人搶走一樣。
“不告訴你。”楚楚瞪他一眼，“不過我很喜歡他，比任何人都要喜歡。”
“那你何苦來招惹我！”唐九頓覺自己被耍。
“我哪裏有招惹你，明明是你纏着我不放，總是這樣四處吓唬我，吓得我躲在府中不敢出來，你非要纏着我與我接結親，你這人真可怕。”
楚楚在颠倒黑白。
可是大家都相信她說的。
大家都不相信自己。
唐九看着她依舊一臉無辜的樣子，他道，“行！算我唐九有眼無珠！看錯了人！”
他的眼眶紅了。唐九是頭一次對一個女人一見鐘情，他說要和楚楚接親是真的，想要帶她私奔也是真的，他頭一次對一個女子掏心掏肺地好。
可楚楚翻臉不認人。
“真不知道你耍我有什麽好處！”唐九扔下這句話便走了。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楚楚看他走了，她勾起嘴角，低聲回了句。“唐九，蠢得不得了，都不知道他這麽多年怎麽活下來的。”
他怎麽沒有被自己蠢死呢？
唐延收到藍太後寫的信，他越看手越發抖，越看越不知所措，藍太後為了彌補阿照被牽連，她自缢而亡。
“藍太後…”唐延低聲道，“您為何要這麽逼我啊！”
所說要以命抵命，藍太後為了這江山社稷願意抵償阿照的命。唐延的怒氣早已被無奈取代，藍太後願意這樣，可唐延沒說他願意。
“我唐家世代忠臣，跟随陛下打江山，何苦，何苦落得這幅地步，忠言逆耳，良臣難當。”
勤嬷嬷回宮去了。
唐延沒有剛才那一腔怒氣沖出去的憤怒了，他呆呆地坐着，等着聖旨到。
果然，等到唐九剛剛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聖旨就跟着來了。沐夫人身體有恙，就唐九跟着唐延一起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貴妃唐氏身為後妃卻勾結前臣左右朝政，不過唐氏于昨日因病去世，念及往日情分，朕予她厚葬。唐延身為一品大臣，只手遮天，在朝上私結朋黨左右朕的決定，私自養兵意圖謀反，本其罪當誅。唐家九子唐昱，意欲勾結藩王，強娶公主楚楚，擾亂社稷，唐家父子，該誅九族論處！”
唐昱聽到這裏，心涼了一半，他忙解釋，“我哪裏有強娶公主楚楚！明明是她…”
可是沒人理會他，也沒人聽他說話。再看看旁邊的唐延，他早就失魂落魄也不願去反駁什麽。他眼神黯淡，看的唐九心裏發慌。
“念及往日君臣情義，朕令唐家流放邊關，世代永不得回京。庶子庶女妾室流放嶺南，唐延及其正室流放安嶺，嫡子唐昱流放廣漠，欽此。”
“謝陛下。”唐延磕頭領旨，唐九急了，催促道，“爹！你說點什麽啊！我們唐家哪裏要謀反了！明明是陛下被奸人所害，誤以為我唐家…”
可那些人都不聽他的，他們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唐九。唐延站起身來，對着唐九幽幽說道，“陛下要處置唐家，需要理由嗎？”
“可是我們！”
“多說無益。流放廣漠，你且好好保護自己，日後沒有誰能再護着你了，你需要戒驕戒躁，不要再被藩王這種人所騙。”
唐九頓時低下頭，沒想到楚楚竟然用這個來說他，唐九覺得就是自己的錯，他低下頭，“父親，我…”
他還沒認錯，唐延便擺了擺手，道，“你就算不中招，他也有別的法子治你，你也不必自責，不怪你。”
唐延現在的平靜和剛才的怒氣沖沖完全不同，唐九想要道歉，卻還是開不了口，他長這麽大沒有對誰道過歉。可唐延也不聽他的道歉，他走了出去。
爹要收拾流放嶺南的行李了？
這唐府走的走跑的跑，哪裏還有什麽人呆着，妾室早就跑了。唐九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該做些什麽，他腦海裏滿是楚楚。
她那麽漂亮！她怎麽騙自己呢！還騙得傾家蕩産這麽狠心，她為什麽呢？難道她沒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嗎？
唐九很是委屈。
府裏安靜地得像沒有人一樣，唐九肚子餓了。
他剛站起身，就看見藤蘭遠遠地跑過來，她眼睛紅紅的，唐九見着眼下有人哭他就心情煩躁，吼道，“出了何事！”
“少爺！沐夫人走了，羅太醫來看過了，急火攻心，救不回來了！”藤蘭跪倒在地上，哭得眼睛發紅。
“爹呢！我爹現在在哪裏！”唐九有點站不住了。
“老爺在書房自刎而亡！少爺！節哀。”
唐九雙眼圓撐，他一個後退，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他的嗓子動了動，卻發不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