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謝傾牧在會議室泡了一天, 黎海的幾位領導在他會議室坐了一天。
小五送走幾位領導人物,疲憊地活動了一下筋骨,“四哥, 我太佩服你了。這幾位領導一個個牙尖嘴利, 老滑頭, 什麽黎海經濟要仰仗您謝先生, 什麽建設缺資金,某某部門資金困難, 說白了就是讓我們無限輸出呗,這妥妥的上門搶劫嘛。”
“你竟然還能在這幾位老滑頭面前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還能讓他們笑呵呵地離開。還是當兵自在, 兩個字‘服從’, 什麽也不用想!”
謝傾牧握着手帕, 低着頭輕咳嗽了兩聲, 淡聲道,“有來有往正常。”
回了辦公室, 謝傾牧拿了手機看消息,一條消息都沒有, 看樣子在家裏待得很自在。
還有一個小時下班,他倒要回家看看她有多自在。
半個小時後,莊重匆匆而來,“先生, 汀滢小姐剛剛來電,海城那邊的合作,談崩了。”片刻道, “汀滢小姐可能吃了點虧,黎爺已經在去海城的路上了。對方有些來頭。”
謝傾牧撥了謝汀滢, 占線,他眉頭緊蹙。
黎燕覺的脾氣他太了解了,其他事,他可以忍,有關謝汀滢的,他一定忍不了,尤其還是吃了虧。
他能掀了海市都可能。
謝傾牧問,“人沒事吧?”
莊重半晌道,“挨了一巴掌。”或許還不止這麽簡單。
謝傾牧倒吸了一口氣,不怪黎燕覺震怒。他咳嗽起來,連續好幾聲。
莊重擔憂地張了張唇,謝傾牧知道他想說什麽擺了擺手,眸色沉下,“這件事先不要讓小五知道。我去解決。”
莊重緩聲,“小五爺已經知道了,黎爺的助理給他打了電話,他跟黎爺前後一道。”要不是汀滢小姐給他來電話,讓先生阻止小五爺和黎爺,他這會都不一定能收不到消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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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傾牧揉了揉眉心,強忍咳嗽,少許,沉聲道,“小五叔最近在海城開會,你給小五叔打個電話,把事情給他說一遍。”
這兩人一道,能出大事。
他不在場。
只有小五叔能鎮得住場面。
謝傾牧又道:“跟二哥申請一條航線,一個半小時後使用。原因先不要說。”小五和黎燕覺夠令人頭疼了,再加一個二哥,明天上海城新聞頭條他們包攬。
謝傾牧取了外套,長步邁出辦公室。
白天定下領證日期和婚期,謝傾牧原本以為下班回來就可以抱着某人睡覺,白天不屬于他,晚上是屬于他的。
今晚注定不能抱她睡覺了。
謝傾牧踏着餘晖邁進了明驚玉的房間。
明驚玉正在研究今天謝奶奶教她的新繡法,看向高大英挺的謝傾牧。
她唇角翹了翹,“這麽早就下班了?”
謝傾牧笑,“也不是每天一定要淩晨來爬你的房間。”
明驚玉無語,她指了指小圓桌上的一盒茶葉,“啰,四嬸嬸說你喜歡喝明德樓的白玉玲珑茶,原本想給你煮一盞的,想了想,還是算了,晚上還是少喝茶。”
“不錯,有點謝太太的覺悟了。”謝傾牧拿起那小小一盒茶葉,端詳一會,裹進了風衣口袋裏,“窈窈,我要飛內陸海市一趟。”
“現在嗎?”明驚玉驚訝。
“嗯,現在。”謝傾牧答。
“什麽時候回來?”她又問。
“還不确定。”謝傾牧回。
明驚玉沉思一會兒,“哦,這樣啊,領證那天你來得及回來麽?”
謝傾牧長指敲了下她的額頭,“你想什麽呢?謝太太,就算天上下刀子,沒航線可用,我從海裏游也要游回來跟你領證。”
還真有決心。
明驚玉揉了揉并不痛的額頭,笑了笑。
“開心嗎?”謝傾牧問她。
“嗯。”很開心,她才知道,原來有這麽多家人是這樣的感覺,剛剛和外婆通視頻,外婆還說她來黎海短短兩天笑容都多了,她自己不是沒發現,她自在很多。要是外婆能一起就好了,只是她明白,故裏的含義。外婆在堅守自己的記憶和信念。
“那就好。”謝傾牧道。
明驚玉放下手中的忙碌,墊了墊腳尖,一雙手随意搭在他的肩頭,“等謝奶奶過完壽辰,我就回四九城了。”
謝傾牧單手掌控着她的細腰,“哪有你這樣的,領完證打算抛棄老公?謝太太?”
老公——太太——
她是喊不出來的。
他怎麽信手拈來。
“外婆說她跟謝奶奶商量好了,我在四九城出嫁。”她還有許多工作的事,要處理。
道理他明白,肯定讓他女孩從四九城風光出嫁,只是不想她那麽快離開,“奶奶過完壽辰,你确定走得了麽?婚紗照不拍了麽。”
“拍婚紗照很快的。”頂多一周。
“......”哎,她都計劃好了。
謝傾牧還準備說點什麽,莊重的電話進來。
應該是航線申請到了。
“窈窈,今晚我吃了糖。”謝傾牧低頭輕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哪裏吃了,還是很苦。”明驚玉抿了抿唇瓣。
“正在吃。”他又低頭在她唇上落了一個吻,笑,“甜的。”
“......”明驚玉。
不等片刻,莊重電話又進來,明驚玉推了一下他,“好了,你趕緊走吧。”能讓他風塵仆仆親自過去的,一定是大事,“路上注意安全。”
“嗯。有什麽需要跟奶奶提,不要拘束。”
“知道。我不是會拘着的人。”明驚玉連連點頭。
謝傾牧又在她唇上落了一個吻,才舍得離開。
明驚玉觸了觸自己還留着中藥味的唇瓣。
這回,有點相信,他是個戀愛腦了。
明驚玉從房間出來,看着謝傾牧離開。
謝傾牧一邊往樓下一邊撥了電話,“白叔您好,我是傾牧,是這樣,我在海城遇到了些麻煩——麻煩白叔了。一定來您府上拜訪。”
明驚玉正打算進房間,二樓的電梯打開,坐在輪椅上的謝老夫人被傭人推出來。
她焦急地喊住明驚玉,“窈窈丫頭,老四匆匆忙忙的回來,又匆匆忙忙的離開,莊秘書還挑了幾個保镖走了,興師動衆的。”這架勢她多少年沒見過了,跟要去打架似的。
明驚玉剛才隐約聽到謝傾牧在托人處理事情,能讓謝傾牧俯首拜托的事,一定不小。
他一定不會想讓家裏人知道。
明驚玉靈機一動,走了過去,扶着老夫人的輪椅把手,笑着扯了個慌,“謝奶奶,是這樣的,小五他應酬時喝多了,非要練幾下,小五那身手,莊秘書一個人扛不住。傾牧他一氣之下撂了句話,讓莊秘書來莊園挑幾個能打的,說什麽今晚不把小五收拾夠,誰都不準回來。這不,自己又不放心,眼巴巴地跟了過去。”
謝老夫人相信了明驚玉的話,是像老四能做得出來的事。
小五那潑猴,也就老四和他的小五叔治得了。
謝老夫人懸挂的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下。
“小五這心性,在部隊裏六七年怎麽還沒磨了去,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他。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年輕那些年,黎海不太平,內外局勢不太平,多年前她的丈夫和兒子們陸續躺在了支援的戰役中。如今國家蒸蒸日上,繁榮昌盛,她也跟着過了幾十年的太平日子,可不想再看到任何風吹草動的影子。她可再也經受不起了。
明驚玉在謝老夫人身側蹲下,握住謝老夫人的手,“謝奶奶您放寬心吧,小五知輕重,讓他發洩發洩就好了。”
她一邊安撫老夫人,一邊腹語。
小五,對不住了,拉你出來頂包。
回來後,你就頂着點,讓謝奶奶罵幾句吧。
晚點給你道歉。
謝老夫人嘆了嘆氣,她豈會不知,小五最近幾個月的怨氣是為了什麽。
她的丈夫和兒子奉獻給這片土地就夠了,孫子輩的斷然不能再走上這條路。
*
謝傾牧當晚在海城落地,便給明驚玉發了一條消息報平安。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有聯系,日常的一些分享,謝傾牧會問她這幾天都在做什麽。
明驚玉在黎海沒閑着,除了跟謝奶奶學針法,還跟嬸娘們一起學插花,養花。
還設計了兩款衣服,去了幾趟她在黎海的店。
謝傾牧在海城第七天的下午,給明驚玉發了視頻通話。
他喝了酒,靠在走廊上跟她視頻,他調整手機鏡頭,視頻轉動了下,一掃而過的鏡頭,明驚玉将他身後半掩半開的雅間裏看了個全。
除了她認識的小五、莊重、還有許多陌生的人,除了幾位非常顯貴的上年齡的人,還有幾位豐神俊朗的男士。
明驚玉笑着問,“謝老板打算什麽時候回黎海?”明天就是他們領證的日期了,也不知道他趕不趕得及。
“今天回。”興許喝了酒,他的嗓音一改往日的溫潤,笑容都有幾分低沉。
兩人視頻時間不長,謝傾牧還在應酬,簡單幾句便挂斷。
*
謝傾牧說他今天回,晚上還沒個影。
那晚明驚玉鬼使神差地等他。
明驚玉在房間畫設計稿,一晃到了淩晨,謝傾牧還沒回。
正當她不打算繼續等了,她窗臺上的玻璃,被一束光晃了一下。
明驚玉放下手中畫筆,步子輕快地去到陽臺,一輛黑色地穿梭在謝家莊園裏,由遠而近,直至主樓前,車輛的引擎聲停止。
主駕駛打開,莊重從車上下來,轉即拉開後駕駛車門。
後座的人彎身出來,一襲黑色風衣,背脊挺直。
還舉着手機在聽電話。
不是謝傾牧又能是誰!
明驚玉提着睡裙裙擺,出了房間。
主樓大門被打開那刻,明驚玉在頓了頓步。
謝傾牧擡眸一眼,看到樓梯上的明驚玉。
他扭頭淡淡地跟正打算邁進屋的莊重道,“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不明所以的莊重餘光瞟了眼樓梯上的明驚玉,瞬間了解,他立即收回目光點點頭,退了出去。
淡淡的月光在大門被打開那刻跟着謝傾牧的身影灑在地面,将他英姿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長。
他的肩頭似披着銀月般,星光碎碎。
明驚玉提着裙擺一步一步不忙不忙地踩着樓梯而下,卻在倒數第二步頓步,謝傾牧已經來到了樓梯口,她揚唇,“回來了。”
謝傾牧望向樓梯上身着白色肩帶裙的明驚玉,身柔體美,“白天說了今天回,就今天回。”
“哦,那謝先生是游回來的麽?”明驚玉在高處沖低處的謝傾牧揚了揚下巴。
謝傾牧無奈一笑,有這麽個嘴不饒人的老婆,可怎麽辦。
“怎麽還不睡?”謝傾牧笑着問。
問了她并不想承認的重點,明驚玉淺咳一聲,緩解尴尬,“我在畫設計圖,沒畫完,你就回來了,順道下來看看。”
男人端詳着她,眼裏綴着淡淡地笑,那種壓根不信她的說辭太明顯。
“哦,我以為你在等我呢。”話音落下,謝傾牧往上邁了兩步,兩人沒了距離,他低眸看着她,薄唇邊緣旋着笑,“你在等我。”他語氣篤定。
“......”自戀。
明驚玉嘟囔了一句,撇開頭,她只覺身體一輕,脫離了地面,人被謝傾牧攔腰扛了起來。
“唔——當心其他人!”明驚玉急忙摟住謝傾牧的脖子,壓住差點驚呼出來的聲音說。
謝傾牧輕輕一笑,“沒有其他人,傭人回了自己的住處,嬸娘她們不住主樓的,奶奶不會下來。”
“......”好吧,他說的沒錯。
但他也不要突然這樣啊,她的魂兒都快下沒了。
明驚玉第一次知道謝傾牧力氣這麽大,輕而易舉把她扛了起來。
“你幹嘛啊,放我下來。”這樣走樓梯很不舒服,再颠簸一下她能吐。
“叼回窩。”謝傾牧丢出三個字。
“!”那也叼錯了地兒啊,她的房間錯過了。
謝傾牧知道她在想什麽,“今晚換個地兒,去我屋裏睡。”
“......”
明驚玉被謝傾牧叼上大床,欺身而下,明驚玉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謝老板,今天究竟喝了多少?”
“有酒味?”他登機前換過衣服,怎麽還會有酒味,他自己都聞不出,她鼻子這麽靈的。
明驚玉貼近在謝傾牧身上嗅了嗅,“有,還有一股淡淡地煙草味,”很淡很淡,她還是聞出來了,“謝老板抽煙?”
“不常抽,偶爾。”他的身體不适合抽煙,他對煙并沒有什麽執着,這幾天一屋子抽煙的,他點了一根沒怎麽抽,倒是被熏了身。
明驚玉沒多問,能讓謝傾牧下場應酬的,一定是很重要的。
她不反感抽煙,只要不是長期有瘾的那種。
“我先去洗澡。”謝傾牧擡頭在明驚玉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從她身前起開。
明驚玉半坐半躺在謝傾牧的床上,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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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某位權貴倒臺了,據說是兒子犯了事,連累老子被查,查出了不少問題。
在平臺上炫富,大言不慚的人太多了。
搭上老公、爸爸、爺爺的比比皆是。
四九城隔三差五就會出的新聞。
明驚玉沒覺得有什麽稀奇,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謝傾牧洗完澡,掀開被子上了床。
在他靠近那刻,明驚玉心尖兒都輕輕顫抖了幾下。
謝傾牧揉她入懷,昂頭吻她,從發絲、額頭,再到鼻尖,往下是唇,他稍作停頓,越發深邃的眸纏着她,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一瞬之後,輕緩地含住她的唇,一點點侵蝕她的氣味。
明驚玉早已沉溺在謝傾牧缱绻旖旎又克制的眸色中,雙手穿過他淺短的發絲。
化作随魚而歡的水。
在她跟謝傾牧這件事上,她一直講究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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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明驚玉還睡得很沉。
穿戴整齊的謝傾牧站在床前,彎身揉了揉她的額頭,又拍了拍她的後腰,在她耳邊輕溫聲着說,“起床了,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在樓下等候半小時了。”實在不好意思讓他們繼續等下去。
“唔。”明驚玉迷迷糊糊地在謝傾牧這句話中清醒,“!!!”婚姻登記處的來家裏了!?
明驚玉眯着一雙還沒睜開的眼眸,坐了起來,慢慢地視線逐漸清晰。
是她的房間,她什麽時候過來了?
謝傾牧彎身在儲物櫃裏拿了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放在明驚玉床前,“怕你尴尬,又給你叼回來了。”
“!”明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