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柴菜菜覺得,現在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她還在想辦法怎麽回宮呢,秦久澤就派人來接了,真不錯。

不過直到回去的路上,她都沒有看到秦久澤。

柴菜菜問道:“不知陛下突然接我回去是何意?”

高公公低眉順眼地說:“這些年陛下一直很想您,也一直在找您,好不容易有您的消息就派老奴來接,剛巧我秦國在北方大勝,下個月有慶功宴,公主回歸正是時候。”

柴菜菜知道這些年漠北蠢蠢欲動,也聽說在打戰,沒想到這麽快就勝利了。

所以昨天……

難道秦久澤禦駕親征?很有可能啊,從漠北回大秦王宮,可不就要經過江南嗎。

不過說什麽想我?騙鬼!

昨天還見到他呢,完全沒有想我的意思。

恐怕最後兩句才是真話吧,慶功宴……

在她思忖的時候,高公公也在仔細打量她,不由心下惋惜。

賢妃好歹也是個大美人,怎麽會生出樣貌如此普通的公主?他記得這女娃小時候還是非常漂亮的,怎麽現在完全變了個模樣?如果不是對暗衛有信心,他都有些懷疑自己認錯人。

“公主殿下,聽聞張氏母子平日對你頗多苛待,可需要老奴……?”

柴菜菜搖頭道:“勞煩公公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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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柴菜菜以德報怨,高公公出手,了不得一刀殺了。

但是一來呢,她對張氏也沒有那麽恨,不至于要他們性命。

二來,這七年她太了解人性,府主回去一打聽就會知道柴菜菜過的什麽日子,秦久澤什麽性格帝國無人不知,而她名義上是帝國唯一的公主,借府主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繼續用張氏,張氏一介婦人更不可能獨自帶着兒子去外地,在江南恐怕不會再有什麽好日子。

所以自己真沒必要做那個惡人。

半個月後,秦王宮。

柴菜菜一回宮就被帶進了秦久澤寝殿,是她三歲前住過的養心殿偏殿。

踏進去的下一刻,她又把腳從門檻處縮了回去,轉過頭,滿臉疑惑地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高公公。

高公公将腰到九十度:“公主?”

柴菜菜杵在門口,白嫩的手指頭往裏一指,嘴唇動了下,有些猶疑地問:“我住這兒?你确定?”

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高公公臉上緊繃的肌肉松懈下來:“是的,公主殿下。”

偏殿她曾經住了三年,這裏的每一寸土地她都細細丈量過,而現在,滿院子牡丹不說,院子裏還整整齊齊站着兩大排宮女,每一個都青蔥水嫩貌美如花。

注意到門口兩人,她們一起跪下,脆聲高喊道:“恭迎公主殿下回宮。”

柴菜菜搞不懂秦久澤這又是想幹啥,若是想拿回龍珠,壓根不需要這麽費事。

若是又被大臣們吵煩了……不,他更加不會為了別人而做到這種地步,最多拉她出去溜一圈。

握緊拳頭,柴菜菜深呼吸一口,終于一步踏了進去。

進去後就被宮女們拉着沐浴、更衣、化妝……

當她站在秦久澤面前時,已經是一個外在符合公主身份的小姑娘了。

秦久澤坐在禦膳前,放下手裏的盅,頓了下,替她拉開椅子:“用膳。”

柴菜菜渾身汗毛直接豎了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這裏?”

秦久澤點頭,看了她一眼後對高公公吩咐道:“不用這樣打扮,随意即可。”

又對柴菜菜說:“以後每天你都來這裏用膳。”

“陪朕。”他說。

柴菜菜:“……”

第二天就是皇族宴會,柴菜菜支着下巴坐在窗前,老實講她并不想去。

但是……

扭頭看着身後一群端着托盤的宮女,她伸了個攔腰站起來,從衣櫃随便找出一套偏日常的水藍色服飾換上,反正秦久澤說了,穿着随意就可以。

她真的非常好奇對方想幹什麽。

更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

走進宮宴大廳的時候,裏面正歌舞升平,十幾個美女長袖善舞,大臣們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柴菜菜在上個世界沒少參加各種宴會,因此頗為鎮定。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得平穩,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優雅得體。

——這完全是下意識舉動。

所以并沒有發現,坐在首座的秦久澤,在那一瞬間坐直腰背,嘴唇還輕輕勾了勾。

在他下首,一左一右坐着兩個女人,宮衣層層疊疊,打扮得十分華麗。

左邊女人旁邊還空着一張椅子。

柴菜菜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

對着秦久澤行了一禮,她走過去坐下,一瞬間卻敏銳感覺兩道視線凝固在自己身上,她猛地擡頭,在一人臉上捕捉到一絲來不及收回的、莫名其妙的敵意。

柴菜菜露齒一笑。

心裏卻是mmp,自己招誰惹誰了?

秦久澤不錯啊,又找了兩女人,她不無惡意的想,他行嗎?

舞曲終了,秦久澤端起酒杯,淡淡的聲音響在宴會廳內:

“北方鐵騎已盡數殲滅,大秦百年再無外患,此乃一大幸事。失蹤多年的公主也已尋回,此乃第二幸事。中書省明日起草皇帝诏令,減免全國三年賦稅,揚我國威。”

衆人皆拜,柴菜菜跟着跪下,奇怪的事,大臣們偶爾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和藹可親?

接下來的宴會可以說是無聊透頂,秦久澤坐在那裏,大臣們表面熱熱鬧鬧,實際上極為克制,柴菜菜更是如坐針氈。

秦久澤支着下巴看了柴菜菜一眼,随後劃着輪椅就離開了。

柴菜菜長長吐出一口氣,看高公公小跑到下面,對一個大臣耳語一番。

在他準備追着陛下離去之時,柴菜菜招招手:“我也可以走嗎?”

高公公岣嵝着身體道:“那是當然,公主殿下想離開誰還能攔着不成?”

柴菜菜暗地裏翻了個白眼,既然如此,非讓我過來是幹啥?

“那我想問一下,他們為何那般看我?”她一指衆人。

高公公腰都快彎地上去了:“當然是因為……您是公主殿下啊!”

馬丹,老狐貍。

柴菜菜笑得同樣優雅,直接起身。

還沒走到養心殿,一道女聲喊住了自己。

扭頭一看,是剛剛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你不是問大家為何那樣看你嗎?”女人獨自一人立在林蔭小道的花叢裏仔細打量柴菜菜,看到她身上簡簡單單的粗陋服飾,這才下定決心問道。

“願聞其詳。”柴菜菜說。

女人從陰影處走出來,妝容精致,笑得典範得體:“因為陛下說,從你身上感受到了龍氣。”

她嘴角的笑容加大弧度。

柴菜菜心髒一跳,瞬間就感覺到,這女人是知情的。

雖然奇怪為何她知道這個秘密還沒死,但……

柴菜菜依舊想罵人。

當年說沒有龍氣是他,現在随随便便說有龍氣的也是他,這不是鬧着玩兒嗎?

而且他說的還沒錯,吸收了他的龍氣,自己可不就有了?

但聽在大臣耳朵裏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有資格繼承王位。

看來這幾年他們明着不敢,暗地裏沒少做小動作,秦久澤不勝其煩,就又把她拉出來了。

難怪他昨天做出那個樣子。

這樣想着,柴菜菜還是感覺有點不對勁。

沒等她想個所以然,女人走到柴菜菜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修長尖銳的指甲刮得她的皮膚有些不舒服。

她俯下身,壓低聲音道:“你明知道是假的,為什麽還回來?你那早死的娘都不在了,沒有人護着你,你回來幹什麽?”

此時此刻,她端莊的面容終于裂開,聲音淬了毒般:“陛下是什麽人衆所周知,你在他心裏終歸是一根刺,想當女帝癡人說夢。不若我幫陛下一把……”

柴菜菜身體緊繃感覺不妙,黑色的瞳孔在自己眼前放大,想退後,但那尖銳的指甲已經劃開皮膚,刺痛感讓她身體發麻……

糟糕,中毒了!

看着女人不甘憤怒的嘴臉,柴菜菜仰頭就向後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冥冥中有種感覺,自己會沒事。

所以當那雙手接住自己的時候,柴菜菜如願以償的閉上眼眸,徹底昏迷過去。

宮裝女人驚駭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帝王,雖然很快恢複原狀,但跳得極快的脈搏依舊讓她雙腿發顫。

扶了扶鬓角,女人強笑道:“陛……陛下,臣妾偶遇公主,相談盛歡,一不小心挂傷了公主的皮膚,臣妾有罪。”

說完後盈盈下拜,嬌豔的面容白了點兒,兔子般楚楚可憐。

秦久澤撫摸着柴菜菜的下颚,也沒看女人,淡淡道:“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

仿佛惋惜般,在女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中,他嘆息道:“嫉妒和自以為是是女人最醜陋的品格,你真讓朕失望。”

說完後,他抱着柴菜菜轉身離開。

在他們身後,高公公捏雞仔般捏起女人,在對方的尖叫聲還未發出之時,輕輕扭斷了對方的脖子。

秦久澤輕笑自語:“女帝?呵。如果是真的,一個天下又算得了什麽。”

高公公手一抖,女人垃圾般跌入塵埃中。

他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緩緩匍匐在地。

柴菜菜醒來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觸手光滑,居然一點痕跡都沒有。

坐起身,一個杯子适時遞到自己嘴邊。

她下意識接過來:“額,謝謝。”

接着水杯一晃,水珠灑在黃色的棉被上。因為遞水的是秦久澤。

對方穿着月牙白睡袍,就坐在身邊,甚至有些溫和的看着自己。

柴菜菜本能般看向寝宮裏等人高的玻璃鏡。

普普通通的樣貌沒錯啊,易容液并沒有失效,所以現在什麽情況?

秦久澤說:“不渴?那餓了嗎?”

柴菜菜肌肉僵硬地扭頭,驚悚莫名,半響才點頭道:“回父王,餓……餓了。”

秦久澤嘆口氣,無奈地說:“若是非要這樣喊我,就随你吧。”

他轉身離開前又補充了一句:“下次可不能再貪玩,居然和麗妃一起落水,這次算你命大,麗妃就是前車之鑒。”

這麽說,那女人是麗妃,死了?

媽媽呀。

柴菜菜又想離宮出走了。

但是不行,好不容易任務有了眉目。

現在賢妃沒了,這裏她是一刻都不想呆!

不過這次任務困難程度簡直太令人發指!

柴菜菜給自己打氣,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所以當秦久澤親自端着雞湯走回來的時候,柴菜菜小鳥投林般撲進他懷裏,雙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副舔犢情深、充滿孺慕之情地模樣:

“父王!我好怕,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是您救了我嗎?我再也不要離開您了嘤嘤嘤。”

秦久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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