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雖然沈筵秋說得輕描淡寫,但他那種工作出的事,想也知道不會是小事。

但沈筵秋現在毫發無傷,又是與左言湫一道走過來的......

慕遲夜面色微變,目光投向左言湫,沉聲道:“你......”

左言湫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是表示“不礙事”還是“先別問”。

在嘉賓齊聚之後,慕遲夜左思右想依舊不放心,還是瞅了個空當将左言湫拽出來,捂住了攝像頭和麥,低聲問:“你付出了什麽代價?”

左言湫沉默了一下,這次回答了,輕聲道:“右手。”

慕遲夜早便發現,在左言湫使用屬于天師的能力之後,他一般都會受傷。

而這一次,他明顯是用天師能力救下的沈筵秋,卻沒有受傷的痕跡——照理講,他應當是像前幾次動用能力一樣吐血的。

因此,他猜測,左言湫一定是付出了另外的一些代價。

而付出另外的代價,大約不外乎兩個原因。

要麽是左言湫因為怕被攝像頭捕捉到而自行選擇了另一種代價,要麽便是他這一次動用的能力超出了一定限度,量變産生質變,普通的受傷已經滿足不了他所需的能量了。

這兩種可能性,都必定會叫左言湫付出的代價更大。

所以慕遲夜必須要問清楚——他不得不問清楚。

“右手?”慕遲夜下意識地去看左言湫的手。左手依舊是修長有力的,而右手......右手雖然表面與左手生得一般模樣,但膚色中,已然隐隐透出了青白。

霎時間,慕遲夜心中翻江倒海,皆是些說不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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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才勉強按耐住心緒,放低了聲音,仿佛稍大些聲便會驚擾到什麽似的:“不能動了?”

左言湫低低應了一聲。

“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左言湫望了他片刻,看得慕遲夜有些不自在了,方才垂下眼,低聲道:“無妨。”

慕遲夜便知道這大概是暫時的,方才稍松了口氣。

他本是有些自責的,若不是他一時疏忽,也不至于叫沈筵秋進入如此危險的境地,左言湫的手便也不會壞——雖然僅是暫時的。

但卸下氣的同時,慕遲夜發覺,松下的這一口氣中,除了自責與後怕,似乎還含着什麽別的情感。

什麽......被攪得極深的、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的情感。

他是想要刨根究底的,但還不待他更深地去探究,嘉賓們便已經發覺了他的掉隊,停下來招呼他了。

于是慕遲夜只好暫且按捺下思緒,笑着跟上去。

出了沈筵秋那件事,節目組也不敢再怎麽為難嘉賓,直接将王大嬸的線索給了他們。

“啊,那東西啊......我們也見過幾次那不幹淨的東西,大概在那面,諾,靠近小樹林的那個方位,白色衣服,看起來像個丫頭。”

幾人向王大嬸道了謝,朝節目組要了下一條指示。

許是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又許是沈筵秋三番五次差點出事當真叫節目組心有餘悸,這個線索拿到之後,節目組傳來的指示是:今日任務結束,晚上是自行探索時間。

自行探索,便與白日節目組給的案子毫無關系了。嘉賓只需要在這村子裏胡亂逛逛,打聽打聽村子中的傳說、看看村子中有靈異因素的建築,為節目增些彩即可。

于是,幾位嘉賓在自行探索時,都是極放松的。

——除了慕遲夜和左言湫。

白天與衆多嘉賓同行,太過于束手束腳,晚上他們才得以放開了查,雖然依舊綁着攝像頭,但探查這地方到底是方便了許多。

于是,在潭瑩瑩過來邀請慕遲夜一道去探一探某個建的遠離村落的荒敗小屋時,慕遲夜婉言謝絕了。

潭瑩瑩還想争取,慕遲夜索性反問:“我是想去那個據說鬧出人命的水井看看的,你跟我一起嗎?”

潭瑩瑩想了想從陳叔那兒聽來的“水井幽靈”的故事,打了個哆嗦,堅定的拒絕了。

畢竟,她看上那個小屋子,便是因為那小屋子只是荒敗些,而沒有什麽瘆人的傳說。

在潭瑩瑩一行人出發之後,他拉上沈筵秋——晚上讓沈筵秋一個人待他實在放心不下——向着水井的方向去了。

這村子裏的靈異故事于他而言都很是粗制濫造,一聽便知道沒一個真的,他于是不很在乎自己到底要去探索哪一個靈異地點,反正都不會有什麽用。

去探索水井只是個幌子,慕遲夜真正看上水井的原因是這口井距離受害者之一的村長家很近,看完了水井,順道去村長家“探望病患”是很自然的。

他拉着沈筵秋在水井邊敷衍地轉了一圈,便向村長家去了。

而左言湫早已在離他不遠的小路上等着。

見慕遲夜向這邊來了,便也邁步上前,行到近前,似才發現慕遲夜二人,假做偶遇,停了步子,微微蹙眉:“你過來作甚?”

慕遲夜也停下步伐,調出一副有些意外的音調:“我今天晚上探查的是那口水井,據說村長受了傷,順道來看看村長,沒想到左導也過來了?”

左言湫淡淡應了一聲:“村長傷了,理應探望——既然順路,就一道吧。”

沈筵秋初始有些驚訝,但稍微轉念便知道這定然不會是真正的偶遇。于是,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他朝着左言湫挑了挑眉。

左言湫幾不可察地沖他颔首。

沈筵秋便明白了,笑着插進話來,一錘定音:“碰都碰上了,這麽有緣分,是應當一道去的。”

一道走這話要叫慕遲夜來說是有些過于殷勤谄媚了的,即使是左言湫先提出,節目播出去,大概也會有不少黑子嘲他抱大腿。但叫沈筵秋說來,便似故友相逢的一二閑談,恰到好處。

慕遲夜于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筵秋,低調地跟在二位大佬身後,看他們敲響了門。

半晌,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窄窄的縫。一線暖黃的光投到了三人的腳下,随後一個不超過十歲的小女孩探了顆小小的腦袋出來,又遮住了那一線光芒。

她打開門,似是一時不适應屋外的黑暗,眯起眼睛向上看。然後,許是看清了來人,她愣了愣,連蹦帶跳地往屋裏跑,大聲喚:“媽媽!媽媽!左老師來啦!”

屋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位年輕的女子一面匆匆在圍裙上擦着手,一面慌忙地跑過來:“欸!左老師您來了!怎麽不提前跟我們講一聲,我這兒什麽都還沒準備呢......快請進快請進!”

然後才看到左言湫身後的二人,微微一愣:“他們是......”

左言湫言簡意赅:“我的朋友,恰好來了這裏,也想來探望村長。”

女子一愣,然後态度熱情地招呼慕遲夜二人:“原來是左老師的朋友!左老師的朋友就是我們全村的朋友,快請進快請進!”

擡腳邁步的霎那,慕遲夜似不經意般擡起眼,迅疾地審視一番這女子。

年紀不大,頂多三十出頭。皮膚細膩,衣衫款式也算是時下潮流,一雙手雖然濕漉漉的沾了水,指節卻并不曾來得及變得粗大,顯然她往前數極長的一段時間以來都是被別人捧在手心的公主,最近不得已才開始接觸這些家務。

她眸子黑而純澈,洋溢着熱情,一眼便看得見底,不見絲毫掩蓋修飾的痕跡,顯然是那種一直以來都被保護得很好,沒見過社會的陰暗面,又從未生過什麽壞心思的人。

慕遲夜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跨過門檻,若無其事地朝着女子笑了一下。

至于她新近開始做家務的原因......大概是曾經大包大攬過的人因為某些原因沒法子再大包大攬下去了。

女子不明所以,但也朝着慕遲夜笑了一下。

在他們幾個踏進客廳的一刻,一扇緊閉的門後便響起了細細簌簌的聲響,夾着幾聲低沉的咳嗽。旋即聲響停了,不片刻,門後傳出了一個男聲,大聲地說着什麽。他語速極快,用得大概又是方言,一通叽裏咕嚕下來,慕遲夜基本一個字也沒聽明白。

但女子顯然是聽懂了的。她面上即刻便顯出些緊張來,也叽裏咕嚕地回了一句什麽。

慕遲夜從沒聽過這樣的方言,正不明所以,卻見左言湫上前一步,對着女子安撫地笑了笑:“宋夫人,無妨,叫他出來吧,我們來就是為了見村長的。”

宋夫人猶豫了好片刻。

但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道了句“您稍等”便轉入後屋中去了。

後屋又是一陣細細簌簌的衣衫摩擦聲,與慕遲夜聽不懂的,壓低了嗓音交談的方言聲。

然後宋夫人扶着一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年紀也頗輕,看着至多比宋夫人大一兩歲。他的面孔頗為俊朗,只是眼睛上蒙着的厚厚一層潔白紗布削弱了這份俊朗。

他臉上沒什麽血色,摸索着向左言湫的方向行了一禮,便再忍不住似的低聲咳了起來。

沈筵秋與村長你來我往地客套了幾句,而慕遲夜自村長出現的一刻,便緊緊盯住了他面上那厚厚的紗布。

在天眼之中,那潔白色的紗布上面,翻湧着厚厚的一層黑色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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