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溫遂一愣,随即答道:“高興不需要理由吧。”

時舟南沒說話,擰動車把手。摩托車瞬間竄出去,慣性讓溫遂往後倒,後腰猛地磕了一下。

溫遂悶哼一聲,等車開得平穩後才往前挪了挪。

時舟南對此渾然不覺,只是空出一只手拍了下衣服側邊,對溫遂說道:“坐不穩就抓着。”

因為是散心兜風,車速并不快,溫遂對自己的平衡力很有自信,不僅不抓着時舟南,修長的腿還懸空微微晃動。

走到沒什麽車的小路時,溫遂張開雙手,五指張開,不切實際地想要抓住秋末的晚風。

風來去無蹤,是最自由的存在。

今天之後,他可能就會喪失這種自由。

溫遂高興,是因為騎車追逐着的日落晚霞,為此刻還能抓住的自由。

他拿出手機,伸到前面拍了一張以深藍為底色、只有抹橙紅的傍晚天空。

很美,只是好像少了點什麽。

車慢慢悠悠到達鼎湖山附近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溫遂和物業約在鼎湖山附近的一個咖啡店,距離小區有一公裏左右,還算比較安全。

時舟南把車停在咖啡店外面,沒問溫遂要去幹什麽,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戴上耳機就往湖邊走。

咖啡店的玻璃外牆能看到湖景,溫遂見他唇邊亮起的火光,和緩緩消散在夜空中的一口煙霧。

別的不說,抽煙就不是什麽好習慣。

溫遂剛到不久,物業那邊的工作人員就拿來文件,工作人員看上去年紀不小,核對過溫遂的身份之後也沒說什麽,估計不太了解娛樂圈的事。

“這邊向您說明一下,租戶那邊是想要直接把車位買下來的,因為這個車位屬于您房子的對應車位,如果他買下來,後續您還需要停車的話,就需要買另外的備用車位了。”

也就是說,樓下這個大的車庫就與他無關。

“當然,您也可以買下來,租客向您支付停車費用即可。”

溫遂沒明白物業的邏輯,微微皺眉說道:“那為什麽不讓他去買備用車位?”

物業一愣,随即解釋道:“可能覺得這裏車庫比較方便吧,畢竟電梯是可以直接入戶的。”

這車位對溫遂來說倒也不算貴,只是他覺得自己的租客很奇怪。如果沒錢根本不會想來鼎湖租房子,更別說買車位了;可如果有錢更不用租房子,車位也是小事。

溫遂挺怕麻煩的,想想他也不太經常開車,也不像賀池臨喜歡幹那些可以但沒必要的事情,車位對他來說确實沒什麽用,便說道:“那讓他買吧。”

“好的,那您簽一個放棄車位優惠的同意書就好。”

溫遂接過筆,落筆前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專門設計的簽名,便猶豫了一瞬。

後續交易就是物業和這個租客之間的事情,按理來說和溫遂無關,但就在這猶豫的瞬間,溫遂看到了乙方名字的部分已經被簽上了名字。

這名字有些眼熟,溫遂下意識想去翻租房合同,卻想起來合同不是他本人去簽的。

“乙方是租客?”溫遂問道。

“啊,是的。”

溫遂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很少來這邊,猶豫過後還是簽下名字,字跡是規矩清秀的行楷。

簽完字後,溫遂把合同拍下來,發給當時幫他租房子出去的“中介”。

溫遂沒動桌上的咖啡,簽完字之後就推開門出去,慢慢走到時舟南身旁。

時舟南頭也沒回,手裏的煙也抽完了,雙眼正盯着江面。他今天難得沒戴帽子,只是戴着口罩,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

淩亂卻不邋遢,反而恰到好處得随意。

“你剛進公司的那會兒,也像現在這樣不管規矩嗎?”

“差不多吧,”時舟南回答,“省心的事一件沒幹過。”

溫遂輕輕搓了搓食指指尖:“略有耳聞。”

時舟南疑惑地看向溫遂,溫遂才繼續說:“你逮狗仔那次鬧得特別大,我無意間看到過。公司不怎麽管你也是因為這件事吧。”

溫遂雙臂撐在江邊的欄杆處,晚風吹得溫遂的頭腦很清醒,聽見旁邊的時舟南淡淡地應了一聲。

“可以和我說說來龍去脈嗎?”溫遂轉過頭,正好和時舟南對上視線,他的瞳孔很深很暗,點點光亮也于事無補,讓溫遂聯想到夜晚的海。

其實溫遂沒有把握時舟南會告訴他這些事,但他定定地盯着時舟南的眼睛看了幾秒,時舟南才錯開視線:“沒有什麽好說的。你想聽?”

溫遂點頭:“嗯,學習一下。”

“你的事幹完了?”時舟南沒急着說。

“嗯。”

“那回吧,路上和你說。”

光是路程都得接近一個小時,時間也确實不早了。他們兩個順着江邊的人行道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光線亮的地方人也多了不少。

好在行人要麽遛狗要麽跑步,沒太多人注意他們兩個。

時舟南還是不戴帽子,就連口罩也往下扯了扯,身體力行地證明他一點也不怕狗仔。

相反,溫遂還是裹得嚴嚴實實。

路比較窄,風被時舟南擋得嚴嚴實實的,溫遂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冷不冷?”

時舟南搖頭,言簡意赅地向溫遂說:“剛出道半年不到吧,被狗仔拍煩了。熱搜你應該看過,我抓的不是狗仔,是他們的相機。”

狗仔這行把相機看得跟命似的,根本不敢對時舟南怎麽樣。

偏偏時舟南動作嚣張得就好像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着他,一伸手臂就作勢要砸相機。

時舟南就這麽風風火火地抓着一串相機背帶,把一串狗仔領到了距離最近的警察局。因為過于浩浩蕩蕩,當晚就勢如破竹地沖上高位熱搜。

“公司第一反應是讓我道歉,但是我堅持自費聯系律師提訴訟,他們……”

剛走到停車場,溫遂聽得正起勁,時舟南卻突然不吭聲了,腳步也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着某處。

溫遂有些詫異,順着時舟南的視線看過去,卻先看到了那輛熟悉的黑色奧迪,然後才看到車裏的林澍。

都說時舟南和林澍關系好,可是他絕口不提,一點也看不出來。

此刻時舟南變了臉色,整個人的氣場都沉下來,嘴角卻反常地微微勾起,眼神和神态都冷得吓人。

哪裏是像見了朋友,反而是像見了仇人。

溫遂的位置有些尴尬,正準備走到一邊給他們留點空間,剛走兩步就被時舟南抓住手腕往回拉。

“走反了。”時舟南說。

他的掌心很熱,隔着打底都能感受到。

說完也不松手,依舊握着溫遂的手腕,徑直走到摩托車旁邊才放開,動作利落地插鑰匙點火。

溫遂一只腿撐在地上借力,透過後視鏡看到林澍正大步向他們走過來,時舟南徹底無視了林澍,直接就要起步。

溫遂一把抓住他握車把的手,一只腿還撐着地,提醒道:“頭盔。”

就這麽提醒一句的功夫,人就已經走到他們的身後。

溫遂把頭盔遞給時舟南的時候,看到林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可時舟南仿佛毫不在意,對溫遂說了句:“坐穩。”

可還沒松剎車,就聽見林澍拔高聲音喊了一句“隊長”,人也已經湊到了車前面,徹底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時舟南滿臉都寫着不耐煩,眼皮一掀:“有事麽?”

“你怎麽在這裏啊,為什麽不回我的微信?”林澍一邊說一邊看向他後面的溫遂,扯起嘴角笑得很勉強,“你們關系這麽快就變得這麽親近了,不像你的作風啊時舟南。”

時舟南才懶得跟他廢話,一只手把車把擰得嗡嗡作響,林澍卻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時舟南,你不至于這樣吧?”

“你确定要繼續擋着?”時舟南放下頭盔的擋風面罩,“我可不介意被拍到。”

周圍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林澍有上次被拍的經驗,也知道這也不是能聊天的好時機和好地方,便匆匆說道:

“退團這件事是我的不對,但時舟南,我希望能把事情說清楚,就算不是隊友,我還是把你當朋友的,有時間和我聊一聊吧,只有我們。”

時舟南:“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時舟南不再多說,松開車把,摩托車終于向前沖去。

正要拐出停車場的時候,迎面沖出來一輛速度極快的自行車,時舟南情急之下猛地向旁邊一躲。

車頭猛地向左一偏,才堪堪沒有撞上自行車,可滾燙的散熱管正好貼上溫遂裸.露的那塊白皙的腳踝,溫遂下意識“嘶”了一聲。

好在只是一觸即分,摩托車很快被時舟南穩住,他第一反應就是熄火後低頭去看溫遂。

溫遂看見林澍還站在原地,旁邊圍着不少人,似乎已經認出來林澍,叽叽喳喳地議論着。

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但要是他們繼續呆在這裏,總有人會認出時舟南。

溫遂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判斷被拍到是好是壞,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時舟南溫熱的掌心,說道:“我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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