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4

第15章 14

晚上車少,從私房館出來,走主路上高架橋,開到江俱樂部的基地只需要二十分鐘。

沈瓊側頭抵着車窗,半睡半醒的耷拉着眼皮,藥性使然的燥熱沒法被風吹涼,心跳在血液流速的促使下加快了跳動的頻率,一下跟着一下,緊鑼密鼓的震顫着,跳得他胸口發疼。

他見得妖魔鬼怪多,加了藥的東西一口就能分辨出來,方銳這回倒是挺聰明的,沒把藥放酒裏,而是事先用藥泡了他用得那一套餐具,的給他下了個套。

得虧經理是他以前的熟人,偷偷告訴他方銳從外頭新拿了一套餐具,讓服務員務必擺在他的位置上,給他專人專用。

茶室裏放了微型攝像頭,五個機位,全方面無死角監控,沈瓊不會玩仙人跳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只會有備無患,留以反擊。

如果方銳老老實實的跟他做生意,他絕不介意低頭讓利,但如果方銳非要財色雙收,他也絕不會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花一樣,一邊苦兮兮的賣命一邊慘兮兮的賣肉。

進入茶室之後,他開門見山,生意上的事情談妥,他主動提酒,裝紅酒的高腳杯倒滿,連着三杯,喝光一瓶之後,他準備起身,方銳拉住他非要纏着他再喝一瓶。

棚戶區改造不賺大錢,勝在穩定,S市老城區居多,這種項目是城市剛需,方銳有個好丈人,後續機會一抓一大把,沈瓊不會跟錢過不去,于是他陪着笑臉跟方銳又喝了一瓶,兩瓶紅酒下肚,即便沒加東西也足以讓人暈頭轉向,沈瓊扛住酒勁打算告辭離開,方銳看他是真不行了,這才躍躍欲試的将他摁在了茶桌上。

三十分鐘的時間對方銳來說,實在是擡舉,這狗男人年輕時候玩得花,早就是有心無力,中看不中用。

即便他沒有後手,方銳都不見得能成事。

他甚至只指出了兩個攝像頭的位置,以免讓方銳驚吓太過,就此一蹶不振,連硬都硬不起來。

照早些年,這招其實沒用,方銳和江牧之出身類似,沒什麽底線,近幾年他費盡心思洗幹淨底子,傍了個高枝,兩家錢權交易只看表現,女方對他的要求就是別惹出明面上的事,私底下各玩各的,互不幹涉。

沈瓊是不在乎名聲的,他當然知道這種視頻不會被認定成有效證據,更沒有什麽刑事追責,發出去只會兩敗俱傷,而鑒于以往種種名聲,他大概還會是被罵得比較慘的那一個。

不過,他确定方銳絕對沒有跟他一起下水的膽量,方銳的丈人在晉升關鍵期,一旦冒出來這種不利輿情,方銳只會比他死得更慘。

六百萬的供貨合同,三百萬預付款,三百萬尾款,合法合規,性價比高于同行投标。

以非正常手段謀取合法利益,即便方銳事後想找麻煩也沒處下手。

類似的事情,方銳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江馳開進了地下停車場,打開車門抱他下車,激烈的心跳和腦袋裏疼痛不已的神經保持同頻,他埋進江馳肩窩,睜開一只眼睛看着自己在電梯鏡面上的倒影,水汽充盈的視線稍有模糊,但并不影響總體的效果。

——齒痕、吻痕、潮紅、汗水、以及将蓄滿了豔色的耳垂。

合該是金屋藏嬌的美色,明明能靠臉把自己賣出一個好價錢,偏偏淪落到天天嘔心瀝血的苦命境地。

連方銳那樣的人,都靠着婚姻翻了身,而他還在這給江牧之拼死拼活的守寡。

他胡思亂想的功夫,電梯到了頂樓,俱樂部基地其實就是商住兩用的公寓,以相對優惠的價格租下最頂上兩層,以便隊員的訓練和起居。

三十平方米的公寓,衛生間放不下浴缸,沈瓊一進屋就直奔馬桶,得虧江馳衛生習慣很好,衛生間清理及時,也沒有沒來得及的臭襪子,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救了他一命,他抓着馬桶墊圈緩了一口氣,勉強扛過了第一波。

最難受的幾口酒吐完,沈瓊垮着頸子打了個寒噤,胃部的脹痛舒緩,血液裏的燥熱就等到唱主角的機會,他很沒有形象的趴在馬桶沿上,充血所致的紅暈堆在他漂亮精致的眼尾,與格外明顯的紅潮交彙到一處,由內而外的烘烤着他的皮膚。

“水……”

藥勁是吐不幹淨的,只能一個勁的喝水,然後靠嘔吐或者是排尿代謝出去。

沈瓊對此輕車熟路,他耷拉着眼皮,将手伸向身後跟江馳要水,江馳照顧過他很多次,耐心仔細無微不至,他以為這一次也會是一樣的。

“多給我兩瓶,我吐一會就……江馳? ”

從背後而伸來的雙手環住腰腹,不由分說的将他帶離了冰冷堅硬的地面。

與擁抱相關的第一個感知是強烈的失重,沈瓊撐了一路,逐漸發作的藥物酥軟了他的筋骨,他垂着頸子無力擡起,嘔吐造成的麻痹感占據了他的腦袋,他像是一只虛弱溫順的小動物,被江馳撈到肩上,放去床上,再完完整整的罩在身下。

枕間是江馳身上是肥皂味,清爽、單一、幹淨。

偏硬的枕頭托住了沈瓊綿軟的後頸,江馳沒有開燈的打算,而是選擇在模糊的黑暗中尋到他帶着酒味的嘴唇,不偏不倚的吻了上來。

他們之間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親吻,充斥着酒水穢物的刺激味道,酸澀的胃液點綴其中,斷然不會是什麽美妙的體驗。

——小江同學的初吻,算是毀在他身上了。

仿佛是意料之中,又仿佛是意料之外,沈瓊半擡着眼皮,混亂無光的瞳孔輕輕縮了一下,繼而在錯愕和無奈中冒出了這個一點也不正經的念頭。

“江馳。”

“喝水沒用。”

少年人的嘴唇略顯幹燥,一觸及分的親吻并不代表小心翼翼的試探,江馳很快吻了第二下,他銜着沈瓊軟軟的唇肉輕聲開口,将自己背離人倫的企圖修飾得順其自然。

“——小叔,讓我幫你。”

師出有名的旗號,虔誠溫柔的安撫,低啞迷人的嗓音,若非對江馳知根知底,沈瓊一定會把他當成身經百戰的老手。

修長勻稱的指骨解開衣扣和皮帶,摸上敏感發紅的皮肉,輕緩中帶着掌控,強硬中透着體貼,一雙手由腰腹摩挲去腿根,先撩撥出蜻蜓點水的漣漪,再尋到腿縫叩開去處,握住最要命的地方。

“小叔。”

他們相依為命了太久,失去邊界的情感讓沈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陷在江馳的枕頭裏,繃着足尖,仰着脖頸,闊別太久的歡愉擊潰了他疲憊不堪的神經,江馳貼着他的耳畔喚着他們之間從未改變的稱呼。

平和、沉穩、堅定。

——以及令人憐惜的瘋狂。

直到這一刻,沈瓊才将過往種種穿到了一條線上,他抓上江馳的手臂,睜開被汗水和眼淚浸透的眼睛,漆黑一片的環境裏,他看不見江馳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什麽得償所願的喜悅。

愛情是精神的奢侈品,從萌芽生根到抽枝開葉,一點點歡喜、一點點期盼、一點點滿足,在無數次的周而複始勾勒出一個大概,而這只是正常人要經歷的辛苦。

他和江馳則是萬裏挑一的倒黴蛋,所以,比起抗拒和訓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別走這條路……江小馳同學,聽小叔的,別走這條路,太難了,別害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