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被戳中心事的章勤頓時變了臉色,索性攤牌:“是啊,我就是不服。你憑什麽?”

“在不了解事情原委的時候就用自己的偏見待人,你又憑什麽?”

溫遂算是看明白了,餘楓不好說,章勤純粹看他不順眼,跟林澍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會兒一直沒吭聲的餘楓也站起來,走到章勤身邊,表情是難得一見的認真嚴肅,“我們每個人出道都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一次次淘汰篩選出來的,為什麽你可以這樣毫無成本地空降,濫用特權?今天魏總都能被你搬動,溫遂,你是真的沒有資本、沒有背景、沒有後臺嗎?”

面對餘楓的三連質疑,溫遂難得沉默了。

因為左想右想,他進公司之後的一切,似乎都有點太順利了。

況且就在剛剛,說不定就是他親哥動用了資本、背景和後臺,給他安排了助理。

他的确擁有。

良久,玄關處突然響起齊一鳴的聲音:

“你在這杵着幹什麽,進去啊?”

玄關燈亮起,溫遂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玄關處穿着一身黑的時舟南,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

時舟南靜靜地看着,剛剛溫遂失神的樣子被他盡收眼底,把那些對話也聽得一清二楚。

餘楓緩了緩,繼續說道:“我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只是替林澍哥不值。”

說完就拿着東西走回房間,不由分說地關上了門。

溫遂站在原地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直無動于衷的時舟南終于擡起腳,走到溫遂身側,莫名有種為他撐腰的姿态,對章勤說道:“林澍退團,空缺就會存在,靠溫遂能不能補上不确定,但靠你肯定不能。早點睡覺吧,夢裏啥都有。”

說罷壓低聲音,用截然不同的語氣對溫遂道:“生病了就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跑通告。”

溫遂擡眼一看,他的表情還是冷着的。就這麽冷着臉站着,頗有副溫遂不走他也不走的架勢。

溫遂握了握拳,這才往樓上走。

等兩人走上去了,齊一鳴才不緊不慢地走進客廳,“你說好端端的和他吵什麽吵,還真想把人排擠出去啊?”

“你之前可不是這态度啊?不覺得時舟南很奇怪麽,之前和林澍關系那麽好,這才過了多久。”

齊一鳴掃他一眼,對這一言難盡的情商和察言觀色能力感到頭疼,但最後什麽也沒說,搖着頭回到自己房間。

餘楓年紀還小,對人對事都有真心,所以才會真情實感的為林澍生氣。

而他們的隊長,時舟南,本身就是個利益至上、淡泊情意、唯我是從的人。他可以像當初對待林澍一樣對待溫遂,根本就是因為他誰都不在乎。

在這一行裏,或者說是在人氣最高的時舟南身邊,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

那頭,溫遂進房間之前突然轉過身,時舟南正準備開門,見狀停下動作。

溫遂耳根都憋紅了,才略顯生疏地憋出兩個字:“抱歉。”

時舟南不明所以:“道什麽歉?”

其實溫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只是腦中總是浮現表演結束後時舟南冷漠的側臉,和毫不猶豫大步向前的背影。

這和舞臺上那個時舟南似乎不太一樣,格外疏離。

溫遂自己舞臺失誤了,唱歌也沒能發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路上他把直播視頻翻出來看,他的那個失誤動作真的很明顯。

要不是輪到齊一鳴和餘楓時直接沒聲音,估計所有矛頭都會指向溫遂。

溫遂不知道該怎麽說,垂着頭輕輕嘆了口氣:“下次不會有這種失誤了。”

時舟南低頭看他的腳踝,眉頭一直鎖着,半晌才對溫遂說道:“你是被我車燙到的,感冒也是因為車速快。你不用道歉。”

“時舟南。”溫遂叫住他,“剛剛他們說的你都聽到了,不管我主觀意願如何,客觀事實就是……我的确毫無成本地享受了你們的成果。”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溫遂心裏很亂,說話也有些沒有邏輯:“所以,你也會覺得我沒有資格加入嗎?”

看時舟南的表情是在認真思考溫遂的問題,但他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我也想問你,你的實力完全有能力從新的開始,為什麽要選擇這一條路?”

溫遂不說話,只是很認真地看着時舟南,他那雙眼睛閃着光,有一瞬間甚至讓時舟南以為這就是他的答案。

可溫遂反問:“你不也是一樣嗎?你比我更容易單飛,為什麽還要在這個團隊裏?”

“我不覺得你沒有資格,否則你根本不會出現在我眼前,”時舟南答非所問,“你也不是毫無成本,網上罵你的人不少,這是一種代價。”

說完,時舟南走進房間,關門前看到溫遂還站在原地,猶豫一瞬後,破天荒地說道:“晚安。”

溫遂一愣,還沒有回應,對面的門就匆匆地關上。

溫遂如釋重負地笑笑,對着空氣說了聲晚安,聲音很輕。

回到房間後,溫遂喝完感冒藥,困意很快席卷而來,手機被他放到一邊,不知道網絡上的輿論正在快速發酵,AERX直接被掀到熱度的最高點,岌岌可危。

時舟南的粉絲是沖鋒的主力軍,讓時舟南拒絕拖飛機、解約單飛的詞條被刷上了熱搜。

不僅如此,為了證明隊友有多不值得,時舟南的粉絲挨個點名批評,溫遂首當其沖。

溫遂的動作失誤和失聲的高音被專門截出來,齊一鳴和餘楓更是被怼得體無完膚,章勤也不能幸免。

經紀公司那邊忙得不可開交,連夜公關解釋,說溫遂是因為身體原因,齊一鳴和餘楓麥有問題,章勤的耳返壞了。

可根本于事無補,粉絲還是吵吵得厲害。

這些議論被難得熬夜的時舟南盡收眼裏,他向來看不慣這種飯圈亂象,今天格外不爽。

放在往常,他會選擇眼不見心不煩,網上該吵吵,腥風血雨都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反正影響不到他的現實生活。

而今天,時舟南每每放下手機時,就會想到住在對門的溫遂,一閉上眼也都是他盯着餘楓房門失神的樣子,心情更煩躁了。

時舟南睡不着,也沒穿外套,輕手輕腳地打開陽臺門。

溫遂那邊的燈已經關上了,看不清裏面。

時舟南摸出一根煙,火苗映在他漆黑的瞳孔裏,腦中回想起晚上和關杭關于林澍的對話來。

得知他們晚上的舞臺“事故”之後,關杭給他倒了杯酒,笑着問:“你還是把林澍當朋友的吧,時舟南,不然也犯不着為他生氣。”

這些舞臺事故,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突然退團的林澍,因為他的不辭而別給整個團隊和公司帶來危機,時舟南不能理解,也不想聽林澍解釋。

關杭認識時舟南挺長時間的了,對他的脾氣也有所了解,勸道:“林澍不是想約你聊聊解釋嗎?他說的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罵他一頓,反正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何必這麽耗着呢。”

時舟南心裏很亂,想不清楚。

煙草的味道并不好聞,時舟南也沒什麽煙瘾,只是在煩躁的時候會抽上一根,秋末的溫度每天都在降,晚上的風更是有點刮臉,這種天氣他還騎摩托帶溫遂出去,也難為溫遂同意。

不知為何,他總是會想到溫遂。

和曾經的林澍很像,起碼真實。

郊區的夜晚很安靜,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和鳴笛聲,一根煙很快被時舟南抽完,正準備回去,就聽到右後方的玻璃處傳來“叩叩”兩聲。

回頭一看,溫遂的房間不知何時亮了盞暖黃色的燈,溫遂打開飄窗的窗戶,難得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拖着比平時長了些的語氣問時舟南:“你在幹嘛?”

時舟南怔了幾秒,才晃了晃手中快要熄滅的煙。

興許是因為還沒完全醒過來,溫遂的說話音調比平時軟了不少,再配上一套毛絨絨的淺色睡衣,毫無平時那副和誰都想保持距離的樣子。

借着微弱的光,時舟南才隐約看到飄窗上的枕頭和被子,像是意識到什麽,“你剛剛在飄窗上睡的?”

溫遂半夢半醒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沒聽見時舟南的問題,反問:“你不開心嗎?”

他的語速慢慢的,每個字都實實地踩在時舟南的胸腔裏,沒來得及撚滅的煙快要燃盡,指尖的熱意才讓時舟南猛然回過神來。

溫遂沒得到回答,又揉了揉眼睛。

他剛剛吃完感冒藥不久,頭還有些昏沉,慢慢地從飄窗上下來,打開自己的陽臺門,慢慢走到時舟南身邊。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時舟南的意料之外,等回神時,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們的身高差有大概十厘米,溫遂總算睜開雙眼,卻沒有擡頭看他,只是試探性地、慢慢地張開雙臂,一言不發地輕輕環住時舟南的腰。

時舟南的身子猛地僵住,熄滅的煙頭從他指尖滑落。

溫遂的聲音貼着他的胸腔傳進耳朵裏。

溫遂說:“時舟南,別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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