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時舟南順勢抓住溫遂的虎口,把他拉回車上,匆匆開到沒什麽人的街角才停下:“你先坐一下。”
說完轉頭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回來時溫遂正低頭看着自己有些紅腫的腳腕。
某種不常見的情緒一閃而過,被時舟南刻意無視。他擰開水走到溫遂旁邊,猶豫一瞬還是對溫遂說道:“腿擡起來。”
溫遂一愣,朝時舟南伸出手:“我自己來。”
時舟南沒有多推脫,将冰水放到他手中。也難得沒有自顧自地玩手機,而是盯着溫遂卷起褲腿,露出肌肉勻稱的小腿。
小半瓶冰水沖下去還是疼,溫遂湊近一看,居然被燙得起了很大一個泡。
“先敷一下,”時舟南戴上頭盔,“側着坐吧,我騎快點,宿舍有藥箱,得快處理。”
溫遂有些猶豫:“側着坐不穩。”
沒想到時舟南拍拍他前面的空餘地方:“那你坐前面來。”
溫遂腦補了一下場景,沉默兩秒,說:“我還是側坐吧。”
時舟南在溫遂坐穩後偏頭看了一眼,發現溫遂的腿還懸在空中,提醒道:“小心點,坐不穩就抱着我。”
他不是個喜歡肢體接觸的人,可今晚溫遂簡直是無妄之災,再加上這輛車後座的原裝踏板确實不太符合人體工學。
忍就是了,被抱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可腰上一直空着,溫遂似乎很努力的在保持距離,顯得過于有分寸感。時舟南不敢騎得太快,擔心半路這個全靠自身平衡力的人一不留神飛出去。
直到起步時,腰上才被輕輕抱住。
時舟南身形猛地一僵,溫遂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腹肌繃緊又放松,不過很快恢複正常。
“坐穩了嗎?”時舟南問。
溫遂用一只手環着,另一只手還能拿礦泉水瓶,因為上半身貼在一起,溫遂都不用說話,點點頭時舟南都知道。
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不少,時舟南居然還能抽出功夫和他說話,溫遂懷疑光是靠空氣介質是聽不見的,他聽見的是從時舟南骨頭傳來的說話聲。
“那些狗仔沒時間也沒精力和我打官司,所以就賠錢私了。因為最後也沒給公司帶來什麽經濟損失,反而把熱度炒得高,公司也就不管我了。”
溫遂很少和誰這樣貼在一起說話,感覺很奇妙,時舟南身體的熱意也随之傳到溫遂的指尖,溫溫熱熱。
至于所謂的“時舟南暴打狗仔”事件,也沒有溫遂想象中的那麽戲劇化。
回到宿舍時剛到九點,那三個臨時抱佛腳的還沒有回來。車一停穩溫遂就松開手,下車的時候又晃了一下,被時舟南眼疾手快地扶住。
“能走嗎?”
“能,”溫遂皺了皺眉,“不影響。”
只是燙傷的面積比溫遂想象的要大一些,踝關節動的時候會牽扯着一起疼,讓溫遂有點擔心明天晚上的舞臺。
宿舍裏有燙傷膏,其他人還沒回來,溫遂第一次坐到一樓的沙發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的膝蓋處,接過時舟南遞來的棉簽。
時舟南沒走,而是坐到溫遂旁邊。這會兒光照充足,能看清他腿上的燙傷程度不算很嚴重,只不過正好在關節處燙起了泡。
“抱歉。”
溫遂動作一頓,有點意外。
時舟南不太像會主動道歉的人,溫遂正想開口,就想到另一種可能性——因為林澍。
溫遂試探着問:“是因為林澍嗎?”
“嗯,”這個名字并不是時舟南的雷區,“我不該搭理他。”
“你也沒怎麽搭理他啊。”溫遂頗為認真地低着頭輕輕擦藥,動作非常小心翼翼,像是怕疼,“都說你們關系好,不像,像他欠了你的錢。”
以往時舟南是很反感和其他人說這種事情的,可興許是氣氛比較融洽,溫遂的語調也慢慢的,時舟南一點也不排斥。
時舟南沒有背後說人閑話的習慣,只是盡可能的冷靜客觀:“他沒退團的時候,因為各方面和我都挺合得來,關系還算不錯。”
溫遂點點頭。
“退團之後,不管是想法還是實際行動,都已經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他選擇退團的那一刻起,就和我就沒有任何關系。”
溫遂想起剛剛林澍情緒激動的樣子,問:“朋友也不算了嗎?”
時舟南冷笑了一聲,擡眸直勾勾地看進溫遂眼裏,“你也知道這是職場,不是用來交朋友的。這一行真真假假,哪有什麽朋友。”
“那我呢?”溫遂直接地發問,“好像不該和剛認識的同事說這些。”
這話不問更好,可時舟南說得很真誠,雖然不太好聽,但都是真心話。
溫遂想知道時舟南究竟在想什麽,尤其是關于他的。
但這問題着實讓時舟南也有些迷茫,他思索了一陣,似乎并沒有得出合理的解釋,最後把目光落在溫遂細瘦的腳踝上。
“當作我給你賠禮道歉,”時舟南說道,“下次不帶你亂跑了。”
溫遂哭笑不得:“是我自己要去的啊,最後變成你背鍋了。”
時舟南也有些無奈地笑着搖搖頭。
好巧不巧,他們倆并排坐在沙發上笑的這幅場景,正好就被抱完佛腳回來的三個人盡收眼底。
餘楓打頭陣,一看清,嘴型就變成了“O”型。齊一鳴緊随其後,眉頭緊皺後緩緩松開,還出聲給他們倆打了招呼。
溫遂收斂笑意,朝三人點了下頭。
這幾天因為忙于練習,他們的交流确實少得可憐。溫遂能感覺到那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少了一些,但不多,這幾個人還是抱團排擠他的狀态。
齊一鳴還能笑得出來:“搞半天你倆一前一後地溜就是回宿舍了啊,聊什麽呢?”
時舟南也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剛剛那副真摯的樣子也不知所蹤,長腿一跷,頭也不回地反問道:“你們呢,被佛踢了多少腳?”
誰都聽得出來時舟南在陰陽怪氣,但幾人都不想沒事惹時舟南,齊一鳴随便打幾句哈哈就應付了過去,還提醒道:“明天練舞總得來吧,就最後半天了。”
章勤補充:“明天早上公司派人來接,八點,得準時。”
時舟南點頭,也沒什麽要說的,和溫遂一前一後地上了樓,回房間前還提醒溫遂:“記着別沾水。”
“好,謝謝。”溫遂晃了晃手中的燙傷膏,“謝謝你和我去兜風。”
時舟南扯了下嘴角:“別謝了,又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
溫遂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嘴角微微上揚,對時舟南說道:“睡個好覺。”
“你也是。”
樓下的三個人,一直到兩人回房間以後還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許久後,餘楓率先開口問:“他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變這麽好了?”
章勤也不懂:“這誰知道。”
“林澍哥才退團多久,隊長怎麽這個樣子啊…他們不是關系很好嗎?”餘楓對時舟南很失望的樣子。
齊一鳴不吭聲,卻在心裏冷笑。
這一行根本就沒有真情實感可言。
心裏雖這麽想,齊一鳴還是說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當務之急是把明天的舞臺做好,林澍退團之後的第一個舞臺,被誇還是被嘲諷就看這個了。”
“被嘲那也是溫遂被嘲,關我們什麽事啊。”
“行了,少說兩句吧。”
另一頭。
溫遂剛換完睡衣就覺得頭有些發暈,也許是晚上吹太久冷風的緣故,蓋上厚被子也覺得冷,但溫遂沒精力多想,閉上眼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卻覺得頭更疼了,疲憊也沒有得到緩解,渾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疼。
離八點還有半個小時,溫遂拿出體溫計量了一下,沒有發燒,這才匆匆換好衣服去洗漱。
八點鐘,溫遂最後一個出門,見保姆車已經停在了院子裏。溫遂加快腳步,腳腕處的燙傷還隐隐作痛,但好在不影響正常活動。
溫遂上車時,那三個人還是各做各的事情,不約而同地無視了溫遂。
溫遂對此習以為常,按照習慣和時舟南坐一排,時舟南還是一如既往地戴着耳機閉目養神,只是在溫遂上來之前睜開看了一眼。
“你腳沒事吧?”後排的齊一鳴突然問。
最怕突如其來的關心,溫遂差點腳滑,坐穩後才說:“沒事。”
聽溫遂說沒事,時舟南又閉上了眼。
“沒事就好,”章勤陰陽怪氣地說道,“空降就算了,別拖後腿就行。”
溫遂懶得理他,自己腳上的燙傷是好多了,但是鼻子不通氣,似乎有點感冒,剛剛說話都有點鼻音。
他向來都是運動套裝或者大衣,今天更是一反常态,穿了件又大又厚實的搖粒絨外套,還圍上了圍巾,臉一埋就只露出雙眼睛來。
溫遂像往常一樣準備戴上耳機補覺,司機卻突然回過頭來看他,長相有幾分眼熟。
還沒等溫遂認出來,對方就主動自我介紹:“我是李子譽,之前聯系過你的,暫時做你工作和生活助理,今天正式開始上班。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